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说说而已，你都看不出来阮市长其实很可怕吗？”
“我…”我一下子语塞了，“秦牧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不会变得那么坏吧？”
“梨子，这世上最可怕就是人心，你要记住，人心的变化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要轻易去相信一个人，要看到真相以后再下结论。”
我沉默了，秦牧真的已经不可以用来相信了吗？他真的已经被魔鬼侵蚀了内心吗？
就这么一路无语，心思纷乱，我们又赶到了现场。
尸体已经被带走了，苏阳一个人留在现场，站在门口一个人发呆，看到我和柒幽跑了过来，便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你们来了？”
“嗯，”柒幽点点头。
“现场一点痕迹也没有，凶手处理的非常干净。”苏阳带头走了进去，房间里还保留着警戒地段，那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孩子死去的地方默默发呆。
“老人说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的脸，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凶手的脸。”
我心里有些意外，这些事情怎么当时不说，现在说出来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柒幽只是点点头，就靠在窗边安静地看着天空，好像丝毫也不关心这件事情。
我只好走上前去，蹲在那个花白头发嗯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抬头看向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她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嘉嘉一定是被那个人杀死的！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满脸的恨意，看得我有些不舒服。
“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奶奶？”我忍着不适，还是挤出笑容，摆出和蔼可亲的样子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女人。她长得很可怕，很瘦，脸上几乎没有肉。”李***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我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我被她盯的心都虚了，不知怎么地，连眼睛都不敢对着她了。只好四处转悠，偶尔对视一眼都会被那眼睛里的凶气和恨意惊得语无伦次。
好不容易安抚了她的情绪，苏阳坐在一边，试图画出凶手画像，柒幽还是站在窗户那儿扮高冷，一句话也不说。
我凑过去，小声嘀咕道，“这老太太描述的是个女人啊，和阮市长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幽幽，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柒幽白了我一眼，换了个腿，继续看风景。
我真是没脾气，干脆凑到苏阳身边看他的画像，画像上面确实和老太太描述的一致，那女人干瘦如柴，面带戾气，沉默而且冷漠。这样的女人确实一看就和杀人凶手特别吻合。
“好了，李奶奶，你看一眼，是这个吗？”
李奶奶阴沉着脸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差不多了，这个嘴巴再薄一点。”
苏阳提笔又改了一番，确认和李奶奶看到的脸基本一致以后，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折好放进口袋，继而交代了李奶奶一些注意事项，安抚她不要太难过，警方一定会尽快破除案件，找到凶手，为死去的嘉嘉报仇之类的话。
柒幽眼皮都不抬一下，苏阳还在那里啰嗦的时候，她就已经推门而出了。我连忙追上去，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幽幽，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李奶奶刚死了孙子，你就不能安慰安慰她吗？”
柒幽默默看了我一眼，“梨子，你的天眼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想，你大概是只顾着顺从自己的主观意识，已经忘了利用自己的天赋去发现别的事实了吧？”她微微一笑，右手飞快地在我眼皮上轻轻一抹。
我愣了一愣，木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搞什么名堂。
她快步下楼，我和苏阳连忙追了上去，李奶奶安静地看着我们替她关上了门。
“柒幽，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我越想越想不明白柒幽刚才说话的意思，“是说我天眼看不到别的东西了吗？”
“怎么了你们俩？梨子，到底怎么了？”苏阳见我俩竟然有点想吵架的苗头，连忙追问起来。
我没好气地冲他摇摇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拽着柒幽的手，“幽幽，你就跟我明白点说…”
半空中突然传来物体极速降落的风声，话被截断了，我连忙抬头去看，只听啪几一声闷响，一堆黑色的物体跌落在我脚边。
一些白色的东西溅到了我鞋子上，带着花白的毛发的一块坚硬物体弹跳起来，就落在我眼前。
我低头仔细去看，却喉头一阵发痒，几乎要吐了出来。
那些白色的粘在我鞋子上的东西掺杂着一些血液，猛一看上去就像加了辣椒酱的豆腐乳，可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从楼上摔下来摔破头颅的人的脑浆。花白的带着毛发的破碎头骨就在我面前，碎的有些不规则，像是瓦块摔裂的形状。
那人安静地趴在地上，单薄的衣衫下面浓浓的血液渗了出来。
“梨子，别怕。”柒幽抓紧我的手，“闭上眼睛，不要看。”
我也很想闭上眼睛，可是我的眼睛闭不上了，因为我清楚地看到，站在这具破碎的尸体旁边的李***灵魂。
