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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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江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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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行南冷冷一哼,“尽堂最近穷到没饭吃了吗?连这样一趟镖也要劫?” 
  “哈哈哈……”黑衣人极刺耳地笑了,“你当我想要的,是这样一趟镖吗?” 
  莫行南皱眉,“那你要什么?!” 
  “听说莫兄前些日子找到了绿离披呵,小弟不才,对这等奇花异草一直艳羡非常,想借回去赏玩两日,如何?” 
  居然是冲绿离披来的! 
  好快的消息! 
  阿南被黑衣人扣住经脉,无法动弹,软软地靠在那人肩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莫行南,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企求。 
  他看到她的唇形轻张,在说:“救我,救救我……” 
  这样兵不刃血地把东西交出去,是莫行南最大的耻辱;可是为了自己而使身边的人送命,也是莫行南最不愿为之的事情。 
  汗滴缓缓从莫行南的头上滑下,内心似有无限挣扎,半晌,他问:“我把绿离披给你,你马上放了她?” 
  黑衣人点头。 
  莫行南收刀回鞘,从怀里掏出那株奇异的仙草。 
  虽然离土多日,依然颜色如初,半点也没有干萎的迹象。 
  黑衣人示意身边一名手下去拿,莫行南道:“先放了她。” 
  黑衣人道:“你把东西交给他,我就放人。” 
  莫行南道:“你先放人,我再交东西。” 
  两人僵持。 
  半晌,黑衣人哑然一笑,“也罢,你这位美女内力弱得可怜,我也不必这样防着她。她走三步之后,你也把绿离披扔到三步处,公平吧?” 
  两边之间的距离,约有二十几步。同样三步的距离,看似公平,若把阿南与那名杀手的内力计算进去,却明显吃亏。 
  可是莫行南偏偏不懂得做生意,道:“好。” 
  黑衣人眼角闪过一丝得意,松开了阿南的脉门。 
  似乎因为方才的惊吓,有些步伐不稳,阿南走得弱不禁风,身子都有些轻颤。 
  一步…… 
  莫行南上前三步。 
  两步…… 
  莫行南将绿离披放在地上。 
  三步…… 
  莫行南已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名黑衣人领命而出,身形快如飞鸟,扑向绿离披! 
  然而飞鸟再快,也快不过清风。 
  他只觉得颊边有一阵幽冷的风吹过,本来就在眼前的绿离披却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本来连走路都显然吃力的女孩子,居然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了莫行南身旁,手里拿着一株墨绿花草,可不就是绿离披? 
  饶是诡计多端的杀手,也被这鬼魅般的轻功骇住了。 
  “哈哈哈……”黑衣首领再一次长笑,声音难听至极,“没想到莫行南也会使诈!没想到世上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好、好、好……只是,莫兄可有想过,这位姑娘轻功虽高,却全然不懂武功,逃命或许一流,但要凭你们七个人敌住我们,却远远不够。”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答话的却是阿南,她嫣然一笑,“你的武功已经差不多有莫行南一样高了,另外五个也都很厉害,我们的确打不过你们。可是我偏偏会这逃命的轻功,打不过,我一跑就跑开了。再忍不住,我就把这株草吃下去。到时候,就算你们找得到我,也是白忙活一场。” 
  她虽然语笑嫣然,可是每说一句,黑衣人的眼睛就更冷一分,到了最后,他沉沉的目光盯着她,“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阿南!”她脆生生地说,还附送一个明艳的笑容,“要记住哦。” 
  黑衣人冷冷一哼,不再说话,身子已如飞鸟掠起,转眼不见踪迹。另外五个黑衣人,亦跟着消失在这片林子里。 
  阳光依旧透过树梢洒下来,鸟儿重新开始鸣叫,那冰冷的杀气撤去,一切似乎又恢复了生机。 
  ? ? ? 
  “他怎么抓住了你?” 
