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更是不屑,明明十月怀胎,受那分娩之苦的是母亲,父亲不过是寻欢作乐时给与的一点小小的种子,就被这异世的人说成是天大的恩德一般,哼,在浣花朝,只生不养,男人是没有资格被子女称为父亲的。
当然了,只生不养的女人也没资格被称为母亲,因有怀胎分娩之功,其子女可随心意决定认与不认,无论认母与否,都不会影响这子女的名声和前途。
卫浩歌顿时哑然,心道姜老大这与世不容的想法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未免偏激了些。听姜缨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
卫浩歌低声道,“那,若是祖父祖母呢?”
姜缨见他眉头微敛,目光暗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不由奇道,“什么祖父祖母?”
卫浩歌直直望着姜缨,眸子幽深,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若是祖父母做了不仁不义不慈的事呢?”
姜缨哂笑,“父尚且可弃,何况是父之父母?”
卫浩歌兀自呆愣,“是这样么?”
姜缨大步向前,催促道,“要如何做,全凭己心了,…快些走吧,再晚些,就该快到饭点了。”
ps:
刘牙婆:说好的一吊钱呢。
小缨:有亲举报你那是非法所得,没收liao~
小卫:省钱了省钱了,有个败家老大我容易么我。。。
☆、六七无后
这二只走进了略有些阴暗的巷口,远远地就能看见姜大姐家门口的那棵大树了,只是如今门口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嗯?
姜缨心头一惊,也不管卫浩歌了,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
“哎呀,好好的小媳妇,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咧。”
“生得再好,下不出蛋来,还不是个苦命的,老了无人送终。”
姜缨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几句议论,不由得红了眼,推开挡着的人群,便冲了进去。
“大姐!大姐!”
姜大妮的相公钟富蹲坐在院里,梗着脖子,闷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咒骂还是在自言自语,堂屋的门却是开着。
有几个婆娘在门口朝里张望,一边议论纷纷。
“哎,这来的是谁?”
“是大妮的妹子。”
“这下可要闹大了。”
那几人回头见姜缨这般动静,不自觉地给姜缨让出一条路来,姜缨也顾不上搭理钟富,几步闯进屋内,一眼就看见姜大妮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姜缨扑过去,在姜大妮鼻下探了探,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又拉过姜大妮的手把了会儿脉,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些。
这才瞧见姜大妮手臂上有一道青痕,一看就是被打的,姜缨蹭地就站了起来,拉着边上一个邻居大娘问道,“我大姐这是怎么了。”
那邻居大娘瞥了眼院中的钟富,小声道,“姜家二丫头呀,你姐这是和你姐夫绊了几句嘴,约摸还动了手,你姐一时没想开,就上了吊。幸好发现的早啊,不然…”
她还没说完,姜缨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门口,瞧见钟富仍然死狗般地蹲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沉丹田地吼了声,“钟富!”
