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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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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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上岸,沙龙箭疮未好,擎不起大斧,回身就走。李俊一枪搠倒,倪云枭下首级。众兵把蛮兵乱杀,李俊叫道:“降者免死!”蛮兵投降者甚众。就扎营在隘口沙滩上。 
  到天明方把战船放进隘口,到城门边,一齐上岸。童威、童猛迎着道:“亏得杀了两个居民,剥这衣服穿上,不然蛮兵也要认出来了!”李俊道:“实是亏了你哥儿两个!”先叫救灭了火。到沙龙的住房,真个壮丽。把沙龙妻小尽行杀死,抢来的妇女、奴婢出晓谕教人领回。蛮兵降者共有一千人,改了服色,配入队伍。仓厫内米谷如山,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有一百匹战马,牛羊成群。李俊自称征东大元帅,一应晓谕用大宋宣和年号。出榜安抚居民:被火焚者,给赏银米与他盖造房屋。七十以上者,俱送绸缎一匹。百姓尽皆欢喜。差倪云到清水澳接花恭人、秦恭人、费保、倪云娘子同来金鳌岛,拨厅房居住。乐和专管出入钱粮,商量军务。童威、童猛把守隘口,操练军士。费保、倪云为左右副将,高青管领船只一应器械。狄成领三百名兵镇守清水澳,许义做心腹长随。花公子习学武艺韬略。井井有条,各安职事。又将太湖里的渔丁,韭山门官兵,清水澳招集的壮勇,降的蛮兵,共有三千多人、分派五营,设立队长哨把,一位中国法度,造作旗帜大纛,焕然一新。又问土人:“沙龙在日,岛内凡有讼狱钱粮是怎的施行?”土人禀道:“沙龙不用刑杖,若犯重罪,把木舂舂死,轻者罚米谷。钱粮到收成时平分。”李俊、乐和颁下律令:“杀人者偿命,奸盗者杖七十,钱粮行什一之法。”百姓尽皆感仰。当下祭赛天地,大排筵宴庆贺。正饮酒之间,只见守隘口军士解两名蛮女来,说道:“在沙滩上草里拿来,候元帅发落。”李俊看那蛮女时: 
  钵盂头高堆黑发,银盆险小点朱唇;西洋布祆到腰肢,红绢舞裙拖脚面。胸前挂璎珞叮当,身上插野花香艳。眼波溜处会勾人,眉黛描来多入画。谩言吴国能亡灭,眼见金鳌亦荡倾。 
  那两个蛮女说话也听得出,说道是广东香山人,被沙龙抢来,日里唱歌,夜间伴宿。童威笑道:“若非这两个蛮女,金鳌怎么攻得破?”李俊问道:“怎么亏他两个?”童威道:“我兄弟到城边,墙垣都是石的,怎生放火?亏得开门送这两个蛮女与沙龙取乐,才得入城放火,倒是有功之人。”李俊道:“为将的贪了酒色,自然败事。”对蛮女道:“路途遥远,不能送你们回家,且发与花恭人伏事。待有功将士,为彼完配。”教人领了去。饮至夜阑方散。天明时,有飞报前来:“暹罗兵到!”李俊慌忙请众人商议。正是:阵云高处鸣钲鼓,烽火传来整旗旌。不知与暹罗交战胜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看李俊设施次第。具有开国规模,俨然居豳迁岐气象,非同虬髯一往豪气,聊以自娱也。 
  第十二回 金鳌岛兴兵图远略 暹罗城危困乞和亲
  却说李俊破了金鳌岛,作庆贺筵席。次日,报有暹罗兵到。李俊与乐和商议,乐和道:“水来土掩,兵至将迎。有金鳌岛做了基业。城池坚固,有三千胜兵,兄弟协力,怕他怎的?先叫紧守隘口,看他兵势何如,然后拒敌。”李俊听允,传令童威、童猛防守隘口不题。 
