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说:“全是白色的菊,太素了,再种些有颜色的吧。”
长乐公主说:“冷艳菊,如何?”
周将军说:“还是白的。”
长乐公主说:“那就要点绛唇和龙吐珠,再种几株绿牡丹。”
周将军说:“行,这样数来也好几种了,再加上名菊凤凰振羽和金皇后,院中也就菊香阵阵了。”
长乐公主说:“等等,那凤凰振羽和金皇后不许栽种。”
周将军说:“为什么?花匠用尽心思才培育出来的,你若不喜欢,就少种两株。”
长乐公主略带恼意的说道:“你若敢种,我便再也不来东阳居,一看见那凤凰振羽,就让我想到皇后那虚伪阴毒的目光,真是可恨至极。”
周将军说:“你别生气啊,你既然不喜欢,我不让花匠种就是了。”
长乐公主说:“这就对了,还有,我渺纤院里的那些美人蕉可不许你动,现在枯萎了,来年还能开,那些美人蕉,可是我精挑细选的花中极品。”
周将军玩笑道:“臣遵旨。”
长乐公主说:“秋风起了,快扶本公主回房。”
周将军说:“是,殿下。”
进屋之后,长乐公主坐在软榻上,周将军拿起一粒酸梅喂公主吃下,公主说:“这梅子好,入口甜,吃下去后又酸溜溜的。”
周将军说:“萧大厨做的酸梅,能不好吃吗,不过我倒是奇怪,你喜欢美人蕉的丰硕艳丽之姿,可为什么到了菊花这儿,却偏爱白菊。”
长乐公主说:“美人蕉风华绝艳,我喜欢它们婉而多情,夏日中色彩惊艳,镂金铺翠,露红烟紫,如霓裳轻舞,姿容美妙,可是菊花不同,菊花又名帝女花,我赞赏菊的凌霜不凋的勇气,傲于秋寒而不争艳的气节,白菊在绿叶的映衬下,铅华洗尽,素雅到极致,在秋末冬来之际,仿佛与冰雪融合在一起,是冰雪琉璃景致中不可缺少的神韵,绿叶遇雪而翠,白菊遇冰而纯,所以菊中我只爱白色。”
周将军说:“原来如此,难怪你喜爱身穿一袭白色的衣裙立于美人蕉旁。”
长乐公主说:“我是帝王之女,当然也爱帝女花,凌程,你好像更爱花色艳丽的菊,那就种一些粉莲菊,再种一些二乔斗艳如何,花中有两色,堪称菊之珍品。”
周将军说:“这个二乔斗艳不错,相传三国时期的二乔就是风华绝代的姐妹花,我能同时拥有,也是艳福不浅。”
长乐公主佯装怒道:“你又乱说,这二乔不许种在东阳居,挪去我的渺纤院。”
周将军说:“好,都依你,你既然喜欢白菊,为何还要种黄色的西湖柳月?”
