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参谋官看出山下幸之助的犹豫,在旁低声建议道:“卑职觉得可以派出步兵在前侦察搜索,车队在后缓行以减少损失。等到天亮,空军便会赶来。为了躲避空袭,敌人的撤退速度必然降低,我们便可提高速度,追击上去。”
山下幸之助想了想,赞许地点了点头,“哟西!”
先慢后快,山下幸之助也想明白了。
敌人又埋雷又撒钉,就是害怕蝗军追击。但天寒地冻,敌人的这些小伎俩也就必然不会设置太多。步兵在前搜索前进,当然会有所损失。可汽车能够保全,也就保持了机动优势。天亮后有飞机迟滞敌人的后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加速猛追,未尝不能赶上敌人。
即便不能追上敌人,但自己也算尽力了,对上面也有个交代。若是被一颗地雷、几颗钉子吓退,那如何说得过去?
此时,杨天风已经赶到了距离宿城三十多里的四铺镇,按照人平均五公里每小时的步行速度,其实并不算快。没办法,大批撤离的百姓多是步行,作为殿后的部队,自然要更慢一些。
估计敌人也快不起来,夜晚对于军民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难熬的时候是天亮以后。
从发电报的时间,以及陈支队、郭支队到宿城的距离,杨天风推算他们已经离得不算太远了。与两个支队进行了电报联系,又在地图上测算半晌。杨天风和参谋们都认为最晚在明天中午,陈支队便能赶到这里,郭支队则因为沿途有敌人的据点而有些变数,但也不会差得太晚。
杨天风并没有马下给各部下达命令,而是在地图前与参谋们重新商议。
“据负责阻击骚扰并监视敌人行动的部队发来的电报,鬼子正在追来,但速度不快,可以按步行来计算时间。”杨天风指着地图,“有六百多鬼子,是三纵所遇到的人数最多的敌人。”停顿了一下,他习惯性地用手指叩击了几下桌子,沉声道:“我想歼灭这股追敌,至少也要重创击溃他们。”
佟志和咧了咧嘴,说道:“长官,不是卑职胆小惧战,害怕鬼子。而是您在军中,事关重大。不如这样,卑职率部留在四铺与敌决战,您先到五铺乡,等陈支队赶来,您再率领大队前来围攻鬼子。”
“长官。”参谋徐志强还有着不同的意见,“适当的阻击不可避免,但要与鬼子硬碰硬,是不是要谨慎一些?”
“这股鬼子仓促来援,虽然勉强可称为一个大队,但所携重武器和弹药却必然不多。”杨天风耐心地解释道:“而且,这恐怕已经是周边鬼子能够调动的极限,或者说是接近其机动兵力的极限。只要能歼灭或重创这股冒进的追兵,我们就不必再后退,而是能继续贯彻当初的东进计划,在宿县打开局面。即便不能再夺宿城,鬼子在短期内恐怕也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来攻击。”
众人陷入思索,都认为杨天风所说在理。如果就这么退下去,那这股鬼子便始终是个威胁,非有重兵防守宿、永方向的大小道路不可。如果付出代价,击败了追兵,便可以只保持适当的兵力在宿县乡村展开游击战,逐步消耗敌人,并将敌人困在县城这个点上。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杨天风下定了决心,霍然起身,用力挥动了下手臂,“就在这四铺镇,用街巷战迎击敌人,等待大军赶来,内外开花,痛击鬼子。”
佟志和点了点头,在野外与日本鬼子硬磕,冻天冻地的怎么构筑工事?如果利用现成的房屋壁垒,自然是上上之选。而且,街巷战虽然残酷,却是最能抵销日本鬼子野战技能的一个战法。
“如果是街巷战,按照这个镇子的规模,我看以一个大队的兵力为宜。”佟志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一个大队五百余人,确实很合适。杨天风微微颌首,说道:“镇内兵力就以一个大队为准,你马上抽调人员、武器,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
