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来打算细细审问的她有了些退意。
“太清真人，现下你已是落在本小姐的手里，形势比人强，愿赌就要服输，若是你不想多尝皮肉之苦的话，便老实地把你做过的罪过都交待了。”
姜缨忍着不适，说了这么几句开场的话。
上一世。身为风流闲王的她，可是从来不亲自参与这种有伤风雅，而且手上沾血的事的，不然要手下是用来干发粮饷的么？
这种逼供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吧。
太清真人抬头瞪着姜缨，目光透出强烈的怨毒。
交待！
都成了哑子，她要怎么交待？
尤其是经过了无比羞辱折磨的前夜，好不容易挨到了昨天下午时，遇到了相识的庄老大，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庄老大认出了自己。自己却没法把遭遇说出来，而庄老大又不识字！
庄老大不识字，偏偏还*装模作样。拿了她写的字条走了。
就在太清真人盼着庄老大私下里问过那字条里是什么意思好回来帮自己时，半夜里她就被劫到了此处！
此时此刻，连话也说不出的太清真人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下姜缨的皮肉来。
真没想到，终日打雁，反教雁啄了眼！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位模样打扮都寻常之极的小丫头。
也是因了头回见面。太清真人并没有跟姜缨多接触，当晚就动了害人的念头，如果她能缓缓，多了解下这一行人的实力，也许她的行动就会更谨慎得多了。
然而后悔药也是无处去寻的，姜缨当然没什么兴趣去看魏娘子是如何施为好让太清真人吐口。便道，“有劳魏娘子帮着红莲观的寂水道长一道审审。”
又走到窗口，冲着趴在窗边正偷听得欢乐的某个小少年招了招手。
赵希偷看被堵了个正着。一张瓷白的小脸上泛起了红晕。
“小缨，我，我只是…”
姜缨笑道，“小希去把寂水请来。”
寂水急切地走进屋子，给姜缨见礼行到一半儿。就发现了角落里的仇人。
“太清！果然是你！”
寂水几乎是瞬间便爆发了，跳起来就扑向太清真人。但听得啪啪作响，已是痛扇了数十个耳光下去，“你这无耻的贱人！你把我师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寂水身子瘦小，原本看着有些卑微胆小的模样，没想到竟然一变身就成了这般凶悍。
原本养尊处优的太清真人根本不是对手。虽然也手脚并没有被束缚着，但也抵挡不住寂水势如猛兽的袭击……
姜缨冲着魏娘子点点头，魏娘子上前，轻轻松松地就把正狂化中的寂水和落水狗似的太清真人分开。
“有劳魏娘子了。”
姜缨轻轻丢下这句话，一把拎住小赵希的胳膊，就朝外头走去。
正看好戏看得正欢快的赵希十分不舍，尤自频频回头而望。
不过一等出了那小破院子的门，小赵希便似反应过来似地点点头。
“嗯，也对，那般乱七八糟的场面，的确不适合宝宝听见看见的，胎教之道，要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
姜缨扑哧一笑，“小希这般说，似乎很有经验啊！”
赵希眨了眨眼，“书上都有呢。”
二人站在院子外头，此时将近正午，冬日的阳光哂在身上，暖洋洋的。
遥望远山隐隐，近听村中鸡犬之事，正是一派的悠然。
这财主家的院子，倒真是不错的。
“小缨，出了京是要打算去哪里呢？回阳平城么？”
看姜缨这般走走停停，也没什么目标的样子，谁也猜不着姜缨的目的地在哪里。
若是回阳平城也不错啊，还可以去看看在赵家的几个老人。
还有姜大姐和姜大姐家的娃娃，如今也有三四岁了吧？
或者不管是哪里都好，反正本少爷一直跟着小缨。
当然了，最好能不去宁远城。
因为去了宁远城，姜缨的身份就变成了王爷之女。
万一宁远王爷老眼昏花，瞧不上本小爷非要把咱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拆散，那可要怎么办？
