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灵歌不懂,所以灵歌害怕。
“过来”,他命人重新铺了宣纸,命灵歌近前来,灵歌万般无赖的走过去,可不可以不要再折腾灵歌,灵歌今日气得完全没有作画的兴致啊。
“皇上,奴婢今日状态不佳,可否等明日再画啊。”灵歌苦着脸,他看灵歌的目光里满是阴霾,灵歌识趣的闭嘴,他的好心情好像被灵歌毁了,现在的夜连赫像只凶猛的兽,灵歌要逆他的意思,会把灵歌活活撕开吧,灵歌忽然觉得寒冷刺骨。
“拿笔”,他的语气冰冷,听不出喜怒,灵歌不敢妄自揣度,只好乖乖提笔,可是他站得那么近,温热陌生男子的气息吹动灵歌鬓角的碎发,龙袍上的熏香在灵歌的鼻底萦绕不去,灵歌的心慌乱得犹如荒原,不要说作画,就是握着笔也那么艰难。
有力的大手忽然抓住灵歌握笔的手,强势的不准灵歌松开:“看好了,朕只教你这一次。”
他握着灵歌的手教灵歌潇洒的挥毫,墨汁浓浓淡淡、飘飘洒洒,顷刻间勾勒出一个挺拔矫健的身影,灵歌却惊惶得没有注意他画了些什么。
报仇(2)
每次的挥毫,灵歌们的衣物就会无可避免的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灵歌的背僵直得有些痛,因为稍微的后仰都会无可避免的靠入他的胸怀,灵歌觉得是酷刑他却恢复了兴致:“你看,这样才可以表现一个人物的神韵。”
他的话却提醒了灵歌,灵歌俯身看去,果然是英挺非凡的构图,气势磅礴,不似女子能画出的手笔,一时忘记了羞赧,竟然沉浸在他出神入化的画功里。
“你看,是不是比你刚才的好了许多?”夜连赫的语气不是质询,而是肯定的,灵歌也不需要回答,灵歌很高兴他终于肯放开灵歌的手了,灵歌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温热有力,放开灵歌时,灵歌感到指背上湿润的凉意,灵歌不自然的悄悄在裙角上擦了擦,仿佛是做贼,生怕他看了去。
又一记凌厉的眼神刀剑般的射过来,糟糕他看见了,灵歌陪着笑,将手背着身后,对了,还是跪下吧,省得老对着他那张脸让灵歌心慌。
灵歌的膝盖才微弯,他就说道:“不必跪了,来人啦传太医。”
灵歌尴尬的起身,忽然有些手足无措,灵歌不如去墙边呆着吧,那儿适合灵歌。
“不必了,坐这儿。”夜连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命灵歌坐下,修长的手指滑过灵歌的额头,轻柔的拭去额角的血丝:“还疼么,一会儿让太医给你瞧瞧。”
灵歌吓得连忙起身,原来——他找太医是为了帮她疗伤,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一会儿好一会坏的,让灵歌觉得他有时候像天神但大多时候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不用了皇上,奴婢这点伤不碍事,这,传御医,传出去会不好的。”灵歌笑得好假,他不是存心害灵歌么,这传出去倒像是灵歌特地来御书房勾引他,还让他为了灵歌传了太医,好像有多宠灵歌多喜欢灵歌似的。
以为她傻呀,她可不吃这套。
“朕说行就行,难道你要违抗朕的旨意。”他的脸长得真邪恶,真的,灵歌气塞难平还得给他谢恩:“谢皇上垂爱。”
哼!夜连赫冷笑一声,将手负在身后,踱着方步出门,他临走不忘了问灵歌:“小若,你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没,你,出门可要当心了。”
灵歌的嘴角扯出几声干笑:“谢皇上关怀,小若记住了。”
灵歌心里恨声道,灵歌记得你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说君王对灵歌的宠爱会招致嫉妒和□□嘛,算你狠,灵歌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你你,你等着,总有一天,灵歌要尽数还给你,你等着!
“御医到——”,一声长长的呼喝,呕,灵歌的头好疼,灵歌觉得灵歌要被无数雪亮的眼光刺穿了,身上全是雪亮的窟窿,灵歌是招谁惹谁了!
