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读遍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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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读遍红楼-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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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所见“真如福地”的匾额和对联;第118回宝玉所吟“内典语中无佛性’’二句;第120回“千古艰难惟一死”二句、“天外书传天外事”二句、“说到辛酸处”四句;最后是“我所居兮”“归彼大荒”一诗。令人惊疑的是,从“千古艰难惟一死”二句起到“归彼大荒”四首诗和诗对,又与前80回诗文抄录书法风格又完全一致,只是墨色略浅淡。接下所抄“续红楼梦酒令”则是工整的小楷,墨色亦较深。    
  应该指出,所抄后40回诗文与程甲本对照,异文极少。第87回所抄的宝钗”“书子”中有三处异文,“未尝不叹冷节遗芳”句的“冷”字,抄本作“吟”;“悲时序之递嬗兮”句的“递”字,抄本作“遽”;“静言思之兮恻肺肝”句的“恻”字,抄本作“测”。这些异文,我认为均是“形近而讹”。又如第99回周琼给贾政信中有两处异文,程甲本作“寸幅”,抄本作“寸福”,亦属“形近而讹”例,而非真正的“异文”。    
  从上面所列例文,结合抄录笔迹,我有两点印象颇深,在此提出来供读者思考。    
  (1)后40回诗文非与前80回同时一气抄录,字体和墨迹有明显区别,补抄部分与前80回是否一人虽不敢遽断,但我比较倾向于另一抄手所抄,而最后几首诗又由原抄者补抄完。    
  (2)后40回诗“底本”是程甲本。以梦稿本对照检查,出现多处异文。与程甲本对照则全同,由此可证抄者非据梦稿、甲辰等本所抄。大家都知道,程甲本印于乾隆五十六年(1791),程乙本印于乾隆五十七年(1792),抄录者不论在京城还是在江南,都可购到或借到程本,从而据以补录后40回诗文是极为自然之事。    
  五、读抄本《红楼梦诗词选》感言    
  从一部看似极普通的抄本《红楼梦诗词选》,发现一部鲜为人知的清代抄本《红楼梦》的流传过程,令人意想不到。其实,这种意想不到既有偶然性,但内中也蕴含了它的必然性,这就是大千世界的奇妙之处——“缘”。有了“缘”可以千里来相会;无“缘”近在咫尺不相识。“缘”只可遇,而不可求!    
  抄本具有流动性、互递性、长久性,它在流传中是一种“载体”。对于这种“载体”的特殊功能,今人还有一个认识过程,理解和体验的过程。我们之所以重视抄本,并非出于一己的某种嗜好,重要的是它承载了历史文化和学术信息。试魁的《红楼梦诗词选》得益于抄本的流动性和互递性,这是他的“缘份”。我们今天读到了试魁的抄本也是得益于它的流动性、互递性、长久性,从而由这部抄本的文字中发现了一部不同于程甲乙本又有异于其它已发现的十余种早期脂评抄本和近人抄本《红楼梦》。这部抄本所带给我们的版本信息和研究价值,至少证明了脂评抄本《红楼梦》的存在年代和流传的范围!    
  试魁抄录《红楼梦》诗文时非常用心,在抄录176首诗文中很少见到有点改和旁添文字。《芙蓉女儿诔》文字长,生僻字较多。他认真、细心地抄录,令我感动不已。就此一端,我们就应该感谢这位抄写人,向他表示由衷的崇敬之意!    
  早期抄本《红楼梦》存在的事实并非由近人发现的十余种抄本才为学人所重视。除了舒元炜、戚蓼生、梦觉主人的序文之外,清人诗文笔记中的无数记载,同样是可信的证据。这其中包括永忠、明义、周春、张汝执等人写下的文字。这些人生存年代有前有后,所居地域有南有北,而社会地位更是相去悬殊,为什么他们的记载如此的一致?难道他们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并且联起手愚弄20世纪的胡适和他的“弟子”们?这种认识恐怕有违一般的常识常理,以至于让头脑正常的人有点“匪夷所思”!    