长乐公主说:“你真笨,我的名字叫沁月,当然喜欢皓月临水,柳枝微动的景色了,说到底,也只是喜欢这些名字罢了。”
第73章 宫宴暗斗争河阳童言忌()
长乐公主又抓了几颗酸梅放入嘴中,说:“让花匠多种些菊,看着心里舒坦。”
周将军说:“种的太多反而没什么意思。”
长乐公主说:“你不懂,把这些菊花在清晨之际连带着露水一并采下,洗净后放进开水中一捞,然后拌上蜂蜜,既好吃,又能祛除秋天干燥之火,舒心润肺。”
周将军说:“你呀,三句话离不开吃,照这样下去,一院的秋菊还未开尽,却被你吃光了。”
长乐公主说:“我吃怎么了,反正最后都是要凋零的,在盛开之时拌上蜂蜜吃下去最好了。”
周将军笑着说:“你现在有孕在身,食物不可乱用,问了太医才能吃。”
长乐公主瞥了他一眼,说:“知道啦,真啰嗦,以前年年都吃的。”
夜色来临,秋风萧瑟,生命的音符好像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绿叶泛黄,被秋风无情的吹落,在风中如舞蝶翻飞,像琴弦发出的优美旋律,有的投入安祥的大地,不留遗憾,有的在风中自由的飘荡,挣脱了大树的束缚,如获新生。
白花仙子望着天上的冷月,她知道,寒冷来了,对于她这朵春天下凡的花仙子,秋意如同一把利剑,割得她疼痛难忍,忽然田间狂风大作,吹来厚厚的落叶,白花仙子便躲进层层叠叠的落叶中,渐渐的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这些枯黄已逝的生命,此时此刻却如此温和,像棉被一样暖意融融,几日的秋季寒潮,白花仙子都藏在越来越厚的落叶中度过。
将军府里东阳居的花匠们忙碌着,将枯烂的美人蕉一一拔去,种上各种名贵的菊花,一眼看去,素雅中带着冷艳,不畏严寒,傲视寒霜,宫里的太监手持圣旨,来到将军府,拖着长音,高声道:“圣旨到,长乐公主接旨。”
众人纷纷下跪,太监继续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秋时节,的上天垂怜,各地粮草颇丰,可喜可贺,又逢淑妃四十寿辰,麟德殿特设宫宴庆典,二喜同庆,长乐公主乃淑妃之女,特赐宫中佳宴,与淑妃团聚,以缓淑妃思女之心,钦此。”
长乐公主说:“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众人齐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说:“车驾在府外候着呢,公主殿下请吧。”
长乐公主说:“有劳公公。”转身对周将军说:“宫宴一结束我就回来,你放宽心就是。”
周将军说:“你有孕,身子不方便,我陪你去吧。”
长乐公主说:“今日母妃寿辰,只在后宫设宴庆祝,来的宾客都是嫔妃、公主还有一些女眷,你去不合适,再者说,我许久没见母妃,在一起也能说说话,有你跟着,母妃多少会拘束。”
周将军说:“也对,况且父皇也没宣我赴宴,我去了多有不便,路上多加小心。”
长乐公主点点头,周夫人说:“紫云,在公主身边好好伺候着。”
紫云说:“奴婢遵命。”
长乐公主对老爷夫人说:“秋风凉,父亲母亲快回屋吧。”
周老爷说:“快上车吧,宫宴可不能迟。”紫云扶着公主上了马车,随行的宫女太监跟随着车驾缓缓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周将军见车驾走远了,对父母说:“别站这儿了,快回屋吧,外面风大,冷得很。”
周夫人说:“一个人进宫,也没人跟着,真让人不放心。”
周老爷说:“淑妃过寿,自然有人照应公主,夫人不必挂怀,况且还有紫云陪着呢。”然后又对周将军说:“之前我挑了几件礼物,你对宫里熟,差遣人送去淑妃娘娘宫里做寿礼。”
周将军说:“是。”随后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居所,礼物也派人送至淑妃居住的瑶仙殿。