  晚上,莫行南问。 
  “我骑在马上,一个人挂在树上,忽然向我伸出手。”阿南答得有些许无奈,“他的招式很怪异,我不知道他要攻击哪里,没躲过去。” 
  她虽然轻功绝顶,却从来没有练过其他的武功招术。 
  “哎……”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如果他们真的用我换走了绿离披,你会不会后悔?” 
  莫行南没反应,似是陷入深思。 
  她拿手在他面前晃两晃,“喂!” 
  “啊、啊。”他仿如从梦中惊醒,“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阿南忍不住埋怨,“跟你说话没听见?” 
  “在想我今天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莫地南苦笑,“觉得你长得像李轻衣不算,看到那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居然觉得他很像我一个朋友。” 
  提到李轻衣,阿南忽然板起了脸,一声不吭地回到屋子里去,吃晚饭的时候才下来。 
  而莫行南还在琢磨:“你说尽堂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弄到了绿离披?” 
  阿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那天在襄城献宝似的掏出来给大家看,人多嘴杂,难保不会有人说出去。” 
  “啊,是了,一定是那次。唉,一时喝得高兴就拿出去了……”他有点懊恼地拍拍头,“江湖就这点不好,有点好东西大家都来抢。唉,好在已经快到苏州了,我们把绿离披给李夫人吃下去,万事总算大吉。” 阿南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好你也可以去见李轻衣,不错不错。” 
  “喂,我是不想把这个麻烦放在身上好不好?” 
  “那就放我身上好了。”她冷冷地说,“还有,再说一次,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做阿南。” 
  莫行南好气又好笑,抓抓头,“可是这好像在叫我自己。” 
  “你明明叫莫行南,怎么会是叫你自己?”说到这一句,她自己先笑了,“这样的话,我们好像说过一次了。” 
  她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双眸总有淡淡星光。莫行南不无感慨地道:“小姑娘就是要这样笑啊,多好看!”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知是表示反对还是默认。 
  “呃,阿、阿南。”他看着她,虽然叫这个名字无比怪异,目光却十分认真,“你不介意我先送绿离披再找你家吧?” 
  “不介意。”心情好的时候,她脾气也出奇的好,“反正苏州也在江浙,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地方去找。” “那就好。”莫行南松了老大一口气。 
  顿了顿,她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李轻衣长得好不好看?” 
  “嗯,好看。” 
  “我呢?” 
  “也好看。” 
  “那我们两个,谁更好看?” 
  “这个……”莫行南大感棘手,“这怎么好说?反正到了苏州你也能看到她,到时就知道了。” 
  “她的头发是不是很长?” 
  “嗯……女人的头发都比较长吧。” 
  “可是我的却不长。” 
  “你还是小姑娘嘛,慢慢就长长了。” 
  “谁说我是小姑娘?我十七岁了!”她向来翻脸如翻书,上一刻的温柔全变作怒气,“你那个李轻衣,也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怎么她就是女人,我就是小姑娘?” 
  “呃呃呃……”此时此刻,莫行南深刻体会到郑镖师的那句话了:切莫在一个女人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小姑娘还是大姑娘。 
  ? ? ? 
  不过事实证明,小姑娘发起脾气来,似乎比女人还要可怕一点。 
  莫行南早上吃来喝粥,只觉同桌的镖师趟子手个个目光诡异,脸上更是一副拼命忍笑的表情。莫行南兴致颇佳,问:“怎么怎么?有什么好笑的事吗?难道江湖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呃、呃……没有、没有。” 
  “哦。”莫行南不无扫兴地埋头喝粥。 
  在另一张桌子上的阿南照例只喝了几口米汤就算是吃完了早饭,正慢条斯理地喝茶,这时悠悠地道:“时候不早了呵,我们是不是该早点上路了?” 
  一众趟子手连忙从桌子上撤离,飞快地奔向后院拉镖车,身影很快消失在莫行南的视线里,几声明显憋了许久的笑声却从后院传来。 
  他们消失的速度令莫行南大感惊奇,“你指点他们轻功了?” 