  再说那暹罗国王,姓马名赛真,是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他承国统已历三世了,为人宽仁柔懦。国政有两个大臣掌管,一个丞相名唤共涛,奸邪狡猾,专权罔上;一个将军名唤吞珪,却也刚直,膂力过人,使两条铁鞭,职掌兵权。连年丰稔,物阜民康。管辖下二十四岛,各有岛长自理其事。进纳钱粮,四时进奉,如唐朝藩镇一般羁摩而已。那二十四岛: 
  金鳌、铁板、长滩、天堂、西岙、潢刺、 
  峻冈、白石、井沙、铜山、铜坑、长甸、 
  前丰、后丰、青霓、罗江、古渡、钓鱼、 
  文港、银湾、南津、竹岭、甜水、大树。 
  那各岛大小不一,其中金鳌、白石、钓鱼、青霓四岛最强。分为东西南北,统率小岛,如方怕连帅之意。凡暹罗有外邦侵犯,四岛会兵,俱来救护。而金鳌尤为雄盛,乃一国之藩蔽。当日闻得金鳌被宋兵打破,杀了沙龙,马赛真大惊,会集文武商议。共涛道:“金鳌是本国之门户,今被宋兵打破,险要已失,国势将危。宋兵远来,不知地利;乘他根基未固,起倾国之兵,传檄各岛驱剿了他,方得安稳。若迟延不发,必然得陇望蜀,就难为计了。”马赛真道:“丞相言之有理。”一面差官到各岛,速令会兵,并力恢复金鳌;一面命吞珪为大将,领三千精兵,同共涛连夜进发,火速进征。共涛,吞珪上了战船,旌旗闪闪,戈甲森森,杀奔金鳌岛来。 
  李俊已作准备,童威、童猛守住隘口。共涛、吞珪船到沙边,耀武扬威,统兵上岸。童威、童猛谨守寨栅,不与交战。至第二日,李俊、乐和、费保一同来到隘口。乐和尼共涛、吞珪有骄矜之色,兵无纪律,附耳与李俊说道:“如此用计。”李俊就领兵上战船,共涛,吞珪也把船摆开,说道:“你宋朝好不知足!中华许多国土,久享繁华,怎要到海外占我疆土?好好收兵,放你回去;若不知机,教你尽葬鱼腹!”李俊喝道:“蠢尔小丑,不沾王化!天兵到此,要取你暹罗国,何况区区小岛!你快回去唤马赛真亲来纳款,年年进贡,方才饶你!”共涛大怒,催兵冲杀过来,吞珪舞起双鞭劈头打来。李俊、费保挺枪接住,厮拚了一会,李俊佯输,唤水手开柁,皆四散开外洋去了。共涛、吞珪赶了一回,共涛道:“我料宋兵有甚伎俩!抵敌不住,四散走了。竟进去攻城,就复金鳌岛!”将兵船收进了隘口,那条水路又换又曲,只好鱼贯衔尾而进。到得城边,旌旗密布,插满刀枪,倪云、高青、花逢春在敌楼上。共涛道:“你那宋兵俱逃走去了,还不开门让我进来!”倪云道:“教你顷刻死在眼前!” 
  共涛令蛮兵爬城,通是光荡荡石壁,哪里扒得上?火箭石炮雨点打下,伤了好些蛮兵。共涛焦躁,无可奈何,只得下船。二更时分,忽听得炮声震天,李俊、费保、童威、童猛外边杀进,倪云、高青、花逢春城里杀出,内外夹攻,共涛、吞珪进退无计,拚命冲出。花逢春射枝火箭在风篷上,各只船上尽烧起来。烟焰冲天,杀声震地,蛮兵上岸的尽被砍杀,下水的又皆淹死。吞珪舞着双鞭,护了共涛,杀出隘口,止剩得三五个船,蛮兵不上百馀,都是焦头烂额。李俊等赶上,团团围住,吞珪大叫道:“丞相,待我杀条血路,你自回去!”真个共涛死命挣出,吞珪被费保一枪搠在海中,穿着铁甲沉到底了,共涛刚剩一个船回去。李俊收兵,又得了二三十个船,蛮兵降者甚多,各皆大喜,犒赏三军。费保道:“共涛大败而去,再不敢来了。我等再把别岛破他几个,做成犒角之势。”李俊道:“闻得马赛真柔懦,共涛专权恣肆,君臣不睦。吞珪勇猛阵亡,国中单弱。不若统兵取了暹罗,那二十四岛自然降伏。我等海外称尊,同享富贵,岂不是一劳永逸?”休息了两日,只留狄成屯清水澳,高青守金鳌岛,尽数统兵到暹罗城下扎住。 
