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晴与假面人的纠葛,她知道吗?”广成子担心子晴与假面人相遇生情,再把她留在剑庐,恐为不妥。
元始天尊却道:“以子晴的修为,她还观不得前世今生,无妨。”
说完,元始天尊举起雪拂尘,画出一道灵符,交于广成子说:“将此符悬于剑庐门楣,只要外人闯入,为师便知。”
广成子应声而去。
子洛随后回到剑庐,见子晴面如土色,神情恍惚,以为她中了妖邪,刚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子晴挡住,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道房。
子洛跟在子晴身后,关切地问道:“咋了嘛?”
“没事,我想静静。”子晴进门,就回手把子洛关在了门外。
子洛跺了跺脚,气恼地说:“总是这个样子,像个闷葫芦,有啥就说说呗。”
听屋内再无声息,子洛才转身离去。
子晴遭遇假面人,竟恍若隔世。
自记事起,子晴每夜都在做梦,一桩桩都与这个假面人相关,尤其面具后面的眼神,使子晴确信,梦中之人就是今日所遇的假面人。
梦中的他们俩,都是以夫妻相称,在一起过日子,而夫君却总是戴着面具,像是长在了脸上一般。假面人总不安分,不务正道,非要投身修魔,却被子晴每每劝阻,但假面人心有不甘,四处云游,寻找魔界高人,拜师学魔,幻想着成就一番霸业。
每当梦醒时分,都是以子晴自杀身亡,以死劝戒假面人放弃成魔之想,回归善道为终结。
这个梦,折磨着子晴生不如死,没成想,今日却在剑庐里与之相遇,怎能不让她心惊胆颤。
尤其是面对师尊广成子的诘问,子晴真的无法从头说起,大不了是一场梦而已,在梦中相见,算作相识吗?
子晴说不好,也确实不知道该咋解释这一切。
想到这里,子晴突然记起,在梦中,因夫君嗜魔成性,她便唤他为魔生。
门外,又听子洛喊道:“子晴,师尊召集大家去剑庐议事,快出来吧。”
子晴这才回神,发觉自己已是满脸泪痕,连忙洗了把脸,来到了剑庐。
弟子们都在剑庐之中,围坐在广成子身边。
子洛招呼着子晴,坐到自己身旁,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觉异样,才放下心来。
就听广成子言道:“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假面人不知何方来客,怕是不安好心,只为天地正气剑。。”
“他叫魔生。”子晴心有所思,脱口而出。
众弟子一听此言,惊讶不已。
大师兄忘忧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叫魔生?”
子晴也自知失口,赶忙辩说:“是我梦中所见,才知他叫魔生。”
广成子看着子晴,说道:“那你可知他的来历?”
子晴摇摇头,说:“不知道。”
广成子心知子晴和假面人的前世之缘,笑了笑,却说:“梦中之事,不可乱言。”
第5章 弱水问道()
在西海之中央,有一凤麟洲,方圆一千五百里,四面弱水环绕,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热门
因弱水不能载舟而行,洲上荒无人烟,只有茅舍三间,屋前屋后皆是垂杨柳。舍内常年居住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神仙,长眉过肩,收一只猛虎为徒,相依为命不知多少年。
只听那老神仙称那只猛虎为义虎,能吐人言,时常化为人形,为老神仙洗衣做饭。
就在前日,义虎嘴里叼着个白发男婴回来,茅舍闹热起来。
老神仙手持杨柳枝,在男婴头上拂过几回,男婴竟开口说话:“弟子水墨涵拜见师尊。”
义虎不明就里,惊奇地围着男婴转了好几圈。
老神仙抚须大笑:“哈哈哈,等于把你盼来了,老道在此修行百万年,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义虎忙问:“师父,他是谁啊?我们就为了等这个师弟吗?”
