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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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隋-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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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他们这一战本就没有回头路,再说此行之前他们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杨霖手里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万兵,而且尽是些山贼土匪出身,战河东、击突厥、下河南靠的不是阴谋诡计就是抱人大腿,真刀真枪的硬仗、恶战一次都没打过。王世恽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最看不上这种不靠真本事的偷奸耍滑的所谓“智将”,他对自己麾下的三万用战火和鲜血磨砺出来的老兵信心十足,话说要论当面锣对面鼓的阵仗,这满天下有一个算一个,大隋府兵怕过谁?

    所以王世恽非但不慌,反而如释重负——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秘密潜行了,他命人堂而皇之打出“王”字大旗,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容行军,这样一来队伍的行进速度大大加快。而面对李孝恭一路上大肆破坏交通的行为,王世恽更加嗤之以鼻,这点小伎俩对他的三万大军影响微乎其微,却反而暴露了敌人兵力不足、战力不佳,不敢跟他正面交战的致命缺陷。

    出了南阳进入淯阳境内,王世恽遇到的第一座大城就是武川。李孝恭这次还是老路数,赶在王世恽抵达前逃之夭夭,给他留下了一座空城。不过这回李孝恭可能是逃得比较慌张,导致放火的手艺有点潮,只烧掉了武川城的西北角,包括府库里的大部分物资都落在了王世恽的手里。这一下王世恽更加认定杨霖的兵不堪一战,甚至因此大发慈悲的下令全军在武川休整一日,让疲惫至极的士兵们吃上一餐热腾腾的饭食,十几日来第一次不用幕天席地的睡在野地里,而是在空无一人的武川城里安安稳稳的睡个踏实觉。

    可是此时的王世恽哪里知道,就是这一日的耽搁,会让他日后追悔莫及。

    鲁阳关,位于襄城与淯阳交界处,是自南阳北进东都的必经之路,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春秋时期楚国为“控霸南土,争强中国”,约在楚文王十二年伐申灭邓之后,在鲁阳修筑了鲁阳关至鲁山分水岭段的楚长城——被称为长城之父、中国最早的长城,而鲁阳关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关隘。鲁阳关塞十分艰险,历代史籍、诗篇均有记载,如水经注云“鲁阳关,左右连山插汉,秀木干云”;晋代张协有诗:“朝登鲁阳关,峡路峭且深。流涧万余丈,围木数千寻。咆虎响穷山,鸣鹤聒空林。”唐代李白亦有诗云“胡风依代马,雪拥鲁阳关。”由此可见一斑,而东汉光武帝刘秀、前秦世祖苻坚、北魏孝明帝元诩等人也均曾领兵大战于此。

    自大隋建国,南北一统,地处中原内陆的鲁阳关由南北两朝必争之地的边塞要隘,渐渐远离了硝烟血火和鼓角旌旗,逐渐平静了下来,但是位处交通要冲的地位是不会变的,只不过由此源源不绝的南来北往的由军队变成了商旅而已。而军事地位的下降,对于鲁阳关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驻军的逐渐减少直至撤得一个不剩,而地方官府除了对过往商旅收税这件事兴致勃勃以外,对于鲁阳关的修缮维护毫无兴趣,以至于风吹雨淋再加上附近百姓贪图便宜不断在关上抽砖拆瓦之下,不过数十年时光,鲁阳关上的雉堞、女墙、马道、箭楼几乎都不见了踪影,连城墙都被山洪冲塌了半边,再不复昔日雄关险隘的模样。

    不过就算墙塌了、关倒了,可是“峭且深”的狭路却没长腿跑不了,“万余丈”的流涧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改道它向,少了人类的侵扰和破坏,“围木数千寻”的森林反而更加的郁郁葱葱、密不透风。此时的鲁阳关,涧流成渊,古树参天,高耸低落,奇崛险怪,不靠人工,反倒成了一个纯天然打造的军事堡垒。

    所以李孝恭对于段志玄给他的沿途游击、骚扰王世恽的建议理都不理,在完成了坚壁清野的工作之后立刻头也不回的往鲁阳关跑。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把战场放在了鲁阳关,而且绝不再让王世恽北进一步!

