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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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穿不息-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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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最终却没有死。他不知道,她竟是仙谷毒医公孙昂选中的弟子,误打误撞解了原本该要他命的剧毒。他不死,却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他选择了逃。

逃回属于他们的那个小院之中,却撞上了衣冠整齐正要出门的沈一入。沈一入惊讶地询问他一句也没有听见,脑海之中来来去去只有那一个念头。

原来她深夜在园中闲逛,是为了同沈一入相会。他被厉空山引出去的那天,他们不就正在一起么。

他在心中唾骂自己,只觉得自己是个禽兽不如的宵小!师父的养育之恩,沈一入无怨无悔地替他保密,他却轻薄了师父的爱女,师弟的意中人!

他抬头看着冷冽的月盘,久久无语。凌云隐从后面赶上来,于是他按捺住了拔剑自刎的念头。

莲宴之上,他因为担心而草草结束了比赛赶到她身边,她却要他为她执伞。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脖子上那卷柔和的丝巾,他知道那下面有他昨夜疯狂的印迹。

沈一入温和地说,思嘉又在欺负念如。

眼中的纵容漫漫似水,含笑看着她娇蛮的模样。

在她面前,他抽出了她亲手系上剑穗的宝剑,只求一死,她却拂袖而去。

从此,她纠缠,他躲避。

沈一入清澈的双眸开始染上愁思,他柔和地道:“念如,思嘉是顽皮惯了的……你便不要与她计较罢。”目中即使宠溺,又是无奈。

他终于彻底疯狂。

她那日黯然神伤地离去,并且扬言绝不会去看他比赛。可是他心中却从来也没有奢求她的回应。能够为她吐尽蚕丝而油尽灯枯,他只追求这种难言的扭曲的快乐。

负伤上场,倾尽毕生所学来兑现与她的承诺。他的心已经开始迷失,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拿自己这份感情怎么办。于是便只有倾尽全力做到答应她的所有事情,即使,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暧昧不定。时而疏离时而纠缠。哭红了眼睛来找他,他却一时冲动失言伤了她。她哭着说自己离经叛道不知羞耻,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发疯了一样地恨他。他的心恍如在天堂地狱轮番走过,一滴一滴地泣血。她永远知道怎么折磨他。

终于再度拥抱她。每一次与她亲密,他都只想着死。就这么死去,她就会永远留在他怀里。不再看别人,不再对别人好,不再暧昧不定。

他要怎么对她说,他其实是个懦夫,承受不起她这般暧昧不定的感情。他也会怕,怕自己一颗真心彻底沦陷,然后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即使原本就已经越陷越深,他也幻想着能够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要怎么说,其实他宁愿就这么为她去死,也好过像现在这般生不如死……

那一日,他与她都不知道,沈一入其实一直都在隔壁休息。在大雨之中送了她回去,自己回来却在雨里站了整整半日。

水到渠成地心动,畅快淋漓地心痛。他们,谁才是她要的归属?

他决定下山,待她及笄之时赶回,兑现重重楼之约。

生辰之宴,她风华绝代。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钟情于他这样一个傻小子。连竹林居士都忍不住临阵倒戈,助她躲过厉空山的诡计。

这段时间,他们得到了难言的安逸和平静。如此微妙。

她亲自洗手做羹汤,关怀他的伤。每一日,他们都有大半日时间在一起,即使时常都是彼此无话,他也心满意足。心中那一层层阴暗晦涩的乱麻,慢慢地柔和起来。

只是他依旧满腹心事。因为每一夜,沈一入都照常出门。第二天有时开心有些失落。跟他一摸一样。

他知道她可能暗地里与沈一入也在来往。但是他都不去想,因为一想她可能柔顺地待在沈一入怀里,他就觉得自己要疯掉。

抛弃了一个男子的自尊,抛弃了一切骄傲。他是如此不可自拔。

沈一入开始对他产生疑虑。然而孙念如却不管他怎么问,回答永远是沉默。最后相伴十余年的兄弟大打出手,他根本不想还手,只防不攻。最后沈一入气的摔剑拂袖而去。

十余年,他从未见过沈一入失态成这个样子。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割舍不下,又不敢接近。只能由着自己这般堕落至死。

她是对他好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疑虑些什么。她明明日日与他在一起,娴雅而柔顺。大胆的时候很大胆,害羞的时候很可爱。看起来他几乎占有了她的一切。可是他心中却始终忧心忡忡,总觉得她对他的好,似乎欠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当真不喜欢么?

