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教导,让灵歌对某些人和事都要比同龄的女子看得更通透些,也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更勇敢,即使遭受了挫折也绝不气馁。
“既然连死都不怕了,难道害怕活着?”这是灵歌对与太后问灵歌,对于最近丽妃宫里一个小宫娥突然悬梁自尽这件事的看法,灵歌的回答。
太后闻言居然有些激动,如果说开始她对灵歌的笑和好是因为她宠爱靖王的话,现在她看灵歌的眼神居然有了些欣赏和惺惺相惜的成分。
靖王笑着调侃道:“母后,儿臣早说过你见了锦瑟一定会欢喜得不得了的。”
“是啦是啦!”太后嗔怪的看住靖王,“难怪民间有句古语,叫做娶了媳妇忘了娘。”
“母后!”靖王有些慌乱的放下茶盅,看灵歌眼神却是欢喜的,看他有些傻傻的样子,仿佛灵歌两现在已经喜袍加身,来请太后喝媳妇茶似的。
灵歌本来是在笑的,忽然右眼毫无征兆的大力跳起来,灵歌一惊,滚烫的茶水泼了些出来泼溅在手上,立刻通红了一大片,灵歌连忙将伤口掩盖了起来,再抬头时,太后正投来关切的目光。
“锦瑟,怎么了?”当她问灵歌的时候,灵歌才从她是个慈祥可亲的夫人的错觉里醒过来,好敏锐的观察力,背心忽然泛起一阵凉意,若是以后灵歌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岂不是完全无所遁形?
“没事,奴婢有些紧张,望太后赎罪。”灵歌慌忙起来施礼,打翻茶盅,事情可大可小,也可以被认为是对太后不敬的。”
看了一眼靖王担忧的样子,太后不动声色的笑启樱唇:“不碍事的,我们三人今日就如同闲话家常一般,你不必太过拘礼。”
灵歌又道了谢,才坐回位置,心里还为刚才的右眼跳耿耿于怀,大凶之兆啊,会是什么事,偏偏又是靖王要远征的时候。
灵歌有心想提醒靖王小心,又怕说了更让他心里避忌,反倒不好了,只好隐瞒不说,可是脸上担忧的神色怎么也压不住了。
太后边和靖王叙家常,边关切的望灵歌这边,灵歌知道她是觉得灵歌不对劲了。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灵歌的家世,靖王说灵歌是一介平民,家里没有亲人,只有个远亲却是与祥夜相识,这是灵歌早先告诉他的,应该没什么破绽,因为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认得锦瑟,他们只会认得暮灵歌。
“锦瑟,你祖籍哪里呢?”太后精明的问道。
这灵歌倒没认真编过,不然报真实的吧,省的她问起来答错了就更不好了。
“奴婢祖籍是江南,听说爷爷家本是住在乌镇的。”灵歌笑答道。
忽然,有茶碗滚落在地的声音,灵歌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太后为何摔碎茶碗,灵歌说错话了吗?
可怕的太后(31)
靖王满圆场道:“这可巧了,灵歌母后祖籍也是在乌镇呢。”
“锦瑟不知,失礼了。”灵歌心里叹道,早知道不说这么详细了,灵歌怎么忘记了太后姑娘时是在乌镇长大的呢。
“你最近可回过乌镇?”太后换了新的茶盏,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否不高兴,却一味的追问道。
“不曾,”灵歌乖巧的答道,“只是祖籍是那里而已,奴婢其实从未去过。”
太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倒可惜了,那里真是很美的。”
“对了,母后,锦瑟会唱您写的寒衣调呢”靖王怕灵歌俩因此生出嫌隙来,于是想让灵歌唱歌讨太后的欢心。
这是之前我们就套好了招的,灵歌故意拿着那曲谱看了一遍,就唱了出来,他不由得拍手连夸灵歌聪明,其实,灵歌早就会了,灵歌爹吹过无数次了,灵歌岂能不会。
这也是灵歌一直迷糊的地方,灵歌爹所作的寒衣调,怎么变成太后作的了。难道天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是灵歌母后忆起当年送父皇御驾亲征时的情形,有感而作,灵歌父皇自那次亲征,回来就重病缠身,再没好过。”靖王追忆往昔,母子俩的神情都不由得有些黯然。
灵歌忙道:“即是如此,奴婢不敢僭越,这原是太后写给先皇的啊。”
“不妨事,你唱吧,我喜欢听别人唱,一百个人唱,能唱出一百种不同的愁绪,听得人也仿佛经历了一百种真情一般。”
太后都如此说了,灵歌若还不唱,就显得灵歌未免矫情,忽然想起夜连赫曾骂灵歌没投入感情,心里不由忐忑,待,看向靖王,想起他即将西征,而且刚才的凶兆更是让灵歌忧心忡忡,信手弹琴,歌声就自然流淌了出来。
灵歌愁眉微蹙,秋水含波,轻唱道:“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是今生相爱还是来生相惜,你永远不懂这谜题……”