正待揪了钟富这老东西狠打,却见一个人影先她一步提了钟富,一拳就朝那老头子脸上揍去。
不是卫浩歌又是哪个。
卫浩歌外表劲瘦,虽然人生得黑些,却是斯斯文文的,平日见了各色人等也是微笑和气,面带春风,他顶了个姜大妮表弟的名儿,众位街坊邻居也有认得的,却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说打就打,连声招呼都没有的。
卫浩歌揪着钟富的脖子,面无表情,拳头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无论钟富如何躲闪,抵挡,那看起来不算巨大的拳头总是会挑着他不致命但是剧痛的地方招呼,疼得他乱喊乱叫,直恨不得下跪求饶。被他抓着的地方如同被钢爪钉着一般,骨头都隐隐作痛了,更惶论挣扎,被个还没长成的少年打得这般惨,而钟富只顾发出惨叫,连羞惭都还来不及。
眼瞧着钟富那哭爹喊娘的惨相,众位街坊邻居虽然都对这小气吝啬死要钱的老钟不怎么看得上,但也怕出了人命,有那大胆的就上来相劝。
姜缨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见卫浩歌抬眼望过来便点了点头,卫浩歌这才停了手,松开钟富的脖子,钟富跟条死狗一样地半倒在地上,哎唷哎唷地直呻吟,脸上涕泗横流,越发显得丑态百出。
街坊邻居看着都是心生惧意,原先还当姜大妮不过一个买来的小媳妇,娘家里有个爹还是只知道打秋风的,指望不上,没想到姜大妮这妹子和表弟这般凶悍,这才几年工夫,身手就如此利落了,看方才打人那架势,老钟都是毫无抵挡之力啊。
好些人都是劝了几句便离了钟家,怕惹上麻烦。
姜缨拿钱托了邻居家的婆子去请个大夫过来,不多时附近的大夫就赶过来,给姜大妮把了脉,也说没有什么大碍,给扎了几针,倒是让姜大妮醒了过来。
姜大妮一睁眼,瞧见的就是自己妹子,一双眼里顿时泪水如泉涌般,却是哽着说不成句子,弄得姜缨握着大妮的手也心酸酸的,一个劲儿的问,“大姐,你是哪里痛么?”
“是钟富打你了?我们方才已经教训过他了。你不解气的话,叫小卫再去揍他!”
正在门外呲牙咧嘴的钟富听了这话,腿就是一软,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赖兮兮的样子跟只落水狗一般,生怕那小煞星真的听了这凶丫头的话又过来打自己,现下邻居们都走了,可没人劝着。
姜大妮摇摇头,拉着姜缨,“莫要打他…”
说不上两句,又哭了起来。
姜缨纳闷不已,埋怨道,“大姐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就是吵架了挨打了,不能给我去个信儿,看我不打上门来给你撑腰,何必自己不*惜身子?”
“这,这都是我的命罢…”
姜大妮又摇摇头,已哭成了个泪人儿,姜缨挠挠头,“什么命,我才不信,姐你是不是不想跟这老男人过了?那就让他写和离书,你跟我一起住到卫府里去,我养着你!”
姜大妮惊恐地睁大了眼,“不,不,我不和离。”
姜缨切了一声,“钟富又老又丑,还吝啬,对你不是打就是骂,难道大姐你还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不,我,…好女不事二夫…我不要。”
姜大妮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得姜缨都泄了气,本来她是定要让姜大妮今天脱离了钟家的。
一边角落里站着的卫浩歌摸摸鼻子,心想,这姐俩一个彪悍胆大,一个柔弱认命,这真是亲姐俩么?
门外某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也伸长了耳朵,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卫浩歌心里一哂,出了门,把房门带上,让这姐俩说些私房话去。
坐在地上的钟富瞧见卫浩歌走近,身子不由得一缩。
心里却是愤恨不已,哼,这两个小东西居然上门来欺负自己,不就是骂了自家婆娘几句,打了一下么,谁知道她居然会想不开,哼,这些年白养活着这婆娘,连个蛋也不下一个!她若是能给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己能被人笑话是绝户头么?
再说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他们凭什么来管我钟家的事,那小丫头片子还撺掇那婆娘跟自己和离!
他心里骂了千万句,却是不敢在卫浩歌面前吐一个字的,相反地,见卫浩歌目光不善,还忙表白自己并没有歪待大妮,只是因听多了街坊们的闲话,回来说了几句没孩子的事儿,动了一下手,没想到她想居然就上了吊。
其实钟富说的倒还不算假话,他买了大妮回来当媳妇,这也有五六年了,他如今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辛辛苦苦省银子不就是为了有个后能给他养老送终么。
可到现在,还是一儿半女的都不见,街坊四邻的瞧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象是在笑话他没儿子一般,有那嘴损缺德的人还笑话他,有钱不花傻瓜蛋,难道要蹬腿后留给小媳妇招汉子用么?
他这才大怒着回来,见了姜大妮那平平的肚子,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打骂几句,谁知道弄出般动静,自己还挨一顿好打。
“啊?”