报仇(3)
更可恶是那御医,诊治完还送了样东西给灵歌,说道:“这东西的主人在以前的故居等你,不见不散。”
灵歌看了那东西,眼眶一热,那是灵歌送给鸢儿的,一枝精工细作的蝴蝶簪,上面的蝴蝶走路时会跟着轻颤,仿佛展翅飞舞一般,配上鸢儿灵动的双眸,可不是轻灵可人吗?
她要见她,在故居,那个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灵歌的心沉沉的痛,一下一下,像被利器慢慢的割开,她要说什么灵歌知道,可是灵歌还要去见她,因为那是灵歌欠她的。
总觉得故居的一草一木都透着伤心,灵歌不忍睹看,进了院子,就看到鸢儿一袭紫色纱裙站在杏树下。那杏花开得正盛,密密匝匝的白色花朵堆满枝头,往常这时候,灵歌会带着小娟和鸢儿采摘花蕊上的露珠,可以入药,可泡茶,馨香扑鼻,沁人心脾,女孩家都爱这个。
现在小娟不在了,鸢儿变了,灵歌也不再同以前一样不问世事,那些平凡的日子不再会有了,这一切都已离灵歌们远去。
灵歌微笑的走向鸢儿,她的神色平和,许是想起了从前,对灵歌宽容了许多。
“你气色不错”,灵歌对她友好的笑道。
她的脸上粉粉的红红的,像新摘的水蜜桃,想起前阵子,她苍白的犹如鬼魅,灵歌还心有余悸。
鸢儿笑了,只很短的一瞬,她的心结太多,仿佛梦魇般纠缠着她,灵歌看得出来,如果心结不解,她恐怕永远都无法真心的高兴起来了。
“鸢儿,皇上最近常去看你吧?”灵歌试探的问道,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如果失去君王的宠爱,会很可怜。
“本来是还不错的,十天内皇上去了我那四晚,丽妃是五晚,还有一晚……”,她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去了你的皇后娘娘那儿。”
灵歌知道她会责怪她,可是她的想法错了:“鸢儿,皇后重新得宠不好么,你我人微言轻,动不了丽妃,如果皇后娘娘得了宠……”。
“那我们所有人都再没机会了!”鸢儿激动的打断了灵歌的话,原来她忌讳的是皇后。
“鸢儿,你听我说就算没有皇后,这宫里年轻貌美的女子多了,你还能个个都防着?”灵歌劝她道。
“其他人我管不了,可是至少皇后是可以不必得宠的,这个你比我更清楚!”鸢儿的话像利刃割着灵歌的心,她是在怪灵歌不该为皇后穿针引线啊。
灵歌心痛的道:“鸢儿,我们做人不能不讲良心,想当初,皇后娘娘是怎样的真心对我们。她救了我们的命,保护了我们,在她的宫里我们过了一段平静安详的日子,如果没有她,我们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你好好意思提起那段日子,你知道那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鸢儿居然在笑,笑得那么鬼魅的妖冶,带着无边的恨意,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恨不能吃了灵歌。
报仇(4)
“你倒好,你什么也没遭受,你知道那太监多么的变态,他们的心理是扭曲的,那无根之人,他却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你知道他要如何才能得到吗?”
“哼!哈哈哈哈”,鸢儿凄厉的笑声,震得杏花惊恐的纷纷落下,白茫茫的一片。
她每向灵歌逼近一步,灵歌就情不自禁的后退,为什么灵歌想象不到,灵歌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谁能告诉灵歌,谁能救救她!
新雨后的庭院,有些许泥泞,灵歌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后退,鸢儿像孤魂野鬼般,阴霾的盯着灵歌,似乎要吸取灵歌的每一分力量,灵歌仓皇的退着,灵歌是个罪人,为什么灵歌要晕过去,还晕了那么久,否则一切都可以挽回的。
这种认知让灵歌心里像堵了块厚厚的墙,窒息得想要立刻死去。
“知道太监怎么对待他的老婆么”,鸢儿喈喈的笑着,像捕食的秃鹫,她将厌恶的气息重重喷在灵歌的脸上,“用工具,什么都用,刺入你的体内!”
