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狙击队的时候,吴金锁连“狙击”、“冷枪”、“提前量”、“测距”这些词都没听说过。胡可苹可不惯着他,也没那耐心,态度很恶劣,现场指点完怎么测距,怎么定标尺,怎么算提前量后,就指着一个目标说“自己练去”。
吴金锁虽然有些憨直,但他也知道,在军队里,要想被人瞧得起,就必须有好本事。他默默地练,默默地忍耐,偷偷地向人请教,心里憋着口气,一定要成为人人侧目的狙击手。
人有了前进的目标,就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吴金锁付出了超出常人几倍的努力,而徐大眼看他被胡可苹欺负得狠了,暗中给了他很多指点和帮助,是吴金锁最应该感谢的人。
吴金锁的射击技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神速的进步。尽管很多人,包括杨天风和胡可苹都没有注意。机会,总是会有的,只要你准备好了,就象锥子总会从布袋里露出尖头一样。
第二十八章 谈判()
稍显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三天,杨天风便接到了葛老魁葛老魁派人送来的信。
“闻杨长官以抗倭扶国为志,屡胜日寇,大长国人之威,吾等钦赞无限,书难尽辞。
昊天不吊,倭贼内犯,焚杀奸掠,无恶不为,举国共愤,凡有志之士,孰不抱来倭之心?葛某承萧县民众之推拥,豪绅之委托,揭竿而起,志在联合各路豪侠,协力抗敌,尽救国救民之心,逞杀敌驱寇之志。
各路抗日军兴,原为抗日救国,捍卫乡里,一方父老莫不寄予厚望。杨长官率师东进,意味不明,近日颇多误会,急盼澄清。
特致函杨长官,诚望于临江寨一晤,以同挽国难,共图大业。”
杨天风放下信,陷入了沉思。这是先礼后兵,绿林中常用的招数。如果能少动干戈而实现自己的计划,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与土匪头子们会面,自己也要做万全的准备才是。
太阳升高在蓝天的东南方向,斑斓的朝霞随着晨光一起消溶,缕缕残红抹在新起的朵朵白云的边缘上,融成轻盈的绯红。小洋河水染着金光缓缓流淌,林间的鸟雀也停止了鸣叫,飞散到田野中觅食。
年久失修的木桥象一条受伤的龙,卧在平静的河面上。汛期已过,河水不过没膝,为了安全起见,人们已经很少在桥上行走,或是涉水而过,或是再走一段路程,在河深处坐渡船来往。
双方谈判的地点就设在河滩上,这里没有什么大的遮蔽物,视野开阔,也就让人不用太担心对方使用象埋伏一类的手段。
但这里到底离临江寨近一些,而且杨天风算是客队,所以,招待的事情就由淮北这一派包办了。栓马的木桩,搭起的大帐篷,临时的厨房和茅厕,准备得相当齐备。
杨天风一身笔挺的国*军军装,中校领章闪着亮光,淡然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让人感到胸有成竹,左右跟着六七个随行人员,再往后则是五十人的警卫队,都是壮小伙,武器精良,整齐肃立,散发出一种凝重的杀气。
蒋老五作为宫山的代表,被各个山头的首领簇拥着,身后也是五十人的护卫队伍。为了保障谈判按照葛大龙头的意思进行,免得节外生枝,这些护卫都是宫山的精锐。一方面是在气势上不落下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那些心怀鬼胎的首领们不敢异动。
双方缓缓接近,相隔十几步,不约而同的站下,杨天风想抢先打个招呼,赚个主动,却不料蒋老五抢先一步,拱手为礼,笑着说道:“杨长官,您好,鄙人是宫山的五当家蒋老五。”
主动被蒋老五赚去,杨天风也并不怎么介意,他含笑点头,也按江湖规矩,拱手还礼,“原来是五爷,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相识,非常荣幸。”
蒋老五将随行众人一一给杨天风作了介绍,然后请杨天风等人进了帐篷。
帐篷并不是封闭的,倒很有些象遮荫的凉棚,这样也是为了方便双方的手下看清里面的情况,避免误会的产生。
几张桌子拼起来,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就成了双方壁垒分明的隔离。桌子上面摆着些水果,茶水,点心。
双方坐下,简单客套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杨长官率队由豫东到淮北,真是咄咄逼人啊!”蒋老五开门见山地说道:“在座的虽然多是江湖草莽,可在国难当头之际,揭竿而起,也不敢忘了祖宗,去当汉奸。杨长官不问青红皂白,横加吞并,很令人不安哪。”
杨天风淡淡笑了笑,说道:“五爷这话可说差了。如果是真心抗日,保家卫国的武装,杨某结交尚来不及,又怎能横加吞并?”
“那王彪子、窜地虎和小霸天是怎么回事?”小顺子似笑非笑地说道:“请杨长官解释一下吧!”
