他上一次在京兆巷子的时候,就与田战交过手,还伤在他的剑下。这一次,田战虽然用的是长刀,但出招的角度、收刀的姿势,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虽然田战蒙着脸,但那双平静的眸子,令叶染似曾相识。
交战没有多久,叶染就知道蒙面黑衣人是田战了。他正担心着田战会不会使出那巷子一剑,就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接下来的事情就令他目瞪口呆了。神转折,他这个凡人无法理解。
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片刻之间,别山这里除了到底的尸体和四散的弓箭,就只有他们一行人了,就像刚刚来到别山时一样。
沈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想父亲一直昏迷下去的,三大国公府必定位列其中,这些蒙面黑衣人是成国公府派来的,并没有让沈度感到惊讶。
在南风堂时间之后。成国公府就一直很低调。很明显就是在养精蓄锐,除了在上元节那一次不痛不痒的监视,成国公府并没有多少动作。然后,就有了这一次别山伏杀。
沈度能预见回来会不太平。也作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仍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蒙面黑衣人,而且他们还带来这么多弓箭!围攻自己和阿染 的人,武功之高招式之诡异。同样令沈度没想到。
如果没有“沙沙”的脚步声,如果没有蒙面白衣人出现,沈度都不知道与蒙面黑衣人之间,孰输孰赢。
“阿沈,那些白衣人是谁?”叶染又问道,然后蹲下身子,然后“嘶啦”一声将衣衫下摆撕成布条,用来包扎大腿上的刀伤。
“不知道,但幸亏有他们。”沈度这样回道,目光落在倒地的虎贲士兵身上,神色更加冷峻。
他不知道白衣人是谁,但因白衣人的出现,别山这里平静了,白衣人让黑衣人离开,自是为了黑衣人。但同样地,随着黑衣人的离开,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人——钟岂,并没有受伤!
说到底,对于沈度一行人来说,白衣人的出现利大于弊。蒙面,是为不欲为人所知,是为掩藏身份,那么这些白衣人究竟是谁呢?
如果是他认识的,必不会蒙面藏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白衣人蒙面,主要是为了不让黑衣人认出来。
是谁呢?在这样的纷乱环境下,沈度想不出。
钟岂手上拿着捣碎的药材,张着腿,一步一步挪近叶染,将手中的药材递了过去,并说道;“拿着,敷上,明日就好了。”
在凌乱的胡子掩盖之下,他邋遢的面容是铁青的。很明显,这个性情怪异的钟大夫,此刻心情并不美妙。
“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钟岂的话语,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含着幽火。
这幽火,夹杂着愤怒和惧意,就像火焰中心的光一样,并不如何炽热,却能最大限度地灼伤人。
沈度眨了眨眼,然后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人不想我们返回京兆,不想先生治好人而已。”
这是实话,但此境此地说出来,听在钟岂的耳中,就有了别一番意味。到现在,钟岂都深刻记得刚才的情景,那些蒙面黑衣人的剑尖快逼到他身边,如果不是叶染拼死相互,他肯定受了重伤。
平心而论,钟岂跟着沈度去京兆,表面上当然是为了沈度开出的种种利诱,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同样有济世救人的心怀。
若不是沈肃真等着他去医治,任凭任何许多再诱惑的条件,他也不会这么急急地跟着出发,也不会硬撑着到别山才停下。
天真纯澈之人,内心都有一种坚守。不管为了什么原因,钟岂都不能原谅这为了阻挡救人而设下的伏杀。阻止他去京兆,就是为了让一个病人死去,这样的行径,让钟岂感到无比愤怒!
“呵呵,是吗?那我非要去到京兆不可,还非要治好人不可!”钟岂“呵呵”笑着,却现出和笑容不符的冷意来。
他原本想着,若是他没本事治疗沈肃,那也就算了,但如今却不一样了,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他一定要想出医治沈肃的办法。
不然,大定九府的药材,还有十六卫的病情,还有大盛的药材,他宁可不要了!——钟岂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沈度弯下身子,恭敬地说着。伏杀已过去,但是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没完,他们还要收拾别山的残局,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兆。
这一场伏杀,虽则没令沈度和钟岂受伤,但也令虎贲士兵受到重创。二十个虎贲士兵,死了五个,重伤五个,剩余的士兵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就连沈家暗卫,都有好几人受了重伤。
当然,蒙面黑衣人死的更多,尸体压着错乱的弓箭,散发着阵阵血腥味。
这一场别山伏杀,尽管有这样的伤亡, 却不能阻挡沈度等人返回京兆,甚至,还为沈度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益处。
比如,被逼急了的大夫钟岂,比如,经过浴血奋战存活下来的虎贲士兵,这十五个虎贲士兵,经此一役,成为了沈度最忠实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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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章 我所做的!(45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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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之后,沈度等人回到了京兆。他们这一行人,死的死,伤的伤,情况不忍睹。若非一路上有十几个信阳卫士兵护送,他们还不能这么快就赶回京兆。
那一晚别山伏杀之后,沈度等人当夜是宿在信阳卫的,别山上的残局,也是信阳卫士兵帮忙收拾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体、满地错乱的弓箭,都被小心归整起来。
这些黑衣人的尸体,沈度没有兴趣带回京兆,他打算带回京兆的,是这些尸体的耳朵,还有数目众多的弓箭。
这一场伏杀,死伤了虎贲士兵,自然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回到京兆之后,还有后账要清算!