不觉唱了两遍,难抒灵歌离愁别恨的情怀,唱完,眼圈便有些红了,只假装整理钗环,信手用手帕拭去眼泪。
“母后,母后?”靖王轻声催促道,那太后才好似从一个沉沉的梦中惊醒了一般,忽然便说,“锦瑟,今天起就不必回丽妃那儿了,就留在慈宁宫里当差吧。”
灵歌跟靖王都是又惊又喜,那就是说太后已经默许了我们两了。
“锦瑟”,太后唤了灵歌一声,欲言又止,随即笑道,“靖儿,你今晚在这儿住下吧,明天就从我这儿出发,一会儿,我差人,将你的东西都送过来。”
“谢母后”,靖王高兴得脸色微红,欣喜的望了灵歌一眼,灵歌却脸红不已,也就是说,今晚我们还可以慢慢惜别落,太后真是体贴,本以为灵歌在慈宁宫,他回了别院,明日连面都见不着呢。
太后慈爱的对靖王笑了笑,脸上忽然现出了倦色:“哀家累了,先去歇息了,锦瑟,哀家就命你伺候靖王爷更衣。”
可怕的太后(32)
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我们两想干嘛就干嘛吧,灵歌也听闻过,太后若是将身边的一两个宫女赏给王爷也是可以的。
靖王二十岁生日时,就赏过一次了,结果靖王不要,后来那个宫女羞愤难当居然投了井。因为但凡赏了的宫女,即便是靖王不要,也不可以伺候皇上,更不能出宫。
那不是一辈子要孤单寂寞的在深宫里守活寡,难怪那宫女会跳井。
“锦瑟,我母后的想法并不代表我的想法,你不要介意。”靖王着急的拉着灵歌的手,“这件事,等我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什么事,原来你并不打算要我啊?”灵歌故意怨恨的说道。
“不,我要的,傻丫头,那次在山谷里,我就知道自己是在意你,要你的。”靖王着急了,有些结巴,“你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
“那你说什么是太后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灵歌继续逼问道,他想的,和灵歌以为的会是一样么?
“我是说,我不会这么怠慢你,不会只是想跟你贪恋一夕之欢,我会明媒正娶”,靖王的话犹如天籁之音,在灵歌的耳边炸响,虽然有些准备,可是听他亲口说出来,灵歌仍旧激动得几乎窒息。
眼泪不听话的流下来了,止也止不住,灵歌红了眼不好意思看他,哭的样子很丑吧。
靖王拉住灵歌的手,放在他心口,灵歌感觉着他笃定的心跳。窗外花开得正好,昏黄的月光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字字真诚:“今生绝不负你,我的王妃只能是你,不会再有别人。”
灵歌猛的抬头,看见他黑色的眸子如水波流转,泛着醉人的柔光,灵歌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看着他,看清他的心,只爱你,绝不负你,耳边一声声都是他温情的表白。
那么威风的盔甲,那么轩昂的身影,此刻,只爱灵歌,只为了灵歌,灵歌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求呢。
“我不奢求什么,只要你快乐,永远快乐。”灵歌轻轻闭上美丽的双眸,灵歌的唇此刻应该红颜得诱人,当靖王略微有些冰凉的唇轻轻落下时,灵歌听到了烟花的声音,从此后,死心塌地,只为一个人活着,无怨无悔,这是那晚,灵歌许他的誓言,是错误吗?如果是错误,那也是个再美丽不过的错误。
那一夜,没有宠幸没有激情,灵歌跳舞他吹箫,溶溶月色,窈窕身影,靖王银色的盔甲闪闪发亮,居然有些壮怀激烈的感觉。
灵歌依偎在他的怀里,冰冷的铁盔扑不灭灵歌内心的滚烫:“被勉强自己,不要因为想急着回来见灵歌就干傻事,灵歌等你,灵歌会一直等你,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要活着回来,灵歌等你。”
那一夜,灵歌说得最多的是等他,期盼得最多的是他能活着,靖王跟灵歌讲他在沙场上的故事,豪迈而激昂,灵歌第一次发现他不是灵歌以为的那个书卷气的王爷,那个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他是虎豹,是昂扬的七尺男儿,是战争里的英雄,屹立不倒的神话。
可怕的太后(33)
他是灵歌的仰慕,灵歌的梦想,灵歌对爱情幻想的一切特质都能在他身上寻到踪迹,灵歌有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优秀的男子的眷顾,灵歌很害怕,灵歌怕灵歌获得的幸福太多,连上天都会嫉妒。
外面的嘈杂声将灵歌吵醒了,灵歌一激灵爬起来,连忙跑到门外,随意拉了个小宫女:“靖王走了吗?他走了是不是?”
