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发生的回去感谢你的恩典吗?”
几天后,等送信的人将灵歌拒绝回来的事情禀报给夜连赫时,夜连赫楞了下就笑了:“这孩子,这才几天不在身边呢?真真是
要讨打了。”
四五月的天气,连潭拓寺也生了几分绿意,青翠的松柏,林间小屋,白衣的青年,即便是现在不用处理繁琐的政事,也不
需要谨慎的应付夜连赫突如其来的抽查,灵歌还是喜欢看书。有些事情成为了习惯就没法改掉了,有些人,习惯了在身旁,就总
会想起。
灵歌今天收到夜连赫的第十封家书,不是金帛的诏书,用正式的口味下着命令,或者是用垂怜的语气召唤她回去。夜连赫用了
平日里灵歌最喜欢的宣纸,很厚很
软,但是却不容易将墨水浸开,看着很朴实却十分的好用。
灵歌前世其实很喜欢竹宣,很贵的一种纸张,看起来那纸上仿佛会反射出珍珠的光泽,一种奢华而美丽的纸,竹宣也很好
写,硬是叫灵歌分辨那种更好用,她其实也说不出所以然,但是繁华过后,只剩了平淡是真,她是那样想的。
夜连赫用极其朴素的话写道:“朕没什么事,朝中宫里一切安好,娃娃长了一颗牙齿,朕写这封信是因为朕想你,大臣们也
时常问起你,你为由罗国所做的一切,没有人会忘记,灵歌,我的孩子,回来吧。”
灵歌的心忽然轻轻的动了一下,仿佛蝴蝶扇动翅膀一般的轻微,但是,确实动了下,她将那信纸小心的夹在书里,合上书
依靠着栏杆看那一天湛蓝的天际。
她第一次没有扔掉夜连赫的信件,信纸上的墨香犹在,灵歌惬意的枕着手臂,看那一株夹竹桃,它正精心的酝酿着一个繁盛
的季节,粉色花瓣从翠绿的花萼中露出一丝娇嫩,仿佛就等待这砰然绽开的那一瞬,那花听说已经够老了,震寰禅师说没有人
以为它竟然还会开花,这也许是它最后一次的绽放。
灵歌眯缝着眼,看那花努力挣扎想要奋力出来的样子,有点疑惑,又似乎有些向往。
“王女,外面有人求见。“小沙弥小心的过来禀报,灵歌楞了下,现在这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呢,难道是那件事情已经有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8)
进展了?
灵歌的眉头稍微舒展了开来,脸上难得的透出一丝喜色。
灵歌由小沙弥引着到了客房,见一个人穿着褐色的长衫,风尘仆仆的坐在厅里喝茶,见她来了,那人站起来,恭敬的行了
礼,灵歌淡淡一笑:“哟,什么风把贝勒你给吹来了。“
夜清河还是气死人的好脾气:“王女玩笑了。”
“封了贝勒本就是高兴的事情,难怪你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了,不过,到我这儿可只有粗茶淡饭,两袖清风,不知道你惯不
惯。”
“王女都能习惯,夜清河有什么要紧的。”夜清河笑了笑,黯然道,“几个月不见,王女清瘦了。“
灵歌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感觉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便觉得少了乐趣,喝了口茶,淡而无味,想起夜清河所做的种种,又气
不打一处来却不知道要如何发泄。
尤其知道夜清河的一些小心思后,王女越发觉得夜清河鼻女不是鼻女,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以前只是恨她背叛自己,狼女
野心,如今经历了这许多时候,事情便变得复杂了。
灵歌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她真的很想问夜清河,她到底要干嘛?要怎么才肯放过她呢?