“是,我马上去布置。”佟志和转身欲走。
“把镇里的百姓全部疏散。”杨天风伸手止住了佟志和,向着屋内所有人交代道:“告诉他们,鬼子要来了,这伙畜生见村烧村,见人杀人,已经屠了——两个村子。还有,拿出部分物资,奖励留下来帮我们构筑工事的青壮年。另外——算了,待我想好临时布置也来得及,你们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巷战布置;接战()
巷战,是指在街巷中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狭窄的街道、复杂的环境、看不见的敌人、杀人于无形的枪火。。。。。。这一切都使街道战斗充满了诡异和不可预知的复杂因素。
而巷战和野战的最大不同在于,战场被无数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建筑分割,任何战术单位都处于一个相对封闭而狭窄的场景之中,这给观察、火力的运用都带来了限制。但对于防守方来说,他们对于场景的构造更加熟悉,预设的火力点能更加发挥作用,穿插迂回绕袭的战术运用更加得心应手。
纵观抗战历史,有几次巷战打得是惊天地、泣鬼神,劣势装备的中国x军队愣是把日本鬼子打得伤亡惨重。比如常德保卫战、台儿庄争夺战、衡阳保卫战等,其中尤以一九四四年的衡阳保卫战为最。
当时,国民革命军陆军第10军在湖南衡阳以孤立无援的病惫之师抗击近六倍于己的日军,血战了整整四十七天,杀死杀伤了超过自军总兵力的敌人,被誉为“东方的莫斯科保卫战”。这一仗的影响,震动了日本朝野,直接促使东条英机内阁为之下台。
尽管中国的城市和乡镇中钢筋混凝凝土建筑太少,其实并不太适合巷战。但把技战术优良的鬼子拖入巷战,且作为较有利的防守一方,杨天风认为是最佳的作战选择。何况,三纵还有着众多的近战利器,日军则是仓促行动,没有重炮,弹药亦携带不多。
大城市的巷战且不说,杨天风还记得华北的宋庄之战,两个连的八路与数倍敌人展开街巷战,几乎把日军打到崩溃,而后还趁夜突围。
从杨天风在涡阳反水起义到现在,仗打了不少,但即便是面对面的阵地战,他也施展了很多被鬼子称之为卑鄙无耻的招数。原因很简单,根据他脑中的资料,对日本鬼子的技战术能力一直颇为忌惮。
射击准确,运动隐蔽,动作规范熟练,训练有素,单兵作战能力很强,部队之间的协同配合也很好
对日本鬼子作如此评价,不仅是中国将领,一线士兵更是在与对手的角斗中体会了对手军事素质的强大和优秀。
但强大并不意味着不可战胜,起码杨天风认为把那些评价归于野战更加确切、合适。这倒不是说日军是巷战“弱智”,而是在巷战中,日本鬼子的技战术水平将被大大限制,发挥不出全部。
发挥己方之长,遏制敌人之长,战争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也不仅仅是计算装备优劣的比赛。
留守镇子的部队很快组织起来,按照三纵的编制,成建制地抽出十个战斗经验较丰富的分队(排建制,四十余人)。而作战时又将以小队(班建制,十三人)为单位,另增加两名榴弹发射手,配备榴弹发射器两具,再多配备机枪一挺,霰x弹枪四枝,驳壳枪两支,步枪五枝,手榴弹也加倍携带。
征召的百姓和士兵齐动手,打通了很多房屋的墙壁,并在街巷内设置类似操手墙的障碍物,方便战士隐蔽行动;为防炮轰引爆,镇内多设置绊发、拉发地雷,或用手榴弹设置拉发炸点,并用大量炸药设置了几处毁灭陷阱;军官亲自勘察指导,设置了较坚固的交叉火力点,以减少射击死角
冬季天亮得晚,东方刚有点微微发白,巷战部队休息完毕,进入镇子熟悉各自作战区域,布设武器,然后吃饭歇息。