杨天风嘿嘿一笑,说道:“你对这三位很了解吗?想替他们抱不平。”
小顺子犹豫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道:“都是淮北抗日的好汉,平日也交往过,我和在座的众位当家的都是这样的想法。”
杨天风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是赞同小顺子的神色,不禁冷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虎难画骨。打着抗日保家的旗号,背地里却干着汉奸的勾当。诸位请看——”他停顿了一下,从旁边随从的包里拿出两张折迭多层的东洋棉纸来,铺在桌上,上面盖着的红色大方印分外醒目。
众人凑上前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两张委任状,上面写着:兹委任某某某为淮北皇协军某某团团长,仰即到任视事云云。落款是大日本皇军川岸兵团宣抚班,日期是昭和十三年六月某日。
“瞅瞅,看清楚了。”杨天风用手指叩击着桌子,略带嘲讽地说道:“在抗日队伍中,在我们身边,就有汉奸卖国贼,就有忘了祖宗的垃圾呀!要是和鬼子正打得火热,这些家伙在背后再捅上一刀,后果不堪设想啊,可怕,多可怕的事情。”
蒋老五眨眨眼睛,他并不相信杨天风是事先得到了情报,而对王彪子等人下手。按他的猜想,杨天风是先斩后奏,战后得到了这些东西,便拿到台面上,作为合理的借口。但现在证据确凿,还真的不能以此来诘问他。
“王彪子和窜地虎暗地里投靠日本人,那小霸天呢?这里怎么只有两张委任状?”小顺子故意挑着毛病。
“小霸天,他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也就算了,只要真心抗日打鬼子,我并不想和他为难。可他竟然收留被我追杀的万字号的赵老虎,与我作对。”杨天风瞪起了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活该被灭。”
“万字号同是江湖好汉,小霸天收留些昔日朋友,似乎并不为过吧?”矮个子皱着眉头说道。
第二十九章 谈判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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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好汉?我呸!”杨天风拍桌而起,恶声恶气地说道:“万字号将小王村的男女老幼杀个干干净净,比他x妈x的日本畜生还不如,请问,你也是这样的江湖好汉嘛?”
小顺子翻了翻眼睛,即便他也干过不少坏事,但在明面上是不好承认的。
蒋老五呵呵一笑,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今天我们主要是谈以后,不知杨长官以后将何去何从啊?是否还是要咄咄逼人,再向其他队伍下手呢?”
“这不取决于我的态度,而是由众位的态度和立场所决定。”杨天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很佩服葛大龙头,敢打日本人,可谓是一副铮铮铁骨。但有些人天生就是软骨头,日本人给点甜头,威胁两下,便从人变成了狗。还有些人干的不是人事,对老百姓比鬼子还残忍。五爷,您说,这样的汉奸,这样的王八蛋,我不打他们,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百姓。”
蒋老五哼出一口气,却不好反驳,环视着众人,朗声说道:“我大哥的脾气禀性,你们也都知道。他说过,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才是绿林好汉应该做的。如果谁去当汉奸,不用杨长官出手,我们宫山就出兵灭了他。而且江湖常言: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咱们虽出身草莽,可下面的父老乡亲也得照顾一二呀!”
底下的各位首领面面相觑,虽然有的心中不悦,但蒋老五说的是名节大义,除非谁敢扯着脖子喊:我就当汉奸怎么了?我就鱼肉百姓怎么了?
“看来众位首领都不反对。”蒋老五淡淡一笑,转头对杨天风说道:“杨长官,说句冒犯的话,你是从外地杀过来的,到底到萧县不甚了解,轻举妄动容易产生误会。我们宫山蒙众位首领抬举,腆为龙头,那淮北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们如何?以前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以后打鬼子的时候,再论个高低。”
杨天风听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他占的地盘,就算是他的了。可要想再动刀兵,吞并武装,就不那么容易。淮北的事情全部交由宫山许老大处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地共处下去。
对此,杨天风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他还想多占点便宜,便微笑着说道:“五爷,杨某明白你的意思。可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如果有哪家武装去当汉奸,或者与我为敌,宫山又处理不及,我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打鬼子是大家的事情,诸位好汉可能看不上杨某那点人马,可万一有个马高蹬短的,我是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蒋老五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着杨天风的话,如果答应下来,这其中就有很多说道,不答应,又该如何堵住杨天风的口呢?