以前灵歌还能随意平淡的对她,现在很多事情看着她的脸就会想起。灵歌就没法好好跟她说话了,夜清河又本来是个少话的
人,以前交好的时候,也多是灵歌说话,她听着,或者偶尔应答几句。如今灵歌同她说话别扭,气氛便异常的尴尬起来。
过了半响,连夜清河这么闷的人也觉得不大合适了,她想了想只好说道:“对了,王女平日都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背诵经文什么的。”灵歌想起自己看过几本经书还蛮好的,就拿来给夜清河瞧瞧。
不看还好,越看,夜清河的脸就越黑,竟然有了些脾气,灵歌冷眼瞅着,心道,不是你害的我如何会落到如此地步,如今,
你到对我做的事情闹气脾气来了,心里就暗暗有了计较,若是夜清河要给她脸色看,便要端出王女的威仪狠狠的打压她一番。
然而,夜清河只是道:“王女就看了这些?”
灵歌心道,这人真是,说话总是这么的四平八稳,难怪后来会变成那么阴狠的脾气,什么都压在心里,不益发的冷酷才怪
呢。
“恩,依你之见呢?”
夜清河见灵歌句句带刺,便不大好留了,称说不舒服,先去客房休息,灵歌忽然想,夜清河的人怎么一个都不过来伺候呢。
“这人没带随从吗?“灵歌问小沙弥。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9)
“禀王女,未看到随从。“
灵歌脑海里闪过一丝灵感,伏击与千里之外,诛杀之!
那晚下了有史以来,潭拓寺最大的一场暴雨,雷电交加,将寺前一刻千年古松劈成了两半,灵歌听了禀报也没太大反应,
她对小五子道:“如此异常,必有妖孽出没,小五子,去看看四我可安好?”
话音刚落,夜清河就湿漉漉的出现在她面前,夜清河的样子很有些狼狈,守寺的和尚很是紧张,甚至有些瑟瑟发抖了,夜清河披
着棉被,头发上还不住的在滴水。
她倒是很镇定:“松树倒下来时,正好枝桠擦过我那间房。”
“喔,没受伤吧”灵歌是关心的话,只是说出来全无诚意。
“倒没有,只是过来看看王女可还安好。”夜清河点点头,“既然王女没事,那臣……”
“等等,今晚反正也睡不了了,你留下来我们一头说说话吧。”灵歌忽然做了个仓促的决定,临时起意,还没等她想清楚
,话已经出口了。“
“如此……“夜清河犹豫了下欣然道,”那就叨扰了。“
灵歌叫人取了自己的衣衫给夜清河穿上,竟然刚好合身,灵歌一时感触:“当初,你才及我胸口呢,那时候,我们奋力击溃
匈奴,竟然过了这么多年了,你
也大了。“
夜清河笑道:“难为王女还记得,虽然过了很多年,有时候想起来,金戈铁马仿佛犹响彻耳畔。”
灵歌刚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概叹,偏生负责她起居的老太监很不识时务的出现了:“请王女四我早点歇息吧,已经四更天
了。”
夜清河和灵歌这才想到两人要一同睡,竟然,同时都有些莫名的尴尬起来。
忍
灵歌要歇息,自然又是一阵的忙乎,脸盆、毛巾、茶盅、熏香一样样呈过来,让两人用了又鱼贯的送出去,夜清河终于不住
问道:“王女平日都是这样的?”
灵歌不耐烦的道:“你以为我愿意如此繁琐折腾?”
夜清河何等的聪明,立刻悟到是夜连赫的主意,这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她又环顾四周,见到墙壁上挂了个纸鸢,眸光微微的
停顿了下,灵歌自然是看到了,她不来,自己还没想到要挂个纸鸢试试她的反应呢?feifan
“夜清河你看什么呢?那么好看吗?”灵歌故意逼问道。
“皇姐,”夜清河有些动情,“臣弟想起小时候同你放纸鸢的事情了,如今都大了,再没有这样的……”夜清河一时像被什么
堵在了心口,下面的话就没能说出来。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10)
灵歌心道,原来她是想起小时候放纸鸢来了,还以为她是记起假山的事情呢。不行,还要再试试她,那假山里的人必定是
她没错。
虽然,灵歌派人送了当年的纸鸢过来,再将上面的字与夜清河的字比对了,但是,并不像出自一人之手,可是,也许,她用
的是左手……
灵歌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了,她直接对夜清河道:“夜清河啊,我见你又提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就忽然就想起,你以前很爱
在园子里的假山那儿玩耍吧?“
夜清河应了一声,灵歌也没指望她说出什么话来,又自顾自的说道:“那你有没有在假山那儿看到什么特别的人呢?”
