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和锦屏回头,锦屏小心地应了一声便出了门,戚少天靠着门,等锦屏出去之后便将门用力关着锁上了。
那一声“哐当”,吓得双喜一激灵,以她往常对戚少天的了解,他闷声不吭,语气冰冷的时候内心必是烦躁不安。
她这两天已经刻意回避了他,连房间也让了出来,晚上和锦屏挤在这间简陋的下人房里,而他在他们的新房里,指不定和香冷在做着什么,他这是又生了哪门子的气,要冲着自己发泄一番吗?
戚少天慢慢地向双喜靠近,而她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不经意地想往后移动步子。
“少、少天,你来拉?”双喜呵呵傻笑。
他不理会她,只是看着她那副傻样不停地往后退,心中怒火更甚。她还知道害怕吗?他以为,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连害怕都不屑。
“过来。”他闷声喝道。
“呃!”双喜的脑袋空白一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过来。”这一次他的声调抬高了,明显已经开始不耐烦。
双喜知道他阴晴不定,要是不随他那接下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只好低着头灰溜溜地走到他身边。
眼前的女人一直低着头,哼,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屑?
“抬起头来。”他又一次命令。
双喜的心早就乱得直打鼓了,他到底要怎么样嘛,抬头是吧,看就看,反正看美男又不吃亏。双喜看到他如深潭一般阴冷的双眸中隐约冒着红色的火苗,似乎要将她燃烧一般。怎么回事嘛?她这是又哪里惹到他了?她抿紧双唇,心想敌不动我不动,看他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倒是很关心少远!”他咬牙道,语中隐含着愤怒。
“我没有!”她立刻便矢口否认,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偷眼再看戚少天时,他的那张冰雕美男脸已经瞬间绿了,甚至有转黑的迹象。双喜心里更加慌了,想到老夫人都怀疑她和戚少远之间有什么,那他会不会也……
“呵,看来传言并非无迹可寻。”他冷笑一声,不知为何,见他发笑,双喜却从他深邃的眼中看到一丝悲戚,他的笑容,似在自嘲,又似在伪装。
他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等待着她的仰望,她对此全然不屑,她虽出身卑微,却因心中傲骨不愿对他惟命是从,两人自成亲以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他此次纳妾,她也没有半分怨言,他凭什么来管她的事情?可是,刚要说出口的反驳却在他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眼里变得苍白无力,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的无言以对似在默认,他只觉心中疼痛难忍,心口也似被什么揪着,呼吸越发难受起来。“无话可说了是吗?”他质问道,心里已经笃定了那些传言。
双喜这辈子最不喜欢被人冤枉,如今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心里更是难受至极,压抑在内心的苦闷一下子发泄出来。“对,我关心他,因为比起你,他更需要人关心。”她是实话实说,戚少远没有他尊贵,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甚至连婚姻都因为一个传言而不由自主。
房间里徒然安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凝结在此刻。
戚少天的脸色已显苍白,棱角分明的五官扭曲在一块,两道浓密的剑眉此刻也拧在一起,似有说不开的心事,薄薄的唇已然失了血色,他紧咬着下唇,苍白的唇似要咬出血来,那双深寒如星般的眸子,显现着难以掩饰的痛苦,白皙的脸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沿着他俊美绝伦的脸庞一点一点滑下。
“少天……”她发现他的异常,平日笔直的身子一点一点弯曲下去,她若是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她想要上前去扶着他,却被他大声喝止。
“别碰我!”如上次发病那样朝她大吼,上次是怕她发现他的病情,这次,却是真的因为内心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对她的亲近感到厌恶。他吃力地抬起头来,再次对上她充满担忧的眼睛,那双眼,就像一个骗子一样把他耍的团团转。
他不要看她,不要再被她骗!
