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脸上绽开一个僵硬的笑容。“惜朝……”戚少商叹了一口气。“大当家,为何?为何我所关心之人总落这样的下场。”顾惜朝突然的抱住戚少商,头深深的埋进戚少商的后背。“惜朝,真的与你无关。”戚少商轻轻的抚摩着顾惜朝的发丝。“大当家,离开我,请离开我。”顾惜朝把戚少商推开。“惜朝,这不是你的错。”戚少商望着一脸惊恐的顾惜朝,那总是泰然的脸上,浮起的淡淡的忧伤和惊慌。戚少商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
“咳,咳。”微微的张开双眼,盈盈咳出一口血来。
#1 续两极之间(二十四)
“盈盈。”顾惜朝脸色骤变,盈盈似睡似醒低声喊着:“义儿,义儿。”“盈盈。”顾惜朝的眼眶明明有泪,却不肯轻落。“药呢?盈盈的药。”突然像丢了自己最心爱东西的孩子,焦急的左翻右找。“惜朝,千面儿还在熬,我去看看。”戚少商刚欲转身,千面儿已端着一碗汤药走进门来,整个来仍是一副丢了魂似的摸样,缓缓的将药碗递给戚少商。
“惜朝,药来了。”戚少商连忙将药交到顾惜朝手中。顾惜朝微微撬开盈盈的牙关,将一跟细小的竹木条给她含在嘴里。药顺着竹木条流进盈盈的嘴中。“我去看追命了。‘千面儿心神恍惚,细声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顾惜朝叹了一口气,试去额头上的汗珠,总算能松一口气,神情也恢复正常不似刚才的痴傻。“惜朝,累了就休息一会。”戚少商解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顾惜朝肩上。“不用,我去看看追命,或许还能救。”裹紧了衣裳,顾惜朝缓缓的站了起来。“我陪你。”顾惜朝刚走几步,戚少商不放心的跟了上来,顾惜朝点点头,或许实在太累,累得连说话也无气力。
走近追命的房间,顾惜朝却突然的停下脚步。“怎么呢?”戚少商问。顾惜朝指了指房间,做了个俯耳侧听的动作,然后慢慢的将手指靠近嘴边。
“你个死猪头,不是很会跑吗?起来呀!我就不信每次都被你追上。”“笨蛋,别装死,我们还要比赛,你还要当我的奴才。”“喂,起来,再不起来别怪我不客气。”房间里传出千面儿已嘶哑的声音。然后是一阵低声的哭泣。“求求你,起来。起来烦我,起来气我,追命——”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我们回去。”顾惜朝轻声道,微微转身。昨日悄然逝去,多少欢乐只在记忆。记忆中小晚晴快乐的笑容,记忆中盈盈温柔的话语,记忆中追命总不知停歇的身影。每一个快乐连成线穿过针孔,此时却深深的刺进心房。痛的感觉,那样的明显。或许一切只因顾惜朝已不是顾惜朝,或许却因为顾惜朝仍只是顾惜朝。
再次的推门,顾惜朝和戚少商茫然的站在门口,眼前的盈盈躺在血中,捂着肚子,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蜷缩作一团。
“盈盈。”顾惜朝跑了过去,按住盈盈的脉搏,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舌苔,脸霎时间的凝固在惊恐。“她加了一味药?”半晌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掏出一粒止痛丸给盈盈服下。戚少商诧异的望着,他,什么时候在身上仍藏着这些?不经意的望了一眼,那个随身的小包包里竟然还有不少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药丸。盈盈服下药丸,却是昏厥过去。“到底是什么药?她是想让我亲手杀死盈盈。”顾惜朝恍恍惚惚的说着。戚少商将盈盈抱回床上,顾惜朝的延伸一直跟着,却只是呆呆的坐在冷冷的地上,梦呓一般的反复。“惜朝,惜朝。”戚少商唤了两声,顾惜朝却似入了梦境。
“王爷,不,不要杀王爷。”突然盈盈在昏睡中大叫起来,顾惜朝猛然的惊醒,望着床上那面色苍白的盈盈,道:“大当家,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戚少商还欲说什么,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出房间。
