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传说- 第6部分

　　　　
　　贝尔才一退开，瑟列儿立刻感受到周围空气起了诡异的变化。重力像被什麽吸取一般，不断往梅菲斯特集中，并以其为中心形成半径五公尺的异空间。结界完成的瞬间，他纵声尖啸，身形倏地分化成数个幻影，将瑟列儿围在当中。　　　　　　　　　　　　　　　　　　　　　　　　　　　　　　　　　　　　　　　　




　　「这种伎俩对我没用！」　
　　　　　　　　　　　　　　　　　　　　　　　　　　　　　　　　　　　　　　　　　




　　瑟列儿凛然喝叱，同时向数个目标发动攻击（注七十八）。幻影应声迸裂，但梅菲斯特的本体已然不见。阴风一波波袭过星光隐隐的战地，方才短战的交战陷入寂静─一片死寂，连敌方都未现身，让瑟列儿感到些许不耐。　




　　　　　　　　　　　　　　　　　　　　　　　　　　　　　　　　　　　　　　　　　
　　蓦地，背後响起贝尔的脚步声。她不悦地转过头，正想发火。「贝尔，我不是说。。。。。。」　
　　　　　　　
　　　　　　　　　　　　　　　　　　　　　　　　　　　　　　　　　　　
　　说什麽呢？贝尔突然用身体紧紧拥住了她。瑟列儿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举动（注七十九），当下愣住。「贝尔？」　
　　　　　　　　　　　　　　　　　　　　　　　　　　　　　　　　　　　　　　　　　




　　　　　　　　　　　　　〈Truth？〉　
　　　　　　　　　　　　　
　　　　　　　　　　　　　　　　　　　　　　　　　　　　
沉默而坚毅的气息，磐石般恒定，又有深海的平静，的确是贝尔没错（注八十）。但，万魔殿外的千军万马、梅菲斯特的实体，都到哪儿去了呢？一向眼见为信的瑟列儿，此时不禁动摇了。　





　　「奇怪，刚才是……？」　





　　「怎麽了，瑟列儿？」　





　　贝尔的低语声，就像在梦境中，忽而遥远，忽而又近在耳边。瑟列儿迷惑地摇摇头，剑身的反光突然刺入眼帘，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重新握紧剑柄，凝视著那一泓光耀，无数记忆霎时涌上心头。　





　　「瑟列儿，为什麽你要拿剑？」　





　　啊，露西华的声音，加耶尔的声音，和贝尔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温柔地质问著她……美丽柔弱的星天使，何必勉强自己？放下武器、脱去铠甲，你可以活得更轻松的……　
　　　　　　　　　　　　　　　　　　　　　　　　　　　　　　　　　　　　　　　　　
　　　　　　　　　　　　　　　　　　　　　　〈Refrain〉　　　　　　　　　　　　　　　　　　　　　　　　　　　　　　　　　
　　　　　　




　　「你不了解，你不了解啊！我是为了看见那遥远的光明（注八十一）……」　





　　瑟列儿咬住下唇，竭力压抑著意念的滔天巨浪。不行，不能失控，她曾经下过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去回想的……　





　　「放著那麽凉的星天使（注八十二）不做，真是疯了！」　





　　「这麽拙，还想学武？滚回去唱你的诗吧！」　





　　「拉比怎麽会收这种人当弟子（注八十三）啊，脸都丢尽了！」　





　　啊，不要，不要再说了！放下剑，我要怎麽面对从前那些痛苦和屈辱，又怎麽证明自己的生存意义？我是瑟列儿，光辉的主天使，青铜城的女王！　
　　　　　　　　　　　　　　　　　　　　　　　　　　　　　　　　　　　　　　




　　　　　　　　　　〈Fallen　Angel　Attack〉　
　　　　　　　　　　
　　　　　　　　　　　　　　　　　　　　　　　　　　　　　　　
　　瑟列儿与心象的拉距与搏斗，一旁观战的贝尔并不知情。他只看见瑟列儿突然停止动作，剑柄松脱又握紧，失魂落魄地在原地喃喃自语。眼见梅菲斯特就要聚集起被誉为「僭神」的紫色电光（注八十四），他心急如焚，欲上前抵挡，却又担心伤了瑟列儿的自尊。　
　　　　　　　　　　　　　　　　　　　　　
　　　　　　　　　　　　　　　　　　　　
　　「瑟列儿，快醒醒！」　
　　　　　　