  至于说到“脂批”内容的优劣,是否可以引用,我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谓才力各有分限,尺寸不可强求。二是不能“舆论一致”。每一个读者、研究者知识素养有高低之分,兴趣偏好不同,感觉和认识事物的能力也不可能“齐步走”。但是,他们都有权利、有自由来选择自己所认同、所喜欢的东西。古语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如今,找不到一份“红头文件”上写着:凡研究《红楼梦》者必须承认“脂评”、必须“引用”脂评。也没有什么人撰文著书说“只准许说脂评好,而不能说低劣”。事实上,从打脂评本发现之后,说好者有之,说劣者也有之,大家平等。这如同每个人写文章要引用某个人的文字一样——“随你的便”。因为这是学术,学术是自由的、平等的,谁也不能强迫他人接受或者放弃!    
  所谓“脂评”抄本,一是指《红楼梦》早期流传的载体形式是手抄的,而不是活字摆印本;二是这些抄本都附有数量不同的“批语”,其中署名最多者叫“脂砚斋”,因而习惯上统称为“脂评”。这些抄本的抄录年代和批语作者的生存年代和批语的内容优劣,情形很复杂。每一个本子都需要进行认真的、负责任的鉴别,对其中的每一个疑点都要深入研究。怀疑并不等于结论,考察过程也不是结论。怀疑是对个人学养的考验,也是个人的权利。但结论则是关系到一个抄本的“生死存亡”,这是极严肃的大事,不能人为地制造“冤假错案”。对人要如此,对一个本子也必须如此。    
  应该指出的是,现今发现的早期脂评抄本绝大多数都可能是“过录本”,而不是曹雪芹的“原稿本”或是他亲自誉录的“清抄本”。有的本子甚至是“过录本”的“过录本”,时间已可能是在清嘉道以后过录的。但是,它的“底本”并非是无根无据、凭空编造出来的。由于抄本是在流动中、互递中产生的,所以出现“脂评”的“合并”、“脱漏”、“移位”、错白字等等现象,就需要研究者细心、认真的分析,而不是“一棍子”打死了事。例如,抄本上有些批语明显为嘉道以后或阅者或抄者后加上去的,需要细心辨识。陈庆浩先生在他的《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一书中就将“后人”的评语厘剔出来作为“附录”, 这是真正作学问的态度和眼光。    
  早期抄本上批语的作者,首先是这部小说的读者。他们利用传统的“评点”形式发表自己的读后感,尽管是即兴的、零碎的,但他们有权这样作。今人不是也在运用这种“评点”形式吗?作为读者,他们同我们在地位上人格上完全是平等的。我们不能由自己的好恶来剥夺古人的权利和自由。    
  由于在抄本上写“评语”的人非止一二人,所以出现批语之间相互矛盾,毫不足怪。如果几个人在批语行文风格、艺术见解完全一致,那倒可能是不真实的。    
  有人责问道:批者怎么知道那么多拟书“底里”,作者怎么可能让他人在自己书上写下那么多评语……其实这位先生忘记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风气,不能用今日作家(不一定是全部)的创作生活实况、心态去套古人的心态和他们的创作实践。远的例子不说,曹雪芹祖父曹    
寅创作《北红拂记》时就邀请了一群朋友相互切磋琢磨,边讨论边修改自己的作品。他还将自己的抄本分赠给友人批评。他的朋友朱彝尊、尤侗、毛际可等十来位不仅在抄本前后写了评论文字,而且还在本子中写了65条批语。难道这部戏(《北红拂记》)和这个抄本,也是他人“伪造”出来的?平心而论,古代作家对著作权的观念实在没有今人那么强烈,也没有“著作法”的约束。孔夫子一生“述而不作”,他的学问被他的学生记下来到处传扬,他仍然非常伟大,至今还被中国人所尊崇。其实,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古代小说、戏曲本子上有的是“佚名”,有的是署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诸如“逍遥子”、“西周生”、“兰陵笑笑生”等等,不胜枚举。时代不同,风气不同,人们即使考证不出真名实姓也不能说是“伪造”出来的。至于这些小说、戏曲本子加了批注,有的署了名字,多数署的是字号或别号,也很难考证出个结果来。《红楼梦》早期抄本上的批者署名也都是字号之类,并非是首创。我们大可不必为此制造新的“文字狱”,动不动就给加个“伪造”的罪名。考证,考证,要考而有证。古人考证是孤证不足信,说明前人作学问的认真和慎重,我们实在应该学习。所谓学问,不仅要学还要问,问书本,问贤人,就是调查研究。调查愈深入,研究的根基就愈牢实。做学问不能急功近利,为了扩大自己的“能见度”,就把自己的某种怀疑当作结论。特别是对待古人留下的文献要慎之又慎,万不可因为他们是“作古”之人,就可以随便罗织罪名。前人批评某些学人“凌虐古人,欺骗今人”,我们今人实在应该记住这些教训!    
