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妾心如宅- 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竹扬沉吟片刻,回道:“按理该是二爷园子里的人当值,亥时交接换班。”

听闻此言,出岫更觉今夜非走这一趟不可,但独自前往又实在危险。如此斟酌一番,她选择相信太夫人的眼光:“竹扬,你我相识不过才五六日,但你是太夫人亲自挑选的,我也不瞒你,今夜我要去一趟内花园,也许有些危险,想请你随我一道。”

闻言,竹扬轻轻挑眉,露出些英姿飒爽之色,痛快点头:“但听夫人吩咐。”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出岫顿了顿,看向她询问,“我是说,这事先瞒着太夫人。你能做到吗?”

这一次,竹扬神色变得微妙起来,并未即刻回答。

这是不悦?还是不从命?出岫说不上来,只觉她这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不如浅韵、淡心的爱憎分明来得让人痛快。

出岫想了想,到底还是低叹一声:“罢了,你听命于太夫人,我本不该教你为难。”

竹扬仍未接话,而是反问道:“您不让我随您去?还能寻到旁人吗?”

“自然是能的。”出岫想到了竹影,原本她不想带他去,毕竟竹影是个男人。从前竹扬没来时,她还能让竹影随侍护卫。可如今太夫人既调拨了女护卫过来,便也是隐晦提醒她注意男女之别。出岫又岂能不懂?

只是,她实在太想去“看戏”了!如若当真是有人暗中帮她,也许,夏嫣然之死,更甚是云辞之死,今夜都能有些意外收获。这个风险,她自问值得去冒。

想到此处,出岫对竹扬再添了一句:“你不必担心,他身手不错,应能护着我的安危。”

“他?”竹扬又是一挑眉,忽而凝了神色,似有所想。

“怎么?”出岫仍旧不明白这女护卫的想法,其实竹扬很年轻,看着与竹影差不多年纪,应是比浅韵、淡心大上一两岁,虽说不够娇柔妩媚,可那股子英气却很独特,也为她平添了一些独特的神韵和……神秘感。

“夫人还是让属下去罢,同为女子,遇事也方便一些。”但听竹扬忽然改口,又刻意勾唇强调:“更何况,属下自认拳脚功夫不逊于男人。”那语气听着很是自信。

“如此最好不过,但请你先瞒着太夫人。”不到万不得已,或是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出岫不想无故惊动她老人家。

“属下明白。”竹扬又恢复了快人快语:“属下是夫人的护卫,自然以夫人的意志为重。”

听了这句话,出岫心中更踏实了些,又与竹扬细细交代了一些事情,两人便等着亥时降临……

这一晚仿佛过得极为缓慢,出岫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仍旧觉得时间难捱,坐卧不安。

三月初的夜风拂在面上尚有些凉意,尤其衬得这诡异夜晚令人毛骨悚然。戌时三刻刚过,出岫与竹扬皆换了一袭黑衣,悄然从知言轩的后门走出来。

出岫不知竹扬使了什么法子,又用了什么说辞,只见两人一路走出去,知言轩的值守与暗卫皆无动静,没人询问,更无人阻拦。

竹扬看着出岫涩涩发抖的肩膀,在她身后幽幽开口:“夫人。”

出岫瑟缩一下,好似受了惊,回过头来轻声道:“咱们还是并排走罢,你在我后头忽然出声,我后背发凉。”

竹扬低低嗤笑一声,道:“要不夫人回去罢,您若信得过属下,便让属下代为一探。”

出岫不假思索,断然回绝:“不,我必须亲自走这一趟才安心。再者,我也不能教你单独为我涉险。”

“护卫的职责,难道不是保护主子的安全?”竹扬说得不紧不慢,很是沉稳:“我在后头看着,您都怕得发起抖来。既然如此,又为何要逼着自己去?”