在房中密谈的姐妹俩个,也正说到这回的起因。
“大姐你是说,是因为觉得不能生孩子,这才想不开的?”
姜大妮难过地点点头。
姜缨目瞪口呆,半响才失声叫道,“大姐你想错了!”
☆、六八孕育
姜大妮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村姑,她八九岁的时候亲娘过世,后来进门的冯桂花对她们姐俩非打即骂,姜大妮的心里自然不会把冯桂花当成亲娘一样看待,为人做事自然还是照着记忆中的亲娘来,可以说,姜大妮几乎就是她亲娘的翻版。
当年她们姐俩的亲娘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来,被姜有财嫌弃,受村人嘲笑,好容易又生了个,还是个女儿,又因为姜有财把刚出生的女儿扔掉闹了一场,身子更加病弱,再加上外头未婚小三挺着肚子虎视眈眈,这才一病不起,含恨而去。
如今姜大妮嫁到钟富家好几年了,虽然钟富这人实在?碜,但日子久了,也就看习惯了,认命了,本想着生个一儿半女的也能把这日子过下去,没想到竟然又走了亲娘的老路,甚而还不如亲娘,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姜大妮听着街坊婆娘们那些看着是关切实则带着嘲笑的问话,心里已是积了不少郁闷难受,本来跟妹子说说倒也可以排遣一下,可想着姜缨还是个小闺女,如何能跟她说这些成人话题,因此心中愁苦越闷越深,这不,钟富今天的恶言辱骂就成了压在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缨长长的叹了口气,“大姐呀,你若是早些跟我说说,也不至于如此想不开。”
她心里一直打着小算盘,想让姜大妮脱离钟家,毕竟钟富那样的,当自己姐夫着实不配。大不了多给他些银子,让他再去寻个婆娘就是。
这一年卫浩歌的生意顺利,也算是有房有钱,稳当许多了,她还正打算跟姜大妮提一下这事呢,还想着幸亏姜大妮这几年也没孩子,不然要走也还有些麻烦哩。
“傻姐姐啊,你怎么就觉得没有孩子是自己的原因呢?”
看着姜大妮那单薄清秀的脸上那懵懂的表情,姜缨顿觉有些无力。
大姐啊喂,你好歹也是嫁人快六年的媳妇了,肿么还要让俺这清纯妹纸来给你教这生孩子的事啊?
“那钟富一大把年纪了,生得出孩子来才有鬼,你不嫌弃他也就罢了,他还敢打骂你!”
姜缨瞪着眼睛,说着就来气,若在浣花国,这样年岁且身有残疾的老男人,早就步入了安度晚年,看护子孙的行列,哪有还会有年轻姑娘会动跟他生育后代的荒唐念头,那会被人误会成疯病延医诊治的。
“可是,相公他当年,也是有过孩子的。”
钟富先头娶过一个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那孩子也没养活下来,也因此钟富当然认定了他自己是没啥毛病的,毛病肯定出在姜大妮那没用的婆娘身上。
姜缨嗤笑一声,“那是啥年月的事,陈年的种子种到地里都不发芽呢,何况他一个老男人!”