姜是老的辣,杨天风现在是深有体会。谁说江湖草莽只知道打打杀杀,玩起手段来却也是不遑多让。
许明山虽然是这一带的龙头老大,但到底还是名义上的,依靠着自己的实力和资历,别人表面上尊敬,但却没有实际的统属关系。
杨天风突然杀来淮北,象个愣头青似的胡打乱抡,倒是给了许明山一个加强对其他武装控制的机会。
蒋老五也是个老狐狸,看似为其他人考虑,却借着杨天风的讨价还价,一点点将许明山的设想变为了现实。等到杨天风和其他人发现问题时,已经来不及改变什么了。
“说来说去,都是咱们自己关起门来商量的事情。”蒋老五笑得很畅快,挥舞着手说道:“宫山绝不插手各家的事务,派出的联络官只是负责监督和沟通,以免杨长官的部队与诸位产生误会。杨长官刚才也答应了,以后行动之前会与宫山进行商洽。葛龙头也说了,为了咱们各家的利益,他愿意辛苦一些,勉为其难地作为代表,负责与象杨长官这样的外来势力进行协商会谈,绝不会亏待了各位弟兄。”
话说得好听,但掺沙子这招,并不新鲜。不过,许明山选择的时机很好,借着杨天风带给众人的压力,顺势而为,确实干得漂亮。
众家首领都知道此事不好答应,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宫山的人掺进来,说是不过问各家事务,但自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联络官的眼睛。不答应吧,谁也不想出这个头。万一宫山故意使坏,引得杨天风兴兵进犯,倒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你说一句,我说两句,各家首领吭吭哧哧地绕着圈子,既不好把话说得太明,又想让蒋老五打消原来的主意。谈判倒成了淮北绿林之间的尔虞我诈,互不相让。
杨天风苦笑着站起身,告了声罪,出去方便方便,顺便让这些土匪头子们放开些谈。自己虽然算是被许明山利用了一下,但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基本达到。
方便完了,杨天风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而是在河边随便溜跶着。河边有很多花木,高的、矮的、各种颜色的,使这条小小的河也增加了无限的画意。
至于那条河的本身,自然也有不少美的成分,它的水在温柔恬静地流淌,唱着那声调和谐的歌儿。而且,它是这样的清澈明朗,所以,在河边不单能见到那些快活自在的小鱼儿,就是连那小鱼儿产下的更小鱼儿,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美景就在身边,简直随处可见,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注意到呢?杨天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道是因为心境的原因,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水里的小鱼儿和小小鱼儿。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难得的宁静,杨天风皱着眉头抬起头,长时间的凝视和河水的反光让他眼有些发花,他眯起了眼睛。
第三十章 “偷马”风波()
沈剑雄笑着走了过来,先拱手施礼,“杨长官,您好。兄弟是宫山游击大队的大队长,沈剑雄。”
刚才看到了,蒋老五却没有介绍,这个家伙也很低调。哦,刚才是江湖谈判,蒋老五不把宫山大队的名号亮出来,免得其他绿林武装心有芥蒂,甚至私下怀疑宫山和杨天风同是国府任命,是不是唱双簧坑他们。
“沈兄,久仰久仰。”杨天风拱了拱手,嘴上说着客套话。
“杨长官率虎贲之师把鬼子打得落花流水,接连光复涡阳、永城,这战绩令人钦敬。”沈剑雄笑了笑,说道:“至于兄弟我,碌碌无名,久仰的话真是抬举了。”
“沈兄的话也抬举杨某了。”杨天风笑道:“什么落花流水呀,不过是偷袭、埋伏等小伎俩,若是与鬼子拉开架势打,恐怕我这千把人连一个中队都打不过呀!”
沈剑雄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道:“杨长官有些妄自菲薄了吧?鬼子也是人,挨了枪子也得死。至于偷袭、埋伏,那也不是谁都会,谁都能运用成功的。”
杨天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鬼子的战斗力很强,强在这么几个方面”
沈剑雄认真地听着,不时颌首赞同。他有野心,希望干出一番事业来,既是为自己和母亲在沈家能扬眉吐气,也为了更大的梦想——建功立业。与葛英华成亲,固然有家长的意愿,两家携手发展的意思,他也有借此掌握宫山武装,奠定发展基础的想法。
当然,他不是讨厌葛英华,反倒觉得这个妻子的豪爽和直率不同于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让他有种舒畅的感觉。只不过,时间一长,他对宫山武装颇感失望,觉得一群草莽之徒难成大事。
所以,他看到了杨天风手下的威武雄壮,便想与杨天风表示亲近,再想办法拉起一支符合自己心意的队伍。
两人在河边慢慢走着,边走边聊,越来越感觉很谈得来。
突然,远处一阵人喊马嘶,打断了两人的叙谈。
双方会面时,葛英华杂在众人之中,她身材较高,头发包在帽子里,不施粉黛,倒也没惹起杨天风的注意。而她的眼睛从开始就集中在杨天风的马上,旁人说话冲突,她根本没注意到。和杨天风骑的东洋马相比,她引以为豪的宝马良驹一下子变成了小马驹,这让她心中忿忿,既羡慕又嫉妒。
讨价还价的谈判,以及唇枪舌剑的交锋,葛英华都不耐烦听,她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匹高头大马。虽然据为己有不太现实,但能骑上一会儿,也是很惬意的事情。这个念头一起,她便坐卧不安,难以控制。
趁着众人不注意,葛英华溜出了帐篷,来到了栓马的地方。马是好东西,大大小小的首领都骑了一匹,装点门面。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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