  “没有啊。” 
  “那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这个嘛,我可不太清楚。”她说完,忽然问,“莫行南,你早上会不会洗脸?” 
  “当然洗。怎么?我有眼屎?” 
  “会不会照镜子?” 
  “照镜子干吗?我又不是女人。” 
  她笑了,“我想,以后你还是照照镜子再出门吧。” 
  莫行南不耐烦了,“喂,到底怎么了?” 
  她的笑容顿时凝住,冷冷地望向他,“你叫我什么?” 
  莫行南咳嗽一声,强行把那口冲到脑门的憋屈气吞回去,“阿南。” 
  她这才满意,掏出一只菱花小镜,递给他。 
  那镜子实在太小,放到面前只照得出一只眼睛,莫行南左照右照,照不出名堂,把镜子丢还给她,好奇心已经折腾殆尽,“什么东西?算了算了,上路了!” 
  ? ? ? 
  在路上,郑镖师悄悄地问:“莫少侠,你是不是又得罪阿南姑娘了?” 
  “好像没有吧?除了昨天那趟事——那也不算得罪吧?怎么?她跟你说我得罪她了?”一想不可能,阿南只跟他一个人说话,对别的人都爱理不理——对敌人除外,他忽然发现她昨天对那帮尽堂杀手笑得真欢。 
  “那阿南姑娘为什么、为什么,呵呵……啊咳咳,那个,为什么会剪掉你的头发呢?” 
  “什么?!”莫行南往头上一摸,哇呀呀,他那一头有型至极的头发,忽然只有齐肩长,而且被剪得参差不齐,好像被狗啃过。 
  “阿、南!”他悲愤地唤这个名字。 
  “呃呃,我是猜测,猜测啦。”郑镖师连忙撇清关系,“早上我们都在笑,只有阿南姑娘不笑,可见——” “不用可见,一定是她!” 
  只有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剪掉别人的头发。 
  那边厢,听到呼唤的阿南缓缓打马而来,问:“莫少侠有何吩咐?” 
  郑镖师赶紧溜之大吉。 
  “你为什么要剪我的头发?!” 
  她举目四顾,“哦。闲来无事,剪着玩玩。” 
  莫行南简直要从马背上跳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懂不懂?!” 
  “我不懂。”她淡淡地说,“我又没有父母教,哪里知道这些?” 
  莫行南一下子被这句话堵回去。 
  她总是知道什么样的话说出来最有效果。莫行南脾气虽然不太好,心地却很善良,一提到父母家园的事,都会让她三分。 
  他让她,她也知道,语气缓和下来,道:“再说,我的头发不是也这么短吗?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头发短,你怕什么?” 
  莫行南愤然,掏出酒葫芦一顿猛灌,“我要去求亲,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叫我怎么见人?” 
  “我这样子不是一样见人吗?!”她的声音猛地尖锐起来,眼中也有了一片冷芒,“那个李轻衣若是因为你头发短就不要你,那这样的老婆不要也罢!” 
  她说着,脸上就浮现了一片痛苦之色,再不说话,打马远去。 
  她总是这样,一不开心就一个人飞驰而去,莫行南拍马追上去两步,忽然皱起眉,回身继续跟着镖队前行。 
  郑镖师道:“莫少侠怎么不去追?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要有事也是她自找的。”莫行南一肚子火气,“莫名其妙,我又没做什么。是她剪了我的头发,她却发起脾气来,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话音一落,忽然有人道:“好,这是你说的!” 
  居然是阿南的声音,原来她并没有走远。 
  然而说完这句话,她竟扔下马匹,独自踏着树梢,走了。 
  莫行南习惯性地追出去两步,猛然又止住马头,脸上的怒气重了一层,向众镖师吼道:“还不快点赶路,天黑前还要找宿头!” 