  那共涛奔回,说吞珪已死,全军覆没。马赛真大惊道:“吞珪既丧,坏了万里长城。国中精锐已尽,如何是好?”正忧疑不定,忽报宋兵到了,惊得手足无措。共涛点兵守城,不敢出战。原来暹罗城倒不比金鳌岛有隘口可守,石城坚固,海岸沿城有三里陆路,并无险阻,全恃金鳌岛为外援。凡有寇兵临城,金鳌会合各岛围合拢来,往往失利,故不敢侵犯。今金鳌已失,各岛岛长闻得沙龙、吞珪是两员勇将俱杀死了,人人胆寒;又平日共涛专权无忌,欺凌诸岛,不肯救应。李俊等兵临城下,队伍严明,戈矛如雪,紧紧围定,高叫投降。马赛真见各岛不到,吞珪被杀,无人敢领兵出战,共涛也束手无策,马赛真忧愁不已。回到宫中,与国母说道:“祖宗基业已是难保。内无良将,外无救兵,若然攻破,玉石俱焚。不若开门纳款,庶可保全性命。”流泪不已。 
  那国母姓萧,原是东京人,父亲为参知政事。恶了章悙丞相,被他陷害安置儋州,还要伤他性命,因此逃到暹罗,把女儿配与马赛真为妻,数年前寿终了。萧妃为人淑顺,极是贤能。生下一双男女,公主小名玉芝,生长一十六岁,一貌如花,聪慧幽闲,善通文墨,又好武事,时常走马舞刀顽耍,国主爱惜犹如珍宝。要选中华士人做驸马,一时哪里得来,尚未婚配。世子幼小,只得六岁。当下见国主流泪要开门投降,玉芝公主便道:“宋朝是何等兵将,无人敌得?待孩儿与母亲同上城一看,或可用计退他。”国主即命内监、宫娥侍卫,乘了香车上城。玉芝公主凭城一望,见旗帜鲜明,兵强马壮,李俊、费保、乐和等全身披挂,手执兵器,指挥土卒攻打,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又见一个将官,年纪约有十六七岁,轻弓短箭,银甲锦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手执方天画戟,骑一匹金鞍紫骝马,真是风流儒将,年少英雄。见一群天鹅飞来,那少年将官挂了画戟,弯着弓,取枝响箭射去,一声响,穿入云里,毛羽纷纷,落一只天鹅下来,三军喝采。 
  萧妃与玉芝公主见了,说道:“果是中华人物俊丽,兵强将勇,如何敌得他过?若是投降,把锦绣江山付与别人,也不甘心。我有一计,不动兵戈,自然保全。”国主问道:“中宫有何良策?试且说来。”萧妃道:“我这玉芝孩儿,一向要选配中国士人,因在海外,一时难得。今看这个少年将官,仪容俊雅,武艺超群,着人打话,若未完姻,就招为驸马。一则保全疆土,二则完了孩儿终身大事,岂不两便?”国主大喜道:“此计大妙,只不知女孩儿心下何如?”萧妃与玉芝讲这篇话,玉芝一见花逢春,好生企慕,只是不便启口。见母亲说着,满面娇羞,俯首不答。萧妃又再三苦谕道:“要救国难,孩儿也说不得了,只是不好强逼你。”玉芝方才低低说一句道:“且凭父王娘娘做主。” 
  国主欢喜,急命内待传说道:“宋朝将官暂且退兵,请一位将军进城,国主有话亲自面议。”众人皆道:“此是缓兵之计,不可听信。”乐和道:“兵临城下,不敢出战,外无救兵,此是计穷力竭了。待我挺身进去,看他有何说话!班定远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随机应变,说他归顺,免动刀兵,岂非美事?”李俊命军士答道:“堂堂天朝,有征无战。既要面议归降,不妨暂退。任有缓兵之计,也不惧怕。这回到来,寸草不留了。”李俊把令旗一挥,兵将都退下船。 
  乐和选十个彪形大汉,各带弓刀,自己轻裘缓带,骑着白马,到城门边,果然大开,昂然而入。共涛来迎接,乐和见六街三市,人物喧闹,与中华无异。进了东华门,宫殿壮丽,槐柳成行。将到前殿,国主马赛真降阶而接。讲过礼,分宾主而坐,文武各官,侍立两旁。国主生得面自身长,五绺须髯,衣冠伟丽。茶罢,开谈道:“小邦僻处海外,自守封疆,并不得罪天朝,不知何故劳师远涉,下临敝境?”乐和欠身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宋中外一统,列圣相传,历世已久。今天子圣仁英武,荒裔要服,无不重译来朝。