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头都大了,“紫云紫云,我错了我错了,我在图书馆看书不小心睡着了,幸好看图书馆的大叔帮我找到了离开的路,我早上才回来的,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紫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上下前后左右地翻看我的身体,确定确实没事才放下心来,这个表情没持续多久,她又突然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梨子,你,你…”
我连忙扶着她,“怎么了这是?”
“你刚才说什么?你在图书馆遇到的看门大叔?”
“对啊,有个看大门的大叔,很慈祥亲切的。”
“可是梨子,图书馆的大叔上个月刚刚回老家去了,这个月根本没有人看大门,图书馆是一个女老师负责关门锁门的。”紫云诧异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那我遇到的那个大叔,难道不是?”
但是说不定是大叔又从老家回来了呀,一切皆有可能的啊。我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然而脑海里冒出一句话,“半夜时分在图书馆遇到的都不是人。”
因为紫云的出现,瑞臣哥哥只好隐去了身形默默站在我身边。我和紫云聊了几句,便准备宿舍整理东西去赶着上课。
瑞臣哥哥身体还不那么强硬,我见他有些承受不住,便把他收进了一只小瓶子里面。
当天上课,我几乎是一整天都在鸡啄米似的打瞌睡,旁边的同学提醒了好几次,最后实在看不过眼,干脆直接帮我打起掩护来,让我一次睡个够。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又被旁边同学推醒了,“喂,你是不是叫越梨?”
“嗯?啊!是是,怎么啦,是不是老师叫我上去做题了?”我擦了一把嘴边的口水,口齿不清地说到。
“老师没叫你,”
我一听这话,身体又倒了下去,准备接着睡。
“可是好像有警察找你啊。”
我骨碌一下爬了起来,不是因为旁边同学的提醒,而是因为我面前真真实实地出现了一个穿警服的人,正挑着眉毛挑恤地看着我。
苏阳?
我二话不说,抱着书就跟着苏阳走出了教室,走之前还不忘拍拍旁边同学的肩膀,以示感谢。
“上课睡觉,还睡那么香,你这个学生可真是不称职!”苏阳不客气地训我。
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苏警官,你的管理范围是太平洋吗?”
“不是啊。”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真宽啊。”
……
“找我什么事啊?不会是有秦牧的消息了吧?”也不能得罪了苏阳,毕竟他还关系着胖虎和瘦龙的去留问题。
“秦牧的消息还是没有,上面已经给我们很大的压力了,但是还是没有头绪,你那两个朋友,反反复复就那两句话,他们都说睡觉前还在,而且那天晚上睡得特别沉,什么都没觉察到。”苏阳叹了一口气,几天不见他眼圈倒是黑了一圈,看来上层领导给他的压力确实不小。我心里都有些同情他了。
“那是为了什么,”我心里好生奇怪,难道是亮亮的案件有突破了。
“默寒,你还记得吧?就那个小有名气的年轻画家。”他沉吟了一下,抬起眼皮看着我。
默寒,我当然知道。这么快吗?就已经查到了真相吗?
“他死了,在他的画室里面。”苏阳平静地说道。
我被这个爆炸式的新闻炸到了,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错厄地看着苏阳的脸。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苏阳不再说话,只是很快带着我来到大门口,一辆警车停在那里,他默不作声地开着车来到了皇家花园,天空仿佛一下子暗了下来,沉闷得让我有些无法呼吸。
默寒的家门口已经拉开了警戒线,一群警员忙里忙外地担出了一堆东西,一具腐烂的已经变形的尸体放在担架上面,发出浓烈的腐臭的味道。
我不过看了一眼,就哇的一声对着路边的绿化带吐了起来,肚子里面像是吞了一肚子那尸体表面的绿头苍蝇,只觉得想把胃都吐出来才好。
“早上的时候物业打电话到警局,反映这个屋子发出了奇怪的味道,而且周围邻居反映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主人进出,我们本来以为是家里的什么动物…没想到竟然是默寒本人。”苏阳站在我旁边低声说到。
我肚子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一直吐到胆水都要吐出来,这才停下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正在流眼泪,不知道是为默寒哀伤,还是吐的太过猛烈,不小心把眼泪都带出来了。
苏阳还在安抚我的后背,“别难过,我们会查出死者的死因的。”
“不用了。”头顶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苏警官,不必查了。”