  红学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困惑。新世纪更加需要大家脚踏实地的去作些力所能及的建设。否定一切,把20世纪百年红学描绘得一团漆黑,只剩下了“他”自己,这并不是真正红学史家的眼光!    
  2005年1月3日    
  注释:    
  ① 明清期间,特别是清乾隆年间,京城和江南出版业出现了繁荣景象。但是当时许多文人写出的诗文集、小说、戏曲。仍然有许多是以抄本的形式流传。乾隆三十三年(1768)永忠因墨香得观《红楼梦》小说,并写下吊曹雪芹三首诗,其所“观”《红楼梦》就是抄本,而他收入此诗的《延芬室集》也是抄本。其后有潞村张汝执忆及乾隆五十四年(1789)所见的《红楼梦》也是抄本,其序写在印本上(见北京图书馆藏程甲本)。同年还有舒元炜在一部抄本上写了“序”。这些事实都说明《红楼梦》抄本不仅存在,而且在读者中流传。关于这一点,程伟元、高鹗的“序”和《引言》中说得更具体明白。此类记载多多,可参见一粟《红楼梦书录》版本部分。    
  ② 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善本部所藏抄本《石头记》,也有类似的记录。参见曹立波《我看到北师大脂评本的经过》,载《红楼梦学刊》2001年第2辑,第46—47页。    
  ③ 参见龙光甸《临文便览》下册及王彦坤编著《历代避讳字汇典》,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年5月版第332—333页。又《中文大辞典》第10册第115页收入“?”字。注文云:“寧之俗字”。《辞海》作同解。    
  ④ “续红楼梦酒令”,见秦雪坞(子忱)撰《续红楼梦》,嘉庆三年戊午年(1798)抱瓮轩刊本第9回。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年10月出版的《续红楼梦》是已未年(1859)刊本。可参见北大本,第一版第113页。    
  ⑤ 按古代文人的书写习惯。常在自己的名或字前面冠上乡里籍贯,如曹寅的《楝亭集》内署“千山曹寅子清撰”,千山是他的祖籍,子清是他的字。曹寅撰《北红拂记》有尤侗等人的序跋,尤侗署“西堂老人尤侗”“西堂老人”是其号,毛际可署“遂安毛际可”,“遂安”则是他的家乡地名。但我初阅《红楼梦诗词选》时。突然想到“千山试魁”会不会是日本人呢?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日本人的人名中有千田九一、千叶治平、千田喜一等,所以也曾怀疑“千山试魁”为日本人。经过多种工具书的查寻之后。均无“千山”之姓或名。因此,我仍然倾向这位试魁极可能是一位旗籍人的名字。    
  ⑥ 莎彝尊辑:《红楼梦摘华》是《红楼梦》最早的节选本之一,书内选文16段,标题为“刘姥姥设法谋生活”(共五段)、“闹学堂秦香又生端”……“学做诗期月当就成”。选文后附抄“好了歌”、“讽宝玉西江月词”、“薛宝钗、林黛玉词”、“锦香院妓女云儿唱曲子”、“宝玉唱曲子”、“冯紫英唱的曲子”、“鲁智深(寄生草)”。参见一粟《红楼梦书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7月版,第173页。   ⑦ 载《蒙古王府本石头记》(以下简称“蒙府本”)第6回回前,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年影印第一册第211页。戚序本、梦稿本亦有此诗,己卯本为夹条录出,“题日”作“六回题云”。    
  ⑧ 同上,第7回回前,影印甲戌本亦有此诗。    
  ⑨ 同上,回末。庚辰本亦有此诗。    
