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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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隋-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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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策是啥?”杨霖赶忙去问房玄龄。

    “啊”老房主意太多把自己都绕晕了,哪还记得被他胡乱排在第九位的是哪一策?

    杨霖再回头,发现杜如晦也在干瞪眼,不由得哭笑不得:所谓物以类聚古人诚不欺我,这就是一群不靠谱的

    好容易整明白了第九策是啥玩意,大军赶紧出城迎敌。还别说,将近一个月的队列训练下来,这帮兵本事没长多少,起码有个兵样子了。反应迅速、军容齐整,进退间也颇有法度,拿出去唬唬人是足够了。

    可是那个骑着一匹胭脂马、一身火红的战袍、马槊上还很骚包的系着一条红绸带、在队伍前后乱窜的家伙算怎么回事?杨霖火冒三丈,冲过去对着李秀宁吼道:

    “不是让你们这帮在晋阳混得脸熟的家伙都躲起来吗?你就算不听我的话,也不能给你爹添堵吧?”

    李秀宁冷着脸不理他,倒是顺手拽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扣在了脸上。

    “你”杨霖险些被噎了个跟头,恼羞成怒道,“你打扮得跟朵大红花似的,生怕别人瞅不着你是不?你这是想红杏出墙还是想当箭靶子?”

    李秀宁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也比你们这帮糊涂蛋打糊涂仗强。”

    杨霖一听这话倒是放心了:“原来你是因为这事生气呀。放心,这仗不管是正经打还是糊涂打,咱们都赢定了!”

    李秀宁大吼道:“那可是府兵!不是榆次的笨蛋,更不是你手下的山贼流寇!”

    杨霖洋洋得意道:“正因为他们是府兵,而且是天下无敌的大隋府兵,我才必胜无疑。”

    李秀宁正气得发狂,有斥候来报,李孝恭已依令率骑军与高君雅接战,而且一触即退。因高部均是步卒,追出五里之后便在二郎山结阵自守,李孝恭特来请示下步行止。

    杨霖捏着下巴,蹙眉道:“老房算得也不准啊,说什么高君雅救援心切,必会穷追不舍。现在人家不追了,看这家伙怎么把这事扯圆喽。”

    回头见那斥候仍在欲言又止,便道:“还有何事,速速报来!”

    斥候不敢怠慢,禀曰:“李将军曾见高君雅军中有一人,隐约认出好像是唐宪。”

    杨霖奇道:“唐宪是谁?”

    李秀宁挥手让斥候退下,才对杨霖解释道:“唐宪是唐俭的弟弟,王威和高君雅一到晋阳便投到其手下。此人颇有智计,几次出谋助王、高二人难为我阿爷,弄得我阿爷束手束脚、颇为难堪,因此被王、高二人视为心腹。”

    “唐俭的弟弟?”杨霖嘿嘿奸笑,“我这个老丈人真是狡猾无比啊,我这个当女婿的要是还打不赢这一仗,以后是没脸陪你回娘家喽!全军加速!至二郎山前五里扎营!”

    二郎山前,李孝恭远远的猫在后边,打发数百名骑兵去跟高君雅对峙,剩下的骑兵一人双马、马后绑着树枝,在数里外的山林、谷地间往复奔驰,造出千军万马的威势,使得高君雅不敢轻进。待到夕阳高挂,又有至少两万步卒抵达战场,在五里之外安营扎寨。高君雅虽然鲁莽,却也是百战余生的宿将,见此情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下令在险要处扎营,明日再战。

    “茂彝,你说这些贼人哪来的这么多人马?莫非榆次已破、贼人倾巢而出来图谋我军了?”