大部队撤出了镇子,一部向西,在五里外扼守公路,接应援军;一部向南,在镇子后五里待命;特战小队再加两个分队则早就反向而行,寻找隐蔽处让过敌人,准备切断敌之退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天色终于大亮。冬季的晨风尽管寒冷,但却有鸟雀在啼鸣,象是为太阳的出巡欢呼开道。
鬼子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沿着公路滚滚而来。先是一个班的尖兵,然后是一个小队的步兵,后面是缓缓开行的几十辆汽车,鬼子到底还是追上来了,顽固可见一斑。
山下幸之助坐在驾驶室内,看样子象是昏昏欲睡,但脑海里却一直翻腾不定。在西二铺乡、赵集、韩村,追击的部队接连遭到了阻击。虽然对方的人数不多,只有三四十人,但却使追兵被迫停止前进。等到蝗军摆开阵式进行猛攻,这些阻击的对手便迅速逃跑。结果不是天黑难追,便是地雷的爆炸,还有四角钉的难防。
死伤了十几名蝗军,损坏了两辆汽车后,山下幸之助在韩村改变了战术。只派小部队驱离阻击者,大队继续前进,并严令不得追击。他看出来了,敌人这不是阻击,而是骚扰,是拖延,为大股敌人的逃跑争取时间。而黑夜,正是敌人能裹协着大批百姓逃到安全地区的最佳时间。
只是可恨公路上的地雷和四角钉,使蝗军不敢放心地全速前进。以侦察尖兵在前开路,扫除了上百枚四角钉,排除了十几颗地雷,但也遇到了意外,地雷爆炸还是造成一些蝗军士兵死伤。因此,山下幸之助认为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如果是乘坐汽车不管不顾的前进,损失会更大。
这是怎样的敌人,怎样的打法啊?山下幸之助和所有与三纵交手的日本军官一样,都对这种不熟悉的战斗,从心底泛起了疑问。
显然,对于游击战,日本军官是缺乏了解和重视的。而三纵在杨天风的引导和训练下,打法更加成熟先进,武器装备更加多样精良。
“哒哒哒”一道火舌突然从路边隐蔽的阵地内喷射而出,将公路上小心翼翼的鬼子尖兵打倒了好几个。
“敌袭!”鬼子尖叫着,以利索的战术动作或卧倒,或侧滚向路边,迅速分散展开。只不过现在是冬天,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再怎么利索也显得有些笨拙。
枪声响了起来,鬼子趴在倒上开始还击。而偷袭的机枪打完一梭子就停了,战士们猫着腰,借着地形地势的掩护,向镇子撤去。(。)
第一百零八章 阴险陷阱;激烈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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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幸之助在停下的车里睁开了眼睛,眉头紧皱,又是这样的骚扰袭击,总是要停下来,总是要耽误时间。
鬼子们射击了一阵,分头包抄过去,已经不见了袭击者的影子。他们只好收拾尸体和伤员,继续向前搜索前进。
四铺镇渐渐出现在鬼子的视线之内,公路从镇子里穿过,而现在堆满了砖石、瓦块、桌椅等障碍,甚至几盘大石磨都被搬来做了路障,上面似乎还浇水冻上冰,象劫道的强盗一样有些纷乱地立在镇口前的公路当中。
“啪勾!”一声枪响划破了沉寂的镇子,一个鬼子曹长扑通摔倒,污血很快染红了雪地。
又是象阻击一般的骚扰、拖延吗?鬼子们立刻按照既定的布署,向镇子里发动了进攻。掷弹筒、机关枪一起向镇子里开火,一个小队的鬼子以各种战术动作向前逼近,象一群暴露在阳光下的小妖怪。
四铺镇沉默着,冷冷地注视着侵略者向前靠近,靠近。
山下幸之助站在车顶,远远地用望远镜注视着。他隐约感到这次会与以前不同,因为这个镇子是不好绕过的,敌人想必也会看到这一点吧?