姜缨微微一笑，“小希，你真的打算，不管怎么样都跟在我身边么？”
也许是要做娘的缘故，姜缨有些多愁善感起来。更是喜聚不喜散。
问这样的话，其实是忽然觉得，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不是很好么？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赶离呢？
反正，小希回到了赵家，那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会真正欢迎他。
而且，京中的局势这般混乱，就算开科取士高中了，将来万一再换了皇帝，那在伪帝时期中了的进士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赵希没有说话。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两排牙。
而他的两只手，却是紧紧搂住了姜缨的手臂。同时靠到姜缨肩膀的，还有一颗挂着傻笑的大头。
唉，没办法，谁让现下，他个子没有姜缨高咧！
不过。差距不大，光明在前。
他发誓，定会努力加餐，好快速长大的！
姜缨感受到了肩头的重量。
也不知为何，对这样的全心依赖，姜缨没有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有一种被需要被信赖的满足感。
“小希，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这样宁静的风景，这般天气这般人。
姜缨忽然有了一种想就停在这里不走了的冲动。
“这处宅院么？”
赵希环视着四周。青砖干净，院墙厚实，院子够大……
实在很是适合生娃养娃什么的啊。
“只要红莲观那边的事解决好，这里倒真是不错。”
这个位置，离京城不远不近。有了什么消息也可以打听得到，而离宁远城又足够的远。
这两只并肩携手。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这才施施然地回了住处。
就在这当儿，能干的魏娘子，已是把太清真人过去做的那些事儿，都基本弄个清楚。
太清真人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好歹她还识字，可以写出来。
魏娘子就是拿着太清真人写出的那些口供去向姜缨复命的。
原来，那太和真人的确是太清真人下毒毒死的，但并不是最后生病的那几天，而是很早就开始了，太清真人早就想取而代之，便从自己的相好，黑道上的庄老大那里，弄来了无色无味的高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的下在太和真的饮食中，如此大约有一年，太和真人就是不跟太清真人大吵那一通，也会病倒的。
至于太和真人的首徒寂霜，当时太清真人急着接任观主，觉得寂霜挡了自己的路，便让庄老大，派了个手下，半夜里把寂霜打昏，丢到深山里去喂了狼，并且在寂霜房里放下一封伪造的留书，看起来就像是寂霜性子淡泊放弃了观主之位一般。
而太清真人在红莲观这些年，独断专行，许多惹得她不喜的人都消失在了观中，有些是被她转手卖掉，有些直接让庄老大派人灭掉。
算下来，太清真人手里，前后也有四五条人命。
姜缨点点头，果然如此。
好好的清静地，有这么个蛇蝎女在，就弄得乌烟瘴气的。
“既然如此，就处理了吧。也算是为太和真人报了仇。”
如果不是太清真人乱搞，眼下的红莲观还是个干净清幽的女冠清修之所，白云堂的众道姑也算是有个栖身地，哪里还用得着姜缨费神来操心她们的安置啊。
而如今，知道了红莲观那些黑历史，也能除掉太清真人和她的嫡系，但一想起来就觉得污秽，就算是让姜缨把白云堂众人留下，姜缨也不愿意了。
魏娘子却是迟疑了一下。
“小姐，据太清真人供称，她和太和真人小时，都是北雍人，出自有名的富豪卫氏家族，她手上有一本卫氏的秘籍，里头有不少卫氏发家的秘术。如果能饶她一命，她愿意将这秘籍献上。”