    李孝恭的底气一则源自鲁阳关的险要,二则源自对手下那三千将士的信心。

    要说在杨霖的安保军中,论官职李孝恭不算最高的,他这个五军都督府都督的脑袋顶上还杵着个大都督尧君素,尧君素后边还站着个总揽军事要务的国尉兼兵部侍郎杜如晦,更不用说杨霖这个想要管事就啥都能管得着的主公。不过要论起亲兵的规模来,李孝恭那可是独一份、头一号!就连杨霖的亲兵营也是拿下东都之后才扩充到千人的,就更别提尧君素、盛彦师、李君羡这些官职跟他差不多的了,百十人都算多的,可李孝恭就有足足三千亲兵,还让谁都挑不出理来。

    为啥,因为这三千人都是隶属人家陇西李氏名下,算是李孝恭的私兵!

    李渊把心尖子一般的三闺女嫁给了杨霖,不管是出于信守对旧友的承诺也好还是出于对杨霖这股后进势力的拉拢也罢,但总说得过去。不过对于李孝恭这个形同叛出李氏一族的堂侄,李渊的表现就让人有些奇怪,开始是不管不顾,即便在河东时当面撞见也形同不识。等杨霖在河南站稳了脚跟并迅速开疆拓土打下偌大的一块地盘,隐隐有成为乱世数强之一的苗头的时候,李渊就突然开始对这个堂侄热心了起来,不断从族中、尤其是他的七叔李蔚(也就是李孝恭的祖父——作者注)这一支中调拨人手充实到李孝恭身边,结果短短几个月时间,李孝恭就有了这规模惊人的三千亲兵。

    其实这事在这年头并不奇怪,世家大族从来不会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在这一片纷乱、前途不明的乱世中,哪怕身为族长的李渊已经自己跳进了一个篮子,也不妨碍他对身在另一个篮子里的李孝恭施以援手。毕竟相比家族传承,哪怕是族长自身的成败存亡都微不足道,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李渊派给李孝恭的都是族中勇士、高手,其中不乏百战余生的老兵,所以李孝恭有这个底气,哪怕是以一敌十,他也要跟王世恽好好掰掰手腕。

第二百零五章穷讲究() 
此时的东都城内,杨霖正在跟人怄气。

    原因还是他的婚事。上回他跟大舅哥长孙无忌提到过此事,结果被一正妃二孺人十媵妾给吓得缩了回去。可问题是被改成杨宅的凝晖院已经让恢复了本名的内宅管家孙婉收拾得喜气洋洋,大门口也挂上了由房玄龄亲自挥毫泼墨、上书“通议大夫府”几个大字的匾额(为这几个字还没少吵,老房等坚决认为混事王府实在太丢人,果毅郎将府太煞气,最后不得不拿通议大夫充门面。其实还是丢人,杨霖好歹也算一方诸侯了,才挂了个从四品的散衔见人,老祖等力主挂楚国公府,但是杨霖死活不肯答应),就等杨霖把新媳妇们送出门再背进来,可要是先背谁后背谁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打死杨霖也不敢结这个婚。

    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终于灵光一现有了主意——既然他这个混事王是自己封的,又不是大隋给的,干嘛非得遵守大隋的规矩?自封的王当然可以自己定规矩!