“少天,这下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门外有声音传来,同时门被推开,是香冷站在门口,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锦屏。
双喜心慌意乱,因为她看到锦屏平日淡漠如水的脸上显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涟漪。
两人已走了进来,各自扶着戚少天的左右手,香冷巧笑嫣然,一双杏眼盯着双喜,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而锦屏只是用心扶着戚少天,目光放在戚少天身上,像是刻意回避着双喜。
糟了,锦屏怕是误会她了!平日只有锦屏对她真心真意,若是连她也误会自己,那以后就没有真正可说心里话的人了。
“走!”戚少天吃力地说出一个字,病情让他越发痛苦。
双喜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可是在眼前两个女子面前,她的存在似乎是多余的,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的身体,甚至他每次发病,她都没有及时出现在他身边。
“锦屏,你先扶着少天回房休息。”香冷向锦屏说道,锦屏没有异议,这是香冷给她离开的最好借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双喜,于是便扶着戚少天慢慢离开,两人转身的时候,双喜甚至没有看到两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043 误会(二)
等着两人出去之后再次关上门,双喜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手脚也在此刻不听使唤,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一定要守在他身边。
“你想去哪?”是香冷拉住了她的衣袖。
从进门开始,香冷的态度已经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现在她留下来一定是不怀好意,双喜不想与她周旋下去。
“放开。”她出手用力一挥,香冷的手被她甩开,踉跄退后了几步。双喜对此不予理会,再次迈开腿作势就要冲出去。
双喜的手被人用力拉住,她能感受到手掌心被香冷的指甲深深嵌入,然后毫无防备地被香冷拉回,她只觉天旋地转。“啪!”的一声,脸上只觉火辣一般疼痛,口中顿生一股咸味,并且包含着血的腥味。
“这是替少天给你的一巴掌,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少天。”香冷气势凌人地说道。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面打耳光,比起身上被人一棍棍的打着更加疼痛,那种疼,是一种侮辱。香冷虽多次对她出言不逊,只是嘴上功夫,现在倒开始动手打她耳光,她还没进门呢?当她好欺负吗?
正好在戚少天那里受了气,既然是她动手在先,就怪不得她在她身上撒气了。
“啪!”她反手给了香冷一巴掌。“这是还你的。”以前,她觉得女人打耳光是一种极其缺乏教养的行为,她虽目不识丁,倒还知道注意个人修养,可是在没有教养,犹如泼妇的香冷面前,她也不必保持修养。她愤怒地再一次挥手在香冷的另一边脸上落下一个手掌印。“这是对你违逆犯上,不懂规矩的小小惩戒。”
她言辞犀利,震得香冷不敢轻举妄动,从来没有见过双喜这么严肃的样子,香冷也收敛一点,虽敢怒却不敢言,她双手捂着两边脸颊,却掩饰不住十道手指印。
“是你散播谣言,误会我和二少爷,又是你一次一次从中挑拨,让我和少天产生误会,是不是!”她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香冷全身一颤,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做贼心虚。
敢做而不敢当,双喜顿生厌恶,以前只是觉得她不守本分,现在她终于明白讨厌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现在不得不怀疑,四太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她再次提升了音调,喝得香冷又是一惊,额头冷汗直冒。原以为自己一直置身事外,哪里知道就被她一语道破,揭穿了她暗中跟踪她的阴谋。
要不是暗中观察,她怎么会发现四太太在花园与男子相会,从而在老夫人面前立下大功,让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戚少天做小妾,老夫人对此也十分赏识她,要她时刻关注双喜的动向,往后的富贵荣华可全系在双喜身上了。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四太太要不是偷人,怎么会被老夫人传去问话?她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与我无关。”香冷替自己辩解。
做了错事却不知悔改,反而怪罪于人,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想到那日北厢中的四太太超凡脱尘,是那么纯洁美丽,她不该那么红颜薄命,都是因为香冷,要不是她,四太太怎么会被老夫人安插莫须有的罪名,只是为了掩饰“偷人”的丑事?
“真是执迷不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双喜悲哀地说着,她并不是想劝解她,只是觉得,若她还有心,起码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香冷岂会知道双喜的用心良苦,在她心里,毫不相干的人,生与死与她有何相干?“执迷不悟的是你,大少奶奶这个头衔是老夫人给你的,那么你就应该好好珍惜这个身份,既然你不在乎,就应该退居其次。”
原来,为了所谓的名分,她就是这样踩着四太太的尸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突然好恨,所谓的厌恶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刻对香冷的恨意,四太太和她非亲非故,但是事关人命,她不得不理,而有人做错事却屡教不改,她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退居其次?哼!”双喜冷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婢女竟敢意图取代大少奶奶。”她深吸一口气,大声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房门外便冲进来几个人,是平时看护院子的几个杂役。“大少奶奶有何吩咐?”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婢女拖出去,打她二十板子!”双喜看着香冷喝道,香冷被她看得心底生寒。
几个壮年都不敢动,均低下头来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她面前。要知道香冷已经不是和他们同等地位的奴婢,明天之后,她就是这天齐轩的半个女主人,是惹不得的呀!
“怎么,都没听清楚吗?”双喜扫了他们一眼,她就不信,凭她大少奶奶的身份,这些人会和香冷一样不将她放在眼里。
香冷见下人都不为所动,刚才的一点点害怕随即烟消云散,从来没有见过双喜发怒的样子,她确实被她吓了一跳,但是现在的情形看来,她是动不得的,她怎么会忘记,明日便是她正式入驻天齐轩的大好日子。
“你们都下去吧!”香冷心里有了底气,随口便吩咐一声,下人们都低头你看我我看你,也是不敢动,这两个女人他们都惹不得,偏偏他们又叫人如此为难,听谁的话都不行,这该怎么办才好?香冷见下人们有所顾忌,便慢慢靠近双喜,小声地在她耳畔轻语道:“姐姐,你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吧!”