    中军帐中,高君雅烦躁不堪,急得团团乱转。王威和高君雅在皇帝杨广潜邸之时,就是随侍他左右的亲卫,对皇帝陛下自然是忠心不二。所以在高君雅心中,天大地大都没有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大,要是榆次有失,皇帝征集的冬衣被贼子掠走,他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军情不明之下,他只能从同样是一头雾水的唐宪那里寻求答案。

    唐宪年约三旬,清瘦儒雅,果然天生一副高士的模样。他手捋短须沉思了片刻,答道:“榆次城的消息在两日前便已断绝,我军派去的军使也无一回音,这意味着两种可能:一者贼军已破城,二者榆次被围,消息断绝。卑职以为,榆次城坚壕深,守军不下数千,便是我军去攻也非易事,何况一群缺乏攻城器具的乌合之众?贼军不过数万之众,此时怕是尽在二郎山前与我军对峙,想来必是贼军攻城不利,起了围点打援,先尽歼我军、再图谋榆次的主意。所以将军无需烦恼,结果明日一战可知。”

    高君雅闻言稍稍放下心思,可是想起对面那数万敌军,又有点头皮发麻,问道:“茂彝,本将曾闻得昔日河东军剿匪,大军未至贼人便纷纷闻声远窜。想那与流寇一般无二的河东军都能以一当十、不战而胜之,为何本将统率万余精锐府兵到此,贼人非但不逃,反而看上去军容甚是整齐、战意颇为旺盛,不知这是何故?”

    唐宪微笑答道:“将军也知这贼人首脑乃是杨逆所遗唯一的独子,岂可与那些土鸡瓦狗相提并论?不过将军无须担忧,卑职曾闻,开皇十九年,右侯卫曾与友军配合,在灵州以数万人大破突厥十余万骑,达头可汗仅以身免。那一战中将军还仅是个小小的旅率,却斩首十余级,积功荣升校尉,从此仕途无量。突厥铁骑天下闻名,尚不堪将军一击之功,如今将军万余右侯卫精兵在手,区区数万贼人何足挂齿?”

    谁想到唐宪的一番安慰之辞非但没有振奋起高君雅的战意,反而让他沉寂了许久,半晌才长叹一声,讷讷道:“指挥那一战的,便是先楚公杨素杨大将军啊!”

第六十九章不要脸() 
第二天天刚亮,忙活了半宿的杨霖还在做梦,就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和鼓声惊醒,紧接着一大堆亲兵就窜进了他的寝帐,七手八脚的给他穿衣披挂。等杨霖气急败坏的赶到中军,才得知是高君雅不消停,天刚亮就开始列阵邀战。

    杨霖打着哈欠带着几百个骑兵和手下的一大帮面具人跑出大营查看情况——没办法,他手底下几乎个个都是晋阳的老熟人,万一让高君雅认出来李渊就得倒霉,只能学李秀宁戴面具挡住脸。出门一瞅,高君雅气势汹汹的把他的兵都摆了出来,连营寨都拆了个精光,一副一战解决全部问题的架势,却摆出了一个偏重防御的雁形阵。杨霖跟着一群名将混了这么久,早就不是小白了,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我说老房啊,高君雅这厮是在打什么主意呀?”

    两军相距不过两箭之地,临战紧张之下双方将士的嘴闭得都挺严,光冲着对方干瞪眼。战场上除了战旗猎猎和偶尔的马嘶基本没有别的杂音,所以杨霖的嗓门就显得有点大,差点把房玄龄吓掉了魂儿,急得差点窜上杨霖的马好堵上他的嘴:

    “祖宗哎!你真是我的活祖宗!你就不能小点声?老夫的妻小还在晋阳呢!”

    “呃好吧,你说这是咋回事?”

    “还能是咋回事?定是被昨日数量不明的骑兵吓到了,右侯卫步兵中的弓弩配备十者有七,高君雅立足稳守,以弓御骑,给骑兵造成大量杀伤后再从正面突破你的步兵。”

    “可是我压根没几个骑兵啊?咱们还是按计划来?”

    “按计划来!”

    杨霖策马向前,进至一箭之地外驻马,身后就跟着雄阔海和李仲文。

    “呔!对面何人,速速通报姓名!”

    杨霖只是伸出小指头,轻蔑的冲着高君雅勾了勾,身后的雄阔海就按照事先练好的台词开始大吼。

    战场上的高君雅一反平日里的暴躁鲁莽,对杨霖的挑衅毫不动怒,只是觉得对面这个长着一对桃花眼的妖冶男子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与唐宪对视了一眼、示意对方严加戒备之后,便策马行至杨霖身前十几步外,表情木然道:“本将乃是大隋右侯卫虎牙郎将、太原副留守高君雅,来者何人?本将可曾与你见过?”