“她用了什么药?到底加了哪一味毒?”顾惜朝一个人自言自遇。“顾惜朝,想救人,跟我来。”一个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如同在耳际。“月神?”顾惜朝一静,跳出窗外,只见一白影迅速的掠过,顾惜朝奋力的跟上。
叶旋转着,旋转着,始终保持着优美的姿态,除了那枯了的颜色似乎一切都归跟宁静。夜已近逝去,只是朦胧的夜色红仍挂着一轮如盘的月。
“你到底是谁?”顾惜朝一剑斜指。“我是谁?顾惜朝,记得荣王府么?”那人一声轻笑,银白色的衣衫在夜中显得空灵飘逸。
#1 续两极之间(二十五)
“我本只是歌坊中一个卖笑的女子,是他不惜重金的将我赎回。他叫我雪舞,雪中悠扬的起舞。”月神嘴角浮起幸福的笑容,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那夜,我远远的站在小亭,偶见那一抹淡雅的青色。我第一次见王爷那样的笑容,是割舍不了却又无可奈何的哀伤。夜里,他拥着我起舞,明朝便是皇袍加身,明朝便能圆这一辈子唯一的猛。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可是,天晴,我静静的等候,等到的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道杀无赦的圣令。是你的临战倒戈背叛,是赵佚的不顾情谊,是你们,是你们让他就那样的死去。”“背叛?情谊?”顾惜朝冷冷一笑:“我与他不过互相利用,若真等他成就霸业,你认为还有我顾惜朝的活命吗?何况,对赵佚之恨再过强烈我仍是大宋子民。赵佚一旨斩草除根,成王败寇本就如是。胜者若是荣王你认为他会放过赵佚吗?”“你给我住闭嘴”月神冰冷的剑锋抵在顾惜朝的喉间。“我做得最错的是便是让应儿与你相处太久,顾惜朝,你似乎总有一种让仇人放下心中仇恨的魔力。只可惜,这次却不怎么灵验。我知道那丫头舍不得下手,所以预先在洞中埋好的炸药,却不想你仍逃脱。顾惜朝,或许那一死,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停止所有的不幸。”月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如望着顾惜朝的眼睛如同深邃的月色,让人看不到尽头。“你大可一剑杀了我,你知道,面对你的剑,我毫无胜算。”顾惜朝头微微的抬起,是啊,何须多言,该死的始终只有自己而已。“看着自己最关心的人一个一个死去,这种痛你了解吗?执行官看中我的姿色私下留了下来,而荣王府其他人却无一幸免。夜夜违心的笑,卑微的气球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也要你尝尝这种痛,一个人独活的痛。”月神那圣洁的脸上此时却浮现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其实,我们很像。”顾惜朝微微叹一口气,微卷的发丝在风飘散着。那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是绝世的美,却也是早已注定的必死结局。“出招吧。”月神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又恢复到平静。
顾惜朝微微的抬起手臂,手紧紧的握住剑柄。知道不敌,却不得不战。“顾惜朝,只要你胜了我的血舞天涯,失踪的人会回家,将死的人会苏醒,残废的人将如以前那样潇洒的奔跑。一切在你手中。”月神微微的往后退了几步,剑,月光下倾泻银色光芒的剑,只是一个起式,却似已是可与日月争辉的绝美。
两剑刹那间的碰触,激起无数的火花。逐月的飘逸,湛卢的锋利。每一个拂袖,剑起的姿态,犹如一幅完美意境的画,只因仙人妙手偶得,随意挥洒的自然。月神嘴角浮起一丝丝的笑意,从未这样淋漓的挥剑。顾惜朝轻轻的一挑眉,太久不能这样无牵挂的挥剑。突然的想起那紫禁的一战,付诸所有的一搏,成或败,生或死,梦醒梦醉。
月神手一紧,又是那冰冷的面容。杀,杀,杀,精心的策划不过为了今日的一杀。顾惜朝被逼得退了几步,吐出一口鲜血。神哭小斧,曾以为此生不必再出。只是无奈,无奈。鬼神夜哭,凄厉的哭声回荡回荡。小斧瞬间的飞出,逼近逼近。月神微微皱眉,逐月一挡,一声清脆的碰击声,然后小斧落地;然后,只闻一阵振耳的轰鸣;然后,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然后,是月神的血舞天涯。江湖独行杀手天涯,曾经的歌姬雪舞,至圣的月神,影象重叠,这时才是真正的融为一体。
