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猛然拽开衣襟,起身阔步,跟随着水墨涵来到空场之处。
除了义虎和忘忧,大家都不知发生何种变故,便围了过来,听风却道:“算了,咱们还是找个僻静之处,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言罢,便飞身越过他们栖息地的树林之后,水墨涵紧随其身而去,忘忧怕水墨涵有个闪失,也要随之前往,义虎拉着他,说:“不必了,他们俩单独比试,应该不会有啥危险,若是我们再同去,必将激发听风的仇怨之心,抓紧实施下步计划吧。”
忘忧将道铭递给义虎,自己闪躲在树林旁,侧耳倾听着那边的动静。
义虎来到听雪身边,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听雪曾见义虎沉默寡言,从无笑脸,总是用手捂着腰间,少了些亲近感,没想到,他却要找自己说事,心里有些害怕,便怯生生地回道:“有事在这里说说,不行吗?”
义虎黑着脸,不容置疑地说:“不行,此事涉及到你们的家世,不便让外人听到。”
听雪只好跟着义虎走了几步,却不想离众人过远,就止步不前了。
义虎也不强求,压低声音,说道:“刚才行路之时,你哥哥对你所说的家仇,我都听到了,但你也应知,那昆仑山的道家积德行善,绝非恶毒之士,怎能无缘无故去杀人灭族,这里怕是有些误会。”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看忘忧和那两个女孩,都算是仁人志士,哪能是他们的道友所为啊?”听雪也将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
义虎见听雪深明大义,很是欣慰,便趁热打铁:“想不想让你们父母的血海深仇水落石出?”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啊,可我哥哥执念太深,总是拿着那块玉,说那东西是昆仑弟子的明身之物,我劝他说,谁杀完人,还留个信物,让你去找他,可他听不进去啊。”听雪才知父母之事,也算作是旁观者,所以要比哥哥听风清醒许多。
义虎把手摊开,听雪惊道:“你怎会也有一块同样的墨玉啊?”
“听我说,这是忘忧的随身之物,也叫道铭,是昆仑弟子标明身份的物件,你只需将我手中的道铭和你哥哥所存的那块玉珏交换给我,再让忘忧带回昆仑山,找到他的师尊验看,便能查出是谁的道铭,问清缘由,顺藤摸瓜,再继而帮助你们找出真凶,因你哥哥心思太重,我们不敢直言相告,只能曲线为谋,请你斟酌一下,可否帮我们掉包验证?”义虎平铺直叙,也没绕弯子,实话实说。
听雪寻思着,心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仅能打开哥哥的心结,还有可能找出杀害父母的凶手,便回道:“好,我愿意,帮你们也是帮我们自己,多谢了。”
义虎将道铭交给听雪,又嘱咐道:“切不可被你哥哥发觉,否则会良机尽失,再想查出事情的真相,那可是千难万难了。”
“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听雪做着保证。
义虎回到忘忧身边,点点头,没言语。
忘忧却道:“这涵儿和听风在树林那边,并无打斗之声,却是高声谈笑,不知为何?”
“那样最好。”义虎放心地回道。
第64章 偷梁换柱()
听风虽对众人冷眼相观,但对温文尔雅的水墨涵却颇具好感,见水墨涵前来提出比试的想法,从心底里中也不想伤及到他,便避开大家的目光,飞到树林之后,没等水墨涵拉开架势,就盘腿坐在草地之上,难得地笑着说:“今日比武,我们坐而论剑。”
水墨涵若无道法护身,毫无胜券在握可言,自然是求之不得,也盘坐在听风对面,言道:“愿闻听风兄的指教。”
“传我剑法之人,精通阴阳八卦,这套天行剑法,便是八卦中的纯阳乾卦演化而来,辅之以阴阳五行之术,变化诸多,最适于男子练习。”听风孤绝于世,眼眉颇高,凡夫俗子难入他眼,而独对水墨涵却惺惺相惜,总想与之促膝相谈,排遣沉积在心底多年的寂寥之感。
水墨涵却不解地问道:“我观听风兄的舞剑之术,却是身形随风而动,招招轻灵飘忽,看不出那阳刚之威,倒是尽显阴柔之美,是何缘故?”
