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没好气地横了杜顺一眼,这些人还非要劝他回府去养着,难道不知道回去后,又要见着那腻味人的女子在面前晃来晃去?
杜顺应了声是,就不再啰嗦了。
杜鸿躺在椅上,目光飞出了所在的小院,落到了对面的山道上,原本他还想着住到这里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没想到这下院到姜缨所住的地方,还是关卡重重。
要不来个夜探香闺?
杜鸿心里琢磨着,过那些关卡倒是不成问题,不过这白云堂的侍卫众多,万一不小心给抓到了,生命虽然没危险,但像高寒一样被关小黑屋就不划算了。
嗯,说起来,高寒这厮。为何会袭击小缨缨呢?
按说这两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杜顺,高寒那边查得如何?”
杜顺目光闪动,瞧了瞧左右,才小心地把查到的结果禀报了。
杜鸿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原来去年那闯到国公府放火烧楼的,果然是这厮…”
那楼中可都是些仆妇丫头,这高寒居然也败落而逃,当真是没用之极。
想到姜缨后来拿出来的那包毒粉,不由得好笑,高寒定是败在小缨缨的毒粉之下。狼狈逃走的!
昨日那高寒带来的侍卫中了毒粉,那副生不如死的窘态还犹在眼前,若是高寒也中了这毒粉。又没得解药,那几个月定然面似猪头,羞与见人,难怪那几月高寒都混在醉月楼,说是整日沉醉于水仙美人的石榴裙下。共卧阳台,怕那水仙美人不过是高寒的幌子罢了。
而皇上当时还怀疑是这个侄子又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花样,还派自己特意到醉月楼去探这厮的底儿,而当自己见到高寒的时候,他脸上却是青肿未消,自称是不小心跌伤。其实是他为了掩盖面上的异样,下狠心自己打的伤吧?
杜鸿勾起薄唇,俊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说起来这八皇子府。独独钟情于国公府,前有那埋尸在湖边的女探子,后有高寒这位庶长子,也不知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说单是为了八皇子的梦中情人云缈吧?
可云缈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爷!爷。你看那儿…”
杜顺惊喜的声音惊醒了杜鸿。
杜鸿蓦然大睁双眸,顺着杜顺的手指望过去。但见对面山道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朝着这边走过来,那在后头的人影儿,可不正是小缨缨么?
杜鸿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凤眸中笑意点染,身形微动,就要坐起。
目光微转,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虚弱地躺了回去,单将那只受过伤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显得极是醒目。
杜顺领会侯爷的意思,忙进屋去拿了条薄被,给杜鸿搭在身上。
这般一看,受着伤的俊美公子卧于锦被之中,面色苍白如雪,凤眸半闭,再是哪个姑娘瞧了,也会心疼不已。
姜缨一进院,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副病弱美男卧衾图。
杜顺兀自装模作样,微带歉意道,“三小姐莫怪,侯爷自用了那解药后,身子骨还是不大好,这才躺着的。”
姜缨望了一望,心想,那天看着杜鸿还是行动自如的,难道是余毒未净?
“难道是那解药不对?”
姜缨走到近前,见杜鸿的气色也还可以,一只胳膊包得厚厚的,身上搭着被子,看着果然十分虚弱,哪里有未受伤时那般生龙活虎,神彩飞扬的模样?
杜顺忙道,“解药是对的,只大夫说过,这毒药性霸道,侯爷还需静养,日常保持心情舒畅为要。”
杜鸿适时地轻咳一声,开口道,“小缨来了。杜顺,还不…咳咳,快去泡茶?”
小缨?
姜缨唇角微抽,何时这杜小侯的称呼这般亲密了?
念在他是受伤者的份上,姜缨大度地决定不与他计较,坐在了一边杜顺给搬过来的椅子上。
王丑姑尽职尽责地站在姜缨身后,充当护卫之责。
杜顺端了茶水过来,瞅着王丑姑这特大号的蜡烛,着实替自家侯爷揪心。
心眼一动,便热情地招呼王丑姑到门房处去歇着吃点心。
王丑姑瞧了眼姜缨,姜缨点点头,王丑姑这才去了。
卧在榻上的杜鸿把杜顺在心里一阵好夸。
只听姜缨问道,“伤口怎么样了?可还痛么?”