“怕是自然,也有些紧张,”出岫拢了拢衣襟,道,“而且也有些冷。”

“夫人若真觉得冷,不妨回去加件衣裳。”竹扬看破不说破,给她一个台阶下。

“来不及了。”出岫摇头,明明那个“冷”字就是借口而已,她不愿在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面前表露惧意,尤其,还是太夫人派过来的人。

“来不及?夫人倒是无所畏惧,不怕阴谋诡计,也不怕冷。”竹扬边走边再次嗤笑,那神情端得是几分轻松自在。

竹扬的这个反映,令出岫多少有些诧异,在她眼里,护卫都该似竹影那般少言寡语,一丝不苟。竹扬的话虽不多,但显然并不是个乏味之人,偶尔没上没下,性子也较为随意,处处都流露出自信和……不以为然?

“你难道不怕吗?”出岫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竹扬习惯性地挑眉:“为何要怕?夫人小觑了云氏铁卫‘竹’字辈的身手了。”

“‘竹’字辈?”是了,竹影乃‘竹’字辈,又跟在云辞身边,应也是顶尖儿的功夫。可眼前这十八九岁的姑娘,身段笔直又纤细,纵然有几分英姿,难道身手还能与竹影相提并论?出岫有些不信。

竹扬看出了出岫的疑惑,便回道:“唯有一等护卫,才是‘竹’字辈。”她仿佛是在陈述事实,听不出半分骄傲亦或艰辛,语气平淡至极。

一等护卫?如此说来,竹扬的功夫还真能与竹影相提并论?出岫忽然明白她为何能如此沉稳了,至少,她自保是没问题的。

想着想着,出岫不禁加快脚步,只怕自己迟到会真的错过“好戏”。竹扬见主子心意已决,也未再多言,与之并肩摸黑往内花园而去。

待走到花园入口,竹扬伸手拦住出岫,道:“主子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出岫亟亟拉住她:“别,我随你一起。”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竹扬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去将那些值守‘解决’掉。”

“解决?”难道要杀人?出岫大惊。

“我有迷香,去去就回。”竹扬勾唇解释,一个闪身已失去踪影。

出岫独自藏身在内花园的暗门外,越发觉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明明竹扬才离开片刻功夫,但她觉得已过了很久。

幸而,竹扬的功夫并未让她失望,当真是“去去就回”,返回时也一派轻松随意,不仅没有负伤,连呼吸都很均匀有力。

“走罢。”竹扬拉过出岫的右臂,忽然纵身一跃。后者只觉头脑一沉,颈处生风蓦得一冷。再定神时,人已被抽到院墙之上,而且,正正离假山不远。

出岫有些恐高,连忙掩唇,只怕自己会惊呼出来。她正欲开口说话,但听竹扬“嘘”了一声,道:“有人来了。”

话音落下,出岫定睛往假山方向看,只能听到耳边阵阵夜风飒飒猎猎,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心中生着疑虑,此时但见内花园外门忽然跑进来一个身影,看身段似是个窈窕女子。与此同时,西边的抄手游廊处,也脚步匆匆走来一人。

两人仿佛极有默契似的,前后脚走入假山之后,看那样子,绝不是头一次在此约见了。

9

第82章:好戏连台请君看(二)

瞧见这一幕,出岫不自觉地侧首看向竹扬,见她正眯着双眼倾身细听,便也稍稍定了心神。

假山之后传来轻悄的说话声,窸窸窣窣,并不能听清楚,出岫见竹扬面上凝神似听得仔细,不禁有些焦急。

竹扬回神见出岫抿唇蹙眉,知她之意,便伸手从墙头的桃树上折下一枝花枝,探手一挥,直直往假山后扔去。

“什么人?”只听一个年轻男子忽然开口喝问,不仅声音忽然变大,且还带着几分谨慎与担惊受怕。

是二爷云起!出岫立时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的出现,是在她意料之中,可,从外头进来的女子又会是谁?