她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荡，干瘦的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了，脚尖点在地上，她轻轻探头去看躺在那里的自己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头，一脸哀伤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我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只是第一次真实地接触死亡，往昔见到的不是已经死去的鬼魂就是已经安静的尸体，第一次直面死亡，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
“她死了。”苏阳也看呆了，不敢相信地蹲下身体。
“不用看了。”柒幽却异常镇定。
苏阳已经掏出手机，通知同事们再次赶来现场。
柒幽把我拉在一边，坐在小花坛的边沿处，默默看着我。
“她为什么要自杀？”我抱着胳膊，觉得自己很冷，一股滚烫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以前看电视剧见别人见到尸体会忍不住流泪，还以为是演员演技夸张，很是有些不屑一顾，等自己亲身经历，才发现原来眼泪是控制不住的。
“梨子，我刚才说你过于顺从自己的主观意识，已经忘记了去发现真实的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摇摇头，“不懂，我问你你也不说。”
柒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我，“看来你是受了恋情的影响，遵从内心的感受，竟然由着天眼自己退化了。”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我的天眼退化了？”
“这个李奶奶早就死了，她的鬼魂当时就漂在窗户外面…”
我大吃一惊。
第十章 当面杀人（）
“你说什么？她早就死了？”我讶异地盯着柒幽，一脸的不可思议。
“从一进门我就发现了，她的灵魂就停在窗边，似乎不能动弹，所以我一直站在那里试图替她解开禁锢她灵魂的枷锁。”
“那，她怎么还能说话？还告诉我们凶手的画像？”我更加吃惊了。
“和你们说话的，根本不是她自己。”柒幽语气低沉，“一条影子藏在她身体里面，操控着她的生理机能，如果你和苏阳当时能够认真查看挂在墙上的他们一家的全家福就不难发现，她描述的所谓的杀人凶手的脸，就是她儿媳妇，孩子妈妈的脸。”
我惊呆了，眼泪都被压了回去，“这些，你都看到了？”
“我始终都看得很清楚，”柒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而且我以为，你总也能看清楚的。”
“那你当时干嘛不说出来？”我大声问道。
“藏在李奶奶身体里面的影子是一只厉害的东西，它的气息很强大，我并不敢轻举妄动，况且，你只身坐在她面前，如果我贸然说破，它第一个可以伤害的人就是你！”柒幽盯着我的眼睛，异常认真。
“什么样的影子，竟然如此厉害？”
“一个可以随手抽离灵魂，还能够布置结界的东西。恐怕不是一般的鬼魂怪物可以做到的。”柒幽若有所思。
“可你说凶手是阮市长。”
“是阮市长体内的东西。”柒幽眼神坚定，“看来阮市长体内不只有一条鬼魂…”
我一下子想到了秦牧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阮市长体内有只厉鬼…”
难道秦牧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阮市长正在兴风作浪，滥杀无辜？
“我们无凭无据，阮市长身份特殊，不能动他分毫，嘉嘉的阴魂又被收走了，现在李奶奶又被凶手附体自杀，线索被收的很干净啊…”柒幽抓着我的手，力道越来越大。
我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指着站在人群中一脸迷茫的李奶奶说道，“唯一的线索就是她的鬼魂，快带她走。”
苏阳显然也看到了李***鬼魂，见我指着她张着嘴说话，明白了我的意思，手指轻轻一引，李***鬼魂就缓缓走了过来。
可是空气中更快速地闪过一条小小的影子，它举着像叉子一样的东西，从李奶奶魂体中直直穿过。
李奶奶突然就面带痛苦地弯下腰去，苏阳脸色一变，从怀里摸出一颗珠子在空气中虚画一圈，李奶奶被隔离在一团黄光之中。
柒幽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掏出储幽瓶就开始收魂。
但是已经晚了。
那叉子的威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李***魂体从伤口处开始消逝，不过一会儿功夫，她表情痛苦地消散在空气中，无声无息，无迹可查。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一条灵魂灰飞烟灭？
柒幽和苏阳都愣在那里，灵魂消逝，珠子失去了保护的对象，无目的地转着圈子，歪歪斜斜地转到我面前。我伸手一抓，原来是一颗佛珠。
警队很快赶了过来，又是一条熟悉的警戒线，有警员跑过来申请如何处理，苏阳只是挥挥手，“尸体收拾一下，带回去吧。”
我只觉得今天经历了许多事情，每一桩都出乎我的意料。
柒幽借来纸巾，替我清理了鞋子上的污物，和苏阳简单交代了一声就带着我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她身后，脑子里面乱的一塌糊涂。
我的天眼怎么退化了呢？为什么没有及时看到被禁锢的鬼魂？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厉害，不仅拥有超强的能力，就连心计都如此厉害？
“梨子，不要想太多，这次我们的对手能力很强，而且有备而来，杀人取心，然后有意扰乱我们的判断力，最后在我们面前杀人。这些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柒幽见我默然不语，就一个人安慰我。
“可是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太没用了，什么都没做好，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发现…”想想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很想哭出来。