杜鸿望着姜缨,眼睛都舍不瞬一下,“不疼了,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利落了。”
却是逆着憋了口气,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更差些。
说着就要坐起身来,挣了几下,果然姜缨见到杜鸿那模样,忍不住出身帮着托了一把。
杜鸿暗喜在心。
可惜姜缨却不过是等他坐起身来,只略说了几句就要走人。
杜鸿也顾不得装虚弱,一把拉住了姜缨的手臂,眼巴巴地道,“小缨可是有事么,若无事不若多坐会?”
姜缨心中纠结了一下,道。“那位寒公子也在这下院里住的,我想过去问问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动手。”
若是昨日杜鸿不在,就算自己身怀各色武器,怕也是要受伤了,且他们人多,自己落在高寒手上,还不知会如何哩。原本她还觉得这白云山上很安全呢,现下吃了这亏,便带了王丑姑在身边了。
若是那夜里的放火人是高寒。姜缨倒是知道这仇怨所为何来,但是这高寒为何又深更半夜地在楼内放火?还有那湖边女尸的事,云松得了杜鸿调查出的结果并没有跟府里女眷透半个字。因此那件事已成无头谜案,府里的下人说起来都是寒毛倒竖恐惧不已,莫说夜里,就是白日,清梧苑的下人们也不敢经过那湖边埋尸之处。
因此直觉上姜缨就认定清梧苑是个是非地。万一日后她还回去住,岂非还会遇到这源源不断的麻烦事?
趁着这寒公子被关了禁闭,过去问问,说不定能得到一些线索呢?
免得她这位半路便宜小姐住在里头,哪天无缘无故丢了小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哩!
杜鸿目光闪动。道,“那高寒为人桀骜不驯,行事最是荒唐不经。小缨就算是过去问他,多半也不会得知什么,说不定反被他攀咬,平白毁了心情,不如小缨就把这件事交给本侯。本侯住得近,明日得了空便去质问。”
现下这大好时光。还是陪着本侯爷多呆一会才是么…
姜缨摇摇头,“侯爷身上有伤,还是歇着罢,这件事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说不说的都在寒公子。”
看那高寒虽狂涓邪气,却并非心机深沉之辈,这样的人,只要稍稍激怒一下,就会透露出不少信息来。
姜缨起身告辞,杜鸿也顾不上扮柔弱了,一把掀开了被子就站起身来。
“本侯与小樱同去。”
远在门房候着杜顺不由得捂了眼。
哎呀,我的爷啊,穿帮了啊!
连杜顺都替他感到难为情,杜鸿倒是无事人一般,顶着姜缨诧异的眼神,咳了一声,道,“歇了这半天,倒是爽利许多…杜顺,去问问这里的管事,我们能见高寒不能?有些要紧的事要问他。”
在白云山犯事,关了禁闭的,一年也是能见家人一面的。
像高寒这样身份的,名为禁闭,也不过是关在屋里,仍然好吃好喝,只行动不得自由罢了。
若要会客什么的,还是允许的。
关高寒的地方其实离着杜鸿的住处不远,走过去也不过几百步。
见领路的道士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小院,外观上跟杜鸿住的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一进去,才发现里头大有玄机。
原来院子的院墙在外头看着,也不过是比寻常的略高一些,而一进院门,却是一排向下的阶梯,整个院子的地势陡然下沉,那两边的墙自内看来,就是高逾数丈,难以越过了。
阶梯一下至底,小院中数间房舍,院中也有些低矮的花草,若不抬头朝向看,这院子倒也算得寻常家住小院,只若一抬头,四面那高耸而厚重的石墙,自然而然地让人产生一种压抑之感。
这小院里,只有高寒和他的贴身侍卫住,其他的五个侍卫没有这般的好福气,却是关在了实打实的牢里头。
“寒公子,有客。”
领路的道士喊了一嗓子,并不算太客气。
白云堂的道士们,只听碧灵真人的,自然不会把一个质子放在眼内。
几乎是瞬间,高寒就从一间屋里冲了出来,杀气腾腾地盯着姜缨和杜鸿等人。
ps: 高寒:妖女看招! 杜鸿:小缨缨莫怕,有本侯爷在! (大战三百回合) 姜缨点评:倾国妖娆大战邪魅狂涓!