漆黑深夜之中,光色黯淡至极,但见那女子从假山的阴影里探出一只手臂,拉住云起的衣袖:“二爷别急,是掉下的树枝而已。”

听这女子的声音,出岫觉得很是耳熟,可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到底是谁,她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个名字,又不敢妄加揣测。

此后,云起与那女子又恢复了小声说话,一阵悄声耳语过后,女子还娇喘了两声,似是遭了云起的“轻薄”。出岫心知肚明,这“轻薄”必是那女子心甘情愿受下的。

未几,两人前后脚从假山之后迈出,云起快步往内园西侧而去,拐进抄手游廊,应是回了金露堂。

再看那女子,在云起离开后没多久,也穿着斗篷蒙着头,匆匆从假山后出来。她边走边整理裙裾,显然,方才两人虽没有行那龌龊之事,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之举是免不了的。

出岫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云起挺喜欢在假山周围行龌龊之事,上次他轻薄自己,也是选在假山下头,当真好不要脸!

事已至此,可见今晚这场“戏”是结束了,出岫认为这一趟有些白来,却又不算白来。这“戏”虽不如她想象中的精彩与危险,但也算掌握了云起的一桩不轨之举。

难道……传字条的人就是为了让自己来看这场“私情”?出岫有些想不通,又见此地并非长留之处,便对竹扬道:“咱们回去罢,顺便瞧瞧那女子是哪个园子的。”

语毕,却见东侧的抄手游廊里又出现了一名女子,且还提着一盏灯笼,大胆得很。出岫眯着双眸试图辨清她的面目,待见她提着灯笼走到假山下,才隐隐认出她是谁。

是玥菀!若非前几日才见过这丫鬟,还算印象深刻,出岫只怕也认不出她来。

此刻玥菀正提着灯笼左顾右盼,似是防人,又似寻人,也不知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围着假山附近转了一阵子,便又顺着原路返回,应是回了云想容的霓裳阁。

云起、玥菀、云想容,这三者之间到底……电光火石的一瞬,出岫立刻想到一个人!若她猜得不错,方才与云起偷偷幽会的女子,必定是……

“竹扬!你快跟上方才往外头走的姑娘,看她去哪儿了!”出岫亟亟对竹扬道,不自觉地伸手去拽她的衣袖。

竹扬二话不说护着出岫从墙头跃下,两人快步走出内花园,她才开口道:“夫人自个儿当心,园子里到处都是当值的护院,有事你务必大呼出声。”言罢已脚底生风似的离开。

出岫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个想法隐隐生出,却又不敢坐实,只盼着竹扬能追上与云起私会的女子,看看到底是谁。想着想着,她不禁生出一阵冷汗,心中也突突跳着,唯有加快脚步往知言轩返回。

夜色深浓,晚风徐来,四周的树木风摇影动,在地上氤氲出片片黑影,仿佛许多隐藏在暗处的不轨之徒,想要趁着月黑风高出来作恶。

树叶的“沙沙”之声间或传来,合着满地满墙的阴影将出岫包围其中,令她感到阵阵窒息。她独自走在回知言轩的路上,心中又多出几分后怕,只觉这一夜是无尽的诡异与惊悚。

她怕的并非是云起的放浪,而是那放浪背后所隐藏的心思……出岫感到自己抓住了什么,离某个真相已经很接近了……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推开那扇隐藏阴谋的暗门。

一路之上,因为缺乏竹扬的陪伴,便有几个护院从暗处跳出来请命。出岫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话,她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知言轩。

浅韵早已在垂花拱门外提着灯笼等候多时,远远望见出岫神魂尽失的脚步,连忙迎了上去。她虽神色冰冷,目中到底也是好奇与关切:“竹扬方才已回来了,夫人可有受伤?”

竹扬已经回来了?她是跟丢了?还是说……出岫定了定神,对浅韵道:“将你手中的灯笼挂上去罢,免得小侯爷担心。”

浅韵领命,挑了竿子便往门头上挂灯笼。出岫心里记挂竹扬的消息,没等浅韵挂完灯笼,已亟亟迈入主园,果不其然,竹扬正在她寝闺门前等着。

“夫人,”竹扬神色沉稳不变,回禀道,“那女子的脸我瞧见了,不过我来的时日太短,并不认得她是谁。”

出岫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瞧见她进了哪个园子?”