  ⑩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本文简称“庚辰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年10月影印本,第194页。    
  同上,回末,第479页。蒙府本、戚序本亦有此诗。    
  例如第1回写的石后偈第四句“倩谁记去作奇传”,程甲本同于其它早期抄本,而试魁抄本则作“猜谁记去作奇传”,倩、猜二字当是形近而异。同回贾雨村对月咏怀五言律中有“闷来时敛额”句,试魁抄本将“闷”作“闲”;“先上玉人楼”句,程甲本将“楼”作“头”,试魁抄本同诸抄本,作“楼”。类似异文在《芙蓉女儿诔》一文中多得难以细列。    
  见影印庚辰本第一册第28页,影印蒙府本第一册第43~45页。    
  见影印庚辰本第一册,第455——456页。    
  见影印蒙府本第一册第33页。    
  见《古本小说丛刊》,中华书局1987年6月出版。    
  中华书局1986年4月影印《石头记》(简称“列藏本”)第五册,第2775页。    
  例如庚辰、戚序、列藏、甲辰诸本皆作“昭日月”,独梦稿本作“照日月”。见影印《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出版,第41页。周汝昌先生对“昭日月”还是“照日月”的问题非常重视,曾发表意见说:“联文‘昭日月’……只要懂一点平仄格律的就会取‘昭’,而指‘照’为误,盖那个字该用平声,‘照’是去声属仄。这似乎并不难决。可是,问题在于:如原本作‘昭’,抄手绝不会自找麻烦,愿意多写上几笔,无此情理。……一时不敢太自信,故仍循常规,取了‘昭’字的平声字。”载《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第3—4页。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周先生是主张应用“照”而非“昭”,因为“不敢太自信”才“仍循常规”的。我认为这些用“昭”字的抄本底本应该是“照日月”而非“昭日月”。弃“照”改“昭”有两种可能:一是某公颇懂平仄,以为作者疏忽而写成了“照”。故更正为“昭”字。这使我想起元白先生在《读红楼梦札记》(见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63年第3期一文中说过的话:程本《红楼梦》第13回改“贾门秦氏恭人”为“贾门秦氏宜人”,封号与“五品”官阶一致了,但却忽视了作者故作错位的用心(大意,未核原文)。我移来说明改“照”为“昭”,在平仄上是对了,但此处却用错了字义。二是抄录者也有可能偷懒。将十三笔的“照”字减了四笔而写成了九笔的“昭”字。当然,我也“不敢太自信”,只是聊陈管见而已。    
  参见陈庆浩编著:《新编石头记脂砚斋评语辑校》(增订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年8月版,第700—769页。    
  参见胡文彬撰:《曹寅撰抄本的几个问题——新发现抄本考察报告之二》,载《红楼梦学刊》2005年第2辑,第19—36页。    
疏影寒香入梦来    
  ——寒香馆主人《石头记摘艳》    
  世间巧事多多,你能否遇上则要靠你的运气了,这是一种“缘分”。不久前刚刚从中国艺术研究院图书馆藏书中发现一部千山试魁抄存的《红楼梦诗词选》,接着又在中国历史博物普通古籍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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