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接过月奴那碗黑糊糊的药,忽然问道:“月奴,灵歌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月奴的脊背猛的一僵:“靖王没走,他借病留下来了。”
灵歌心里一沉,他是因为灵歌啊,是灵歌害了他,如果去了公孙大人的封地,夜连赫就不会看他不顺眼了,就不会随时随地要想着折磨他了。
这样一想,药便喝不下去了,正好月奴背对着灵歌,灵歌一下将药泼到了窗外,等她回过身来,正好看到灵歌将空碗放在桌上,有用丝绢细细的擦了擦嘴角。
左右为难(1)
月奴笑道:“今天也早点睡吧,不然病又该犯了。”
是了,不要再犯疯病,灵歌想了想,就乖乖的躺了下来。
灵歌原是睡着了的,忽然觉得身旁有人抱着灵歌,立刻倏的醒来,对上那双黑夜般的眸子,几乎陷入而不可自拔。
灵歌勉强对他笑笑:“皇上,您怎么来了。”
夜连赫今夜却无比温柔,他轻吻灵歌的额头,笑道:“朕每晚都来了啊,朕想你了,灵歌,今天批奏章的时候,想起你以前老是跟朕作对,真的很好笑呢。”
灵歌笑着躺入他的怀里,眸光却是冷的,月奴!出卖了灵歌。
灵歌想起那碗黑糊糊的药,灵歌早该知道是有问题的,是灵歌太信任她了,最亲近的人啊,灵歌全心全意的相信这她。
忽然身上一轻,灵歌被轻巧的抱了起来,忽然不适应这种头重脚轻的状况,灵歌紧张的搂着夜连赫的脖子,他又是灿然一笑,直笑得灵歌的心砰然一动,今夜的夜连赫是灵歌熟悉的,却似乎又有哪里不同了。
灵歌有些着迷的看着他,他叫灵歌好奇,到底是哪里不同呢,他回过头来望着灵歌,眸子中波光流转,绚丽极了,灵歌心里那一刹那就想着,被这样的男人爱着,就算死了也是幸福的。
轻轻一跃,灵歌觉的眼前一花,她们便到屋顶,灵歌有些恐惧的往下看,月光下,脚下的所有东西都带着深沉的黑影,一晃一晃的,灵歌一阵晕眩,更是忙不迭的扯着夜连赫黑色的长衣。
他笑了,朗朗的声音,灵歌记得第一次被他吸引是因为他的声音,犹如山涧中的清泉,甘洌动听极了。
今夜他是那么的迷人,灵歌难以抑制对他的向往,只好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灵歌该想想靖王的。
可是靖王的影子在那一刻忽然有些模糊了,是因为连日来喝药的原因吧,灵歌只能暗自揣测着。
夜连赫忽然蒙住灵歌的眼,灵歌的睫毛轻轻刷过他的手心,发出唰唰的声音,灵歌的心跳得厉害,忽然觉得无边的浪漫,这个男人用心为灵歌制造的浪漫。
他将灵歌的头唯唯上仰,然后放开手对灵歌说:“看,多美!”
灵歌着才注意到,黑色的夜空中,挂满了繁星,像宝石般闪耀着光芒,直闪入灵歌的眼里,于是灵歌的眸光中亦是变得星星点点,梦幻一般。
忽然觉得唇上一凉,夜连赫吻了下来,看着灵歌眼中的星星,迷醉的闭上了他的眼。
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在重新相爱,重新认识一般,他在——追求灵歌吗?
灵歌好想仔细考虑下的,可是他的吻狂肆而热烈,于是灵歌只能不由自主的回应着他,几乎无法再思考下去了。
手忽然触到他腰间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灵歌低了头,宝蓝的颜色在黑夜中异常的显眼,忽然激情便冷却了下来,不经思索的灵歌便握着那香囊问道:“对了,臣妾记得里面装的是女人的青丝。”
左右为难(2)
夜连赫修长的手指立刻抬起灵歌的头,对灵歌笑道:“你身上有味道?”