“你可不能称他为师弟,我也不能收他为徒,你们俩同为道家子弟,你叫他道弟即可,他的来历,你日后便知。”老神仙心中高兴,笑着说道。
说罢,老神仙双手发功,给水墨涵罩了一层金灿灿地亮光,并说道:“水墨涵初到人世,尚无法力护身,有了这层乾坤罩,任何人都伤不得他。义虎,这几****可飞过弱水,带着他四处转转。”
义虎颔首领命。
水墨涵调皮地让义虎张开大嘴,看嘴里很宽敞,便跳了进去,还命令着义虎:“我坐稳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义虎回头看着老神仙,师父点点头,义虎便飞身而起,越过弱水而去。
老神仙望着义虎的背影,出手接起一根羽毛,用杨柳枝画上几笔,凭空送走。
凤麟洲畔,毗邻着昆仑山,义虎刚在昆仑山脚下落定,水墨涵便看见了一只紫毛小狐狸,就喊着:“义虎道兄,快追它。”
小狐狸见有猛虎追来,慌不择路,竟误闯道界昆仑山,被元始天尊算出,派出子洛和子晴两位奉剑弟子前去劝走。
没想到,小狐狸也算是机缘巧合,当年拾得混鲲祖师遗落的仙丹一枚,吞食后,化为人形之绝美女貌,自取名为紫婳。
紫婳贪恋昆仑之仙气,竟不愿离去,游荡在山边,不时地打坐修炼,幻想着得道成仙。
回到凤麟洲,老神仙早已备好天行丹,让水墨涵服下。
水墨涵伸出小手,抓起一颗,塞入口中,竟奇香无比,更令人称奇地是,身子还长高了一尺。
水墨涵吃完一粒,叫嚷着还想再吃。
老神仙笑着说:“此物不可多食,每日一颗,你便会开启心智,身高一尺,法力渐增。”
水墨涵刚才还是个婴儿的模样,转瞬间已是翩翩少年,只是发白如雪,别是一番风韵。
“水墨涵,从今日起,”老神仙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我教你道德经传,义虎传你平常法术,你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水墨涵拱手称是。
老神仙席地打坐,水墨涵和义虎端坐在对面。
老神仙闭目而言:“我先讲道经首篇,你可听仔细了,随我念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啥意思?”水墨涵听得糊涂,不由得发问。
老神仙言道:“莫急,先背诵成章,我再说与你听。”
水墨涵和义虎跟着老神仙,摇头晃脑地念将起来。
诵罢一章,老神仙目光转向义虎,说道:“义虎,你讲讲看。”
义虎赶忙整理好虎纹衣襟,说道:“圣人之道是可以行走的,但并非是唯一不变的道路;真正的名声是可以去求得的,但并非一般人一直追求的名声。”
老神仙听完,笑呵呵地说道:“此意尚可,但不够通透。道是可以被说出来的,说出来的却不是永恒的道;万物是可以去命名的,但却不是万物永恒的名。世间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即使是真理也有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此间妙义,须你们俩常思常悟,走正道,随缘而变啊。”
转日,义虎也学着师父,折一枝杨柳,让水墨涵坐在院子当中的石盘上,教他先背诵道术口诀。
水墨涵天资卓然,默诵一遍,便念而不忘。
义虎再逐字逐句地讲解着,老神仙在茅舍中,捻须微笑。
眼看日落西山,水墨涵却孜孜不倦,义虎说道:“今日到此为止,随我去准备饭食。”
说着,义虎去舍内取出渔网,带着水墨涵去了弱水之滨。
夕阳下的弱水波光粼粼,时而有几尾锦鲤跃出水面,追逐嬉戏。
“你真有口福,食用弱水锦鲤,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久食可长生不老。”义虎边撒着渔网,边说道。
水墨涵喜滋滋地看着义虎撒网捕鱼,问道:“那你和师尊活了多少年啊?”
“记不住了,太久了。”义虎摆弄着渔网,随口答道。
水墨涵歪着头,迎着落日的余晖,又问道:“那你咋认识师尊的?”
“唉,说起来很丢人的,”义虎回头一笑,“好多年前,我还是个山间恶虎,每当腹饥难忍,便跑出来吃人伤畜,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罪恶滔天啊。”
“你是不是想把师尊给吃掉,结果没打过他啊?”水墨涵打趣道。
义虎笑道:“还真是如此,有一日,我在林子里游荡,肚子饿得难受,正巧看到一个白眉老头路过,便猛扑过去,没想到,眼看着把他按倒在脚下,却不见了。回头再看,那老头竟然笑着和我打招呼,我又扑了上去,还是一场空,反反复复,把我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老头却说,我给你一条腿来吃,你可否做我的徒弟?”
“师尊真的把腿给你吃了?”水墨涵听到这里,不太相信地问。
义虎接着说道:“可不嘛,我肚子咕咕作响,听说有吃的东西,还管是啥,给我就吃,哪来的客气啊。”
说话间,义虎收拢网绳,从水中拽出渔网,几尾锦鲤在网内翻滚跳跃着,然后用杨柳枝把鱼串成串子,两个人才往回走。
“那你咋拜的师啊?”水墨涵对什么都好奇,不禁又问。
义虎拎着渔网,把鱼递给水墨涵,去不说拜师的事:“你看看这鱼,多漂亮。”
水墨涵嘴不闲着,追问道:“说呀,咋拜的师?”