宫女被灵歌急切的样子吓到了:“应该出了宫门了吧,这会儿。”
灵歌于是忙不迭的跑出去,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不要就这样走,让灵歌再看你一眼吧。
上城墙的时候,灵歌跑掉了一只鞋子,灵歌见它骨碌碌的滚下去,一直掉到最下面的一层,上天啊,这样跟灵歌作对吗?不让灵歌见,灵歌偏要见他一面。
灵歌于是银牙一咬,对那鞋子弃之不顾,仍旧倔强的向上跑去。
终于,灵歌趴在高高的城墙上剧烈的咳嗽着,灵歌看到靖王带领的大军正浩浩荡荡的走出城门,一色的银色盔甲,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百姓在夹道欢迎他们,祈祷着他的得胜归来。
靖王安然的坐在他的坐骑上,威武极了,英俊的脸庞英气勃发,像一颗绽放光芒的明珠。
灵歌站在城楼上,随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去,他像是心有灵犀般的转头,看见灵歌的刹那,眼神忽然柔和而明亮起来。灵歌也是,心仿佛也随着他飞翔起来,同他一起去到边关。
我们就这样互相望着,带着浓浓的离愁别绪,一步步走过城楼,终于他远去了,留给灵歌一个留恋不已的回眸,从今而后,灵歌要掰着指头数他回来的日子了,他说可能要五个月,灵歌不要他拼命争取三个月回来,急功近利是兵家的大忌。
灵歌颓然的坐下来,想着以后的日子要如何度过,似乎现在除了靖王,灵歌已经没有任何感兴趣的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灵歌百无聊赖的往回走时,却看到一抹明黄慢慢的踱步上来,躲是来不及了,只好肃然立在一旁,躬身等他到来。
“奴婢叩见皇上。”灵歌三呼了万岁,就退到一边,等他走过去。
一只绣鞋忽然出现在灵歌面前:“这可是你的?”
“是”,灵歌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那鞋子骨碌碌被扔到灵歌的脚边,灵歌连忙捡起来穿好。
“过来陪朕看看风景。”夜连赫背着手站在城墙边上,灵歌只好谨慎的跟过去,心里倒是担忧得很,早知道不跑出来了,被他撞了个正着,他不会还记着那日醉酒说过的话吧,灵歌一边站着一边脑子飞快的转起来,得想个脱身之计才好,现在靖王也走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灵歌了。
夜连赫望着墙外的景色忽然问道:“你在这上面很久了?”
