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你能看到他,却触摸不到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你在冥界,你是阴魂,你没有实体,自然摸不到他。”
我恍然大悟,原来,冥界不一定全部是柒幽她们所在的那个地方,这个世界有阴阳两面,阳的一面生活着有实体的人,他们享受阳光和生命。他们死后就会来到这里,在阴界用灵魂的形态生活在永远的阴森环境里。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要你在这里。”老太太张开手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很奇怪,她竟然摸得到我。“纯阳的魂体,是大补啊。”
“放开我,好疼。”脖子被爪子死死扣住,我呼吸困难,感觉马上就要窒息了。
“知道疼?说明你的魂体很新鲜。”老太太诡异一笑,一只手捏着我,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把红色的绳子,迎风一抖,绳子呼啦一下子变大变多了。
“这叫锁魂栓,顾名思义,就是锁住魂体。”老太太说完,那绳子就自动飞到我身上,把我捆得结结实实。“你先老实在这边呆着,我去找个人平分了你。”
她说完就把我丢在院子门口,我趴在地上,脸挣扎着扬起来。
院子那边是和这边一样的空间,不同的是,那边很温暖,也很热闹,我的身体直直地站在那里,路边有人来来往往,我突然觉得后悔了。
我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半夜出来逛,早知道就跟着柒殇紫云她们一块凑个热闹多好,这下好了,肯定没人注意到我,我可真是一个人在这里躺着享受清幽了。
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磕死在地上。
这个空间幽暗寂静,清洁工大叔早就扫完地走了,留下我看着这满地的人骨头发冷。一阵旋风呼啦啦地又转了回来。吹得我脸都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太还没有回来,我却昏昏欲睡,差点要睡着了。
“喂,别在这里睡。着凉了都。”有人在踢我的脚。
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眼前有一双脚,很大。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呀。真是心大。”是柒殇的声音。
我心里一下子被惊喜塞满了,连忙仰着脸使劲往上瞅,真的是柒殇哎,我现在怎么这么喜欢这张脸呢,虽然这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嘲笑。
“快快,给我解开,我都要勒僵了。”我一见他就赶紧叫他,使劲对着他笑。
柒殇却偷偷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弹了弹我的脸,“哎呀,梨子,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好看个屁,要不你也绑上玩一会?
“你还敢在心里骂我?”我竟然忘了柒殇有这个可以偷听心里话的功能了,连忙紧紧闭着嘴巴眼巴巴地看着他。
“梨子呀,我觉得,你这个安静起来的样子要比平时可爱多了,要不,你再捆会吧?难得有一次表现你可爱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柒殇你这个…唉,算了。
光捆着也就算了,柒殇这会儿偏偏想着法儿地捉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小皮筋呀,小彩笔什么的,在我脸上画起了画,用那个小皮筋在我头上横七竖八地给我扎起了羊角辫,扯得我呲牙裂嘴地嚎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调皮一笑,抱着我的脸左右转着看,“好了,这个样子真可爱。”
我一听这魔头可算是折腾我折腾够了,连忙殷勤地对着他傻笑,“您玩够了是吧?那,赶紧的,把我绳子给解了吧,我这手脚都淤血了。”
柒殇低头瞧了瞧我,突然在我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我一个没防备,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
“不是说淤血了吗?神经还听敏感的。”柒殇挑着眉毛看着我。
“你别废话了,你玩也玩够了,画也画够了,赶紧给我解开。”我疼得撕心裂肺,十指连心好伐?
柒殇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被看得浑身都要长毛了,“你怎么了,老盯着我干嘛?”
“梨子。”他突然开口说话了,“我得和你承认个错误。”
“嗯…”我有个不详的预感。
“我不是不给你解,我是压根就不会解这个绳子…”他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脸上的血都冲到眼睛里了,如果眼睛能喷火,我一定把这火全部喷到柒殇身上,烧他个半死。
“我第一次摸到你身上这个绳子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试过了,你这个绳子属于它的主人专属品,随便是解不开的,它是有密码的…”柒殇连忙按着我拼命挣扎想要踢他的腿,“梨子,你别生气,我真的尽力了。”
我真的想把柒殇暴揍一顿,如果我能解开绳子的话。
“别做无用功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悄然而至,柒殇连忙一把把我护在身后。
老太太回来了。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更加年迈的老太太。
怎么两个老太太要来吃我?现在的老年人口味都这么重了吗?我虽然才十九岁,可我毕竟已经成年了,皮肉也没有小孩子嫩啊,这俩老太太口齿又不好,会不会绊掉牙齿啊。
“哦,是死神?”老太太一看到柒殇就眯着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柒殇并不怯场,冷着面孔呵斥道,“你们两个真胆大,竟然私下摄取灵魂企图吞吃,就不怕我秉报冥王,判你们十八层地狱慢慢受罪吗?”