“惜朝。”突然的一声呼唤,顾惜朝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他,竟然会是他。顾惜朝轻轻一笑,然后是一脸的错愕。血舞天涯,谁能逃得过血舞天涯。“皇上——”顾惜朝叫了出来。
#1 续两极之间(二十六)
从未有人挡得住一招血舞天涯。他还活着,或者他已死了。死在赵佚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刻,死在赵佚微笑着倒下的瞬间,死在血色的狂舞之中,死在黎明来临前的片刻。紧紧的抱住赵佚的身体,顾惜朝却已是不知所措,突然而至的竟是一份神神的眷恋。“惜朝,何时起爱已如此的根深蒂固,本以为只是一颗争强之心,本以为不过是占有的欲望。果然应了那句话:人一转性,便离死不远。”赵佚的脸上绽开如莲花一般的笑,苍白却是洒脱。“皇上,为什么?”顾惜朝的眼角缓缓的流出泪来,跌碎在黑夜逝去前最后的黑暗,“惜朝,不用哭,朕很开心,真的。只是放心不下这国不成国的大宋,只是放不下而已。”赵佚伸手想去试去顾惜朝脸颊上的泪水,手去似乎是不听使唤。“惜朝,朕最后只求你一事。”赵佚无奈的放下手。“国不可一日无君,朕无子嗣,他日必定会因这皇位而引起多番纷争,大宋已如强弩之末,再也不能受此打击。惜朝,朕知你的惊世绝才,朕懂你的怀才不遇。今日,朕将这皇位传于你,你愿要这烫手山芋吗?”赵佚摸出衣内的玉玺和一封信递到顾惜朝手中。顾惜朝却突然推开“不,我……”“也罢,也罢,你与戚少商要做神仙眷侣,我本不该用这烂摊子绑住你。宋,亡便让它亡,国不是国家仍是家。”赵佚一激动,吐出一滩鲜血来。“皇上,惜朝答应。惜朝答应。”顾惜朝接过玉玺,太过沉重,似乎有千斤突然的压在掌间。“惜朝,朕也是无奈,一死,或者是解脱,或许不过是自私的以为死去的总比活着的可贵。”赵佚叹了一口气:“答应我,好好照顾自”赵佚呼出一口气。这刹那间,赵佚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顾惜朝只觉怀中的人已是渐渐僵冷,似乎自己的灵魂也脱离了去棵,没有了思想,甚至没有了感觉,哭也哭不出来。抱住那冰冷的身体,不由自己的吻了下去。
“我原本打算将你杀死后让赵佚痛苦一生,让他知道失去心中挚爱的痛。也罢,顾惜朝,你也将内疚一生》”月神微微的笑着,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一层薄薄的沙雾。“月神,仇报了,你就可以开心了吗?”顾惜朝缓缓的将赵佚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开心?心早已死,谈何开心?”月神转过身去。“一百年前月宫叛变,月神流落江湖与普通人过着平静的生活,一百年后,逐月剑再现感应到了月神的存在。月宫弟子在一座堂皇官邸的卧室中找打扫了一全身伤痕的女子,那个拥有月之血液的月神后人。”月神微微低头,望着那满是血的逐月剑。“拥有了一切,却早已丢失了灵魂。”月神缓缓的向前走着,却突然的停了下来,下面是万丈深渊,下面是另一个希望的所在。“你要的东西都在你房间中。”月神又转过头望了顾惜朝一眼,然后是一声长笑,笑声穿破云层,月的光辉泯灭,太阳渐渐的展露风姿“王爷,雪舞来了。”纵身一跃的姿态,一道银白色的长弧划过,最后的美丽,月神只留在人间瞬间即逝却再难以挥去的一段记忆。
顾惜朝轻轻的一闭眼,或许谁也没有错,错的只不过是天而已。手抚过那象征着无上权利的玉玺,展开信:
惜朝
提笔之时不知你是否能看到此信。多年前的一见,那青衫如墨。曾经做错太多,曾经伤害太深,不奢望原谅,或许有你那刻骨的恨意朕才能永远的在你心中。
……
此生情灭,只愿来世在他之前找到你,不再错过,不再彼此的伤害。
康。
信笺飘落,这一刻,飘落的是所有重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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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最后的结局。。。。。。。
别急。。
还有一章
#1 续两极之间(大结局)
一个人静静的站着,独向着晚风,留下一个朦胧的侧影。皇袍加身,那孤独的明黄笼罩,才明白高高在上的无奈。记忆,蔓延。一切不由自己的变换,身边总掠过不同的风景。这一刻,是开始还是结束?
