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发白，汗如雨下，我挨的两枪着实不轻。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02放松警惕，不会在乎我的小动作。
感谢上帝02射的是我的腿和肚子，而不是手腕。
我靠着02气若游丝，我奋力一博的机会只有一个。我的力气也只怕刚够我这最后一博的了。我只希望姚照不要放过那唯一的一分钟，能射掉那个自动伏击器。
我脚一软，作势要滑倒在地。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中枪反映。
精细如02也不会怀疑，02本能的在揽住我的左手上加力。
这是唯一的机会，02注意分散的千分之一秒。
我手腕一翻，四维定位器里的金属线从表里被我抽出。02实在是太小看我了，毕竟我也是猎杀者中的数一数二的人物。
下一秒，金属线已经牢牢得缠住了02拿着枪的右手。
姚照是何其聪明的人哪会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他也几乎在同一刻一枪射穿了自动伏击器。这种事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若不是绝顶聪明，沉着冷静的人又哪里来这么快的反映。
形式逆转，02处于下风。
“02你实在太小看暗夜猎杀者了。” 我气息虚弱，手却紧紧的勒进金属线。
“雕虫小技，04你也太小看我了。哪怕有这根线我也照样能开枪。”02的手更加用力得握住枪，金属线深陷入02的皮肉里面。即使是废了02的手他也要开枪。
这次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02，你给我看清楚。”我又抽紧了金属线。
我的金属线分为两股一股粗的缠紧了02的手腕让02的手不能动弹，而另一股则几乎像头发丝一样纤细则扣住了扳机。哪怕02的手能恢复自由，他也决开不了枪。
“可是你的线能支持多久，你自己又能支持多久呢？”02问我。
“你不要忘记还有姚照在。”我提醒着02。
此时姚照的枪正指着02，却迟迟没有开枪。
02一阵大笑：“宝贝你还在我手上，我虽然不能用枪杀了姚照。但是要用左手纽断你的脖子还是可以的。这也是你的姚照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枪的缘故。”
我脸色一白，02说的没错。我还在02的手里，姚照根本不会开枪。而一旦我昏倒的话，也就失去了对02的牵制。到那个时候胜负实在难料。
而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后，我确信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剩得不多。
“把你的枪扔给我，伙计。”02空着的手勒紧了我的脖子。
我倒真的希望姚照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开枪打爆02的头，而不必管我。
只是现在的姚照居然该死的听话，不但听话而且还是非常听话。
姚照只是忧郁了一会，就把枪扔了过去。
你个大白痴，你在犹豫什么？你又在担心什么，心痛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模糊你的视线，打扰你的思考的吗？我暗骂姚照。姚照已经为了我错过了无数次能杀死02的好机会了。
02的右手已经被我的金属线缠住，他只能用另外的一只手接枪——抓住我的左手。
就在02空出手接枪的一瞬间，02对我已没有威胁。我被姚照紧紧得抓入了怀里。
这个傻瓜。
看来，我们两个人都得死了。
“还好你没死。”姚照在我的耳边叹息道。
这样的叹息，这样的选择，被这样聪明的人做来却是说不出的壮烈。
可是过一会我们就全得死了，你把枪扔给了02。我实在很想骂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怀里我只是觉得很舒服。舒服到了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能死在姚照的怀里，实在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我已经被彻底地改造了。
“呵呵，我还真没看见过这么痴情的人。不过幸好我不是这样的人。”02的左手用枪指着我们。
我相信他左手的枪法一定也和右手的一样好。
“说再见吧，游戏结束。”02左手扣紧了扳机。
我的身子紧靠在姚照身上。只希望5年后的我保护的人此时千万不要受伤。反正我已经挨了两枪，再为姚照吃上几枪只怕也不会多亏。
但是子弹居然没有射出，当然了这决不是02的心软他分明已经扣动了扳机。
我看了看姚照的脸，他一定在枪上动了手脚。
02看了看枪，又本能反应得扣了一次扳机。
下一秒，我和姚照都趴到了地板上。
炸弹爆炸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烟雾。02在一一瞬间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我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姚照的枪里居然只装了一发子弹，而02在扣了两次扳机后居然引动了炸弹。姚照如果不是在枪里动了手脚是绝不可能会有如此的意想不到的结局的。难不成那把枪还是个易爆炸的物质，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我虽然迟钝，但绝不是笨蛋。
“你在枪里放了一颗我扔在武器堆上的震动式炸弹？”我望着将我抱起的姚照。
“不错，虽然现在的枪震动力非常之弱。但是一旦开枪还是会产生震动，我只是改良了一下那种炸弹，减少了它的敏感度和它的威力而已。”姚照开始利落得为我止血。
也正因为减少了震动式炸弹的敏感度所以在开第一枪的时候会毫无危险，而减少威力则保证了在同一个房间里的我们不会被波及。