老太太哈哈一笑,“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样尊贵的朋友,可真是出乎我老婆子的意料了。”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放开她,难道一定要让我动手吗?”柒殇脸色冷峻,向前一步,大声指责着老太太。
另外一个老太太却仰天哈哈一笑,“年轻人,虽然你有死神的身份,但我看你年纪尚轻,得到这个位置的人,要不然就是历经磨难,积累足够的惊艳,要么就是有着尊贵的血统。照你这个情况来看,你八成不属于前者,你这个位置大概也是靠血缘坐上的,算不得什么真材实料。”
口气这么大?
我心底一凉,完了完了,看这老太太的口气,显然自身能力也不差,这番话说的很有几分道理,柒殇八成没她们厉害,真要动起手来,说不定是要吃亏的。
柒殇却并不慌张,右手向空中一伸,空气中一阵电光闪过,黑色镰刀闪着黝黑的光芒,“你修炼的不错,在现在的冥界里面算得上厉害的角色了,但是真的要论个高低,你还不够我祭祀我这黑镰刀。”
那老太婆却呵呵一笑,“年轻人,你这镰刀虽然厉害,可是能力不够,还是发挥不了这最大的威力啊。师妹,你先退后一步,我来会会这个年轻的小死神。”
说完,长袖一甩,一条长鞭飞了出来,直扑柒殇而去。
这长鞭浑身漆黑,唯独鞭尖一点幽蓝,像是蛇的头一样,扭扭曲曲地直冲柒殇的胸前而去。
柒殇微微一愣,却在嘴边勾起一摸嘲讽的笑,“原来是你。”
我也一愣,难不成这俩人之前还碰过面?
第八十三章 忘川酒()
老太婆的鞭子耍的很溜,鞭头那个像蛇头的东西很是灵活,总是在关键的时刻咬住柒殇镰刀的攻击。
我看的眼花缭乱,连忙向后面拱了拱,给他们腾开地好好打。
但是目光扫到了旁边一条诡异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那老太太竟然趁我不备要把我抢过去,这下可坏了,我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简直她为刀俎,我为鱼肉嘛。
我连忙冲着柒殇大叫,“喂喂,别光顾着打,来看看我啊,这老太太要抢我了。”
柒殇余光一扫,一个飞跃扑到我身边,黑镰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目光如剑狠狠刺向老太太,“趁人之危,可配不上你这身份。”
可就因为这么一个动作,就已经让那老太婆占了上风,鞭子绷直如剑一样刺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不好,身体猛地一下撞开了柒殇,迎头撞向了那锋利的闪着幽蓝色光芒的鞭头。
身体像是突然插进了一件冰冷的东西,疼痛原本很尖锐,扎得我难受,可是很快就不疼了,我脑袋开始变得没有意识,眼前一黑就栽到了地上。
这下可是好了,一定栽得鼻青脸肿了。本来就不怎么漂亮,这下可算是毁容了。
都不知道睡了多久,又好像刚过了一分钟而已,身体又开始尖锐地疼,那蛇头应该是插进了我左边肋骨的地方,因为我的肋骨疼得要断掉了。
我皱了皱眉头,闭着眼睛去摸我的伤口。
咦,我能动了。我自由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紧张的脸。
“别乱动,好好躺着。”这个长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少年平生第一次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
“我们得救了?”我嘴唇很干,感觉很渴。
“不要动了。”柒殇拍了拍我要伸向腰间的手。
可是我的手已经摸到腰间了,疼痛依然真实地存在着,可是伤口竟然不存在了。
“咦,我的伤口呢?”我瞪大眼睛,赶紧扭着头往腰间看去。
“你的灵魂与肉身分离得有些久了,我给你融合的时候,你神智不够清醒,不太配合,所以就这样了。”柒殇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好像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怎么回事啊?”然而我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吧。”一看到我如此小白,柒殇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两圈,顿了两下,“你当时的灵魂是被锁魂栓捆着的,不能动,后来你替我挡了那白仓鬼一鞭…”
“她叫白仓鬼吗?”我突然插了一句嘴,想了想那老太婆满头的白发,不由点点头,“嗯,是和她很配。”
“噗…”柒殇无语地看着我,“她才不叫白仓鬼,白仓鬼只是她修炼的等级,父王把这些迟迟不肯投胎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投胎的鬼魂归为一类,青头鬼是最低级的一种,白仓鬼是相当高级的一种。”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
突然又想到瑞臣哥哥,“那瑞臣哥哥属于哪一种?”