    大喜过望的杨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啊,居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一个主意。不过独乐乐何如众乐乐?他立刻跑出去找他的心腹们得意洋洋的显摆了一番,没想到被老房迎头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房玄龄告诉杨霖,他这个王可以娶也必须娶而且只能娶一正妻二平妻十妾侍不光是大隋律法规定的,这还是礼法,更是伦常。所谓人有五伦,即父子有亲、夫妇有别、长幼有序、君臣有义、朋友有信,不光在大隋朝必须遵照不虞,在历朝历代都是清规铁律,不容违逆、不容置疑,更不容更改,哪怕杨霖现在活腻歪了跑到紫微宫去登基当了皇帝都没用!远的不说,就说杨坚杨广这正牌皇帝父子俩,一个不敢多娶媳妇,一个偏要多娶几个,把后宫里的媳妇编制改来改去弄了个乱八七糟,可是你要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他们大动干戈了半天的其实都是嫔以下、相当于普通人家妾侍一级的编制,而对于一后三妃这四个正牌老婆谁都不敢打主意。无论是杨坚跟独孤伽罗“誓无异生之子”还是杨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只是将三个妃位虚置或是填满而已,既不敢增也不敢减。至于说皇后那就更不用提了,谁听说过哪朝皇帝同时立过两个皇后的?就算皇帝想废后那也是惊动朝野的天大的事情,皇帝不跟大臣们吵个三年五载、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就想离婚,在一个正常的政治环境下纯粹是做梦。

    杨霖彻底被整蒙了,本以为古代是男人的天堂,想娶几个大美妞就娶几个,哪想到还有这么多穷讲究和烦,简直比在后世当单身狗还憋屈。

    “政务老房你说了算,军务都是那个跑路了的老杜说了算,我在东都逛个街、过个城门长孙你个混球都要收我的税,走道佝偻个腰老祖你就在我耳朵边念叨了半个月的‘君子行必有正’,想给自己的书房搭个二层小楼老何(即工部侍郎何潘仁——作者注)你都跟我哭穷,现在想娶个媳妇你们个个说三道四,这个主公做得还有个什么味儿?老子不干了!”

    杨霖彻底委屈了,于是开始不讲理的耍起赖来。他不耍赖也不行,他都跟几个媳妇说好了一到东都就娶她们过门,哪能说话不算数?在说话算数这个问题上,杨霖可谓劣迹斑斑,跟李渊、跟咄吉兄弟、跟翟让李密等人都没少满嘴胡说八道,事后死不认账,对他的手下们也是能耍赖就耍赖。唯独在自己的媳妇面前他信誉良好,这次岂能砸了招牌?

    杨霖耍赖威胁手下要撂挑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没人把这当回事,除了一根筋的祖君彦。老祖算是杨家的家臣、旧臣,一向对杨霖忠心耿耿,把他的故主杨老爹未竟的造反大业全寄托在杨霖身上,此时一见杨霖如此没出息,不禁大怒,厉声叱道:

    “你竟为了儿女私情如此胡作非为,就不怕他日在泉下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时感到羞愧吗?”

    祖宗宗法在这年头可是一把大杀器,再桀骜不驯的家伙在这座大山的镇压下也不得不低头,当然杨霖是个例外。杨家祖宗的便宜他能占就占,一点都不客气,但要谈到敬畏和恭敬那就省省吧。他本就是个冒牌货,老杨家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哪来的感情?话说他可一直认同自己的姓安的,只不过这个事他不敢提,一提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弄得鸡飞狗跳太闹心罢了。

    所以面对老祖的叱责,杨霖的反应不过是送他一对大白眼,气得老祖全身直哆嗦,十分想要胖揍他一顿。

    不过还没等老祖暴走就被房玄龄拦住了。老房跟老祖一样认为杨霖在胡闹,可是这货老奸巨猾的,打死都不会向老祖那样硬往刀口上撞,他眼珠一转坏主意就冒出来一堆,然后假惺惺的装出一副尽心尽力的给杨霖想主意结尾的模样,说道:

    “微臣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主公意下如何。”

    “唉呀,还是老房你贴心啊,咱俩都是妻管严患者,理当同病相怜你快说说,你有啥好主意?”

    “”

    杨霖一通打心眼里发出的感慨难得的让房玄龄老脸一红,不过老房那是什么人,就算东都的城墙也赶不上他那张老脸的厚度,所以他很快就变得若无其事,就算身后的同僚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笑声也不能让他的脸上再起一分波澜。他慢悠悠的、笑眯眯的继续对杨霖说道,“这事多简单呀,称帝呀!按照礼制天子后宫可置一后三妃,主公您的烦恼岂不就迎刃而解了?”