“不可能,臣妾才沐浴过的,”灵歌不满的反驳道。
他凑过来又闻了一下,灵歌呼吸一窒,就憋红了脸,夜连赫轻轻凑过来道:“真的很重的味道。”
看灵歌一脸茫然,他又笑着补充道:“好大的醋味啊。”
灵歌恼怒的捶了下他,别过脸害羞得不敢看他。
“小傻瓜,”他轻吻灵歌的头发,“除了你的头发,朕还会将谁的青丝日日带在身上。”
灵歌忽然像被打醒了一般,很多问题那一刻都有了解释,是了,夜连赫忽然性情大变,忽然升了灵歌做贵妃,都是有原因的
在灵歌疯了的那段时间,不,不是疯了,其实是一直都跟夜连赫在一起吧,可是灵歌失忆了,不记得了他,所以灵歌以为自己是发疯了。
灵歌想问他那段时间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却问不出口,灵歌不是被下了药么,灵歌该是没有这么清醒的。
再次落入他的怀抱,他眸子中闪闪发亮的东西叫灵歌羞红了脸,我们回到屋子里,他那晚……异常的温柔。
第二天,灵歌有些恹恹的醒来,那天的心情忽好忽坏,灵歌知道该做个选择的,不能把两个人都伤害了,灵歌在竹林里像只没头的苍蝇似地走了一天,脚都走肿了,却更糊涂了,直到——灵歌收到靖王的信。
一只风筝就那么飞过来,落在屋前正好是月奴出去取食物的间歇,灵歌仔细看了很多遍,那确实是王爷的字迹,他约灵歌私奔啊!
灵歌想起那夜不断吹着笛子的断肠人,灵歌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灵歌不记得夜连赫了,可是灵歌那么深刻的记得与靖王的点点滴滴,叫灵歌怎么能忘却了。
明晚他会在帮灵歌救鸟儿的亭子里等灵歌,灵歌想去,想得心都疼了。
“娘娘,您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凶手找到了。”月奴喜滋滋的来向灵歌报喜,灵歌忙将书信压倒床头。
“怎么,凶手找到了吗?”灵歌好奇的问道。
“是,是和丽妃娘娘有关,在她的房间里搜到了假传您旨意的人皮面具。”月奴得意的道,她受了丽妃许多欺负,此时幸灾乐祸也是人之常情。
灵歌却轻叹:“找到了又如何,皇后娘娘的孩子都没有了,她心碎了吧。”
灵歌有些迷茫的看着窗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又身处在何地,这皇宫,真的不适合灵歌!
我们是下午被接回暮惜宫的,灵歌身子疲倦的厉害,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忽然想起靖王的约会,差点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会累成这样子,连与靖王的约定都几乎忘记了,难道月奴给的药有这么大的毒害不成,灵歌倒是有些气她了。
坐起来,寻思着要带什么走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天啦,灵歌将靖王的书信落在冷宫的□□了!
最令人恐惧的是,灵歌居然找不到那封信了,趁着夜黑,灵歌偷偷溜回冷宫寻找,却根本没有那封信的踪影,不能去见靖王了,甚至不能叫人给他通风报信,他不会有事的,只要没人去赴约,夜连赫就不会杀他。
左右为难(3)
灵歌有些痴傻的走在长长的宫墙之间的廊道里,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如点点愁丝,直落进灵歌的心里,如果这次没有逃成,灵歌恐怕没有机会了。
每走一步,身子就冰冷一分,心情也更为阴郁。
还未走到暮惜宫,天空忽然一阵惊雷,刚刚还毛毛雨的光景,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灵歌忙到一处宫殿的大门外避雨。
寻思着可以去里面躲避一下,抬头一看,灵歌却苦笑不已,是丽妃的漪兰殿,曾经多么的辉煌而不可一世,灵歌亲眼目睹了丽妃的全盛时期,那时候正应了一句词,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当时虽有后宫粉黛三千,岂能放在她的眼里,灵歌想起小娟已经千千万万死在她手里的冤魂,谁说善恶无报的?现在是她遭受报应的时候了。
灵歌见证了她的衰亡,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即使现在受宠,皇上百年后恐怕也只能落得个殉葬的下场。
轻轻推开宫门,里面死寂一般,是了,这就是丽妃的下场,现在的她,大抵该在幽深冰冷的地牢里等待处决吧。
灵歌去过那儿,灵歌知道那儿有多么可怕,所以,灵歌不恨她了,灵歌同情她。
想来,她刚进宫的时候一定也是纸一样白的纯真善良的少女,是这皇宫将她染黑了,将她一点点的陷入泥潭,下一个是谁呢?灵歌么?