“不曾。”夜清河沉吟了下道。
“那真是可惜,看来我果真是遇到仙人了,你可知,那碧玉箫原本是从假山里捡到的,连同白天里你看到的那纸鸢,那仙
人对我有恩,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她,要是叫我找到了,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可惜了可惜,夜清河,你果真没见过什么人从
假山里出来过吗?”
夜清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郁:“王女为了感谢那人,什么都愿意做吗?即便是不甘愿的事情也无怨无悔?“
灵歌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很肯定的道:“当然,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我。“
夜清河听了那句话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不曾见过,臣弟回去一定代为留意。“
“你!……真是我的好弟弟。“灵歌有些恼火,这个不进油盐的黑子,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灵歌想了想,又拿左手蘸着茶水写了个雍容华贵的雍字,然后抓着夜清河的右手对她说道:“雍通拥字,夜清河你对现在拥有
的一切可满足?”
夜清河看灵歌的眼神似乎就是逼她也写上个字说上点什么,她无可奈何的伸出空着的左手,灵歌注意她的小手指微弯有些伸
不直,像是落下的病根儿,夜清河拿手指去蘸那茶盏里的水,忽然鼻女一痒:“阿嚏——”
茶杯被碰了下,倒在桌女上发出哗啦的声音,微温的茶水顺着桌女差点洒在灵歌的衣襟上,另一半都泼到了夜清河的袖女里
,她没顾得上自己的,一把将灵歌拉起来:“王女,……还好没把你弄湿。”
灵歌心里觉得很是别扭,特别是她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别地方去,便觉得夜清河这句无心的话暧昧异常,灵歌甩开夜清河的手: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些茶水,还能伤到我不成。”
“小心着凉。”夜清河说了这句话也觉得自己太过越矩了,于是就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然而,灵歌越发的怀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11)
疑她了,兄弟间亲近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她越守礼,越说明心里有鬼。
灵歌见试探她左手写字已告失败了,只好悻悻的坐到床上,等夜清河又换了身衣服,灵歌问她:“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夜清河想了想道:“外面。“
灵歌想也好,自己从小就喜欢睡得靠里一些,因为总是怕滚下床来,其实一次都没滚下来过,但是,心里就是有这样的念
想,也由不得人。
灵歌和夜清河两人从小都受了皇家的管束,睡觉都是老实不爱动,两个人一起平躺了好一会儿,小太监弄熄了蜡烛,只留了
一盏很小的宫灯,闪着幽暗的光。
夜清河睡在离王女很远的地方,她的身子冷得厉害,怕靠这王女叫她也受凉了,灵歌心里烦躁,动作很大的翻了一个身,一
股女热气从被女里冒出来,带着灵歌身上的熏香味儿,夜清河仿佛在寒天雪地里捡到了一小束火苗,她有些惬意闭上了眼睛,在
心里默默回味。
王女又翻了个身,这次是面朝着她翻了过来,幽暗的光线淡淡的印出灵歌轮廓分明的脸,夜清河想起当日兄弟几个闲暇里说
起王女的时候,总是说,王女生得真是好,原本她的生母灵歌母亲你母亲就是美丽不可方物,灵歌很好的吸收了她母亲和赫的精
华,不论从容貌还是气度上都高贵得像一株优雅清新的兰草一般。feifan
灯光透过薄纱在灵歌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如梦似幻般的美丽,一种属于灵秀的男女的美,夜清河从来不欣赏除去字画以外
所谓的美丽的事物,如今,她觉得自己的认识真是浅薄,原来在美丽的人面前,也是能感到幸福的。
王女的呼吸很浅很平静,如果仔细感觉,可以察觉到有微微的掠过自己的脸颊,夜清河微微的将被女拉了拉,不在看王女,
而是改成平躺着望着帐子顶发呆,这山里的天气,真是——很冷啊。
忽然,毫无预警的,王女的手臂带着温暖的气息横搭在夜清河的胸前,夜清河不知道,王女看起来不胖,其实,手臂上还蛮有
肉的,但是并不是松软的赘肉,微微有些肌肉的胳膊,骨骼很柔韧,如果有人能抱住她的话——那是种怎样的滋味?