灵歌愣在那里,她不能思考也不能说话,灵歌不信,不信世上有如此不堪的事,而它现在正鲜血淋淋的摆在灵歌的面前。
“收起你的怜悯,我不稀罕”,鸢儿的脸扭曲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丽妃尝尝我受的苦,而你!”
她的手忽然狠狠推了下灵歌,灵歌觉得天旋地转,就那么直直的倒下去,身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池水,当冰冷的水淹没灵歌的时候,灵歌看到鸢儿很开心,好啊,她开心就好……
“暮灵歌”,有人在喊灵歌,大力的拍打着灵歌的脸,是谁,灵歌不想呆在皇宫里了,就这么睡着不起来也不错的,别吵灵歌。
灵歌不满的扭动了下头,有人将灵歌抱起来匆匆往外走,冷风一吹,灵歌忽然睁开眼,那脸灵歌再熟悉不过:“青宁?你来啦。”
青宁一脸鄙夷的望着灵歌:“既然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吗?”
“我”,灵歌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无语凝噎,词汇太贫乏,它不能表达灵歌心里的悲恸啊。
青宁叹道:“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以为你死了,她受的罪就都变成没受过了吗。我要是你就好好活着,等机会一定要扳倒丽妃,让她受到该有的报应。”
“你?”灵歌犹疑的望着她,“你都听到了?”
“恩,我以为你要出卖我家主子,当然得过来看看啦。”青宁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的粉红,灵歌只当没看见。
“青宁姐姐,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灵歌不好意思的挣扎道。
青宁将灵歌放在地上,递给灵歌个包袱:“给,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把湿衣服换了,会着凉的。”
灵歌打开一看,忽然就抱着那衣服放声恸哭起来。
“喂,你疯啦”,青宁见灵歌这样有些手足无措。
“是小娟的衣服。”灵歌断断续续只能说出这几个字,青宁立刻明白了,她安抚的拍着灵歌的背:“痛苦会过去的,等报了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灵歌哀哀的哭倒在她的怀中。
夜湖小游(1)
“谢谢你,青宁。”灵歌幽幽的道。
“谢我,又谢我什么?如果是因为刚才从水把你捞出来,你已经谢过了。”青宁不解的问道。
“谢谢你,喊我。”灵歌有些不好意思,青宁忽然离灵歌好近,这就是患难见真情么。
“暮灵歌,受不了你,酸死了,你们这些一肚子学问的人就是喜欢冒酸水儿”,青宁大力的推了灵歌一下,灵歌连忙用手撑地,疼死了,手肘疼得厉害。
这一疼倒是让灵歌长了记性:“青宁,什么时辰了?”
“午时啊,怎么,淹水淹得你失忆啦”,青宁皱着眉头训灵歌。
“暮灵歌,明日午时,杏花林”,靖王的声音如魔音灌耳,灵歌腾的站起来,差点撞到青宁的下巴。
“诶,暮灵歌,不要以为我对你好点儿,你就蹬鼻子上脸的,喂,你去哪儿啊?”青宁莫名其妙的望着灵歌。
“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你先回去啊”,灵歌边跑边答应着,心里发急,靖王他还在等她吗,去迟了是不是就见不着了。
倒了杏花林,这里的杏花开得更胜,白的粉的大红的,点缀得煞是喜人。灵歌挽起裙裾轻快的跑着,想到要见到谁,难掩心中的喜悦。灵歌在花海里旋转旋转,长长的广袖像蝶翅飞舞,灵歌看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所有阴霾立刻消失到九霄云外。
又往里走了一些,便看到一袭月白色长袍的身影,在杏花的掩映中分外的挺拔俊逸,灵歌心口一紧,甜丝丝的感觉直接从心里升腾到脑海中,幸福感如醍醐灌顶般俘获了灵歌的心。
灵歌羞怯的驻足不前,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像圣人一般。
灵歌望着他无与伦比的风姿,眼底的喜悦慢慢被恐惧所替代,是的,灵歌高兴得过头了,他是谁,灵歌又是谁,小小鸦雀难道还妄想占凤凰的巢穴么。
灵歌从没有这样清晰的看到灵歌们的差距,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呀,而灵歌只是个小小的卑微宫女,还是个——没有了清白的宫女。灵歌忽然想起那夜丽妃的话“你们男人就是看不得女人失了清白。”
如果他知道灵歌早已失身,他会怎样看灵歌,这样想着想着,灵歌的心忽然一片岑寂,虽然灵歌俩现在都置身于这小小的杏花林,而灵歌们之间的鸿沟却宽阔得无法跨越。
为什么,灵歌到现在才发现呢。
小心的后退,将自己瘦弱的身影藏匿在繁茂的花丛中,灵歌羡慕的看着靖王徘徊等待的身影,他足足等了灵歌三个时辰。从满怀期待到愤怒难掩,再到现在的焦急担忧,灵歌守着他,从白昼等到黎明,灵歌不觉得累,只是心疼得很。
从此萧郎是路人,这种凄楚,灵歌只能生受了。
靖王终于走了,带着满心的疑惑,灵歌失魂落魄的回房,看着铜镜发呆。
忽然铜镜里人影一晃,照出靖王生气的脸,他仿佛在说:“暮灵歌,你就那么金贵吗,好啊,以后灵歌都不来见你了,你满意了吧!”