雨水打在碧绿的芭蕉叶上,如大珠小珠落在玉盘里,灵歌想着亭中焦急等待的靖王,那个傻瓜,他不会还在瀑布前面傻等吧。
漪兰殿边一个小佛堂,灵歌湿漉漉的走进去,跪在菩萨面前诚心祈祷,让靖王走吧,给他应该得到的幸福,灵歌愿意折寿十年啊,观音娘娘。
雨一直下个不停,灵歌不想动,只是懒散的跪在佛龛前,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又是到了什么时辰,忽然都不重要了。
清晨的时候,灵歌看着鸟儿在阶前欢快的啄食跳跃,鸟儿多自由啊,灵歌站起身来,头很重,脸上滚烫,灵歌想灵歌是发烧了。
灵歌居然还是硬挺着回到了宫里,月奴迎出来时急坏了,说昨晚皇上问起了,着了好多人去找,这会儿上早朝去了,回来肯定会大发雷霆了。
灵歌笑笑躺倒□□,就没能起来,等再清醒点,已经是三日后了。
病倒的时候,常常梦到有个男人过来摸灵歌的额头,晚上有时他会抱着灵歌一起入睡,灵歌知道是谁,可是灵歌没法把心给他,灵歌已经许诺过,要给靖王了,灵歌不能失约。
灵歌很感激他,或者灵歌甚至辜负了他,为什么灵歌这么坏,对两个男人都留了情。
可是,若是要灵歌选,灵歌还是要选靖王,灵歌不想当皇帝的妃子,灵歌争宠争累了。
这一日,惜惜见月奴出去帮灵歌拿药,又悄悄附在灵歌耳边说道:“娘娘,听说他病了,病得很厉害。”
灵歌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怎么会?他得的是什么病?”
左右为难(4)
灵歌抓紧惜惜的手,一口气没上得来,又是一阵如堕地狱的晕眩。
惜惜后悔得给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嘴,真不该告诉您的。”
“不,你做得很对,告诉灵歌,他到底怎样了?”灵歌的声音有些凄厉,把惜惜吓到了,她诺诺的半天没能答得上来,灵歌负气的道:“你不说,灵歌便自己去看。”
“万万使不得啊,娘娘,”惜惜死死抓了灵歌的手,这才说道,“听说原本只是感染了风寒,但是因为王爷本身的刀伤就没好,这下子越发的伤得严重了。”
“没有生命危险吧?”灵歌急切的问道,这个惜惜为什么不说重点呢。
“那倒是没听说,但是安御医说王爷病得不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灵歌于是一骨碌坐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不可以,外面本来就传王爷跟娘娘的闲话呢,您不可以去。”惜惜大义凌然的拦在门口,灵歌惊讶的问道:“闲话?”
“是啊,您那夜彻夜未归,而靖王爷也是,然后两人同时患了风寒,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娘娘要是现在去,一定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灵歌颓然的坐下来,可是要见靖王的心却更加热烈起来,不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灵歌是不会安心的。
灵歌灵机一动:“靖王是在太后宫里养病吧?”
惜惜大为奇怪:“咦娘娘难道能掐会算,您昏迷了这么久一醒来就算出王爷在太后宫里养病么?”