“皇上,千面儿求见。”司马啸风通报。回来后的皇上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究竟有什么改变,却是道不明的。“让她进来。”顾惜朝微微的摆摆手,一个姿势,或许正是那一挥手间的差别。司马啸风还是退了下去,他本不应管这许多。江湖流离不定的生活已然厌倦,做个小小的侍卫长也不过是想求个安宁。大概是因为顾惜朝吧!他想。
“你让我办的事已办好了。”千面儿走进 房间。“大家都好吗?”顾惜朝淡淡的问着,似乎只是循例问问,并没有多大在意。“盈盈姐醒了,义儿也救了回来。冷血带着他们去找无情,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千面儿走到他身边,窗外究竟有何美景?总让他留恋。“追命仍然昏迷,戚大哥一直在寻你。”千面儿仔细的留意着顾惜朝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点头。“你为何不告诉他?并不一定要选择离开,”千面儿本不想问,却不由自主的问出口。“我无法做到全心全意,所以情愿在相知的快乐变成相对的痛苦前结束。让我欺骗他一生,这不公平。”他微微侧过脸望着千面儿。“那你呢?以后如何?”千面儿沉默了一阵,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不管他醒也好,不醒也罢,还是再也无法如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只想一辈子的陪伴。”顾惜朝微笑着点头,或许别人的幸福比自己的快乐更加让自己开心。“小白脸,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人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却也能选择自己无悔的继续。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对赵佚不过是一份愧疚,你还会去找他吗?”顾惜朝笑着,笑容那样的不真实:“只是没有如果,而现在世上也没有了顾惜朝。”“却希望能有一个很好的皇帝。”千面儿又回过头来,轻轻一笑。 他也只是笑着,忘了因何而笑。“每年你的人皮面具需要更换一次,到哪去找我,我想我不必相告,皇上自然会清楚得很。”千面儿微微行礼,人总会长大,只是一夜的成长太过于无奈。顾惜朝的的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来人,传朕口渝,速谴岳羽率军抵抗金兵,不得有误。”千面儿走后,顾惜朝脸色一变。“此人不可大用,却不可不用。皇上,你苦心经营,惜朝定不会让一切付诸流水。”顾惜朝暗道。
“太多次说过我们相似,却不想结局竟是在一个人体内延续两个人的生命。”顾惜朝缓缓的关上窗子,宫墙阻隔的又何止是一个世界。
多年后,边关。
1140年,金兵大举攻宋,岳羽率军在堰城迎击金军主力,取得大捷。
黄沙漫舞,全军还在胜利的欢乐之中,一曲哀伤的江南小调在大漠中久久不散。
一个哨兵摸样的中年汉子提着一壶酒抱着一 把琴,跌跌撞撞的走上哨塔。他嘴里轻吟着:〃
独上层楼;寒光战铠。
酒醉似醒忆家。
好一曲江南调;
蹉跎了几许年华。
莫不道载酒落魄江湖路;
莫不道画屏疏狂偏鸿佳。
莫不道风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