她这说的还没怎么样,姜大妮倒先不自在地红了脸,嗔道,“小妹,你,你莫瞎说,小心给人听见。”
唉,也是亲娘死的早,没有人教过这个妹子,这种话哪里是未婚小闺女说得的?那个“表弟”卫小哥就在外面,若给他听去了,说不定会以为妹纸太彪悍的。
姜大妮也知道这个表亲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当年那小叫花子居然不知怎地摇身一变,成了少年有为的富商,不过见他和自己妹子亲厚,姜大妮也乐见其成,觉得小妹终身有靠。
姜缨无奈地低了几分声音,郑重地道,“大姐你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的,再不然请个专精这个的大夫来瞧瞧就知道了。”
姜大妮脸更红了,不自主地咳了一声,“咳,你,…相公他肯定不同意的。”
姜缨冷笑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果然钟富死活不答应,最后还是在卫浩歌的威慑下,才拉长一张老脸,不甘不愿地让那请来的专科大夫检查了一番,听那中年瘦小大夫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最后得了个结论。
“…外界六邪等侵击机体,直至阻滞精室脉络。想来这位在子嗣上头要艰难些…”
钟富瞪起两只眼,暴跳如雷,“胡说八道,我先头娘子是生过娃儿的,你这庸医!你们合伙骗…”
正要破口大骂这几人串通起来坑他这老实人,却瞥见卫浩歌在一边抱臂而立,目露寒霜,神色冷酷,忙又把后面的话硬是给吞了回去。
这黑脸小子,是越来越凶残了!
姜缨听说了大夫的诊断,暗自点头,拉着姜大妮的手,道,“大姐你看,我没说错吧?这没娃的错都不在你,你难过个什么劲儿。”
姜大妮心里倒是好受些,可仍高兴不起来,“相公他…他身子不好,我们岂不是真要成那个什么…”
到老了也没儿没女的招呼着,可有多可怜,就算是因为钟富不能有娃,但结果还不是一样。
等大夫走后,姜缨拉了姜大妮到钟富面前,毫不客气地说道,“没孩子的由头都在你身上,你说说这事该当如何?若是想合离,我就带着我姐走,你当初的银子也还你就是。”
姜大妮忙扯扯姜缨,就要说自己不想合离,被姜缨白了一眼,便呐呐地不再开口。
自大夫走后,钟富便蹲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听了这话,抬了头,看了姜缨一眼,眼含怨毒,“她生是我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你们就是打死我,也休想带走大妮!我不信,我不信,我明明没病!”
姜缨也大致明白这老男人的感受,是啊,身为一个男人,失了有后代的能力,也的确是抬不起头来,虽然对这异世不大清楚,但若是在浣花朝,好些夫妻都是因为男人不能生育就仳离或是妻子向外发展,寻小情人来借那个种。那些男人们有不少受不了这打击,自尽发疯的有的是。也正因此,男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母父教育着要*惜身子,好生养护,以便日后封山育林。
姜缨想了想,便道,“你若是不相信这个大夫,那便再多请几位回来看看,银子我来出如何?”
钟富正心下惶然,一听是小姨子出钱,*占便宜的天性发作就要答应,蓦然想到这事若确定了,那自己这辈子可就没了指望,且人一多,嘴一杂,宣扬开来,他这张老脸可朝哪搁?
ps:
小卫(怀疑):姜老大知道的太多了。。。(男科)
小缨(不屑):这在我们浣花朝是常识好伐。。。
大姐:为什么现在的骚年骚女都好厉害的样子?
钟富:呜呜呜呜,我不信不信不信信信信。。。
☆、六九良家
钟富死不承认是他自己的毛病,又不乐意再去多瞧大夫,卫浩歌在一边听得烦躁,就准备再动手,姜缨却拦了道,“你既然不乐意再瞧,那让我姐瞧大夫可好,若是大夫说了我姐身子康健,你可就没话说了吧?”
钟富抱着头算是默认了。
卫浩歌让人请了城内妇科名医,那名医来看了姜大妮之后,果然确认了姜大妮身子很好,应该没有那不孕不育的毛病。
钟富这回可算傻眼了。
姜缨作势拿出十两银子,“这是我姐的卖身钱,赶紧写合离书吧。”
说着就要催着姜大妮去寻纸笔。
姜大妮犹豫着道,“二妹,我,…”
姜缨故意大声道,“哦,大姐莫非是说要跟这姓钟的义绝?唉,算了,看他一把年纪了,又穷又残,咱就放他一马吧。”
姜大妮正要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钟富突然拉住姜大妮的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老泪纵横,“大妮啊,我错了啊,你莫要走了,以后我好好待你,挣下的钱都归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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