他不敢回答。怕无论是哪种答案,她都会从此离他而去。

试探地说出曾与沈一入一斗,她果然大惊失色,当即就要离开。他心痛难耐,苦苦哀求,并保证自己绝没有伤沈一入,她却还是不肯留下来。情急之下,他点了她的睡穴。

然后这样抱了她一个下午。忍不住轻轻吻上,她在睡梦之中与他纠缠,柔顺乖巧得像一只小猫。她梦呓着叫他的名字,让他再次失控。

原来她心中是真的有他的。那一刻,叫他又悲伤又欢喜。便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她一个下午。

他想,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怀中的女子,或许并不如他想的聪明绝顶。她也会犹豫彷徨,也会为情所困。她强悍地接近,步步紧逼,却始终没有把那句最重要的话说给他听。

他要的,原来不过就是一句,我喜欢你。

她一直也没有说过。不过他心中已然豁然开朗。轻轻地亲吻她的手心,他已经决定,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等她这句话。无论她心里到底装了几个人,无论他是不是会空守一生。

其实,他早就已经背着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吧。不然,他就不会将证明自己身份的半块玉壁做成玉梳,交到她手中。从此永远失去那个高贵的身份,留在她左右。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决绝而极致。

那一刻,如百花落尽之后重见春露。

作者说:冲垮小鬼子的瀑布汗!!!我说我昨晚忘了更新你们信不???我真的忘了!我竟然忘了!!抱头~啊啊啊啊

第九节:有女如此,家无宁日(一)

孙念如变了。

我十分确信这一点。自从那日他莫名其妙地点了我的睡穴以后,他就变得,嗯,怎么说呢,开朗……还是说开放?

比如前几天,我削了梨,切成块送到他手边。他却只看一眼,然后就继续看书。我无聊便去逗他,腻上去喂他,结果他反客为主,叼住我的手指不放,还眯着眼睛冲我笑。我发现我也真够没出息,每次他一主动就心跳如雷,只想着逃跑。那一次也是一样,被他弄得面红耳赤,狼狈抽回手指就跑。

还有一次,我将已经炼好的药一一用小瓶子装好,贴上红纸写上名字。他在身边伸长脖子看,我便一一解释给他听。防瘴气的,解酒的,解软筋散(从老妖怪那里了解到,软筋散是江湖人士的大敌),止血的等等等等。结果他竟然一本正经地问,没有春药么?雷得我目瞪口呆,他还嫌不过瘾,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弯起眼睛笑。吓得我直扯他的面皮,生怕我家小可爱已经被人害了,这个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冒牌货。

当然,这是本尊。虽然不对劲,但的确是本尊。

从那以后,孙念如的腿好的更快了,到如今淤青都已经基本上散尽。我有点郁闷,他性情大变和痊愈加快之间真的没有关联么?

我问过老妖怪,老妖怪给我提了一堆医理,辩证了一下病人的心情和伤口愈合情况的关系。我听懂了,心里却又更糊涂了。难道他吃了快活散?

“思嘉?”嗯?他竟然伸手来掐我的脸!

我来不及惊讶,但还是张大了嘴,吐出一句:“做什么?”手里拿着小药杵乱敲。

孙念如轻笑:“你用药杵砸桌子做什么?”

“……”

他还是笑,道:“你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上厉空山的课了,师父他们恐怕都是知道的。”

我一愣,皱着眉道:“竹林先生已经离开,难道要我同厉空山单独相处?我一看到他就烦,若是让我们单独相处,我可不敢保证我是否会上去掐死他,或者被他掐死。对了,念如,他最近没有来纠缠你么?”

他招招手,要我过去。我放下药杵过去了,红着脸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让他拉住了手。他认真地道:“厉空山来找过我几次,但他毕竟还是要避人耳目。你要小心,我怕他已经按捺不住。”

我冷笑:“他给我找的麻烦还少么?”我的生辰之宴,竹林虽然将画收了起来。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放出去的消息,说谢宅里有绝色少女,已由竹林先生亲笔绘制了画像,藏在小姐闺阁之中。光是这个月,偷画偷窥的就已经来了好几拨。谢宗主不胜其扰,除了对外采取手段,还每夜派一个弟子在我出云楼下守夜,只等挨过这段时间。幸好白天我还算自由,不然我肯定会疯掉。

那孙子是谁,不做他人想。

闻言,孙念如面上有些愧疚,松开了我的手道:“怎么说都是为了我。”

我心知他又在想下山之事,便也不多言,回到药炉边自己捡了小药杵继续捣药。

他沉默了一会,又道:“思嘉,你不去上课,练武又因为我耽误下了,学医又不曾跟师父打过招呼,师父那里……”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道:“我也觉得奇怪呢,怎么爹从来没找过我的麻烦……”

在谢宗主眼中,我现在应该就在一个无所事事的状态,他怎么会放着我不管呢?想来想去想不通,我便不想了,专心捣药。

结果没几天,谢宗主就来找我的麻烦了。除了像电线杆一样站在旁边的李盘,旁边还坐着一脸奸笑(我认为的)的厉空山。

我调整了一下方向,扑通一声朝谢宗主跪了下去:“父亲。”

谢宗主也不介意我没有向厉空山行礼,只道:“今天找你来,其实是为父有事找你商量。你同念如那孩子,关系是最好的,听说你最近还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看向厉空山。后者依旧笑得那样温文尔雅,眼中隐隐有些得色,我不禁咬牙切齿。

谢宗主斟酌了一下,然后道:“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怕以后念如走的时候你要伤心。”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道:“厉先生今天才告诉为父,原来念如竟是他走失多年的幼弟,他欲接念如回去认祖归宗……不过厉先生的意思,还是应该同你先说一声。你和念如,毕竟是少年玩伴……”

跟我说一声?怕我伤心?莫不是想给孙念如一个警告!如果孙念如拒绝,那谢宗主一定要说是我任性,甚至责罚于我!厉空山,好一个先声夺人!