　　他出声警告，她却恍若未闻。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妖异的雷火已以石破天惊之势劈闪而下。　





　　「瑟列儿！」希望你能听见，这最後的呼唤（注八十五）……　
　　　　　　　　　　　　　　　　　　　　　　　　　　　
　　　　　　　　　　　　　　　
　　　　　　　　　　　〈Bel　and　Zariel〉　
　　　　　　　　　　　
　　　　　　　　　　　　　　　　　　　　　　　　　　　　　　
　　一阵雷光迸散，万魔殿外的战地霎时被刺眼的白光笼罩。瑟列儿被强大的冲击波震退数步，赫然惊觉自己正身处致命的乱流之中。贝尔面对著她，高大的身影几乎遮没了所有的光线，双臂还紧紧护著她。　





　　「贝…贝尔？」　





　　「对不起，我还是插手了……」满怀歉意的苦笑，是瑟列儿对贝尔最後的记忆。「你一定忘记了，我可以保护你的，这是我的誓约……」　
　　　　　　　　　　　　　　　　　　　　　　　　　　　　　　　　　　　　　　　　　





　　　　　　　　　　　　　　　　　　　　　2003。03。13　初稿　　
　　　　　　　　　　　　　　　　　　　　　2003。06。19　一修　





注七十五：瑟列儿出身星天使（Stella　Angel），比亚雪塔萝丝/阿斯达罗特所属的月天使（Luna　Angel）还低一级。大部分的星天使，终其一生都负责唱诗与排班，像瑟列儿这样「弃文从武」，不但被星天使群视为异端，一般天使亦投以异样眼光。事实上，加耶尔在知道她的愿望─追随露西华─後，在她的转职和教育上投注了不少心力。为此，瑟列儿对这位导师亦十分拜服与尊敬。　




注七十六：瑟列儿的同门师兄弟姊妹，即「剑之王者」阿斯蒙帝斯、「圣堂骑士」巴佛梅德、帕尔贝莉丝，以及堕天前的关门弟子坦达利安。　




注七十七：嫉妒瑟列儿爬上高位的人，都认为她是靠著贝尔才成功的。瑟列儿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一直有脱离贝尔独立的想法。　




注七十八：骑士的分身攻击，跟魔法使用者的幻术欺敌不大相同。速度迅捷所造成的分身，每一个都具有同等的杀伤力。　




注七十九：在被费耶娜控制以前，贝尔深爱著瑟列儿。他是天生的骑士，始终践守骑士的信念和准则，当然也包括对心爱之人的无条件付出，不求回报。时间一久，瑟列儿也只能感受到他的执著，对他的热情和渴望一无所知。　




注八十：瑟列儿并不知道，这是梅菲斯特以她心中对贝尔的印象所制造的幻影。换句话说，瑟列儿遭遇的虽然只是幻境，却是她自己的「心象投影」，因此感觉特别真实。　




注八十一：指追随露西华。　




注八十二：只负责唱诗和排班的星天使，在其他天使眼中是低下、閒凉而没什麽实绩的职位。　




注八十三：加耶尔正式收入门的弟子，都是万中选一的精英，瑟列儿算是破格拜师的。　




注八十四：梅菲斯特的必杀技。　




注八十五：贝尔虽然在最後一刻突破梅菲斯特的结界，为瑟列儿挡下致命一击，却几乎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　


