“她进了……知言轩,住在后院东起的第二间房。”

自出岫在荣锦堂与几房姨太太吃了那顿早膳过后,太夫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夜中“看戏”的第二日清晨,出岫却再次得到太夫人的传唤。

昨夜之事太夫人迟早都会知道,出岫之所以不让竹扬禀报太夫人,也只是希望当夜能瞒着她,并不指望能永远隐瞒。

出岫决定将夜中所见全盘告知,便去了一趟荣锦堂,岂知,太夫人对此事只字未提,反而拉着她道了半天家常,又叮嘱她好好安胎。而且,是当着二房母子的面,不过云想容不在当场。

出岫见太夫人没有单独留自己说话的意思,又怕花舞英和云起在场会看出什么端倪,便忍着心中所想,做出一副孕中多思之状,刻意道:“屈神医前几日来诊脉,说这一胎十之八九是个男孩儿。”

太夫人闻言很是欢喜,看不出半分假装的模样,不仅赏赐了些珠宝首饰,还给了一座汉白玉的送子观音,才命迟妈妈送她回了知言轩。出岫觉得太夫人已经知道了什么,并且是在暗示什么。可细想之下,仍旧一头雾水。

原本想要将昨夜的来龙去脉相告,请太夫人拿个主意,然而今日她这举动似在表明想要袖手旁观……若当真如此,仅仅凭借知言轩这几个人,浅韵、淡心、竹影、竹扬……如何成事?

出岫越想越是头痛,加之昨晚喝了风、凉了胃,今早又多思多虑一番,此刻竟是隐隐感到胃部不适。人还未走回知言轩,半途中她已忍不下去,扶着墙沿干呕起来。

“嫂嫂!”

“夫人!”

几声称呼同时响起,有男有女,皆是语带关切。出岫胃中翻涌,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觉头晕一阵胜过一阵。

“嫂嫂怎么了?”这一次出岫听清了,那句“嫂嫂”来自云想容。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摆了摆手,正欲说一句“不碍事”,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

出岫抬眸一看,是沈予。他怎会与云想容在一起?

“我为夫人把把脉。”沈予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之色,不由分说为她诊起脉来。

“还用把脉么?有孕在身的女子不都是如此?”云想容掩唇娇声而笑,暗示沈予大惊小怪。

沈予却不以为然,诊了半晌,才隐晦地道:“夫人有孕才两个多月,平时里也不常呕吐,今日这症状,固然是孕吐的缘故,也是因为夜中睡得不好,又着了凉。”他松开出岫的手腕,慎重嘱咐:“夫人平日应减少忧思,多注意休息。”

出岫抚着胸口平复半晌,才客气道:“多谢小侯爷提点,教您看笑话了。”

沈予眼中划过一丝黯然,似为这客套的疏离而难受。可终究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儿再说什么,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仅此而已。

“嫂嫂定是思念大哥,才夜不能寐。”云想容适时开口,天真地关切道:“嫂嫂节哀,您养好身子产下世子,才是关键。”

此时出岫也顾不上去问沈予为何会与云想容在一起,只觉得头重脚轻,难以承受,便敛神回道:“是妾身失仪,且容先行告辞。”

“嫂嫂慢走。”沈予本还想叮嘱几句,却被云想容的“慢走”两字挡了回去,他只得点头回礼,看着迟妈妈搀扶出岫离开。

“大小姐若无事,在下也告辞了。近日忙着搬迁,实在有些分身乏术。”本是一场偶遇,岂知云想容忽然问起岐黄之术,沈予看在云辞和出岫的面子上,也不好推拒,这才与她交谈起来。

云想容有些自责,怯怯地道:“都是想容不好,耽搁了小侯爷的正事,您快去忙,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沈予勉强笑了笑,实在无心敷衍:“告辞。”言罢转身往云府正门方向走,他心里记挂出岫的风寒,想去为她抓几贴药。

“小侯爷且慢。”刚走两步,沈予又被云想容叫住,只得回身再问:“大小姐还有吩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