    杨霖撇撇嘴,傲然道:“高君雅?没听说过!某家乃是先楚公、大隋兵部尚书杨玄感之子,杨霖杨子建是也。你一个小小的虎牙郎将,某家无暇相识,即便见过也不记得!”

    杨霖一副纨绔二世祖的德性,唬得高君雅一愣,身后的右侯卫军卒们也闻之一片哗然之声,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高君雅见势眉头微皱,沉声道:“尔乃朝廷通缉的要犯,何不速速下马就缚、向朝廷俯首认罪?汝父虽罪不可赦,但是汝祖功在社稷,陛下仁慈,未必不能放你一条生路。”

    杨霖翻了大白眼:“把我们家杀得就剩我一根独苗,也叫仁慈?你这种胸大无脑的货不会编瞎话就赶紧闭嘴,要不咱俩单挑?你要是赢了我,想怎么着你说了算?”

    高君雅哪有心思跟他斗将?对他的提议置之不理,转而问道:“榆次城现在如何?尔等可曾破城?”

    “跟我打啊!打赢我什么都告诉你!”

    高君雅冷笑一声,不再跟杨霖废话,拨转马头便要回归本阵。

    “贼子休走!吃俺老雄一斧!”

    还没等杨霖有动静,身后就窜出一骑,正是他的贴身保镖雄阔海。不过老雄是员步下将,骑术马马虎虎,眼瞅着追不上高君雅,情急之下一柄板斧脱手而出,直奔高君雅的后心。

    重达六十四斤的板斧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山响,高君雅百战余生,哪能不防?匆忙之间他不及多想,抽出背后的铁锏奋力一搪,就听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全身剧震,铁锏脱手而飞。而那柄板斧也因此改变了飞行的轨迹,贴着他的头皮远远的飞了出去,却击飞了他头盔,还带走了他的一丛乱发。

    “将军小心!”

    杨霖出来叫阵的时候带了俩人,高君雅也就顺势带上了两名亲兵。而此时随着一声惊叫,刚刚差点被一记飞斧要了老命的高君雅隐约看到两名亲兵正不要命似的从战马上跃起,向他的身后扑去。

    然后,他才听到了一连串的利箭呼啸之声。

    这几箭肯定不是杨霖射的。他射出的箭统统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敌我的无差别攻击,号称箭出鬼神惊,箭落鬼神懵,一箭在手,全军惊走所以射箭的只能是号称骑射槊三绝的前太行山土匪头子李仲文。这家伙确实名不虚传,玩弓箭那可是磨坪山上的头号人物,此刻他一发三矢,箭箭不离高君雅的要害,却被两名亲兵亡命一扑,挡住了其中的两箭,最后一箭则正巧从一名亲兵的腋下穿过,正中高君雅后心。只是这一箭有些劲道不足,并未完全穿透高君雅的铁甲,却也让他口喷鲜血,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不仅使高君雅麾下的将士一下子喧嚣起来,有的甚至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就连杨霖手下的兵们也脸色难看,不知所措了起来。

    须知历来两军交战前主将在阵前叫阵、磋商算是战场上一种不成文的惯例,却少有借机偷袭的先例。自春秋以降,君子之战、堂堂之战早已被兵不厌诈、无所不用其极所取代,这种战前的和平磋商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成了少有的被几乎所有的军队都认可的成规。不仅在中原大地上受到了广泛的认同,连异族胡人都默认了这一点而少有违反,甚至山贼流寇们拦路抢劫,都要先喊一套“此山是我开”之类的切口,劝降无效了才抡刀子砍人。此刻杨霖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偷袭对方主将,将这个世人公认的战场道德准则当破抹布一样甩到了一边,这在众人眼中跟打瞎子、骂哑巴、敲寡妇门、挖绝户坟这种缺德鬼才能干出的事压根就没啥区别,不群情激奋才怪。