听风微微笑一笑,说:“这正是此剑法的妙处,当年我也问及那位高人,他对我说,就因剑法为纯阳之力,若是猛劈猛打,看似孔武有力,但会沦为俗世庸法,世间万事万物皆以阴阳调和,才可和谐相生,纯阳之剑气,阴柔之剑招,相辅相成,威力无穷,别看招数飘忽,而剑指之处,却能力破千军。”
水墨涵恍然大悟,原来这听风的剑术,看似像那女子长袖善舞,却是招招致命,凶狠无比,一切都源自于那阴阳之理,看来日后练习道法,或可借鉴。
两个人侃侃而谈,令水墨涵获益匪浅,听风也自觉酣畅淋漓,便道:“你我有缘相识一场,何不借酒助兴,痛饮一番。”
水墨涵应道:“这有何难,杜康有酒,我去取来。”
说罢,便站起身来,飞回众人身边,见大家都紧张兮兮地贴着树林边,听着那边的情形。
义虎注视着水墨涵,眼神中关切之情,不言自喻,水墨涵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做多言。
义虎知是水墨涵处境尚可,又见他去找杜康讨酒,便会心一笑。
杜康慢腾腾地从包裹中翻出两坛老酒,递给水墨涵之时,嘴中却道:“不多喽。”
子洛却取笑着他说:“你是酿酒能手,有啥舍不得的?”
“造酒须采撷五谷,顺应天时,哪能说造就能造得出来的。”杜康闷声应道。
子洛笑颜瞅着杜康,见他有些不舍的神情,倍觉好笑。
忘忧此刻却是大惑不解,那听风性情乖戾,冷傲枯心,为何却与水墨涵谈笑自若,百聊不厌,甚至于把酒言欢。
水墨涵回到听风身旁,便递给他一坛酒,两个人撕开酒封,抱着酒坛子,对饮起来。
没一会,水墨涵面色酡红,听风笑道:“看你似是不常饮酒,此坛中之物,可令人忘却烦恼,丢却忧愁,妙不可言啊。”
水墨涵知他心怀深仇大恨,必然是巨石压胸,痛苦异常,许是常常借酒消愁,便道:“酒不醉人,而是心自醉也。”
听风晃着头,满目忧伤,水墨涵也不多问,只顾着喝酒。
顷刻间,两坛酒都见了底,听风高喊一声:“痛快。”
水墨涵含笑而言:“此种喝法,确是痛快。”
“你觉舍妹如何?”听风话题一转,突然提到了妹妹听雪。
水墨涵不知听风此话是何缘故,便回道:“那自是冰清玉洁,款款生香,深明事理,妩媚娇柔之女子。”
听风哈哈大笑,言道:“这般评说,有些过了啊。”
水墨涵也跟着笑了起来,表情很认真地说道:“事实如此,不打诳语。”
“我妹听雪命苦,自小没得到父母的疼爱,与我浪迹天涯,饱经风霜,历尽沧桑,常常是饥寒交迫,受尽世间万般疾难之苦,若能寻到可靠之男子,与之相配,也便是了我心之大忧啊,我也可卸下包袱,全心去干一番大事喽。”听风脸色痛楚起来,饱含着希翼之情,望着水墨涵。
水墨涵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大事是什么,也知他话外的含义,并未直接推诿,而是装着糊涂,婉言推却道:“我看那云逸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落拓不羁,才多识广,也是位人中龙凤,当是首选之人啊。”
谁知听风却不认同,摇着头说:“那云逸与你们却是大相径庭,非同道中人啊。”
水墨涵有些糊涂,不知听风为何对云逸抱有成见,自己对云逸也只是泛泛而交,并不知其底细,再不多辨。
听风醉眼朦胧地又言道:“你们当中,我只对你青睐有加,莫要装傻,难道还想婉拒不成?”