我连忙抹干眼泪,定睛一看,柒幽沉默的哀伤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是为了祭奠自己深爱的人,才把自己送到了魔鬼的嘴巴里。”柒幽继续低沉地说着,眼睛安静中深藏着悲凉,脸色却依然镇定,虽然已经苍白。
“柒幽,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尸体烂的特别厉害,你有没有看到?”我一把拉住柒幽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
“进去看看吧。”苏阳叹着气,抬起了一条警戒线,率先走了进去。
我拉着柒幽的手跟了进去。
房间里面摆设一如当初,法式的沙发和茶几上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那壁炉黑乎乎空落落的,当初一起喝茶吃披萨的情景涌上心头,才知道原来死亡如此靠近,我们都无能为力。
柒幽的身体微微颤抖,我知道她在强做镇定,不由得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望了我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感激。
“尸体是在画室发现的,画室在三楼,要上去看看吗?”苏阳看了一眼已经露出异样的柒幽,小心翼翼地征求我们的意见。
柒幽不做声地向楼上走去,脚底的地毯依旧柔软干净,踩在上面有温暖的触感。可是我手心里,柒幽的手,竟是越来越凉。
原来柒幽竟是真的动了情,我心里叹息一声,一直都以为她是因为默寒和松然的故事而感动,所以才会不经意间就露出伤感的眼神,可是如今看来,原来这份情意早就深重,只是我大大咧咧,竟一直都没瞧出来。
画室里乱七八糟地扔着画具,画板靠在墙角,上面被各种色彩胡乱填充着,画笔散在地上,横七竖八地扔了一地,颜料也被踢散了,倒在地上混成了奇怪的色彩。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这一堆东西,眼睛却被墙上一副巨型的画作惊呆了,柒幽的眼神也跟着望了过来,两张同样错厄的眼睛定在墙上。
第四十二章 真相(上)()
一具美丽的身影,女人有着修长而且优美的身形,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脖子两侧,纤细的锁骨从头发下面露出来,衬着柔美的胸部,既性感又柔弱。
是松然的画像。默寒的画技在这幅画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整幅画看起来特别逼真,我猛一眼看过去,简直以为是真的松然站在那里。
可是唯一让人心惊的是,这幅画中间破了一个洞,一只手从洞里伸了出来,握住了松然的心脏。那只手是恶魔的手,绿色的皮肤里面露出紫色的血管,粗糙的纹路像是各种凸起。
“这只手…”苏阳也看得惊住了。
“恶魔撒旦的手。”柒幽说到。
“咦,幽幽,你是怎么知道的?”虽然知道这是恶魔的手,但是柒幽竟然能很确定地说出这是哪只恶魔的手,这让我很诧异。
“在冥界,撒旦可是有名的魔头,他的力量很少有人能够抗拒,传说他曾经称霸阴府,骴蠡诞生以后它俯首称臣,甘愿效劳。”
“骴蠡被压在十八层地狱的时候,他就已经逃出阴府了,据说在人间行走,父王曾经一度派出死神寻找它的下落,奈何它一心隐匿,并不危害人间,时间一长,竟无人查询到他的下落。这次骴蠡逃出地狱,我就有预感撒旦要出现了,果不其然,他的手竟然会被人记忆下来,画在画里。”
我心底突然想到了我和秦牧的死亡契约,那个契约上的名字,就是撒旦。
我还一直以为是有人故意用这样一个名号来故弄玄虚装模作样,这样看来,原来它本人就叫撒旦,我倒是真把它想复杂了。
“梨子,你看到了吗?”柒幽提醒我看那画中间的手,“那枚戒指是它的,据说那是骴蠡赐予它的,用来增强法力的道具。”
果然,那只粗糙宽大恐怖的手上面,戴着一枚小小的石头戒指,戒指是红色的,并没有很闪亮,我仔细观察戒指,却感觉自己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进去,神识抽离了身体,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看看那里面的世界。
“哎呦!”肩膀上一疼,我不由得大叫一声,然而意识也就被这疼痛带了回来,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差点被戒指魔怔了,看来这戒指的力量不容小觑。
可是这明明只是一幅画啊,没有可能会迷惑我的,我又不是一般人,无法控制自己的神识。
我奇怪地看着这幅画,总觉得这画越看越诡异,画上的松然带着微笑,我却觉得这笑容看得久了,竟然有些僵硬,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痛苦的尖叫呼喊出来。
啪,肩膀又挨了重重的一下,我忽地回过神,恼怒地看着打我的苏阳,“你干嘛?”
“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刚才已经打你了,你还盯着画不放,待会把自己都看进去了,出不来了。”苏阳同样恼怒地看着我,我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直到柒幽一把扯过我,“行了行了,这个时候了还能吵起来,苏阳你也是的,梨子还是个孩子呢,你把她打疼了她可不就是要恼了?”