灵歌嘴角轻笑,那个慈母,怎么舍得放她的宝贝儿子在外面受苦,怕是早把灵歌恨得牙痒痒了,灵歌将她的儿子害到这步田地。
“我也大好了,帮灵歌梳头,灵歌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灵歌猛的坐起身来,很好,趁着夜连赫上朝,不然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于是梳了个环髻,用细小的珍珠串点缀着,淡扫了峨眉,穿了件极其素雅的宫装,就出了门。
灵歌本就不喜打扮,再加上心里忧心靖王的病,直嫌宫娥们梳头慢,还哪里有心思理会美还是不美。
临到了太后宫前,灵歌才忽然想起一会儿见了靖王他会笑话灵歌的打扮粗陋的,忙回头来叫惜惜仔细瞧了:“你看本宫今日这样子,可能见人否。”
惜惜似笑非笑的瞧了灵歌好一会儿:“娘娘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得紧呢。”
灵歌笑着打她,忽听那宫门里走出一个人来,灵歌一抬眼,忽然就呆滞不动了,可不是王爷还能是谁呢。
他见了灵歌掩饰不住的惊喜,灵歌也一样,心忽然跳得厉害,两个人就那么隔着一扇门站着,脉脉的眼光在流动着,灵歌发现他似乎瘦了许多,这才只几天吧,他怎么就这么傻呢。
“听说靖王病了,现在可大好了?”灵歌用手指挽着腰上的丝绦,一下一下,像小猫抓心。
“我没事,你放心。”靖王笑了,灵歌忽然觉得又到了春天,心情立刻轻松了起来。
左右为难(5)
“那便好了,那……告辞了。”灵歌笑笑转身欲走,大白天的叫有心的人看了去,又该嚼舌头了。
“等等,贵妃娘娘可喜欢听笛子么?灵歌最近作了一首新曲,如果不嫌弃不妨到亭子里来坐坐。灵歌的脚不由自主的跟了上来:“如此,打扰了。”
届时已经是立秋,寒风萧瑟,梧桐也落,有些凄凉,灵歌坐在亭子里望着长身玉立在外面的靖王,哀叹,是了,从今以后,我们之间要永远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
迢迢银河,浩瀚星辰,牛郎与织女再无鹊桥相会的一天。
靖王取出怀里的玉笛,曲声清幽,如梦似幻,像倾诉更似安慰。灵歌听着忽然觉得神清气爽,郁结之情转眼烟消云散了。
忽然想起我们两第一次相遇,他也带着笛子,他说你们女人真是可怕,灵歌却反驳他道,不是女人可怕是男人逼着女人可怕啊。
灵歌不想变得可怕,因为灵歌不想被他嫌弃鄙夷,灵歌做到了是不是?嘴角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他对灵歌依旧是好的,灵歌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他,又何其有幸能爱上他啊。
这曲子是为灵歌做的,他知道灵歌心烦气躁,郁结难去,所以他做了此曲,让灵歌听了能够忘记那许多的烦扰。面前的玲珑玉杯中飘着几页菊瓣,亦是清神醒脑之物,他为灵歌想得周到啊,灵歌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
正心中悲苦,却听得小太监过来禀告,皇上和太后便要来了,我们心中皆是一凛,靖王忙道,如此请贵妃娘娘到母后殿内等候。
灵歌依言去了,靖王却依旧抓了那笛子,悠悠的吹着。
于是灵歌便安心了,端庄的坐在宏伟的太后宫中,心思却早飘到了花园一隅,那里有人白衣素服,闲适的拿着一管笛子,吹出优美的曲调。
听到太监宣着太后皇上驾到的声音,灵歌在惜惜的搀扶下,款款的立起身来,夜连赫一身龙袍,宽大的身材充满了威严,太后见了灵歌,表情很是不悦,她不想灵歌来找靖王,灵歌知道的。
才坐下来,夜连赫便笑着说,“我刚进来时看见靖王在亭子里吹曲子,不如也宣他进来吧,他身子弱,经不起凉风。”
灵歌情不自禁的往门口望过去,心里暗自懊恼自己的疏忽,怎么忘记他还病着,刚才就叫他在外面吹了凉风,现在自己进来躲着了,却没叫他也进屋休息呢。
靖王进来时,依旧谈笑风声,灵歌心里才稍安,更加责备自己的不够体贴,差点铸成大错呢。
忽然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太后立刻腾的站了起来:“孩儿,你没事吧。”
“谢母后关心,儿臣没事!”靖王还要强撑,他扭过脸去不看灵歌已经泪眼模糊的样子。
“传御医,”夜连赫早已大步走至靖王身旁,大手握着靖王的手腕,灵歌看到太后异常的紧张的神情,仿佛怕夜连赫不握手腕,转身去扼住靖王的脖子,或者干脆一掌拍在他的天灵盖上,让他立刻一命呜呼。
左右为难(6)
灵歌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会吗?
忽然,靖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雪白的衣衫上星星点点的像画上了血红的梅,不会的,他不会有事。
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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