“不,奴婢只上来了一会儿。”灵歌答道。
“哼,一会儿?脸都被吹得通红了,可不止一会儿了。”夜连赫眼神犀利,灵歌连忙避开他的逼视,呐呐的不知要回什么好。
可怕的太后(34)
“抬头望着朕,”夜连赫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灵歌道,灵歌抬头看见他威严的朝服,龙冠上的珠子让他的脸模糊不清,不知道圣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连赫冷冷逼视灵歌,问道:“刚才,你在城楼上看到了什么。”
现在撒谎似乎不太合适,他既然一再的逼问,一定是早有准备了,编得不像就更不好了。
“奴婢看到了大军浩浩荡荡西行,百姓们夹道欢送,好盛大啊。”灵歌强颜欢笑道。
“喔,锦瑟原来这么喜欢热闹啊。”夜连赫的手指状似无意的轻拈灵歌的脸,“高兴得连鞋子掉了也不舍得去捡。”
灵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越是撇清,越是显得灵歌心里有鬼,反正灵歌一向直白大胆惯了,随口胡说了,夜连赫或许只当是笑话。
这样一想,灵歌便笑了:“皇上,又被您发现了,哎,扼腕啊。”
“什么?”夜连赫问道,他被灵歌的态度搞糊涂了,反而饶有兴趣的听灵歌讲下去。
“你记得灵歌在山谷就看上了靖王么?”夜连赫皱眉点头。
“可是啊,在这宫里不管我怎么主动他就是不理我,还说我是他的兄弟,肝胆相照。”灵歌故意气得跺脚。
“谁要做他的兄弟啊,皇上,普天之下,以您最大,您不如做主,把我许给他吧。”灵歌说完,故作天真的拉着夜连赫的衣袖一直晃,一副娇憨小儿女的情态。
“喔,锦瑟想嫁给靖王,可是锦瑟你是一届平民,即便嫁给了靖王,也只能做个侧室,这样你也甘心?”夜连赫兴致全无的抽开灵歌挽着他的手。
“锦瑟凭借一剂驻颜丹药,已经深入太后宫中,如果皇上与太后都对锦瑟好的话,让锦瑟认个有权有势的干爹,应该不成问题吧。”灵歌一下跳到夜连赫面前,吓了他一跳,灵歌看到他眼里的厌恶之色,呃,其实灵歌也厌恶这样的自己,好好厌恶吧,锦瑟送您的小礼物。
夜连赫忽然骂道:“滚开,你让朕烦心。”
“不要,皇上,您就成全了锦瑟吧,皇上。”旁边的公公拉灵歌往外拖,灵歌一把抱住夜连赫的腿,“皇上,求您了,我是真的很爱靖王啊。”
夜连赫一脚踢在灵歌的肚子上,疼,灵歌皱眉,强忍着不做声,心里却是安然的,夜连赫现在一定巴不得灵歌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别以为我同靖王似的好说话,不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朕便命人送你去暴室,让你永不见天日。”夜连赫发脾气了,他最近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灵歌估计跟他酗酒有关,他到底有什么烦心的事儿,看开些不就行了。
灵歌不理解的摇了摇头,站起来无所谓的道:“皇上教训得是,奴婢告退,等您心情好了奴婢再来求您。”
“你试试?”夜连赫暴躁的威胁道,哎,灵歌又把他逼迫到崩溃的边缘了,算了,不跟他闹了,真的送灵歌去暴室就不划算了。
可怕的太后(35)
灵歌于是灰溜溜的溜下城楼,忽然听到夜连赫爽朗的笑声:“小安子,不知道为什么,朕刚刚被那丫头气得不轻,忽然再回头想想居然很有趣,哈哈哈,这丫头,偏生是朕的克星啊。”
灵歌翻了翻白眼,也要感谢他,让过对靖王离去的不适应感淡了不少,他——灵歌该感谢他的。
才回了慈宁宫,就听说太后要见灵歌,心里有些发慌,刚入了她这儿,第一天就不见了人影,太后该怪罪了吧。
灵歌忐忑着进入太后的寝殿,她的云鬓松散开来,一头如云似瀑的秀发,乌黑光亮,更衬出她雪白而修长的颈部。白玉的梳子,轻轻回过黑色的浪,像在水面上滑行。
太后头上随意簪了一朵新开的牡丹,牡丹花下峨眉黛目,唇上一点嫣红,样样都美不胜收。一旁的碧玉香炉里袅袅的染着桂香,太后浅黄色的纱衣,淡绿的罗裙,上面用黄金线细密的绣着莲花,那情景就仿佛是入画了一般。
好美,灵歌眼里写满了感叹,太后见灵歌这般模样,也忍不住骄傲的一笑:“知道哀家养颜的秘方是什么么?”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