越过了镇口的空阔地区,越过了“劫路的强盗”,鬼子离镇子已经只有三五十多米的距离。
一块块的泥巴从射击孔里被推开,突然,机关枪、步枪、霰*弹枪一齐发起了怒吼,火舌象毒蛇信子般疯狂扫射着,很多鬼子猝不及防,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雨点般的子弹所击中。
果然与以前的骚扰和拖延不一样啊!山下幸之助从对手火力的密集程度作出了判断,对手是真的要在此地进行阻击了。
汽车上的鬼子迅速下车整队,火炮卸下,选择阵地布设,弹药搬下来备用,摆开架势,要堂堂正正的作战了。
一连串的爆炸震撼着大地,烈火浓烟遮蔽了晴空,墙倒屋塌,砖瓦横飞,浓重的硝烟弥漫在大街小巷。
给予先行逼近的鬼子小队以猛烈打击后,三纵的官兵放弃了镇口的防守,撤进镇里,依据工事,抵消敌人炮火的效用,保存有生力量,准备短兵相接的激烈战斗。
时间虽然仓促,但杨天风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不仅给巷战部队调济了钢盔、防刺甲,还带领士兵、百姓一齐动手,用木头、门板、大桌子为战士们在各个角落搭了护顶掩蔽处,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炮火的伤害。
有的掩蔽处只是门板斜着搭在墙壁角落,只能容一个人躲避,但这些措施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负责引爆的人员所待的工事则弄得比较坚固,也极隐蔽,甚至没考虑到让他们参加战斗。
炮火稍停,一个小队为先锋,一个中队负责跟进巩固,鬼子发起了猛攻。
很快,先锋小队便攻占了镇口的建筑,并向深处推进,形似夺取了一个立足点,为后续鬼子中队的跟进创造了条件。远处,一个日军军官拔出指挥刀一声狼嚎,大批待命的士兵立刻爬起来弯着腰冲锋。
“轰!”“轰!”“轰!”令鬼子吃惊得掉落一地眼珠的事情发生了,几盘大石磨突然发出了怒吼,爆炸把数百斤的石磨直接冲到了天上数米高,镇口几乎被烈焰、硝烟全被覆盖,红热翻滚着的碎石、破铁和子弹壳夹杂在冲击波中,在烟与火的空间里狂飞乱舞
山寨版的反步兵雷,上百公斤的炸药就埋在几个大石磨下,用电线引爆。引爆后,压在石磨下边的碎石、铁钉和子弹壳就会在上面的挤压下向四面飞散,形同死神的镰刀从磨盘下飞出,拦腰横扫。
山下幸之助手持望远镜,拿着望远镜的手却因为极度气愤而在轻微发抖。火焰在消减,硝烟还很浓重,但他知道这一个中队肯定是死伤惨重。而镇子里枪声、爆炸声却激烈起来,那是冲进镇子里的一个小队正在遭到优势敌人的猛烈进攻,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正如山下幸之助所料,冲进镇里的鬼子还没从身后大爆炸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便遭到了四面八方的打击。
枪法好有什么用,在巷战中三五十米都算远的,双方几乎被拉到了一个水平线上;战术动作熟练有什么用,遍地的障碍,更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
而负责巷战的三纵士兵则在军官的指挥下,以小队为单位,依靠预设的火力点,依靠对地形街巷的熟悉,穿插绕袭,猛烈射击。特别是榴弹发射器,在几十米的距离全都是抵肩直射,重点就是鬼子军官和机枪手的位置,一炸一小堆。
五六个鬼子刚钻进一条小巷,面前是横七竖八的障碍,还没等看清楚,两支黑洞洞的枪管便从障碍物后伸了出来。轰,一片铁砂子迎面喷来;前面的鬼子惨叫倒地,后面的刚刚举起枪,轰,又是一片弹丸照头打来。
你用的是单发步枪,打的是点,还要瞄准;人家用的是霰*弹枪,举起就喷。喷哪!那可是面的打击。甚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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