第十章　决意　




　　　　　　　　　　　　〈I　swear…〉　





　　贝尔沉重地跪了下来─即使在重伤昏迷、意识剥离的时刻，他仍维持著骑士的姿态─单膝跪著，倚剑撑持著身体，就像和瑟列儿立约的那一天，天色如此晦暗而惨然，誓言却永不稍减。　





　　「请让我，成为你的保护者（注八十六）……」　





　　　　　　　　　　　〈Angel　Attack〉　





　　贝尔倒下的那一刻，瑟列儿终於重新看见梅菲斯特，她阴险的敌人。自信一击必杀的他，正逮住机会，退在一边调息（注八十七），完全松懈了防御。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说的话啊，贝尔……」　





　　瑟列儿凄然微笑著，剑随意动，直直往梅菲斯特削落。　





　　　　　　　　　　〈Zariel　and　Moloch〉　





　　「看看你的好兄弟吧！摩洛奇。」　





　　语音未毕，梅菲斯特的头颅被扔掷到王座前，血溅五步。摩洛奇见状，脸色遽变。「瑟列儿，你竟敢（注八十八）……」　





　　血红发色的映照下，瑟列儿强抑情绪的面容，显得异常苍白。「废话少说，这里岂是你可以待的地方，还不快滚回你的老巢吗！」　





　　「喔，我明白了……」摩洛奇将瑟列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突然笑出声来。「你忠心的骑士随扈（注八十九）呢？是变心了，还是阵亡了？难怪你心情这麽坏。」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到底走是不走？」瑟列儿厉声怒斥。　





　　「瑟列儿，你别欺人太甚！连圣堂骑士都败在我手下（注九十），没有贝尔的你，根本不值一战！」焰心蓝的瞳眸逐渐升温。「再说，阿斯蒙帝斯已与我结盟，他可是……」　





　　「他可是最听拉比话的。为了拉比，他什麽事都做得出来。」眼尖看见摩洛奇伤口涌出的琥珀之血，瑟列儿冷笑一声。「告诉你吧，拉比现在正在冰原城（注九十一）作客，阿斯蒙帝斯是不会过来援助你的。至於我，就算能力浅薄不值一战，也还看得出来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要做困兽之斗，你可以考虑看看。」　