贵国并不朝贡,有失以小事大之体,故遣征东大元帅率领雄兵十万、战将百员特来问罪。金鳌岛沙龙贪淫好杀,天兵一到,骈首就戮。贵国犹不悔过,辄敢复来抗战。吞珪说是贵国大将,交兵已作波臣。今天兵既临城下,能战则出师对垒,以决胜负。如其不能,则当衔璧舆榇,面缚军门。何得首鼠两端,束手待毙?大元帅仁义之师,不忍无辜受戮,不施火炮云梯诸般攻具,以示怀来之意也。今蒙见召,必有所论。若入情合理,自当拱听。”马赛真道:“往年差使臣进贡,被蔡太师遏奏,不得瞻觐龙颜,又无赏犒,反勒贿赂,流落不归,因此缺贡。寡人素性仁慈,不忍害民。师到城下,用兵厮杀,惟恐两伤。若便纳土,但本系汉朝伏波将军新息侯之后,立国暹罗己历三世,不忍祖宗疆土一旦沦亡,尚尔踌蹰不决。寡人元妃是东京萧参政之女,因被章惇丞相倾陷,安置儋州,故聘为妃。生下一女,小字玉芝,年已及笄。仪容不劣,颇知德教,要招中华士人为婿,一时难遇。适在城上见马上少年将军,轩昂英俊,气度不凡,不知上姓,可曾宪姻否?情愿招为驸马,两家息兵罢战,永作藩臣,重来进贡。汉、唐原有和亲之例,不识可俯从否?”乐和道:“那小将军姓花名逢春,是世代将门之子。六韬三略无不精通,十八般武艺尽皆精练,更擅百步穿杨之箭。方才在城下,射落天边飞过的天鹅,已见一斑。况美如冠玉,性地聪明,发愿封侯拜将之后方议姻事。多有豪门巨室来聘为婿,一概坚辞,尚未婚配。贵国既要和亲,亦无不可,但末将不敢专主。乞差一位使臣,同去禀知大元帅,可以行得,即来回复。”国主忙排筵宴款待。更送珍奇之物,求他玉成美事。跟随的俱有犒劳,乐和一些不受。便遣共涛为使,出城到中军帐。 
  共涛暂候,乐和先与李俊说知和亲备细,李俊与众人商议道:“暹罗国虽然单弱,可以取得;我们基业初定,也还势寡,倘各岛不服,要来争竞,惹起干戈,不得安靖。若和了亲,且守金鳌,养成羽翼,再看机会。但不知花公子意下何如?”花逢春道:“小侄蒙众位伯叔虎威,得脱患难,自当听从。但本中华世胄,恐蛮女陋劣,误了终身大事怎处?”乐和道:“玉芝公主有倾国倾城之貌,更兼知书识礼,爱习武事,温柔聪惠,是东京萧妃所生,不是蛮种。父母爱惜犹如珍宝,要招中华士人为婿。在城上见你才貌,十分倾慕,故此求和。正是一对佳人才子。虽在海外,也是一国驸马,富贵无穷。况天缘是月下老人赤绳系定的,不必多疑。”花逢春道:“叔叔主张,不敢有违。但婚姻大事,要禀过母亲,方可行得。”乐和道:“这个自然,料令堂也是喜允的。先与使臣相见,然后与令堂说知,纳聘成亲。” 
  当下大设威仪,摆列兵队。李俊出来与共涛相见送座。李俊道:“乐将车备述国主之意,要和亲息战,这是美事。虽奉天子明诏来讨不廷,只要畏威怀德,不是贪取土地,致害生灵。若然定议,待退兵到金鳌岛,赍了聘礼,就烦足下与乐将军为媒,择吉成亲。只是外邦多诈,哄我退军,更有翻覆,那时进兵,玉石俱焚了。”共涛道:“天兵到此,本不该抗拒。吞珪恃勇轻进,自取灭亡。昨日国母与公主亲见小将军才貌双全,故此真心实意招为驸马。岂不知元帅虎威,马到成功,焉敢复生贰心,自取罪戾?”李俊亦设宴款待共涛,遣他先去回复国主。即日回兵到金鳌岛,请花恭人出来,细述国主求和,愿招驸马,玉芝公主德容俱备,也不辱没了令郎。花恭人欢喜不尽道:“承各位扶助,小儿得成姻事,知寨在九泉也是感激的。不料姻缘定数,远在海外。”李俊、乐和即择吉日,置备金珠彩缎、异巧奇珍礼物为聘,差倪云、高青领五百兵护卫,乐和为大煤,置酒送行。花逢春拜别李俊众人及母亲、姑娘,鼓乐喧天,旌旗飘扬,海口下船。迎着顺风,不消一日,到了暹罗国城下。先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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