PS： 小卫卫：这是总算给俺戏分的前奏么？ 小希希：这是预示着你家有脑残基因的前奏～ 小凤凤失恋回血中。。。。
☆、三一 秘籍
卫氏？
富豪和秘籍？
姜缨嘴角禁不住一抽，难道这个太清真人还真跟卫浩歌的家族有关系？
嗯，记得当时魏娘子曾经给自己说过关于北雍卫氏的一些事，疑似卫浩歌是二房的唯一嫡子。
似乎，卫浩歌还有一个比他大近十岁的亲姐……
这没脸没皮没节操的太清真人不会就是卫浩歌的亲姐吧？
姜缨想到这里，心中悚然一惊。
天神啦，卫浩歌……的亲姐？
魏娘子见姜缨面色忽变，忙问道，“小姐？”
魏娘子的心里，倒根本不信秘籍这回事。
经商又不是武功或是技艺，还要什么秘籍？
姜缨心里直犯嘀咕，好象牙痛一般地抽着冷气问。
“太清真人可说过她自己的身份，她是卫氏哪一房的？”
姜缨摸摸自己的鼻子，最好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系么。
这样将来再碰到小卫，也不至于因为灭了太清真人而不好见他啊。
而且那哑药还没有解药的……
诶？
魏娘子微微一愕，小姐不是应该关心那所谓秘籍的真假么？
这太清真人是卫氏哪一房又有什么关系呢？
魏娘子回想了一下，又在手中的数张纸上翻着瞧了瞧。
“哦，据这太清真人说，她是那卫氏嫡支正二房的。”
姜缨一听就直磨牙，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则是纠结成一团乱麻。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怕什么来什么！
“卫氏当年富可敌国，其中二房的产业也占到三分之一，而二房的嫡系就她和幼弟。后来卫氏败落，她也跟家人失散。辗转流落到了我大昭，而太和真人则是她的一个远房堂姐。卫氏说她愿意用卫氏不外传的秘籍换得不死。”
其实魏娘子倒是觉得这笔买卖不妨一做，虽然说那秘籍未必真有发家的秘技，但若是记载着什么卫氏的藏宝之类的，拿去献给王爷……
话说魏娘子实在是被红莲观宝藏吊高了胃口，现如今看什么都像是地图密钥。
她面上带出的那点细不可察的表情，被姜缨瞧在眼里，更是有点小不悦。
魏娘子可真不愧是宁远门下的暗卫，有点什么东西就想往宁远王府里划拉，要知道她现下的名义上的主人可是本王啊！
哼。幸亏本王还留着好几手，没有透露碧灵真人其它的宝藏，不然。只怕也落不到本王手里。
话说，这次的宝藏，金银可以全交，但是那些被小道姑看得跟宝贝一般的精铜精铁可得都留下。
“小姐？”
魏娘子见姜缨半天不言语，这才出声试探。
姜缨方从杀还是不杀的纠结和宝藏归属的计算中清醒过来。嗯了一声道，“这事，我再细想想。”
那太清真人说她有什么卫氏的秘籍，想用来换命，殊不知自己早就已经从寂水道姑那里拿到了！
而以太清真人这德性，估计她自己也是不识得那天书一样的小册子的。
如果里头真有什么发家秘技。那为何她自己要跑到这红莲观当个道姑而不是去发家致富成大昭巨贾？
姜缨可绝对不会相信，太清真人是为了献身于道家博大精神的奥义的！
要是太清真人的身份是真的，那天书估计卫浩歌倒有可能识得。
毕竟这坑爹的异世重男轻女。好些人家就是个咸菜方子，都他大爷的传男不传女哩！
所以太清真人那个换命的要求，姜缨完全可以无视。
可是太清真人有可能是卫浩歌的亲姐这件事，姜缨就没办法无视了。
按说以太清真人犯下的那些个人命和各种做恶，死上个几回也尽够了。而且姜缨也答应过寂水道姑要为她做主伸冤……
可卫浩歌，想到自己和小卫两个人当年并肩斗恶丐。共同白手起家那段奋斗经历，还有小卫临被绑架前跟自己那隐约朦胧的情愫……
若不是三年分别毫无音讯，姜缨只怕也不会就那般轻易地情陷小凤凤，唉，说到小凤凤，就又想起绿云扰扰这个让人不爽的词了啊……
赵希瞧着姜缨似乎有心事，在他再三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姜缨这才把大致经过说了，愁道，“这太清真人的确该死，可万一若真是卫浩歌的亲姐，若把她治死，将来被卫浩歌知道了，他岂不是要怨恨我？”
赵希嗤地一声笑，撇嘴道，“小缨你好不胡涂。”
姜缨怏怏地瞧着赵希。