双喜隐忍着怒气,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是人是她叫进来的,什么都没做就出去以后岂不是更被人轻视?但是此事又不能闹大,若是传了出去,老夫人那里尚且难过,对四太太的名声更是不利。于是也只能忍一时之气,抬手对着下人们摆了摆。“下去吧!”
几个下人终于得到释放,一个个逃命似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两个充满火药味的女人继续较量……
049 误会(一)
“锦屏,你听我说,你真的不能嫁给少远。”
房间里,双喜着急的围着锦屏团团转,她说得嘴巴都干了,可是锦屏就是听不进去,自己在房间里面忙这忙那的,害得双喜跟在她身后着急死了。
“大少奶奶,今日您可真是奇怪,这婚事是老夫人安排的,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怎么有能力去改变?”锦屏反驳道。
说的也是,双喜这是糊涂了,只要她一想到明天的婚礼,等着礼成之后,戚少远和锦屏送入洞房,再一掀盖头,那不是什么都穿帮了吗?
她实在是着急,锦屏是她嫁进來之后唯一对她好的人,却要让她因为自己误了终身,那岂不是罪过了?她已经误了一生幸福,怎么能让她……双喜都不敢往下去想,她无能力改变,心里却是很难受。
“大少奶奶,您不用为奴婢担心,早些时候,五少爷想要奴婢和香冷,是老夫人和大少爷怜惜才不至于随了五少爷,今日能被二少爷明媒正娶,是锦屏几辈子修來的福气,锦屏哪有权利说不呢?”
锦屏说的有道理,双喜都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锦屏,你先出去!”
门口,传來了一声冷冽的声音。
双喜和锦屏回头,锦屏小心地应了一声便出了门,戚少天靠着门,等锦屏出去之后便将门用力关着锁上了。
那一声“哐当”,吓得双喜一激灵,以她往常对戚少天的了解,他闷声不吭,语气冰冷的时候内心必是烦躁不安。
她这两天已经刻意回避了他,连房间也让了出來,晚上和锦屏挤在这间简陋的下人房里,而他在他们的新房里,指不定和香冷在做着什么,他这是又生了哪门子的气,要冲着自己发泄一番吗?
戚少天慢慢地向双喜靠近,而她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不经意地想往后移动步子。
“少、少天,你來拉?”双喜呵呵傻笑,她心里有气,但是他那么可怕的表情又吓到她了。
他不理会她,只是看着她那副傻样不停地往后退,心中怒火更甚。她还知道害怕吗?他以为,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洠в校ε露疾恍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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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双喜的脑袋空白一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过來。”这一次他的声调抬高了,明显已经开始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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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人一直低着头,哼,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屑?
“抬起头來。”他又一次命令。
双喜的心早就乱得直打鼓了,他到底要怎么样嘛,抬头是吧,看就看,反正看美男又不吃亏。她看到他如深潭一般阴冷的双眸中隐约冒着红色的火苗,似乎要将她燃烧一般。怎么回事嘛?她这是又哪里惹到他了?她抿紧双唇,心想敌不动我不动,看他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倒是很关心少远!”他咬牙道,语中隐含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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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看來传言并非无迹可寻。”他冷笑一声,不知为何,见他发笑,双喜却从他深邃的眼中看到一丝悲戚,他的笑容,似在自嘲,又似在伪装。
他从來就洠в薪旁谘劾铮涝兑桓备吒咴谏系难拥却潘难鐾源巳徊恍迹涑錾肀拔ⅲ匆蛐闹邪凉遣辉付运┟谴樱饺俗猿汕滓詠硪彩蔷环负铀退闶撬舜文涉矝'有半分怨言,他凭什么來管她的事情?可是,刚要说出口的反驳却在他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眼里变得苍白无力,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的无言以对似在默认,他只觉心中疼痛难忍,心口也似被什么揪着,呼吸越发难受起來。“无话可说了是吗?”他质问道,心里已经笃定了那些传言。
双喜这辈子最不喜欢被人冤枉,如今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心里更是难受至极,压抑在内心的苦闷一下子发泄出來。“对,我关心他,因为比起你,他更需要人关心。”她是实话实说,戚少远洠в兴鸸螅瑳'有人真正关心他,甚至连婚姻都因为一个传言而不由自主。
房间里徒然安静下來,空气似乎都凝结在此刻。
戚少天的脸色已显苍白,棱角分明的五官扭曲在一块,两道浓密的剑眉此刻也拧在一起,似有说不开的心事,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