☆、三一恩怨
“妖女!居然还敢来本公子面前晃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堆人里,高寒就冲着姜缨扑了过来。
不过他才伸出一只手,杜鸿与王丑姑几乎是同时,挡在了姜缨面前。
特别是王丑姑,长臂轻伸,直接将高寒伸出来的那只爪子挡了回去。
唔!高寒恨恨地收了手,只觉得五只手指头都生痛不已。
若不是当着众人,面子上挂不住,只怕他就要闷哼出声。
真是活见鬼了!
连妖女带着的丑随从,也是妖异之极!
方才自己那一抓,居然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一般。
杜鸿趁机舒展了手臂,将姜缨围在自己身侧,冲着高寒冷笑一声。
大为鄙夷地斥道,“寒公子在花街柳巷里可是有着护花惜玉的大名啊,怎么如今却是疯相毕露起来?无缘无故地为难一个弱女子,也不怕坠了寒公子的大名么?”
高寒冷眼觑着姜缨,见姜缨面色红润,眸光晶亮,似乎还带着几分洋洋得意。
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落魄,又似讥讽自己的无能。
她这样的也算弱女子!
只听姜缨幽幽叹了口气,柔弱无辜地问道,“寒公子,我自问初在京城,久居深闺,实在想不出来,是何时得罪的公子,公子这般怨恨,要将我至于死地?”
高寒阴沉沉地瞧了下在场的所有人,自己的侍卫不算,这妖女和她的下人不算,只当着杜鸿和白云堂的道人,他也不能说出那夜之事。
有恨只能埋在肚子里。
然而高寒偷袭国公府三小姐的事,却已是众人皆知的了。
这事,若是没有一个缘由。只怕他那位好皇叔又该犯疑心了吧?
高寒瞅着姜缨冷笑,心思电转。
“十几年前云家出了个妖女,妖媚惑人,害得我父王与皇叔多年失和,我母妃含恨而终…”
高寒目光如寒光利剑,疾指向姜缨。
“如今云家又出了个什么三小姐,想也是调教出来害人的,本公子正是防患与未然,免得我堂兄堂弟们又遭了算计!”
瞧着杜鸿那铁青的面色,高寒撇嘴道。“没想到我那些堂兄堂弟们还没受害,倒是先把京中有名的小侯爷给迷倒了?啧啧啧…”
高寒瞅着杜鸿直摇头,出语尖酸刻薄。
“若说先前那云家妖女能魅惑众人也就罢了。这小妖女生得这般丑模样,侯爷也能瞧得上,真不知是吃了迷魂药还是品味奇特啊…”
他话音未落,杜鸿已是一拳招呼了上去!
高寒初时猝不及防,迎面正中了一拳。待反应过来便大怒,“杜鸿你敢!”
当下亦是狠狠挥拳反击回去,两人登时贴身肉搏,打做一团。
等众人将这两只分开时,这二位已都挂了彩。
杜鸿嘴角青肿一片,而高寒则顶了一只大大的黑眼窝。
然而互瞪的目光却都是凶残如虎狼。透着随时都要扑上来接着厮杀的狠劲儿。
杜鸿抬手抹着嘴边的血迹,冷冷道,“日后寒公子最好行事说话规矩些。这里可不是宁远王的藩地。”
高寒冷哼一声,“本公子行事,还轮不着一个小小的侯爷来管。”
又阴森森地盯着姜缨道,“云家妖女你最好小心些,莫要落在本公子手里。不然,哼…”
杜鸿微微冷笑。反唇相讥,“寒公子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听说宁远王府最近又喜添一对嫡子,且有得道高人算过,那嫡子是极贵利父母的好命。”
宁远王可不象皇帝,皇帝由始至终都是那一位素有贤名的皇后,而宁远王的正妃却是有死的,有废的,如今这位还是五年前新娶的,宁远王府里的王子王女们也是成分复杂,高寒这位庶长子,日后能落得个什么下场还未可知哩。
高寒呼吸一窒,脸色顿时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似的。
这消息,恰如当头一棒,而他被关在小黑院里,还不知道这个对他极不利的消息。
宁远王府的嫡子越多,他这个无母的庶长子就越不值钱。
杜鸿拥着姜缨就转身走,“咱们走,与这疯子多说无益。有本侯在,日后谁敢动小缨一根头发!”