这是沈度的打算,不仅是为了沈家,还为了虎贲士兵和沈家暗卫,他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对这一点,目睹了别山残局的人,都是十分赞成的。
尤其是信阳卫都尉章冲,不断地说道:“歹人太可恨,竟然伏杀虎贲士兵和中郎将,实在可恨,可恨!”
他曾在虎贲将军魏柏年的麾下当过小兵,这样算来,章冲和沈度一行人也能算得上关系,同仇敌忾为是。
章冲其人耿直,知道沈度等人在别山遇袭后,便提出让信阳卫士兵送他们回京兆,顺便给京兆的魏柏年送些信阳特产。
如此热切盛情,沈度自然不会推却,便谢过了章冲。又着急着往京兆赶。先前,沈度对章冲这个人没有多少印象,因十六卫之中,从六品上的都尉太多了,而且章冲才能平平,没有引起沈度太多关注。
但经此一事,沈度对章冲的评价就高了很多。性情耿直敦厚的人,总让人心生好感且高看几分。
承着章冲否好意,在信阳卫士兵的护送下,他们这一路上都没再遇到什么事。顺利地经过河南府、太原府。然后回到了京兆。
巧合的是,他们回到沈家的时候,和到达润州时一样,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和在润州时的紧张焦灼不同。沈度的心情是轻松舒缓的。
带回了大夫钟岂。他此次南下之目的便达到了。他所能做的事。已尽力完成,剩下的,便是钟岂和顾琰之功。
暮色中静寂的沈家。因为沈度等人的归来,开始变得热闹和有生气。天际正在冉冉升起的明月,似乎也在为沈家的生机感到高兴,渐渐为大地铺上光辉。
沈度离开京兆的时候,连弯月都没有,如今已经已经十五了。沈肃是三月初一郊祭之时受伤,也就是说,距离章老先生说的那个半月之期,就到了。
幸好,幸好他在期限到来之前,将钟岂带回来了,幸好!
沈度这样想着,轻松的心情便有些黯然。艰难的一步,已经做完了,还有更艰难的另一步,钟岂和阿璧能成功吗?
“一定能!”沈度甩了甩头,心中暗道。他对顾琰极为信任,只要是她做的事,他坚信必定会成功,这一次当然也会这样!
他信她,信她一定能救回沈肃!
他匆匆回南园换掉了脏烂的衣服,简单清洗了一下,便飞速赶到了东园。就算下人们禀告老太爷尚好,不亲眼看着,他怎么都不能放心。
沈肃仍然昏迷着,情况比沈度离开京兆时,要差很多。本来是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面容也更加瘦削,脸上皱着更加明显。昔日强健的体魄,如今已经瘦成皮包骨,这令沈度湿了眼睛。
下人们说老太爷尚可,是因为在章老先生的金针压制下,内力反噬要比预期的缓一些。原本章老先生推算沈肃可活半个月,现在倒是乐观了些,二十日不成问题。
但对沈度来说,十五日和二十日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沈肃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了。他恨不得,立刻就让钟岂和顾琰动手,将沈肃的内力反噬止住。
沈度来到东园之后,钟岂很快也到来了,他同样只是换了衣服,简单梳洗一番,就被如年不断催促着来这里了。
一来到沈肃床前,钟岂便开始为沈肃把脉了。他诊脉的时候,一改平时怪异的表现,变得无比认真正经,眼神也像洗过一样清澈,而且异常专注。
仿佛沈肃干枯的手,是他最珍视的宝物。
见到这样的钟岂,房间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怕喘大一点气息,都会干扰到钟岂的诊断。
良久,钟岂才放下沈肃的手,神色凝重地说道:““大人的情况不太好,经脉已经受损,心疾加重。将内力通过银针引出,不是容易的事情,我还要好好想想怎么办才是。”
在返回京兆的路上,钟岂已经听沈度详细说了沈肃的伤势,心中对沈肃的病情也有了初步的判断。但是,真正见到昏迷的沈肃之后,他才有更加明晰的判断。
沈肃的情况,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用银针将内力引出来这个办法,他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如此,便辛苦先生了。待先生消息过后,我们再讨论医治的细节。”沈度这样的说道,语气甚是平静。
最坏的打算,他都曾有过了,如今钟岂说的这些艰难,真的不算什么。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便是好的。
沈度是练武之人,经过这十余日的奔波,精气神都损耗极大,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想必钟岂更是如此。
