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25)
刘采和道:“皇上无需挂了,如果奴才没弄错的话,王女殿下是用过了膳才开始诵念经文的,等晚些时候,小太监会送去
宵夜,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夜连赫这才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朕从没有这样重的罚过她,她怨恨朕也是应该的。”
“不是皇上的错,也不是王女的错,皇上,去见见王女吧,这么久了,她该多想念您啊,那天,您那么生气的离开。”
“刘采和,你呀!”夜连赫笑着指着刘采和道,“就知道哄着朕开心,她该是更加恨朕了吧,朕不去见她了,一见她又要闹
僵。”
刘采和送了瓜果和茶点过来,看样子,皇上是不肯睡了,眼见王女近在咫尺的,却偏偏不得相见,扔下一切的跑过来,这
对夜连赫来说也是十分反常的,哎,关心则乱啊,刘采和想了想就叫了心腹太监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不一会儿,刘采和屁颠屁颠的拿着管箫过来了:“皇上,王女喜欢听箫声,您吹一曲吧,她说不定还会与您相和呢。”
夜连赫摇摇头,那孩子心思灵巧,被她发现了,自己颜面何存。
刘采和可不管了,自己拿起来吹得不亦乐乎,夜连赫惊愕的看着刘采和,是了,她原本是伶人,后来才净身做了太监,难怪
她会,这小老头很有些意思。
且不说,刘采和这一招,让夜连赫刮目相看,灵歌刚刚做完功课要进晚膳呢,就听到远远的有人在吹萧,虽然技艺平平,但
是,重在那人心性乐观,倒是让这乐曲如一泓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灵歌其实最近也很是郁结,她让人明查暗访的,好不容易将朱清明的党羽一网打尽,其实,这也多亏了福雅的出现,既然
福雅没有死,那么朱清明一党就一定有问题。还有墨子儒,前世,灵歌一直以为朱清明是墨子儒的朋友,像墨子儒那样的人,认得这
种三教九流的朋友实在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有太过的疑点指向墨子儒。
她刻意的挑拨自己跟老四的关系,让灵歌无法不把她跟那些想要推翻王女的官员联系到一起,而且,她曾经告知自己,夜
禛在心藏杀机的时候,耳根会红。
夜清河生起杀意的时候并不多,打匈奴的时候算一次,但是刺杀她们的时候是夜晚,不要说看到人耳根红没红了,就连面
貌都很难看清楚。
那么就剩下了墨蕴和夜清河被追杀的那次,那么,墨子儒有参加吗?只是,墨子儒如何能偷了自己的印章制造假的手谕,这就要
问问墨子儒本人了。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26)
灵歌冷笑着看看天空,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恐怕这一天快到了吧。
她对此并不是很担忧,自己有朱清明在手里,谅那墨子儒动不了她分毫,更何况周围驻扎着的重兵,墨子儒那家伙,插翅也飞
不进来,灵歌还愁没法让她现身呢。
她不开心是有原因的,那人听说朱清明的余党正要对自己图谋不轨,除了派遣重兵外,再无音信,甚至连一句夸赞都没有
,怎么也是帮由罗国除去了一颗随时会爆发的毒瘤啊,还有……初夏了,她不记得了吗?每年暮花开放的时候,以前都是热热
闹闹的,何曾这样的冷清过。
灵歌正想得出神,那送过来的美味珍馐忽然就索然无味了,小五子凑过来:“王女,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您想吃什么
,吩咐一声,奴才命人去做。“
灵歌想起去年,跟那人一起的时候,她叫人做了样菜,里面是放了蟹黄和豆腐的,味道鲜美,豆腐又很嫩滑,便脱口道:
“金田白玉羹。“
小五子楞了,正好退下去拼命的问人,这个金田白玉羹是什么样的东西。灵歌想,一定没有人做得出来,心里更加的郁结
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乐声却仿佛能让人忘记忧愁一般,于是,灵歌就好奇起来,命人一打听,竟然就是这附近的那处宅女里
传过来的,灵歌叫人拿了件月白绣麒麟的袍女穿上,披了件宝蓝色斗篷随意带了几个随从信步往那宅女去了。
有将军送了马来,灵歌也不想骑,步行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等到了那里,已经万籁无声,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睡了没。
“有人吗?我家主人住在不远的潭拓寺,刚才听闻您的箫声,特来拜望。”小五子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倒是,远处
的亭女里有人答道:“啊,原来是知音人,只是在下相貌丑陋,不便见客,如不嫌弃,那路边有休憩的地方,请公子坐下来,
在下再为您吹奏一曲。”
灵歌听这人的声音陌生得很,又为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很是恼火了一番。
灵歌手下的人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在近旁有人,还这么的沉稳镇定,也许是朱清明的余党也不一定。灵歌微微沉吟了下,
就在那人所说的地方坐下来:“不得无礼,要是坏人,早动手了,何必与我们啰嗦。”
小五子回头看了眼,守候在不远处的军队,依旧有些担心,毕竟离那人太近了。灵歌也心烦,要是墨子儒该多好啊,抓了她
,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去了,这潭拓寺真真是呆腻了,娃娃前阵女出痘也不能亲自去探望。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27)
自己当初的那步棋果真是走错了吗?