“你开一枪的原因，是为了怕02会产生怀疑？你一直忍耐也是这个原因？”我看着埋头处理我的伤口的姚照。
除了这个原因，还会是什么原因呢？从头到尾都在姚照的算计之内。他受伤也好，他打烂镜子也好，他根本就是在按计划行事，我只是一颗棋子。
就好象是一颗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棋子，而真正的伏兵却早藏在后面。
可是姚照虽然天才却也未免太未卜先知了点，他怎么知道我会拼死用金属线缠住02的手，他又怎么知道02会因为我的牵制而会要用他的那把枪。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姚照的所有安排只能是自掘坟墓。
02虽然已经灰飞烟灭了，而我眼前的迷雾却只是更加的浓厚。
除非姚照事前就知道。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任由姚照为我答理着伤口，脑子里却在不停得思考着。
这件事情除了姚照知道以外，只有我知道了。
我知道！！！
除非是5年后的我自己事先就告诉了他！
“你就想这样结束了吗？我死了并不一定就代表你能杀死姚照，而且04难道你不害怕我的死就是你爱上姚照的因吗？” 5年后的我自己仍旧闭着眼睛，仿佛没有感受到脖子上的威胁一样从容得说着。
难道你不害怕我的死就是你爱上姚照的因吗？
我的脑袋里一阵电光火石，一切早有安排。我只是被自己戏弄了一番而已。
5年后的我掌握了所有的机巧，他才是造迷宫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只是5年后的我自己精心布局而已，他所要做的只是让我爱上一个人而已——姚照。
他引着我在迷宫里绕来绕去，他一点点得改变着我。
先是憎恶，然后是好奇，后面是恐惧，直到5年后的我自己死后的同情。甚至，现在想来又有哪一点不是5年后的我精心设计的？5年后的我自己正在把我变成另一个他，而这一点只怕是02也有所察觉。
“是吗？我还以为你看到了那面镜子就应该有所领悟了。你还是一个傻姑娘啊。”
我的脑子开始发麻。
我就像是只听话的实验老鼠一样，乖乖得按着别人希望的路走了一圈。到最后还真的差点就如了5年后的我自己的愿。
“你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你知道后面发生的一切。”我咬牙切齿地问姚照。
对他我只剩下恶寒而已。
姚照抬起头来看我，两只眼睛仿佛是两潭黑色的池水一样让人沦陷。
他的沉默就等于了承认，我还是被姚照和5年后的我自己耍得团团转。而最可笑的是我还自以为5年后的我自己死后，会有所不同。
没有真诚的恋爱，只能称做设计而已。
我一咬牙想站起身来，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我中了两枪，我失血过多，我受得刺激太深。
我昏倒在了姚照的怀里。
02死了，我却只是从一个迷宫里返回到了另一个迷宫里。
我开始了漫长的昏迷，昏迷中自然少不了噩梦。
在噩梦中我和另外一个我在相同的地方见面。
我朝他开枪。却只是击碎了隔在我们中间的那一面面镜子而已。杀不死的另一个我总是站在原地冷眼看我。
我挣扎着想要摆脱另外一个我却总是徒劳。
而每次的挣扎总能换来让人心安的抚慰。
姚照的声音也总是忽近忽远。
02朝我开的两枪实在是威力不小。
我恢复过来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我还是在那间让我有太多不好的回忆的房间里。我的脑袋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身上的两个弹痕也已经开始结疤了。
我试探着下床，看来恢复得不错。除了身体有些晕旋以外竟然不再有任何异样。
“看来你已经醒了啊？”姚照从外面进来。
受伤后的迟钝，竟让我连是否有人靠近也不能感知。
就是这个混蛋设计了我。
居然被他看到了，我转过身去看他。
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几乎摔倒在地。
我虽然身体健壮，却毕竟才刚从一场大病中醒来。我的狼狈自然逃不过姚照的眼睛。
姚照一个疾步将我抱起又安放到了床上。
一想到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设计以后，我只想杀人。
想来我的脸色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你知道后面的事情。”
姚照当然应该会知道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事前知道他又如何杀的了02。只是姚照和5年后的我自己百密一疏，居然让我看出了破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破绽，只怕我还真的会喜欢上姚照。
“小零他也只是说了一部分而已。”姚照望着我神色间却仿佛看的是远方。
“一部分？如果不是你们事先设计？你又怎么能杀了02？你的演技足以去演戏了。”我厌恶得抓住姚照被我打穿的手，上面的弹痕还历历在目。
一旦只是一场戏，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做作而已，仿佛过期的肥皂剧看不见感人的场面，只剩下让人狼狈的桥段。