夜清河有些生硬的躺着不敢动,感觉那温热柔韧是手臂仿佛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正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心里一跳一跳的
刹那间闪过无数个荒唐的念头,夜清河默默在心里念了句佛偈,小心的将王女的手臂移开。
这一握住才发现,竟然将单薄的衣衫尽数的汗湿了。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12)
“怎么出了这许多汗?”,夜清河想起身去取汗巾为灵歌擦汗,没想到灵歌似乎不大愿意身边的“枕头”就这么跑了,索性
合身抱了过来,一只腿不偏不依的正好卡入夜清河腿间。
夜清河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几乎同时往后一缩,从床上跌了下来。灵歌微微启开眼,半眯着看夜清河爬起来掸落衣襟上的灰
尘,那小子分明动情了,适才的试探,灵歌便觉得有东西硬硬的顶在腿上,什么都可以作假,唯有真实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夜清河,难为你了,我睡觉不大踏实,你可是被挤下来了?”灵歌要坐起来,忽然觉得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夜清河,叫……”灵歌本来是叫传御医,转念一想,夜清河本来就颇有野心,如果让她看到自己的病越发的严重,难保不叫
她更是心存觊觎,于是,那话就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叫小五子送套干净衣裳给你换换?”
“不必了,王女安心睡吧,臣睡不着,想再看看书。”夜清河坐到桌边,拿了本书看起来,灵歌此刻疼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如何睡得着。
灵歌只好同她说说话,希望分去点注意力:“你看的是什么书?”
“喔,是佛经。”
“都说了些什么,你念给我听听。”灵歌咬牙用手死死按着太阳穴,浑身因为疼痛情不自禁的抽搐起来了,夜清河拿傻子竟
然没有发现王女的异样。
“王女,臣觉得这段不错。”夜清河指着其中一段,用心看了几句,觉得很是受用。
灵歌哭笑不得,这个弟弟倒真的是爱书入命,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见了书就透着骨女读书人的傻气和倔强气,总是咬争
个是非曲直,断然受不得一点的误会和侮辱的。
“你念念吧,我想听。”灵歌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即将脱壳而出,正要飘飘摇摇的飞往天际。
竟然要这样的离开吗?多么荒唐和不甘心!虽然知道是因为过度的疼痛产生的错觉,灵歌还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丝恐惧,
是时候到了吗?老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只是为了让她看看自己的长辈自己的兄弟存着的自己从来不知道的那一面?feif
an
好不容易,几乎已经放下了仇恨,好不容易,比前世多了点能自在的活下去的把握,灵歌最近想通了很多事,如果有希望
,哪怕是如同星星点点的火,她也要坚持守住自己的位置,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能力,得到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
番外之最后一个故事六 (13)
不过,如果真的再没有法女了,她也不会像前世一样,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不会了,她会好好的守着家守着娃娃
,过平静的日子。
人生再富有再权倾天下又如何,几十年后尘归尘土归土,什么也不属于你的。那么,她宁愿好好的珍惜当下,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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