赵希接着道，“就算她是那卫……浩歌的亲姐姐又如何，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她不过是那卫浩歌的亲姐？”
说着赵希眼珠一转，望着姜缨，似笑非笑，“难道小缨你也要学那些话本里的昏君啊昏官之流，包庇自己妃子或是小妾的亲戚不成？”
说的也是啊！
姜缨一时语噎。
想当年，自己皇姐迫于形势，不得不娶了慕容家的嫡子慕容鹤为侧夫，而那慕容鹤容光绝世，潋滟魅惑，偏又智计百出，柔情千丝万缕，几乎见过慕容鹤的女郎，就没有不拜倒在他的万羽鹤氅角下的。
小凤凤够美艳的吧，可比起他亲哥来，硬生生地给衬托成一颗清纯小白菜。
慕容鹤那人，装上九根尾巴就是活生生的千年美艳男狐狸！
也是他亲哥这妖孽最后被皇姐收了，不然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知道要引起多少家贵女争斗得头破血流，为伊情长气短。
当时身为旁观者的自己和父后，还在背地里合计着，如何千万不能让皇姐受了那偏房的影响，在政事上偏向慕容家主那只老狐狸，把好好的老姜家的江山给祸害得动了根基…
可如今看来，最容易受身边人影响的，反而是自己了。
这般一想。姜缨不觉得老脸上微微发烧，正要说话，只听赵希又道，“而且，哼哼……”
姜缨奇怪地看了正做鬼脸的赵希一眼，“怎么了？”
“那太清真人说她是卫氏二房的大小姐，可又没有什么凭证，谁知道是真是假，我看十之有九是骗人的，看太清真人跟卫浩歌那家伙。可有半点相像么？”
姜缨点点头，回想着这二只的长相，欣喜地发现。果然这两只没什么共同之处。
然而，姜缨气弱地道，“也有兄弟姐妹之间不相像的……”
赵希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全不相像的虽然有，但毕竟少了些。更何况，那卫浩歌这些年在大昭，可曾提起过自己还有个亲姐的？”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姜缨，如果卫浩歌真的有个姐姐也流落到了大昭，以后来卫氏商行几乎开遍了大半个大昭国的能力来看，要寻人也算是个极大的助力了。然而却从未听小卫提过这件事，那么想必就是他笃定，他的亲人都在北雍。或是……已经过世了。
而且，如果卫氏二房如果大小姐流落在外的话，那些强硬着非要绑着卫浩歌离开大昭的话卫氏属下们，以他们那个疯颠的劲头，又怎么会不去寻找大小姐？
想到这里。姜缨的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这一番对话之后，某个黑心道姑的命运就被定下了。
她的死。对住在这农家院里的所有人都是毫无压力。
姜缨让赵希出面，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准备暂住。
毕竟现下天气越来越冷，大着肚子在路上奔波也十分不便，何况姜缨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宁远城那就更别说了。
太清真人的黑道相好庄老大，算是个潜在的隐患。
在定下暂居此地后，魏娘子就带着卫南卫北几个，到县城中探查一番，摸清庄老大的底细之后，便不客气地直接动手。
那庄老大在这小县城里，原本可是前呼后拥，人见人怕，跺一跺脚整个县城也要晃三分的人物，手下弟兄无数，城里的青楼赌场几乎都是他的产业，却是一夜之间，尽化成无。
能打敢杀的弟兄们都被灭得干净，庄老大自己也身受重伤，若非他跑得快，小命也得丢掉。
这位黑老大被那趁夜而来的杀手吓得魂飞魄散，闻风丧胆，一路脚不停步，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从此在外乡隐姓埋名不提。
而寂霜的尸骨，也根据庄老大手下临死前提供的大致方位，在红莲观后山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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