我气得全身发抖,勉强提起精神,笑道:“父亲,念如先前负伤上阵,最后却因思嘉讨要,所以将魁首之礼送给了我。思嘉感激,所以亲自照顾他。我们的确是少年玩伴,但父子天伦,若是念如能认祖归宗,思嘉也会为他高兴的。”

谢宗主似乎自己也莫名其妙,只道:“为父也觉得思嘉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厉先生,您恐怕多心了。”

闻言,厉空山抬起眼皮,笑了一笑,然后道:“思嘉天真浪漫,是在下最最欣赏的。”

谢宗主谦让了两句,眼神暖暖地看向我。

厉空山又道:“对了思嘉,前些日子你对为师说要手抄那三百篇大家巨作,如今已经半月有余,应该也差不多了。怎么不见你来交呢?”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抄写大家巨作了?谢宗主看看我,又看看厉空山,估计是搞不懂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我抄书,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厉空山笑道:“思嘉是个勤勉的好孩子。诗才绝艳,却一丝骄纵的脾气都没有。前些日子她觉得自己的书法不够好,便提出要手抄大家巨作,一方面增长学识,一方面也练一练那一笔臭字。”说着,他又戏谑地看了我一眼,道:“三百篇虽然多了一些,可是这日子也不短了。难道思嘉这些日子没有来上课,都偷懒去了么?”

第九节:有女如此,家无宁日(二)

谢宗主恍然大悟,望着我道:“原来是这样。思嘉,为父倒是错怪你了,以为你又荒废了学业。”

我赔着笑,心下却咬牙切齿不已。如果说出真相,谁会信?谁又能想到厉空山为何这般栽赃于我?难道要我说是为了给我一个警示么?而且我又要怎么解释我这段时间以来的无所事事?我都是跟孙念如在一起,谁都知道。若是我不自己吞了这一层委屈,他也难做。思前想后,我只能承认是自己一时失误,这会只能自己打碎了银牙吞回肚子里。

“不如明日就交上来吧,让为师看看,思嘉的书法倒是进步了没有。”厉空山笑得无害。

谢宗主道:“也好,为父这些日子的确是疏忽了你,这次便让为父亲自看看思嘉你长进到什么地步了吧。”

至此,我算是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孙念如被叫进来的时候,我正端正地跪坐在谢宗主的左边。只听谢宗主道:“念如,你还有伤,不必多礼了,一边坐下吧。”

我忙道:“李盘师兄,劳烦您去给念如师兄端个椅子进来吧,念如腿伤未愈,不能坐在地上。”

一边的李盘看了我一眼,答应了一声便去了。待孙念如落了座,他便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四人。

孙念如看了厉空山一眼,脸色奇差,沉声不语。

谢宗主简要说了厉空山的意思,并真心祝贺孙念如终于找到亲人。他本就是一个极光明磊落的人。

孙念如一直静静地听着,眼皮也不抬一下。终于等到谢宗主说完,他便抢在厉空山面前道:“先生,您恐怕弄错了。辽南王人在京城,离雍城何止千里。在下又怎么会是辽南王后裔。还望先生慎重。”

厉空山含笑看着他,只道:“念如,你私下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问你,你身上那半块玉壁在哪里?”

孙念如看了我一眼,竟似笑非笑地看向厉空山,只道:“恕在下愚钝,先生私下里并未同在下多言。难道先生不是一得知消息便来见师父的么?”

我在心中暗道一声漂亮。如果厉空山背地里已经纠缠过,此时才来找谢宗主,那他就是想将孙念如私下带走。谁会不怀疑他的居心?想不到小可爱平时看着木了一点,脑子倒挺活络的。我对他灿烂一笑,他却根本没有看我。可气。

厉空山沉吟了一会,只从怀里掏出半块玉壁,诚恳地道:“念如,可否让我再看一看你那半块玉壁?”

孙念如哼了一声,显示出极明显轻慢来,只道:“先生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身上的确有一块玉壁,但却不是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是当年流落在外时捡回来的。况且,如今也已经拿不出来了,因为在下已经将那块玉壁遗失了。”

厉空山一滞,然后却叹了一口气,道:“念如,为兄知道你的心思。父亲偏好柳宗,你是怕若是认祖归宗必然要放弃剑宗。可是父子天伦,岂是能随意割舍的。相信谢宗主也不会怪罪于你。”他的神情极诚恳,诚恳得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我在心中冷笑不止。

闻言,谢宗主一愣,也道:“念如,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但是厉先生说的对,父子天伦,的确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为师绝对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他为人耿直坦荡,是以剑宗虽然受宠于朝廷,却从来不争强好胜,武林盟主也另有其人。他这话,的确是真心的。

孙念如一向极尊重谢宗主,此时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我知道这是他极力压抑怒气的象征,不由得担心地望着他。他看了我一眼,只道:“我孙念如虽然出身贫寒,却绝对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先生的确是认错了人,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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