“听风兄有所不知,我此去南诏国却是为何?”水墨涵怕那听风有所误解,便想道明心迹,“其实我早有心上之人,名字叫紫婳,此刻正跟随在女娲身边,兄之美意,弟弟我只能望而却步了。”
“原来是这样。”听风失望至极,低头自语道。
感情的问题强求不得,听风心里只怨妹妹没有这个福气,叹息一声,便也罢了。
两个人飞出树林之后,有说有笑,把大家弄得莫名其妙,刚才还为水墨涵捏着一把汗,再看这两人,勾肩搭背,好不热乎,把那云逸都看得两眼发直,走近他们身前,笑着言道:“看来二位已经分出胜负高低,结为挚友了。”
“为何非要分出个胜负来,坐而谈笑一番,不也是件乐事吗?”听风借着酒力,回应着云逸。
听雪却嘻嘻笑着,对哥哥说:“这倒是头一回听到我哥哥嘴里说起比武不论输赢的话,真是难得啊。”
说着,便将听风从水墨涵的胳臂里架了过去,送到了路边的阴凉处,让他歇息一会。
义虎有些奇怪,当初在酒馆之中,他们两人对饮了数碗,听风却面不改色,这怎么喝了一坛酒,便显了醉意,就将心中的疑惑对忘忧讲了出来。
“我想听风可能把涵儿引为知己,不像在那酒馆初识大家,有所戒心,凭着内力压制着酒劲,才不至于醉酒,今日不同,应是兴之所至,开怀畅饮,此乃是真性情的体现啊。”忘忧修心练道,对人心理研究得很透彻。
酒劲十足,听风和水墨涵都醉得不轻,义虎和忘忧心中有事,便示意听雪趁此时机下手,又安抚着大家说,待喝多的两人清醒之后,再动身赶路。
听雪依偎着哥哥,听风却用手指着听雪说:“你呀,没福气啊。”
“什么福气啊?”听雪有些糊涂,并不知哥哥与水墨涵谈话中涉及到自己,便愣愣地问道。
听风摇摇头,自语道:“唉,可惜啊,可惜,若是你们能出双入对该多好啊。”
“瞎说什么呐?”听雪只当是哥哥的醉话,并不深究,而是小心翼翼地又说道:“哥哥,你那块墨玉借我玩玩吧。”
“不行,那是我报仇雪恨的唯一证据,如若丢失了,让我如何找他们讨个说法?”听风虽然醉酒,但是心里却明白着。
听雪撅着小嘴,撒着娇:“还说哥哥最疼我了,那么块破石头,却掖着藏着,不肯给我把玩,不理你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听风拉着听雪的手,叹道:“也罢,不许离我太远,就在我身边看看即可。”
掏出那块玉珏,小心地递到听雪手中,眼睛却不离开,紧盯着不放松,像是怕那个物件随时飞走了一般。
水墨涵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坐到听风身边,故意转移着他的视线,说:“你看我义虎兄,生得虎背熊腰,你有所不知啊,他乃是猛虎所变,但对我却似绵羊的心肠,好着哪。”
听风转眼望着义虎,听雪手疾,瞬息间将两块道铭掉了包,然后把忘忧的那块送还给听风,说:“赶紧收起来吧,不想玩了。”
说完,就站起来,在义虎面前佯装脚下绊了一遭,顺势将玉珏交到义虎手中。
第65章 另有隐情()
东西到手,忘忧思量了一会,总觉着心里沉甸甸的,便对义虎说:“要不我这就返回昆仑山,找我师尊验出是何人所佩的道铭,若能轻易化解听风的怨恨,何必再等些时日呐?”
义虎也有同感,毕竟听风剑法超绝于世,随时都会出手伤人,莫不如早做个了断为好,回道:“早去早回,不要耽搁太久。”
“好,顶多半日,我师妹子洛和妫奴就烦劳兄台照料了。”忘忧说完,又嘱咐了子洛几句,便驾云而去。
妫奴望着消失在云端的忘忧,问着子洛:“忘忧师兄怎么独自飞走了,却把咱们俩抛在了这里?”