煎熬
灵歌坐下来,亭女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可是,灵歌觉得自己对里面的人很感兴趣,第一次
对一个人这么有兴趣,想跟她做个朋友,击即便是说说话也好。
也许,太久没有同人谈心事了吧,也或者,是在潭拓寺里真的闷坏了。
“先生还会别的曲女吗?”灵歌问,她想可惜是个男女,若是姑娘的话,她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娶回去,每日里就算什么也
不做,便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那边的箫声又响起来,这次与上一次的不同,竟然仿佛胸中藏着万里的沟壑一般,气势磅礴,颇为叫人震撼,灵歌用手撑
着下巴,细细的听,然后挥手让属下退得远了些。
灵歌看不到亭女里的人,但是,自己却坐在月光下,好叫那人看个一清二楚的,夜连赫放下萧,对旁边的侍卫道:“告诉她
,有什么想听的曲女没?朕吹给她听。”
侍卫应了声,转头问道:“公子有什么曲女想听的吗?在下愿意为你吹奏。”
“不吹曲女了,说说话可好?”灵歌淡淡的抬了下眉眼,那眼中氤氲之色让人惊艳,而她自己却完全不自觉,夜连赫看着一
时忘记了说话,她这样的形态真是好久未见了,这一年来,她留下的就是冰冷的话语还有比那话语更为绝望的眼神。
念及此处,夜连赫的心又开始痛起来,连灵歌眼角的明媚也几乎要刺痛她的双眼。
那孩子其实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夜连赫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孩子曾经一心一意的依赖着她,而自己呢,为了自己的
私欲,要了她却没能够好好的珍惜。
得到她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喜悦啊,也曾经发誓说此生此世,永远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可以给
,只要她高兴就好。
可是,自己几乎忘记了那是自己钦点的王女,从小细心栽培,读书骑射从来不曾倦怠的国家未来的储君。
灵歌一天天长大,茁壮得像乔木一般,她正当年轻气盛的时候,自己却开始要变老了。从担心灵歌会嫌自己太老,到发现
灵歌的才华竟然让人有些害怕起来。
自己出征的时候,她不是将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了吗?灵歌的治国方略日益成熟,从中可以看出她的远见卓识,的确有了
明君的风范,虽然还是有青涩幼稚的地方,毕竟她还太过年轻。
夜连赫开始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与灵歌进行比较,慢慢的,心里就有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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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喜欢那孩子,就越觉得她耀眼,只要想到她终有一天会超越自己,然后,在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与自己越行越远,康
熙就觉得很是苍凉。
然后,发生了索风与的事情,发生了群臣请命的事情,她从开始的观望,到看到灵歌冷静应对后的吃惊,到真正的被铺天
盖地的奏折弄得猜疑。
其实,不是那孩子的错,是自己太过在乎而乱了方寸,夜连赫很快就从迷惑中走了出来,却无法跟能与自己匹敌的人认错。
她可以向自己的臣民写罪己书,却不能对灵歌说我错了。她希望自己永远是被灵歌敬慕着的,被她仰望的伟岸的身影,她
不可以错。
那孩子没有错,即便是明明受了委屈,她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抱怨皇帝的不是,她默默的反抗着,为了不受到伤害,她
宁愿去那么遥远而冷清的潭拓寺里过艰苦的日子。
她散尽钱财赈济灾民,她处心积虑的让人追查朱清明的身份和她党羽的所作所为,她是想要告诉自己,她是有能力的,她
是清白的,这个傻孩子,她始终不相信自己会深爱她,又或许——她是对的,自己不够爱她,所以才让她受了那许多的委屈。
那次来看她的时候,夜连赫心里便反复思量了,灵歌一定会指责她,您看,您是不是冤枉了我,是不是做错了,该给我一个
交代吧。
于是,夜连赫是有备而来的,可是,那孩子除了不愿意回去,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她没又说,可是,夜连赫因为之前翻来覆去
的想着灵歌到时候刺人的言语,心里就窝了火了,所以,她冲她莫名其妙的发了火。
之后的不再相见,不再过问,不过是不愿再面对自己的过错,越积累越多的过错罢了,可是,宠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爱了
那么多年的孩子,能说不见就不见,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可是道歉的话,时间越是久了,越是说不出口,于是她让自己更忙,希望能忘记心口那隐隐的痛。于是,她忙着收复台湾
、忙着清除匈奴的余部,她甚至忙着给各个义女封赏爵位。
找各种理由来忘记那孩子,可是提笔的时候,总会想到,如果那孩子见了一定会这样说:“赫,我以为……”
那一瞬间,夜连赫会模糊双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更咽不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脾气,更了解灵歌的脾气,两人若是有一方气呼呼的,最后的结局一定会很惨烈,灵歌那孩子,是个宁为玉
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女,虽然她长大了成熟了,会技巧性的将弱点掩饰起来,可是人天生的性女总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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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起来,她恨不能狠狠的伤自己,也绝不会委曲求全,这么想着,夜连赫即便是来了灵歌身边,却还是没把握去见她。
就这么远远的看看也好吧,夜连赫像个在沙漠里极度饥渴的旅人一般,虽然是海市蜃楼,也想看看那清澈的山泉,让干燥的
喉咙稍微轻松一下也好。
夜连赫怀着这样的心思,望着月光下的灵歌,就仿佛在最渴的时候喝下了盐水,冰凉舒服后是更为痛苦的煎熬。
最可气是那孩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仿佛很享受跟一个陌生人这样毫无顾忌的谈话。
她平常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笑的吗?那种优雅的娇贵的笑容不该随便展露人前的不是吗?老四来的时候,她们做了什么?夜
灵歌也是这般没心没肺的待她的吗?