周将军站在东阳居的院中,没有公主的欢声笑语,却有久违的清静,一朵朵白菊凌寒而放,风寒露冷,没有风华绝艳,却一味地素净到底,高雅而凝重,这白鸥逐波黄色的珠蕊,引起了他对白花仙子无限的怀念,周将军摘下一朵白菊,对着花儿说:“清雪,我知道,你早就离开了,走得好,至少你现在自由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我,你知道吗?公主喜欢白菊,满院的白菊让我感觉,你还在,不知是什么缘故,公主也喜欢穿白色的衣裙,她的眉毛和你长的一样,有时候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像能看见你的影子,不知道,这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祸。”
一片花瓣从盛开的花朵上飘落而下,周将军弯腰将其拾起,又说:“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公主是个好女孩,我不能伤害她,只能竭尽所能的照顾好她,可在心里,又总是你的身影,不知为何,我陷入如此混乱的人生,你说你走的干干净净,可是你根本没走,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说着仰面望天,争取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麟德殿中早已响起管弦之乐,时而如黄莺啼鸣,余音不绝,令人沉醉,时而如仙音清亮,虚无缥缈,令人神往,皇帝举杯说:“今日宫宴,一为庆全国各省郡粮草大丰,国库充盈,二为庆淑妃生辰,同饮此杯。”
众妃嫔女眷举杯同饮:“恭喜陛下,恭喜淑妃。”然后一同饮酒。
淑妃说:“陛下治国有方,知人善粮草才得以充盈,此乃天下百姓之福,亦是臣妾之福。”
皇帝说:“爱妃过奖,同朕再饮一杯。”
淑妃说:“是,陛下。”
皇帝与淑妃对视而饮,皇后说:“淑妃此话说的正是,你我生逢盛世,能够亲眼目睹陛下治国精明,最重要的是,还能顺带着在这庆祝丰收之际,将生辰提前在麟德殿过,妹妹真是福泽深厚啊。”
郑才人低声对苏婕妤说:“姐姐,皇后似乎在羞辱淑妃呢。”
苏婕妤说:“淑妃的生辰在下个月,陛下高兴,特意将其生辰提前到今日,在麟德殿庆生,享受了皇后的待遇,皇后心中不快。”
长乐公主见皇后出言挑衅,自己的母妃却像没听见一样,顿时气得脸颊绯红,刚准备站起身出言相对,却被身边的淑妃一把按住,淑妃满脸笑意的举起酒杯,对皇帝说:“皇后娘娘所言提醒了臣妾,陛下隆恩,将臣妾生辰放在麟德殿设宴庆祝,在此谢过陛下恩典,这一杯,臣妾先干为敬。”然后喝下杯中酒。
皇帝举杯一饮而尽,说:“朕的爱女长乐公主下嫁大将军府,如今已有孕在身,也是淑妃之福。”
淑妃温和的看着女儿,长乐公主脸上的绯红逐渐消退,盛了一碗山药茯苓乳鸽汤,细细品尝起来,皇帝说:“尚食局做的阿胶红枣糕,最有利于安胎,还不快呈上一碟让长乐公主品尝。”
尚食局的女官司膳说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办。”很快一位宫女端上一碟阿胶红枣糕,长乐公主尝了一口,说:“口感细腻,香味纯正,儿臣谢父皇关怀。”然后得意的看了眼皇后。
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沁月姐姐,我也想吃。”长乐公主一回头,看见年幼的河阳公主,笑着说道:“许久不见,河阳长高了不少呢。”然后顺手从桌上端起一碟玫瑰香梨糕,说:“这个闻着香,吃着甜,拿一块尝尝。”
河阳公主指着桌上说:“我要吃那个。”
郑才人有些紧张,说:“河阳,快到母妃这里来,母妃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河阳公主说:“不,我就要吃那个。”
淑妃说:“长乐,还不快拿阿胶红枣糕给河阳公主吃。”
皇后说:“淑妃疼爱河阳公主也要有个度,阿胶滋腻,难以消化,小孩子怎么能吃呢,再说,这红枣阿胶糕可是陛下特赐给长乐公主的。”
河阳公主说:“父皇偏心。”声音虽细弱,但满殿的嫔妃宾客都听见了,皇帝撇了一眼皇后,然后说道:“河阳最可爱,父皇怎么会偏心呢,阿胶做成的膳食不适合小孩子吃,司膳,西域进贡的奶酪送到尚食局了吧。”
司膳说:“回禀陛下,西域奶酪刚刚送来。”
皇帝说:“那就给河阳公主做一份玉露团。”
司膳说:“是,陛下。”
郑才人来到麟德殿中间,说:“河阳在大殿之上放肆无礼,都怪臣妾教导无方,还请陛下看在河阳年幼,不要责怪于她。”