柒殇尴尬地看了我一眼,“额,这个嘛。”
我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很希望他能快点回复。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吧,如果青头鬼属于我们所说的一年级的话,那陆瑞臣顶多也就是个幼儿园中班的。”
我的脸一下子黑了,难怪瑞臣哥哥总是很容易就受伤,原来他等级这么低,幸好这次遇到白仓鬼的是我,要不然他可就保护不了自己了。
“不过梨子,你不用担心,白仓鬼虽然厉害,但是在我柒殇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柒殇话锋一转,语气都变得气宇轩昂起来。
“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还有我这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被那一下攻击打晕了过去,我就趁那老太婆不注意一镰刀砍在她脸上,这老太婆甚是狡猾,竟要浪费我三分精力纠缠她,后来她就被我锁住了喉咙生生把密码逼了出来,匆忙给你解了那锁魂栓就赶紧带你回**。”
“可是你的灵魂伤的太重,她那蛇头是淬有毒的,拖延的时间太久,你的魂体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怕强行把你魂体放入**,会引起别的副作用出现,就给你喝了忘川酒,本来你伤势严重,我是不应该给你喝的,可是当时情况危机,我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忘川酒我是知道的,据说世人离世会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寓意是忘掉前世之事,好清清白白投胎做人。这忘川酒的用途和孟婆汤类似,不过作用没那么厉害,不过让人暂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柒殇给我喝下忘川酒也就是让我暂时忘记了疼痛和不满,好听从他的安排,顺利地完成魂体与**的结合。
然而这忘川酒是有副作用的,比如现在,我的灵魂依然疼痛,可是**却查询不到伤口。那是因为,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灌进了忘川酒,所以这酒的作用根本没有发挥完整,灵魂与**的结合意愿不强烈,自然会落下这样一个后果。
“那我的毒解了吗?”我楞了好一会才勉强接受了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想了想还是原谅他好了,柒殇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和白仓鬼打斗的。
“梨子,解药虽然给你喝了,可是我耽误的时间太久,药性渗透得太快,你还是没有好全部。”柒殇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愧疚地看着我。
我重重地躺回了床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梨子。”柒殇连忙凑到我面前,“都是我不好,我和她纠缠太久,耽误了你。你打我一下吧,要不我心里可难受…”
这话说的倒是靠谱,我还真是有些郁闷到想打人,可看着他自责和愧疚的表情,我心生不忍,高高举起手来,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好了,再有下次我可不饶你了。”
柒殇显然没料到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高兴地抱着我打他的那只手,兴奋而且讨好般对我说,“梨子,你放心好了,以后柒伯做的鸡腿和我姐炖的鱼我都不和你抢了…”
我一个头晕,兴奋地就要从床上蹦起来,“真的啊,那咱俩赶紧拉个勾立个盟约,你要下次再和我抢,你就自己个儿变条小狗啃我吃剩的骨头。”
柒殇迟疑了一下,还是做出很开心的样子给我拉钩。
早知道原谅一个人就能换来挑选好吃的优先权,我就不应该一直和柒殇计较。
那几天我就一直窝在紫云给柒殇安排的帐篷里休养生息,因为外在没有伤口,所以剧组的小美女们都特别纳闷我天天窝在帐篷里闷着是为了什么。
尽管我一再解释我这是受了内伤,比外伤要厉害多了,所以要格外细心地调养,然而我还是会不小心就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哎你说越梨是不是和咱们剧组那个美男子有什么事儿啊,你看他俩多不对劲…”
“就是就是,我和你说啊,本来就荒郊野外的没什么好东西吃,这个暖男还天天巡逻着不时顺点我们女孩子的零食偷偷拿给她吃呢…”
“哎呀,你这算什么,我跟你说我还亲眼见过他给越梨炖汤喝呢,那汤啊,看起来就特别香,骨头都得熬成渣了都…”
“真的呀?”
“肯定的啊。我亲眼看得还能有错?”
“你们说,他俩,是不是,嗯?”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窝,她们应该特别不能理解美男子的审美为什么这么低,越梨算不上最漂亮的,身材也称不上是最妩媚妖娆的,甚至不爱打扮,性格大大咧咧还有些古怪,根本不符合大众男人对女人的要求。
听多了这样的话,我的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柒殇再端着补伤的药粥进来的时候,我就不免带着点伤感看着他,“我能不能不喝这个了?”
“你不喝这个喝什么?也就这个功效最快了,你不想早点好啊?”柒殇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废话,我怎么不想快点好?你以为天天窝在床上不能乱动,只能隔着帐篷上的小窗看天空的日子很舒坦吗?
可是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格外可怜地朝他眨巴了眨巴眼睛,“我是说,我能不能吃个鸡腿再喝药?你这个药别的哪里都很好,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喝多了,嘴里寡淡,恨不得掺点鼻涕在里面。”
柒殇嫌弃的表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厚着脸皮装出一副小红帽的表情一直盯着他,要不是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炸鸡腿的味道,我才不会如此出卖自己的尊严。
要不是看到他胸上那件白衬衫已经被他藏在怀里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