    “靠!原来你也是好人,还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能抱个团取个暖啥的,没想到你是来坑我的”

    杨霖一气之下,干脆一甩袖子跑了,躲进后院不肯见人。

    杨霖为啥这么大反应?如今这天下,不论是河东李渊、河北窦建德,哪怕把瓦岗一分为二,哪个势力都比他大、都比他能打,就算幽州罗艺、关中屈突通这种跟他一样当骑墙派的也不见得比他弱。在这种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人家都老老实实的猫起来装孙子,偏偏杨霖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货跳出来称帝,这满天下恐怕除了杨广会气个半死之外,剩下的各路枭雄都能乐抽了——终于有个傻货冒头出来找打了,这个找死有区别吗?老房那么精明个人能出这么个馊主意,其实就是正话反说,跟老祖是一路货色,杨霖又不傻,岂能听不出来?

    前院一个个都是碍眼货,后院的媳妇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瞅着他,杨霖觉得自己简直没地儿去,都想学杨广他爹翘家避祸了,就在这个时候,段志玄的告急文书到了。

    这个工夫保安军的机动兵力都陷在萧铣的地盘上回不来,整个东都以南数百里空虚无比,而王世充这一记黑拳打得又刁又狠,正击在杨霖的软肋上。诚然,杨霖手头还有足足六万卫军府的精兵可以调动,可问题是他周边的屈突通、李渊和瓦岗军没一个是善茬子,表面上大家关系不错,暗地里不一定都打着什么主意。杜如晦和尧君素把杨霖的整军方案改得一塌糊涂,集精兵、重兵于卫军府,却并不驻扎在东都城内,反而将其摆在东都外围、尤其是东西北三面不是没有原因的,确是老成谋国之举。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日防夜防的那些家伙没啥动静,反倒是王世充这个混球从防备松懈的南边冒出来了,打了杨霖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杨霖对此的第一个反应除了惊居然是喜——他终于从因为没地儿可去甚至被逼到想要翘家的窘境中解脱出来啦!他立刻兴致勃勃的打算从卫军府中抽调三万人,然后打着带兵亲征的旗号先跑路,怎么娶媳妇的烦心事就可以等以后再说啦。不过他这个假公济私的馊主意立马被房玄龄给否决了。

    老房认为,此事绝不止王世充偷袭这么简单,反而只是个引子,很可能引起天下大势随之剧变。所以杨霖的应对必须全局的角度出发,绝不能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按照房玄龄的判断,王世恽的行踪既已暴露,杨霖与其大战、恶战一场不可避免。而只要这一仗打起来就绝对瞒不过东都周边各路枭雄的耳目,一旦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借机落井下石发兵来攻,杨霖将面临被四面夹击的危险,一旦这种局面出现,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有一朝倾覆的危险。

    房玄龄认为,南线虽然危险,但是段志玄已经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应对,虽有瑕疵但不碍大局,只要龙骧、虎贲、豹韬三军能按照预定部署及时回军,李孝恭和远在内乡的杜如晦、尧君素作出正确的部署,王世恽对于东都的威胁虽大却并不致命,真正的危险反而可能来自其他方向,所以当前最应该做的不是调兵南下,而是软硬兼施,让那些不安分的强敌们先安分下来。

第二百零六章阻击(上)() 
杨霖万万没想到,形势会变化得像房玄龄说的那样可怕。可是仔细想想老房说得似乎又很有道理,这段时间以来天下风平浪静,虽然有瓦岗军撵着宇文化及的屁股痛打落水狗但却无碍大局。而王世充突然这么横插一杠子,无论成败与否,都会使得各路枭雄间本就很脆弱的平衡出现裂痕,一旦有人生了趁火打劫的心思,那么房玄龄所说的一切就不是危言耸听了。

    杨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像其他为上位者那样一天到晚的疑心病发作。不过与其说他充分信赖下属、对下属充分放权、擅长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还不如说他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乐得躲个清闲

    房玄龄得到了杨霖的授权,第一件事就是撤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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