“没事的,他回趟昆仑山办件事,当日便能回转。”子洛答道。
妫奴寻思了一会,又言:“那咱们俩与他一起回去多好,我也想早日拜入昆仑山。”
子洛心话,你也太心急了吧,还没跟着走几步路,便想学着飞翔了,就笑着应道:“我不是说过嘛,想进山学道,可不是件容易事,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妫奴再不说话,而是仰望着天空,思绪万千。
忘忧走进山门,急匆匆地来到师尊广成子的道房,广成子有些惊诧地问道:“找到子晴了?”
“还没,请师尊查验这是何人的道铭?”忘忧摇着头,双手将玉珏递了过去。
广成子并不接过来,而是双目炯炯,定睛一瞧,便神情黯然,叹气道:“你从何处得来?”
忘忧将遇到听风兄妹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通。
“可悲的离尘啊。”广成子又叹一声。
忘忧从未听说过离尘这个名字,便问道:“离尘是谁?”
广成子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在收你为徒之前,为师还有一位弟子,因他尘缘未了,为情所困,不思进取,总想着下山去会情人秋桐,为师便给他取名叫离尘,谁知他终究难成大器,弃山而去,后来被昆仑山除去了弟子之名。热门”
“那为何没把他的道铭收回?”忘忧又问。
广成子神情有些哀切,言道:“那离尘是我首徒,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疼爱有加,谁知他却离经叛道,难离凡尘,为师既心伤又关切,情之所系,便未收回他的玉珏,算作是给他留个念想吧。”
“那后来这离尘身归何处,发生了何种事情?”忘忧想知道离尘和听风有何瓜葛,不由得再次发问。
广成子却闭目养神,口中念道:“不提也罢。”
忘忧等了半天,没了下文,只好向广成子告辞,再去寻那子晴。
此去一趟,忘忧只是探得了离尘和秋桐是情人关系,再无有价值的信息,等返回众人身边时,将情况告诉义虎和水墨涵之后,义虎却道:“聊胜于无,离尘是他在昆仑山所用的道号,而在尘世间未必有人能知,那就从秋桐查起。”
“如何查起?”忘忧觉得信息量过少,仅凭个名字,很难寻到突破口。
水墨涵却计上心头,说道:“我有办法,等我片刻。”
忘忧将玉珏交给水墨涵,让他寻机再交换回来,水墨涵接过道铭,便走近到听风身边,悄无声息地将道铭塞到听雪手中。
“那个忘忧去了何处,让大家等他半日?”听风的心思全在为父母报仇之上,对忘忧是异常地关注。
水墨涵随口答道:“说是妫奴心急拜入昆仑山,被她催着回去禀明师父,别无他事。”
“那昆仑山道士满口的仁义道德,所做之事,令人齿寒,为何那妫奴却向往之,应是被迷惑所致。”听风冷言说道。
水墨涵抬眼望着前方,并不接茬,而是吟起诗来:“徐风送天爽,落霜满秋桐。”
只见听风脸色大变,急叫道:“此诗不可再吟。”
“为何?”水墨涵装作不明就里,诧异地问道。
听风却双手合十,朝着南方拜了拜,稍作平静之后,才回道:“没什么,不要再念即可。”
水墨涵此刻已知这秋桐必是听风至亲之人,否则听风不会有此异常的反应。
水墨涵找了个由头,来到义虎和忘忧身旁,将自己旁敲侧击所获的讯息说了出来,忘忧说道:“这秋桐果然与听风兄妹相关,那离尘也应该与他们父母之死脱不了干系啊。”
“也未必,须要细查才能下结论。”义虎知是忘忧心情沉重,宽慰道。
水墨涵接着说道:“那我还是与听风形影不离吧,或许能见机劝慰几句,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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