  ? ? ? 
  那个女人,几乎要把他的肚子气破了。 
  无理取闹的是她、使性子的是她、发脾气的是她,当初骗他去引龙蟒的也是她! 
  莫行南,堂堂男子汉,为着当初那句承诺,已经忍气吞声受了她诸多小性子,她还得寸进尺,无法无天! 
  要是她回来,他一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竟然随随便便就跟莫大爷发脾气。 
  你见莫大爷哄过哪个女人?! 
  他胸中似有无数浪头翻腾,怎样都无法平息,一双筷子插进汤碗里,手腕不住轻颤。 
  郑镖师看着这号称江湖第一少年高手的怒气,颤颤地道:“莫、莫少侠……” 
  莫行南夹着怒气看了他一眼。 
  他一个哆嗦,吞了口口水,唉,混口饭吃不容易啊,“碗……” 
  莫行南对他的结巴很不耐烦,“什么碗?” 
  “碗……破了。” 
  “碗好好地怎么会破?”心情不好,莫行南的口气也很糟糕,“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破的不是你的饭碗……”郑镖师无比心痛地盯着桌子中那碗陈皮老参鸡汤,“破的是汤碗……” 
  “呃……”莫行南诧然地收回手,原来他心中愤怒,手上也不知不觉用力,汤碗居然给他用筷子戳出了两个洞,浓香的汤汁流了一桌。 
  还是一个趟子手机灵,把小二叫来骂他用破碗盛汤,命他再上一碗。 
  莫行南却没有心情吃下去,打开葫芦,喝酒。 
  ? ? ? 
  一直到晚上,阿南也没有回来。 
  整晚莫行南都睡得不安宁,每一阵风过,都以为是她回来找他了,起身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她迷路了?本来是想来找他的,却找不到路? 
  难道又遇上了尽堂的人?! 
  难道,光阴教找上了她?! 
  每一个设想都危机重重,莫行南惊出一身冷汗,再也睡不下去,骑上马就往来路奔去。 
  星光惨淡,月影重重,四下里茫茫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他心中又焦又急,如有火烧,再往前走,碰到两个和尚。 
  进问武院之前,莫行南曾在少林寺待过一年,认得这两个和尚,一个是法字辈的小和尚,另一个却是镜字辈的高僧,白须飘然,宝相庄严。 
  镜字如今是少林寺中辈分最高的排行,见了他,莫行南哪怕再急,也不得不下马行个礼、问个安。镜轮禅师微微点头,“莫施主行色匆匆,难道也是找那位女子?” 
  这话让莫行南一震,“禅师指的女子是……” 
  镜轮禅师还没答话,身边的法见小和尚声音颤抖,道:“就是那个妖女,她不由分说,一出手便杀了我两名师弟,手法残忍无比。” 
  莫行南只觉得一颗心猛地往下沉,忍不住颤声问:“她、她长得什么模样?” 
  “穿一身白衣裳,身形消瘦如鬼魅……”法见一边说身子一边颤抖,“那妖女出手极快,一个照面便夺了法空师弟的戒刀,一刀杀死了他,又不由分说,杀死了法明师弟……”他说着,居然哭了起来,“那妖女好狠毒!” 
  镜轮禅师沉声道:“自从那位神秘前辈一统江湖,设立阅微堂、问武院,天下一直太平。没想到继尽堂之后还出了这等妖女,我已派弟子赶去阅微堂呈报此事,希望江湖侠友拔刀除魔。莫施主一向以除魔卫道于已任,年纪轻轻,已是侠名远播,不妨同我一同找出妖女,以安天下。” 
  法见道:“师祖,莫少侠是问武院的辛卯身刃状元,当然会跟我们一起。我们不用在这里耽搁时间了。那妖女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她身法奇快,再不快点,不知还能不能追上。” 
  莫行南嘴里发苦,心里发苦,整个人似乎都掉里了黄连里。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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