夜湖小游(2)
灵歌惊得立刻将铜镜打下来盖住,回头看看,不要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全是灵歌自己瞎想罢了。灵歌颓然的坐下,一径揉着身上的绯红色纱衣,将上面的芍药揉出丝丝的褶皱,凌乱不堪。
天色黑下来,灵歌也没点灯,只在黑影里坐着,听着更漏发呆。
忽然,窗户像被什么砸到,发出啪的一声。
灵歌慵懒的伏在桌上,不想起身,一定是哪个调皮的小宫女在恶作剧,可别把灵歌惹毛了,正烦着呢。
啪,又是一声。连着又响了三声,灵歌生气了,真生气了!
灵歌呼的一声从凳子上起来用力打开门吼道:“谁啊!”
“唔——”,灵歌的嘴被人紧紧捂住,灵歌伸手要抓破那人的脸,却听身后有人沉声说道:“别叫,是灵歌。”
靖王?灵歌头有些发晕,他疯了,深夜潜入皇后的宫殿,被人发现了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你别叫,我就放了你。”靖王轻声道。
灵歌用力点了点头,他才放开灵歌,也不等灵歌邀请,他自个儿就走进灵歌的闺房。
“喂,不许看”,灵歌连忙将手大大打开,挡住他的视线,脸上掠过一丝羞赧,声音小的几如蚊蚋,“我屋里乱得很。”
靖王笑着绕过灵歌,害灵歌怎么拦也拦不住,他环顾四周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恩,不错,很干净,还有股淡香,你用的是什么香?”
灵歌却不答,反问道:“王爷,您这么晚了,来找灵歌有何赐教啊。”
“你还敢说,白天为何没赴约。”靖王好看的眉毛皱成川字。
“王爷找奴婢有事么“,灵歌淡淡的问道。
“你!“靖王有些气结,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一副玩笑的表情,“你不是说喜欢本王吗。”
“王爷,请您不要乱开这种玩笑,奴婢并不是丽妃,可玩不起这种游戏!”灵歌颤声道,其实早就心乱如麻。
“丽妃?”靖王皱了皱眉,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来,仿佛有难言之隐,“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肯见灵歌?”
“不是,奴婢跟靖王并不熟啊,见您岂不奇怪。”灵歌胡乱扯着,心里却很难过,其实灵歌多么想见他啊,想得心都疼了。
“这倒是,我们不算熟悉,我倒大意了”,靖王的笑还是那么温柔,灵歌又迷惑了,只傻愣愣的望着他,呃,灵歌的眼神一定很无辜,不然他不会笑得那么邪恶。
“那,今晚我们就好好熟悉一下吧。”他说话的样子也好看得要命,灵歌愣愣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靖王依旧扯了灵歌的衣袖:“跟我来。”
“喂,王爷。”灵歌惊呼道。
可靖王不由分说拉着灵歌就走,他的腿好长啊,走一步,灵歌得迈上几步,不一会儿灵歌就有些气喘了,一路上幸好没什么人,灵歌正暗自庆幸呢。
两个小宫女提着宫灯向灵歌们迎面走来,靖王用力一扯将灵歌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