苏阳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无奈地闭上了。扭过身不搭理我们,去打量别的画作了。
我知道柒幽一向都是帮亲不帮理,其实如果不是苏阳拍了我两下,说不定现在站在这里的我的身体里面只能留下一魂三魄了。
不过,为什么我会被这幅画勾得差一点就丢了魂魄呢?为什么只有我有这样的异常呢?柒幽和苏阳都在看画啊,他们都没事啊,还有那些忙着收拾现场的警员们,他们也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啊。
柒幽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拉着我离开了画像,“梨子,你的身体气场与这画的气场相悖,它总想征服你的心,所以才会诱惑你,迷惑你的神智,你先不要看它。”
“这幅画是什么?”苏阳在那边却突然发出了叫声,我们连忙跟了过去,原来是那副画的很逼真的心脏,但是此刻那心脏在流血,黑浓的血液粘稠地从上面流下来,看起来好恐怖。
“是后来又涂上去的颜料啊…”苏阳凑近了去看,手指沾了一点那黑红的颜色,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只不过,这颜料调得也太高明了,这么像血液啊…”
我也跑过去,沾了一点也跟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嗯,是没有味道,没有血液的味道,是颜料的味道。
“可是上次,默寒作好画的时候,并没有这种东西啊…”柒幽看着画,若有所思的样子。
“幽幽,我觉得这两副画有着必然的联系!”我加重了口吻,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到。
没想到苏阳这小子竟然白了我一眼,不屑一顾地抬着下巴说到,“废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问题了,就这还要当成什么重要的线索说出来。”
我一下子又被气结了,上前两步就要跟他评理,柒幽却连忙加到我们中间,按住我们的肩膀,“好啦,别咬了,一点小事就要撕成一团,真是服了你俩。”
“明明就是他,非要堵我话,一点都不让着我。”我气呼呼地嘟着嘴巴。
苏阳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到,“明明是好心带你来看看现场,没想到你来了就开始张牙舞爪,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舞台,太不尊重警官了。”
被这样的解释雷得外焦里嫩,苏阳你真是个奇葩。
柒幽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我和苏阳,弯下腰去,“真是一对冤家,什么事都能吵起来。”
我和苏阳相视一笑,心里却都有了同样的感受,本来就是看到柒幽心情沉重,担心她更加沉闷,所以才故意搞出这么一出让她稍微分分心,此刻已经把她逗笑了,任务就算完成了。
“好啦,据我分析,松然的心脏应该是被撒旦这个魔头夺走了,默寒应该是最后才知道的,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画出这样一幅画,来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苏阳抱着双臂,右手支在下巴上。
“不,不是这样的。”柒幽却不认同,“松然的心脏是被撒旦拿走的,但是默寒并不是一开始不知道。因为松然……”
“就是他杀死的。”我接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柒幽和苏阳都惊得同时看着我。
“对,一开始就应该想到,那个失踪的心脏不过是障眼法,为的就是掩盖自己杀人的现实。”我继续说到。其实真相已经在我脑子里推测成功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可是,为什么呢?据说小夫妻两个很恩爱的,一向是圈内的模范夫妻。”苏阳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梨子说的没错,”柒幽点点头,“松然确实是默寒杀的,苏警官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恩爱夫妻做的永远都是表面功夫,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接受岁月的考核,命运的洗礼。”
“你是说,默寒和松然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恩爱?可是据传有一次在拍卖会上,画家的作品超越百万,而那副作品的主题就是一个出浴的背影,据说那副画的模特就是他的妻子,松然。”苏阳皱着眉头。
“他们不是不恩爱,相反,他们深深爱着对方,但是真心被现实蒙蔽,都藏着真心,拿针刺来试探对方的心。”柒幽继续说着,走在画室窗前抚摸着画架,目光从窗口探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
“事实上,因为太过相爱。所以才会特别在意对方和别人的交际,才会因为报纸和电视的报道而心生间隙,”柒幽声音空灵,“我们应该不止一次从各种渠道中听到关于松然的花边新闻吧…”
“可是,那些…”苏阳接着要说话,却被柒幽打断了。
“那些只是传媒公司故意用来炒作艺人的常用手段,对吧?对,我们都会想得到,默寒也一定能理解,所以他一开始,确实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的。”柒幽的手指轻轻点着窗台,“可是如果后来,他曾经亲眼看到妻子被别的男人送回来,还在楼下拥吻呢?”
“那…”
“当你的全部信任换来的是对方的背叛和忽略呢,这份热烈的爱就会演变成更激烈的恨。”
“……”
“默寒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会在妻子的床头挂上恐怖的画像,画像置放在妻子夜晚起来的位置,才会让晚上准备起床上厕所的妻子被吓得当场暴毙,留下没有伤痕的尸体。”
“可是,松然的心脏怎么会莫名失踪呢?要知道法医解剖的时候,尸体是没有伤痕的,是解剖以后才发现心脏失踪了。”苏阳提出了疑问。
“那是因为,是松然自己已经把心脏出卖给了撒旦…”柒幽低下了头,“因为在意丈夫对着裸露身体的模特曾经那么痴迷,所以才会积怨成恨,但是碍于恩爱夫妻的面子,竟然傻到不愿意向丈夫提出问题。”
“你是说。”
“对,那个所谓的出浴女的画像,模特并不是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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