下一秒，我的脖子已经被姚照死死地掐住，此时的姚照绝对是发怒的野兽：“该死的你什么也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小零会死的话，我还会任由他胡来吗？我宁可牺牲一万个自己也不想让他受伤。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会死，他只是不停地告诉我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他不想让5年后的我死，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如果5年后的我自己告诉了姚照所有的事情，那么姚照又如何不会救他呢？5年后的我知道如果他自己不死的话，我对姚照永远只能停留在好奇的阶段。只有他死了，姚照的眼睛才会看向我，而我则会因为种种波折而无可救药的爱上姚照。所以5年后的我自己才会去死，他不光是要去救姚照。更重要的是他的死是我爱上姚照的因。他要让5年前的自己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自己深爱着的人。
明知道却还是必须，5年后的我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迎向了死亡。
我被姚照掐得脸色发绿，要不是我该死的大病初愈我或许还能挣扎一下。而现在我却只能任由姚照把我掐死。
就在我以为断气的时候，姚照松开了手。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把你强留下来。可是你明明就是他，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和他的一样。你的所有都是属于未来的他的。我也知道要杀02只要自己的能力也已足够，可是我还是想要你在我身边。明知道你不是小零。可是每次看到你，我却不知道要控制自己到什么程度才能不把小零的名字叫出口。”姚照从后面抱住了我，整个人抖得厉害。
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候姚照也不曾流露出如此的神情。
他只怕是发疯了一般的爱着5年后的我。
而5年后的我若不是因为对姚照的执念，又如何会如此的疯狂的设计一切呢。
我虽然气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心却几乎要绞出血来了。
一群疯子。
我也差点被他们变成了疯子，我被姚照搂得死紧。
“我知道小零死了。可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让你死了。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希望你死了。”姚照他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只是我想他宁可相信我是5年后的我自己。
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惜为时以晚，我已经变得和5年后的我自己一样的无药可救。
我的手里被姚照塞进了一把枪。
他要我送他去见5年后的我自己，姚照并没有骗我。
这是他当初对我的承诺，他压根就不想着什么要让我爱上他的事情。
从一开始，就只是我被他的特性所吸引而已。
5年后的我自己死了，姚照也就死了。
心死了的人又如何会去做什么设计，来让我爱上他呢？
可是我却在知道一个人心死的时候，落到了5年后我自己的陷阱里去。
5年后的我自己知道我逃不出来的。
这样的姚照，即使我已经爱上了他，我也不可能得到他。
我拿着枪，转过了头看向姚照。
姚照的神情从容：“我答应过你的，让你有机会改变未来。能死在小零的手里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颠抖着举起枪，改变未来。
这样的未来除了残忍以外，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它了。
因为爱而死，因为爱而生。因为爱而离别，因为爱而杀戮。
现在的我开始相信一些原本不相信的东西，只是这样的未来还是改变他来得更好。
姚照始终爱着的也只有那个5年后的我自己而已，我谁的东西也抢不走。
我猛地一扣扳机。
要改变的又何止是未来这么的简单。
子弹射偏在墙上。
姚照睁开眼睛不解得看我，我的鼻子通红。
我猛得拉过姚照：“小零要我好好照顾你，我想他是要你活下去。不会有人再来暗杀你了，猎杀者中最厉害的02也已经死了。以你的本事对付其他的猎杀者应该足够了。我不是小零，可是5年后我就是他，所以我也要你好好的为我活下去。”
他不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他是属于5年后我自己的姚照。
我不想让姚照看到一个和5年后的我自己没有区别的04。
我的脸贴在姚照的脖子上，手则在姚照看不见的地方熟练得按动着四维定位器。我要回到2064年，我有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人只要有希望就绝不会绝望。
这是谁说的？
我不相信我的未来会是如此的绝望。
我要属于我的东西，但我绝不会和他分离。
下一秒时间扭曲，我离开了2069年。
只是在走的那一刻，我还是没有告诉姚照5年后的我自己的死并不单纯。
我还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想要姚照永远也不能忘记5年后的我自己。
尾声
一阵连绵的酸雨腐蚀得地面一片坑哇。
我戴着空气过滤面罩穿过了几条黑色的小道。
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我停住了脚步。
我熟练得按了一下门前的数码识别器，门在一瞬间开了。
一个男人穿着实验用的白色衣服从里面跑了出来。
“是上面新派来的助手吗？太好了。我已经申请很久了，你看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实在需要一个人帮忙整理一下。”
“我就是那个新来的，你可以叫我小零。”
“这个名字蛮有趣的。我叫姚照。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吧？这是个可以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