“谁说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柒幽摩托车突然放慢了速度。
“嗯？”我好奇地抬起头。
“你以为我在窗户边上只是忙着帮她解除禁锢吗？”柒幽扭头扫了我一眼，“李奶奶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
“真的？”我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回家告诉你详情，抱紧我。”
我立马紧紧抱住她，心里默念，快点，快点…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人确实是没有，但是鬼怎么也都不见了？
我很意外地发现瑞臣哥哥竟然不在家里。本来是想和他讨论一下今天的案件，看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
“行了，不用找了，他不在这里。”柒幽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嚷嚷。
“奇怪，又去哪里了？”
“别找他了，过来讨论一下，看看如何对付凶手。”柒幽一骨碌爬了起来，敲了敲桌子。
“李奶奶和你说了什么？”我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刚走没多久，警察也都走了，只留下苏阳一个人陪着李奶奶。李奶奶本身身体虚弱，又痛哭了一场，她说自己哭完以后身体和灵魂就不在一块儿了…”
“这么说，是有人趁她心神不定的时候强行抽出了她的灵魂？可是当时人那么多，凶手怎么下手的？”
“她自己本身毫无知觉…”柒幽顿了顿，“只知道自己哭过以后就不在身体里面了。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邻居告别，一个人进了房间，就在苏阳也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说自己知道凶手的脸长什么模样…”
“苏阳不是可以看到鬼魂吗？他没有发现不对劲吗？”我颇感意外。
“我想，大概当时凶手对她的阴魂设了结界，结界透明，她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凶手应该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切的…”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我思来想去，不明白凶手干嘛这样大费周折，这些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我也很疑惑…”柒幽看着我，也是一脸不解，“李奶奶只说了这么多，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们陷入了沉思，如果说杀掉孩子取心是因为他阴气很重，是用来炼制阴魂的上好材料，但是为什么要杀掉孩子的奶奶，还要让她死在我们面前呢？
“锐气…”柒幽突然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我连忙追问。
“就是因为我们去了，所以他才有意这样做，为的就是打击我们的锐气…”柒幽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有忽明忽暗的光。
我猛然想起，离别告别的时候，李奶奶回头给我的那个眼神，那眼神幽深而且阴郁，看得我格外不舒服。
“幽幽，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性…”我皱着眉头，脑袋里思索着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
“凶手不是阮市长…”我迎上她的目光。
“可是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和现场一样的气息。”柒幽挑起了眉毛，一只手紧紧攥着沙发椅子，“他的袖口上带着血迹，虽然很浅，但是我看到了。”
“袖口上带血，很容易会让人觉得他就是那个下手挖心的凶手，但是我们赶回现场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证明凶手一直是在现场的。”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没有离开过？”柒幽的眼睛亮了亮，“对呀，李奶奶身上的影子…”
“嗯，李奶奶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不是被谁抽掉了灵魂，而是被体内那个本来一起存在的影子挤了出去！”我两眼放光。
柒幽一拍一拍椅把，“太猖狂了，杀了人竟然还留在现场，还故意挑衅我们，先是混淆视听，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杀人。”
“一定是阴谋。”我斩钉截铁。
可是，会是谁有心布置这样的现场呢？那条影子又是谁呢？
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瑞臣哥哥回来，我有些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柒幽实在看不过眼，抬手招呼我，“可别在那门口晃荡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其实我也不愿意晃荡，我这都累一天了，身体肌肉都酸困不堪，可是瑞臣哥哥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我见不到他心里就不踏实。
柒幽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叹了一口气，“早知道陆瑞臣这般小气，我就不带你去参加那场宴会了，也就是记者抓住噱头，博博人们眼球而已，怎么他还那么当真…”
我白了她一眼，“我也知道不是真的，他心里肯定也清楚不是真的，但是就是这样，非得跟我闹一场脾气才好，刚才和好没一会儿就又要吵架，谈恋爱真是好麻烦…”
柒幽不置可否，起身去准备晚饭了。
我站在门口险险化成了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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