高寒阴测测地瞧着二人同上阶梯的背影,目光变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高寒的小黑屋里出来,杜鸿见着姜缨神色怔忡,呆如木鸡,还当她是被高寒那副狰狞模样给吓到了。
柔声安慰道,“小缨莫怕,这高寒在京中不过是质子,人手也不多,顶多算个没牙的老虎罢了。”
这高寒在京里混迹青楼酒肆,可谓不折不扣浪荡公子哥儿一个,就这样,皇上还对他不放心,时不时地命人察访高寒的踪迹,生怕这位质子在京城里做些里应外合的勾当。
一直沉浸在思索中的姜缨这才省过来,自己居然离得杜鸿这般近,鼻子尖都快贴到了杜鸿的肩头衣领,而杜鸿的一只手还拥着自己肩头。
若在浣花国,这种行为倒是挺寻常的,可在这异世,怕是只有夫妻之间才会这般亲密吧?
难怪一向不*多话的王丑姑都神色古怪,欲言又止啊!
姜缨赶忙跟被火烧似的,疾向侧迈了一步,离开杜鸿远了些,“多谢小侯爷提醒,小侯爷身子不适,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话说这位方才跟高寒打架,可是生龙活虎的一点没虚弱啊!
杜鸿心中微有些遗憾,很想把姜缨再抓回来抱好,听姜缨这就要走,忙急中生智地拖延时间。“我见小缨似乎有些烦恼,可是担心高寒那厮么?”
高寒啊高寒,没想到你这疯流浪荡子,还能促成本侯爷和小缨缨的好事,嗯,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吧。
姜缨叹了口气,“方才听高寒说,我那位姑姑,竟然被他说成了魅惑皇室的妖女,这…”
原先在云府里,听到的是云缈红颜薄命,虽得众人倾慕,却是早早离世,徒留众多牵念。
而从高寒嘴里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内容,看他满腹怨毒,想必对云缈已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夜闯清梧苑,要烧掉云缈留下的那些旧物吧?
而宁远王和当今皇帝竟然是为了云缈才反目失和的么?
这种歪论,姜缨一听就知道不过是在诿过栽赃,看高寒和当今大皇子的年纪,就知道在当年那五皇子和八皇子都是已经娶了正妃且有子的。
两位有妻有子的成年皇子,追着一个年纪十四五的小姑娘扮深情,还为了这小姑娘兄弟反目成仇…
我呸!
就是写狗血话本,也不能这般脑残歪曲啊!
难道不是这五皇子和八皇子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椅子才明争暗斗的么?又关人家小姑娘什么事?
怕就怕是这两位正主自己心里明白,却让旁人产生了这般误会,比如说这个疯子高寒,莫名其妙地就对云家女有着恨意。
也怪自己悲摧,云家五个女儿,怎地偏偏是自己惹到了这疯子的仇恨?
杜鸿唇边勾起一丝笑,因扯到了伤处又微微一顿。
而这带青肿伤口的美男笑容,反倒更是有种奇异的魅惑,更何况这伤是为了姜缨打架才来的,姜缨瞧着倒是心神微恍。
“当年的事本侯倒是知道不少…”
杜鸿望望左右,压低了声道,“此处不便,回院里再说。”
就这般,杜鸿成功地把姜缨骗到了自己的院里,以有要事要谈的名义,把杜顺和王大姐都赶到门房。
杜鸿身为皇帝手上得用的一把快刀,很是替皇帝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因此他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京城四大公子里,怕是连荣郡王爷都比不过年纪最小的他。
自从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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