　　　　　　　　　　　　　〈Insight〉　




　　啊，贝尔…贝尔的感觉消失了……　





　　　　　　　　　　〈Asmodeus　and　Gaiel〉　





　　「拉比？」　





　　阿斯蒙帝斯从未见过加耶尔混杂著痛苦与不安的神情，即使只有短短一瞬。记忆里，加耶尔总是那麽平静，彷佛是没有感情的。　





　　「你还好吧，拉比？」他担心地看著加耶尔：修长的双眉微微蹙起，细致的长睫不安地震颤著……拉比在想什麽呢？阿斯蒙帝斯总是为这捉摸不定的氛围所迷惑。　





　　但是，加耶尔很快恢复了平静。「我命瑟列儿到万魔殿拦截梅菲斯特、驱逐摩洛奇，贝尔一定也跟著去了…刚才他的气息突然变弱，几乎完全感应不到（注九十二）。」　





　　「要我去看看状况吗，拉比？」　





　　「交给瑟列儿就行了，我相信她应付得了。」彷佛感觉到阿斯蒙帝斯的视线，加耶尔微微扬起头。「我们来谈谈这件事吧，阿斯蒙帝斯。」　





　　「是的，拉比。」　





　　　　　　　　　　　　　　〈Rabbi〉　





　　「你帮助摩洛奇，剥夺了人子的权位（注九十三）吗，阿斯蒙帝斯？」　





　　「是的，拉比，我承认。」　





　　「你与摩洛奇结盟，欲置人子於死地吗？」　





　　「是的，拉比……」　





　　「为什麽这麽做？」　





　　　　　　　　　　　　　〈The　reason　is…〉　





　　「拉比，我……」阿斯蒙帝斯一时语塞。从一开始，他就无法对加耶尔说谎。即使那洞悉一切的美丽瞳眸在战争中失明（注九十四），他仍直觉地认为，拉比是看得见的。　





　　「怎麽了？阿斯蒙帝斯，你的心在交战，但并非为了谎言。」加耶尔轻抚著阿斯蒙帝斯的银发，彷佛他跟多年前一样，还是个需要照拂的孩子（注九十五）。　





　　一阵奇异的微麻感流过阿斯蒙帝斯的脊背，那是他未曾经历过的，不由得感到战栗。那温和的愉悦感无疑是从加耶尔身上传来，并且在阿斯蒙帝斯紊乱的思考中有如电光一闪。　





　　「你愿意倾听我的真心吗？拉比……」他著了魔似地靠近加耶尔，低头轻吻他垂丝帘幕般的金色长发。　




　　　　　　　　　　　　　　〈Refrain〉　





　　啊，最亲爱的加耶尔，我的叛乱只是为了拿万王之王的权势来荣耀你！　





　　「大家都爱著拉比，瑟列儿、巴佛和贝莉丝，甚至连我王露西华也是…但阿斯蒙帝斯只深爱拉比一个人，比他们更加、更加地（注九十六）……」　




　　但是，拉比，你望向何方，你想些什麽？离你越近，只有更激起我心中的不安。啊，拉比，你可曾感受到我的仰望，睁开眼睛，看著我？　





　　　　　　　　　　　〈Asmodeus　and　Gaiel〉　





　　「傻孩子，我不会是你的，也不会是任何人的。依赖我，只会让你变得更脆弱。」加耶尔轻轻叹息。　





　　受挫的神情划破了阿斯蒙帝斯端正的眉宇，激起更险恶的暗潮。他低下头，凝视著加耶尔的眼光突然转暗，彷佛阴云遮蔽了天光。「也只有你，拉比，能让我如此在意……」　





　　「阿斯蒙帝斯？」昔日冷静高傲的学生，此时竟失了常态，加耶尔微感意外。　





　　「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完成啊，拉比……」阿斯蒙帝斯的声音，渗著压抑的悲苦。他弯下身，微颤著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拂过加耶尔的脸庞，彷佛他是件易碎的幻象。　





　　啊，拉比，留下来，留在冰原城，留在我身边，好吗？我将守护你，一如许久以前，你温柔地照看年幼的我……哦天，那美丽的、天谴的血红色瞳眸！我再不愿它们的注视从我身上离开！　





　　　　　　　　　　　　　　　　　　　2003。03。14　初稿　
　　　　　　　　　　　　　　　　　　　2003。06。20　一修　





注八十六：史官八卦补遗：此句显然是爱的誓言，不过当事人竭力否认，直呼有洒狗血之嫌。　




注八十七：所谓的必杀技，是很耗能量的。不但不能常常使用，假如一击不成，自己大概也快完蛋了。　




注八十八：即使诸王地位在名义上同等，一般天使仍认为瑟列儿出身卑微，击杀梅菲斯特无异以下犯上。　




注八十九：贝尔总是跟瑟列儿一起出现。　




注九十：击败巴佛梅德，是摩洛奇最自豪的战绩。因为一般人不清楚巴佛的战力为何突然减弱，所以摩洛奇尽可以大吹牛皮。　




注九十一：冰原城，阿斯蒙帝斯的居所。　




注九十二：为了阻止阿斯蒙帝斯与摩洛奇联合，加耶尔亲至冰原城坐镇，同时以灵视追踪万魔殿方面的战况。　




注九十三：人子的权位，指贝利亚的继承权。　




注九十四：加耶尔在至高的灵视当中，看出天父其实是狄米尔基所假扮，却又无法公开真相，因此感到痛苦。当时唯一无条件相信他的，只有露西华一人；而加耶尔亦在堕天一战中，被瑟琪娜夺去视力。　




注九十五：阿斯蒙帝斯是加耶尔的大弟子，追随加耶尔最久，加耶尔也对他寄予厚望。　




注九十六：史官八卦补遗：从阿斯蒙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