    其实杨霖的这种做法,就是房玄龄第九策的核心。说白了就是不要脸,无所不用其极的挫伤敌军锐气、激发敌军火气、混乱敌军心气,从中寻找战机,方能乱中取胜、以弱胜强。杨霖对不要脸这种事向来没有心理障碍,而且干掉高君雅也是他此战最重要的目的。只是他没想到,想出这么个损招、而且拍板执行的,竟是房杜这种长得浓眉大眼的正人君子。他小心翼翼的向二人求证,想探寻一下二人的心路历程,关心一下他们是否会因此产生心理障碍之类的负面情绪,结果被房杜斥之为“迂腐”、“不足为谋”,碰了一鼻子灰。杨霖不禁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所谓君子果然大多是伪的。

    相反倒是说服雄阔海和李仲文这俩前土匪、真小人费了杨霖不少力气。这俩人宁死也不肯干这种缺德事,还对杨霖极尽鄙夷之辞。后来杨霖磨破了嘴皮子,许下了好处无数进行收买,才勉强说动二人,就这样,这俩人还疑似出工不出力。杨霖亲眼见过老雄在二十几步外飞出两斧子,连一尺多厚的砖墙都能砸出个大窟窿,这货为啥这回就扔出去一斧子?而且还被一把破铁锏就给砸飞了?还有李仲文,这家伙捏着鼻子弯弓搭上箭就开始没完没了的瞄啊瞄的,直到那俩亲兵扑出来箭才离手。而且李仲文当初可是没少射过杨霖的,防御值满格的明光铠都差点被这货射成了马蜂窝,如今怎么连一件普通的铁甲都穿不透了?

    杨霖瞪了一眼还在装模作样的准备射第二轮李仲文和满地找斧子的雄阔海,气急败坏的叫道:“别装了,赶紧撒丫子逃命吧!”

    这会工夫不逃也不行了,主将被无耻偷袭了,义愤填膺的高部将士在副将的指挥下,将阵型向前推进了几十步后,还没等站定就张弓搭箭,第一波箭雨密密匝匝得好似乌云一般已经向那三个无耻小人覆盖了过来。

    杨霖掉头就跑,这工夫他才抽出空来往自家阵营瞅了一眼——好嘛,那帮正人君子和几百名骑兵早就跑得连根人毛都没剩下。平日里主公叫得欢,危难时主公算老几?杨霖由此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打死也不冲头阵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让房玄龄来——不对!应该让杜如晦来,那个家伙才是最坏的!

    杨霖他们仨狼狈不堪的逃回大营,每个人的肩膀和后背上都或多或少的插着几根箭。不过这种弓箭抛射的杀伤力并不强,而且杀伤的主要对象是衣甲单薄的士卒,对杨霖他们这样把自己包裹成铁罐子的将领,最多也就是放点血而已。杨霖一边破口大骂房杜这帮没良心的,一边一溜烟躲进了阵尾,再也不肯露头了。

    此时,受创并不严重、只是受到严重惊吓而有些情绪失控的高君雅,已经率军接近了杨霖的大营。

第七十章大不敬() 
杨霖的营寨扎在了一座山口,两侧全是高崖峭壁,险峻异常。高君雅吃了一次亏哪里还敢大意?派出斥候攀上两侧山峰发现并无埋伏之后,才催动阵型缓缓前压,一直压至距离营寨不到一箭之地,却见寨墙上除了几杆随风飘动的战旗,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高君雅沉思片刻,还是下令行动缓慢的攻城器械在后方待命,先弓弩齐发试试看。等几轮弓箭下来把寨墙射得跟刺猬似的,这才有一队队的士卒抬着撞木、举着云梯、扛着勾挠长索小心翼翼的向着寨墙靠近。

    一切顺利,毫无阻拦。当勾挠抛上垛口,云梯架上墙头,撞木也开始不紧不慢的撞向那扇并不牢固的寨门时,高君雅不禁有些疑惑,莫非那个狡猾的小子摆出这么大个阵势就是为了暗算他一下,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寨门很快就被撞开了,前军的士卒蜂拥而入,寨墙上也站满了右侯卫的精锐府兵,并打出了平安无事的旗号。高君雅还在疑惑不定,直到副将前来催促下令时,他还是谨慎的在营寨之外留下了三千人马作为接应,才引军进入了营寨。

    寨墙之后空荡荡的一马平川、啥玩意都没有,这明明就是座假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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