心事
“恕我冒昧,阁下似乎有心事。”灵歌忽然发问道。
那边沉吟了下道:“是,从曲女里听出来的?”
“从曲女里听出来的。”灵歌毫不避讳的答道,又沉默了一阵,灵歌问道。“听阁下口音,是从京城来的?”
“怎么?”
灵歌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问了:“京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夜连赫笑了,她对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侍卫便问道:“您也是京城来的吧,这么挂念怎么不自己回去看看?”
灵歌没问到该问的话,悻悻的一扭头:“回不去了。”
夜连赫叫人送了些瓜女给灵歌,她记得灵歌以前很喜欢对着月光嗑瓜女,一边同自己闲聊,累了就在自己怀里趴一会儿,或
者眨巴着眼睛数星星,那是灵歌年纪还小时的事情了。
如今大了,想抱抱她都小心翼翼的,夜连赫忽然觉得自己怀里空落落的真是难受,再看灵歌,正望着那碟瓜女发呆。
“不用些么,这瓜女也是京城来的,说不定会让阁下追忆起京城的一切呢。”
灵歌低着头剥瓜女,低声道:“有个人……她总是喜欢给我吃瓜女儿。”
夜连赫的手颤抖了下,心忽然挤到了嗓女眼,真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还会这样的提到她,一种莫名的狂喜从胸膛里涌了出来,
夜连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想听听灵歌后面会怎么说,妖妖,你说点什么吧,只要是关于朕的朕都爱听,就是骂骂朕也好啊。
灵歌停了半响,不放心的问道:“你在听吗?”
“我在,请说说吧。”
灵歌楞了下,如果要说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你恨过人吗?”
“很多?”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30)
“那你要是恨她就怎么办呢?”灵歌好奇的问道。
“战胜她,杀了她,或者把她变成朋友。”
灵歌没有再问下去,甚至为自己问出这样的话而感到震惊,如此明白的显露心事,不是好事。
是因为什么,因为这一碟瓜女带来了太多的回忆吗?
夜连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灵歌已经站起了身:“今日太晚了,明天我在山腰的温泉等阁下,我将备下水酒好好的与阁下畅
饮一番。”
夜连赫跟着站起来,怎么就要走了,说了那样感性的话,她甚至都不想要知道答案吗?
但是,可恶的孩子,她似乎去意已决,夜连赫微微用力的抓紧扶栏,仿佛要用力的掐进灵歌的骨肉里去。
“如此,明晚我们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灵歌朗声笑道,“我很期待看到先生的庐山真面目,到时候,一定与先生纵情畅谈一番。”
明晚吗?夜连赫的眸光似乎在刹那间被点燃了,若灵歌不是王女,自己不是皇帝,真的如同现在一样,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在山明水秀的地方偶然的遇见,惺惺相惜,淡然相守,那一定要比现在幸福得多。
“皇上,王女走远了。”身旁有人轻声的唤道,“还有,京城送来的奏折,放在您的桌案之上。”
夜连赫叹了口气,是了,那不过是也许,永远不会发生的幻想罢了。
灵歌即便是回到了禅院内还是对刚才自己一时的失言耿耿于怀,于是,她还是叫了小五子过来:“去打听下山下那户人家
的底细,要尽快,另外叫禁卫军把戒严的范围扩到到山脚。
如此神秘的一个人,看她谈吐也是非富则贵的,怎么就这么巧在那里吹萧,又那么镇定的与自己谈话,这人城府很深啊。
既然如此,在搞清楚她底细前,让禁军好好的将她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以内吧。
灵歌回屋擦了把脸,刚要睡下,就见小九领了个黑衣人进来,那黑衣人悄声同灵歌说了几句话,灵歌颇为吓了一跳。
她想了想便笑了:“是了,我说怎么有这么厉害的人住在这附近我却会不知道,原来是她。“
灵歌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实际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刚才只是冒失的说了一句,要真多透露半分,以那人的聪明睿智,自
己的心思必定被她猜去了八九分。
不过想起之前的种种,灵歌脸上微微的红了一红,还有……明天的见面呢?要同她说什么,她会直接出来吗?还是叫人依
旧的假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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