皇帝说:“河阳才六岁,童言无忌,朕怎么会怪罪她呢,你还是带她下去吃玉露团吧,对了,西南部族进贡了蜡染,刚送到宫里,回头让尚衣局送一匹到你宫里去,蜀地进贡的赤玉颜色红艳,你回头去司珍女官那里挑两块,别让河阳小小年纪的就认为父皇偏心。”
郑才人行跪拜礼:“臣妾谢陛下赏赐。”
河阳公主也跟着行礼,说道:“玉露团味道甜美,女儿谢过父皇。”然后随郑才人回到后排的席位上。
第74章 相逢借酒意对菊暗思情()
皇后说:“膳食都已呈上,该看歌舞的时辰到了,王公公,吩咐舞姬上来吧。”
王修杰高喊:“上歌舞。”几名美艳的舞姬来到殿中央,随着曲乐旋律轻舞长袖,袖中藏着的花瓣随着袖舞四散而出,一时漫天飞舞,引得众人一片哗赞,长乐公主低声与淑妃说:“要不是皇后从中挑唆,早该看歌舞了。”
淑妃说:“这么好看的歌舞都挡不住你的嘴。”
长乐公主说:“不过是些寻常的歌舞,大同小异,在宫里这些年,也看腻了。”
淑妃说:“长乐,很快你也要做孩子的母亲了,说话别这么任性。”
长乐公主说:“长乐只是女儿的封号,母妃还是叫我沁月吧。”
淑妃说:“既然歌舞寻常,你不爱看,那就陪母妃去偏殿说会儿话。”
淑妃站起身来准备离席,对皇帝说:“陛下,臣妾刚刚多饮了几杯美酒,有些不胜酒力,去殿外透透风。”
皇帝说:“去吧。”
长乐公主和淑妃从麟德殿的小门去了偏殿。
长乐公主说:“女儿出嫁这些日子,母妃在宫里过的怎么样,皇后可曾欺侮您?”
淑妃说:“沁月,你大可放心,母妃过的还行,你父皇隔三差五的来陪母妃说说话,皇后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就是母妃想你想的心疼。”
长乐公主说:“皇后今日怎么突然在大殿之上刁难母妃,还挑拨女儿与河阳关系不和,要不是父皇赐她们一份玉露团和蜡染,息事宁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呢。”
淑妃说:“母妃在这麟德殿过生辰,虽说是借着粮草大丰的庆典,但还是逾制,享受了皇后的待遇,皇后心中不快,出言责怪也属正常。”
长乐公主说:“那是父皇宠爱母妃,有本事她去找父皇闹去,就知道欺负母妃。”
淑妃说:“你我母女难得相聚,就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外人身上了,说说你在将军府过得怎样。”
长乐公主笑着说:“凌程待我很好,还替我描眉呢。”
淑妃说:“是吗?可前些日子听说你动了胎气,母妃真是忧心难安。”
长乐公主说:“母妃放心,女儿已经没事了。”
淑妃说:“我哪能放得下心,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做些孩子穿的小衣裳,准备让人送到将军府,没成想你进宫来了,就让你带回去吧,孩子出生后能用到。”
长乐公主从淑妃身边的侍女手中接过一只小包裹,打开一看,足足有十几件婴孩穿的衣裳,缝制精美,长乐公主颇为动容的说道:“母妃劳心费神,处处替女儿着想,其实女儿早该入宫探望母妃,是那周凌程不让。”
淑妃说:“周将军处事稳妥,不让你入宫是对的,当时是你胎气不稳,倘若路上有个什么,不是叫母妃伤心吗?”
长乐公主说:“也是,女儿不知母妃提前过生辰,没来及备寿礼,女儿不孝。”
淑妃说:“是吗?可你的寿礼早已送到母妃的宫里了。”
长乐公主惊喜的说道:“一定是凌程。”
淑妃说:“驸马爷如此体贴入微,你与他在一起,母妃真真放心。”
淑妃轻轻抚着公主风吹凌乱的流苏,说:“母妃还有一串红玛瑙香珠,给你的。”说着从侍女手中的小锦盒中取出一串红玛瑙香珠手串,在宫灯下艳光闪耀,每一颗玛瑙珠上流转的红光,如烛火明亮,在秋风中看的人心暖意融融,长乐公主将手串带着手腕上,说:“母妃,这玛瑙珠红艳无瑕已很难得,怎么会散发清香呢?”
侍女说:“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这是娘娘精心挑选的红玛瑙,又找工匠磨成圆珠,穿成手串,放入百合花的汁液中浸泡十日,又搁在百合花中熏蒸六日,花香渗入玛瑙,做成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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