磨刀不误砍柴工,待钟岂休息好了再想办法,也不迟。况且,他还要等顾琰来,一起参详着具体的医治办法,或能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准。
钟岂点点了头,的确,他的精神不是最佳的时候,脑中也甚是迟钝。更多细微的地方,是诊断不出来了。
连日不断的赶路,还有大腿上的擦伤,令得他无比疲惫。这或许是他一生中感觉最累的时刻,他恨不得立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便说明日再来看大人,便跟着如年离开了。
钟岂走后没多久,陆清和杜预就来了。他们刚下朝回来,听闻了沈度已经回到京兆,就连晚膳都没用。就奔来了沈家。
沈度离开的这十余日。陆清和杜预两个人,几乎天天都来沈家看顾沈肃。他们都是权重位高之人,一个实际主理着中书省,一个是一部尚书。职责事务都极为重要。仍是做到了对沈度的承诺。
短短十余天。他们就已经休沐了好几次,是往常半年休沐的次数。幸好崇德帝也知道他们来了沈家,直接金口一开。让他们好好看顾沈肃便是,横竖朝中无中书省和刑部的大事。
而且,崇德帝还给沈肃送来了很多药材和上次,这也令陆清和杜预心头那一丝不能说的怨怼少了些。
“皇上没有来看过大人,但尚药局的郑杏林倒是隔两日便来一次,我们已经交代了章老先生,郑杏林并不知道治疗方法的事情。”陆清这样说道,简单说了沈家的情况。
一旁的杜预则是心急地问道:“怎么样,那个从润州带回来的大夫怎么说?可有把握?”
他看着沈肃一日日消瘦危急,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位润走大夫身上。
“钟先生说父亲的情况不太好,他已经去休息,一切待明日再说。我对他有信心!”沈度这样说,劝慰着两人。
陆清和杜预对沈肃的担心关切,并不会比沈度少,沈度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听了沈度这么说,陆清和杜预才稍稍放心,便问起了沈度南下的情况。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带着伤准备回醉红楼的叶染,知道了别山伏杀一事。
“那些人中,有成国公府的死士……”沈度压低了声音,将别山上的情况仔细道来。
他的语气十分平缓,对中间的搏杀也没作过多的描述,仍是令陆清和杜预想象得到当时的危急凶险,让他们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白衣人是谁?幸好有他们,若不是有他们,你们的情况会更凶险!”陆清这样说道,忍不住顺了顺胸口,以缓过气来。
杜预的表现,也和陆清差不多,都是一副被惊吓要努力平静的样子。
若是沈度出事了,不仅大人救不回来,就连那一家唯一的血脉都会没了!——想到这点,陆清和杜预一阵后怕。
甚至,他们都有些后悔让沈度去润州。所幸,所幸还有白衣人出现,真是饶天之幸!
“他们蒙着脸,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想他们应该和黑衣人是认识的。”沈度回道,将当时在别山上的猜想说了出来。
对这样行事怪异的一拨人,陆清和杜预也猜不出究竟是谁,便只好喟叹一声,说道:“行善而不欲为人知,京兆会有谁呢?”
沈度微眯着眼,想起那些白衣人,一时无语。是啊,帮他的人,会是谁呢?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的水榭内,有一个白衣人正半弓着身子,向长隐公子禀告道:“公子,沈大人已平安回到沈家了。别山伏杀之后,我们一路暗随,没有发现别的危险。属下已让大家去休息了。”
白衣人说罢,低垂着眼睑,等待着长隐公子的吩咐。作为直属长隐公子的死士,白衣人忠实地执行着长隐公子的所有指令。
他们不知道公子为何要护着沈大人,甚至不惜与国公府派出的侍卫作对,这是典型的自己人打自己人。白衣人心中存疑,但因对长隐公子的绝对忠心,他们只是执行这个指令。
这白衣人知道,别山上的蒙面黑衣人中,有国公爷派出去的侍卫,国公爷想必是要阻挡沈度回京的,但是公子,却是和国公爷相反。这种奇怪的状况,让白衣死士在汇报的时候,都带着一点茫然。
公子的指令是顺利完成了,但是府中这么多死士离开京兆,国公爷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国公爷要细究,那应该怎么说?
“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你也放心去休息吧,祖父那里,我自由应对。”长隐公子这样说道,嘴边衔着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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