“嘿嘿,好吧,我说给你听,可别告诉别人啊,”义虎四下瞅瞅,哪能有个人影子,这才说道,“那个老头真的把腿伸给了我,我啥也没想,上去就咬,吃得嘎巴嘎巴的,像是嚼一块木头,一点肉味都没有,吃完一条腿,还真的不饿了,就想跑开。那个老头却不干了,在我身后喊道,说好的,吃完腿,做他的徒弟。你想啊,我是山中之王,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给他当徒弟,还不受他的管束啊,想着就跑远了。没想到,这老头变成了一棵高耸云天的垂杨柳,一条柳枝就把我给捉了回去,把我放到地上,我又撒腿就蹽,结果又被他弄了回去。后来他说,你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我还是能把你给逮回来。我想着,那就试试看吧。他话音还未落,我就溜了。我卯足了力气,一口气跑出好远好远,才停下脚步,卧地休息。谁承想,一条杨柳枝把我绕了进去,顷刻间,又被那老头收到身边,我才被他驯服了,乖乖地回到这凤麟洲,给师尊当了徒弟。”
“你说师尊会变成杨柳树?”水墨涵惊奇地问道。
义虎满不在乎地答道:“当然了,那有什么,师父有时候身子乏了,就会变成大树,伸伸腿,直直腰,我是大老虎,还会变成人呢,你好好学道,也会变化多端的。”
“真好玩。”水墨涵拍着手,叫到。
还没走近院子,就听茅舍边传来打斗之声,义虎撇下渔网,奔了过去。
第6章 幻身授法()
水墨涵也快步跟了过去,当走近茅舍,见义虎并没赶过去帮忙,而是呆立在院子门口,痴痴地望着院中。
水墨涵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也是吃了一惊。只见院子中间的石盘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老神仙,长眉飘飘,一招一式缓缓地对打着,你来我往,步履轻盈,招式繁而不乱,而且还高声念着义虎教给他的那些道术口诀。
水墨涵感到有些好奇,就问义虎:“怎么有两个师尊啊?”
“快,跟着练。”义虎似乎知晓了师父的用意,也没顾得回答水墨涵的疑问,赶忙学着两位老神仙的招式,和水墨涵比划起来。
水墨涵背得一肚子口诀要领,正不知如何演练,看到老神仙的演示,焉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也随之和义虎对打起来,只听义虎念道:“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水墨涵跟随着手法变化,也附和道:“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义虎低头躲过水墨涵的云抄手,又念道:“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水墨涵却一个转身,双手切向义虎的腰部,言道:“执古之道,已御今之有。”
两个人跟着老神仙,把今日所学的道术口诀演练了一遍,这才停步罢手。
没等水墨涵和义虎前去向师尊问安,只见两个老神仙渐渐地合为一人,水墨涵这才明白,原来是师尊幻身两人,为的是教他功法。
水墨涵赶忙跪拜在老神仙膝下,言道:“多谢师尊教诲,弟子感激不尽。”
老神仙呵呵笑着说:“用心便是,不必多礼。”
义虎心说,学道之人,惯用法术即可,为啥还要学些平常的对打之术,早就有些糊涂,并未发问,今日见师父幻身授道,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呵呵,当年教你这些功夫,你就不爱学,总想着那些高深莫测的道法,你想问师父,为何非要从这些基础练起,对吧?”老神仙慈眉善目,笑着反问义虎。
义虎点头称是。
水墨涵在旁边轻声嘀咕着:“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老神仙听罢,欣慰地说道:“孺子可教,天道可成啊。”
义虎还是有些不明白,满脸疑惑地看着水墨涵和师父,不知水墨涵说出个什么道理来,引得师父大赞。
老神仙笑着说道:“刚才水墨涵所说,出自我教你们的道经第二章,万事万物都是互相对立而出现的,所以有和无由互相对立而诞生,难和易由互相对立而形成,长和短由互相对立而体现,高和下由互相对立而存在,音和声由互相对立而和谐,前和后由互相对立而出现。简而言之,水墨涵想表达的是学习道法,先易后难,先简后繁,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不先学走路,何以健步如飞。义虎,以后多和水墨涵交流心得,相得益彰啊。”
义虎听完师父的教导,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还真不如水墨涵的悟性强,今后我多向他求教。”
水墨涵赶忙回道:“道兄可别这么说,这让我如何受得?”
没等义虎再谦虚几句,老神仙吩咐道:“造饭吧。”
义虎和水墨涵忙着剖鱼洗米,不一会的功夫,饭食即成,老神仙只吃了两颗鱼目,便不再动筷。
水墨涵以为不合老神仙的胃口,忙问:“师尊,鱼做的不好吃吗?”
义虎却道:“莫管师尊,他老人家仙体道身,可经年不食,吃了两颗鱼眼睛,算是给足咱俩的面子了,往日里,只有我大口地吃,师父只是看着我吃而已。”
水墨涵接口笑着说:“那以后咱们也别吃了,省得做饭耽误练功。”
“那可不行,咱们俩还未得道成仙,不吃还不得饿死呀。”义虎改掉吃肉尚属不易,不让吃饭那还了得,只见他不住地往嘴里扒拉着饭,缓口气才说道,“再说了,多吃弱水之鱼,才能强身健体,增长功力,否则哪有气力学道练功啊。”
老神仙看着他们俩斗嘴,也不言语,只是一味地笑着,心里有些美。
吃完饭,老神仙让义虎每晚都要带着水墨涵沿着弱水岸边跑上十圈,再去睡觉。
义虎化为原形,四爪抓地,虎虎生风,水墨涵跟着他跑完,已经累得是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睡得倒是很香甜。
第二天清晨,水墨涵醒来,去了趟茅厕,看师尊的房门大开,却不见老神仙的影子,就叫醒了义虎,说是师尊不见了。
义虎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了一句:“在屋后。”
水墨涵看义虎还没睡醒,就自己去了茅舍后院,哪有老神仙的影子,只见一棵高大的垂杨柳立在院后,万条柳枝随风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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