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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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魔求道-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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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牟昆一现身。段玉芝早已反手探向剑把,到此地步她意识到千思万想,唯一的办法只有一条,就是舍死一拼,也许还有求生的希望。
  她是聪明人,俏眼四下细打量,估计自己内力不及牟昆精纯,这庙又太小,方圆只三丈,动起手来,毫无闪避的余地,要想一拼,只好铤而走险,抢先机出手。
  牟昆正阴笑连连,段玉芝猛地横掌圈肘,先向对方打出一股掌风,接着银光暴闪,银阙剑随之削出。
  骤出不意,牟昆也感吃惊不小。段玉芝本已得段圭真传,再加柳剑雄指拨,数十年剑上锻炼,可说现下已是使剑名家中的翘楚,举凡时下各名山大派间的剑术,精妙的招数,她无不熟悉能详。
  说句狂点的话,她聪慧过人,除开大罗金刚剑她尚未体会之外,余下的各门剑法精髓,几乎已扫数精通,加上她运用智慧,将那些招式融合了,成为一套应急的妙招。为此之故,丑面和尚那高功力,仍被她弄得缚手缚足。
  她这一骤然出手,就是辣着,并且剑势不停,招招相连,跟着剑如潮涌,推出一片剑浪,卷激冲刺。
  牟昆在骤然间也难以应付,一个倒翻,被那片剑浪逼得窜出庙门之外。
  段玉芝跟踪进袭,剑花旋涌,舞起一道剑墙,堵在门口,封住庙门,使牟昆不得越雷池一步。
  牟昆气得哇大叫,傲立雨中,双掌连扬,迎着剑影壁出几道罡风。
  他一面发狠乱劈,一面气愤愤的道:“臭婊子!今天不好好的将你收拾一下,你也不知天高地厚。”
  段玉芝气得银牙碎咬,劲力透剑而出,划起一阵剑风,向牟昆掌力激荡中劈去。
  牟昆阴冷的说道:“强弩之末,你还充什么狠?伶俐些,快将剑交给老夫,不但饶你一命。而且,老夫还告诉你条路子,那里可以找得到你那杂种儿子了。”
  不说还好,这一点破,段玉芝果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气浊神滞,剑势迟缓,“嘭”的一声,一股强大劲力骤然撞袭而至,段玉芝登时被震退两步。
  牟昆长笑一声,掌风如两柄巨斧,收挟千斤劲力,盖压而下。他一面狂叫道:“臭婆娘,再不识相,将剑献将上来,老夫叫你血溅五步!”
  “住手!”段玉芝蓦然一声娇喝,收势挺剑,秀眉怒轩,一手伸指搭在剑叶之长,作势欲将剑敲断。
  牟昆贼眼“骨碌”转动了几下,早在段玉芝一声轻喝时,他已收势停手,蹙眉愣目问道:“你想将剑折断?”
  段玉芝气咻咻的应了一声,答道:“古人以死全璧,姓段的眼前为势所迫,毁剑戕生,又算得什么!”
  牟昆凶睛光焰陡然炽盛,似是震动了一下,他那双贼眼的眼珠滚动两转,反驳段玉芝的话,道:“你的话有偏差,以死全璧,只为宝璧一失,无法向赵王复命,蔺相如在走投无路时,方出此下策;我们武林人物,雄风万里,气吞河山,岂能折剑辱名,做此愚笨之事!”
  段玉芝俏眉一动,冷的道:“义节昭彰,乃武林人物首重的美德,这剑是我丈夫亲手交给我的,既不能仗以锄强除奸,又不能保它不落入仇敌之手,在这种情形之下,说不得只好宁为玉碎,不求瓦全了。”
  牟昆为之语塞,双目火焰如电,紧盯着段玉芝手中的长剑。谁也不再说话,成了个无言对耗。
  两人全练有夜眼,这一阵,雷电虽已不再交作,但淅沥的雨声,仍自落个不停,牟昆愕立雨中,衣履尽湿,水珠自他瘦削的面颊上滚落,沿着如雪长须滴坠胸前。
  段玉芝乍见牟昆这般老迈,在雨中兀立,打心底涌上来一股惜老怜贫的念头,蓦的想起一人,低低的念道:“唉!他这般年岁,风吹雨淋,也怪可怜的。不知道我爹他老人家……”
  她十余年未见段圭。
  十余年前,她们父女俩本是相依为命,此刻怎不令她兴起怀亲的念头!
  她本是情感极端脆弱之人,有些感触,不自觉地想得入了神,忘记了大敌当前,眼前虎视眈眈望着她之人,是举世之中,最为阴险的大魔头。不知不觉,俏目凝泪,缓缓的将双臂垂了下来。
  眼前之人,突然幻影显现,似假疑真,有些像极是萦念中的老父。
  正当她入神冥想之际,眼前突然一花,执剑腕脉一麻,五指顿松,长剑已被夺脱手。
  变起仓猝,到她发觉有警之时,应变已自不及,牟昆哈哈敞声大笑,反手一挥,唰的一声,银阙横空间起一道极亮的冷光。
  段玉芝俏面惨变,娇喝一声:“恶性贼!今天我和你拼了!”声出势动,玉臂一扬,和身扑去。
  牟昆狂笑声中,像阵旋风,向雨中猛卷而去。
  她一面追扑,一面怆声叫骂,两人奔行于大雨之中,快疾无伦,在这种灰黯如墨的雨夜,两道身影像殒星泻空那般疾速。
  牟昆何等老辣,原来段玉芝站在土地庙门口的那种失神情态,落入他眼中之时,他已不动声色,暗中作势欲扑,乃至段玉芝将剑缓缓垂下之际,他发觉良机千载难逢,一瞬即失,立时趁机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骤然欺身而上,劲力透指而出,手掌未到,指风已自及腕,另一只手用他盖压天下的奇站神功,举掌一吸,段玉芝手中银阙剑立时脱手飞去。
  目的已达,他怎还犹豫,狂笑一声,拔步逃逸。
  一追一逃,快如流星飞泻。牟昆在雨雾之中,一时不辨方向,高一脚,低一脚的,贴地平飞。尚幸他轻功不弱,履险如夷,行来毫无困难。
  段玉芝似疯狂了一般,只顾奋起余力,鼓劲狠追。她一面追,一面破口大骂,左一句牟昆恶贼,右一句牟昆狗贼,骂个不歇。
  她像是失去理性,也不知她那来的余勇,眨眨眼,追了三里出头,雨势随着小了不少。但两人足下一点都不慢。
  想是段玉芝骂声尖锐,方圆数里之地,皆能听闻,蓦地里远处一声清朗长啸,极像是与段玉芝两相和应。啸声甫歇。跟着传来一声清逸的声音:“牟昆狗贼何在?”
  这人的声音,一入牟昆之耳,牟昆全身一凛,飞快的改了个方向逃逸。
  那人来的够快,眨眨眼,与段玉芝汇集一道。
  那人儒衫飘飘,是个俊美少年,段玉芝真似发了狂,她一心一意只念着个牟昆。对身外事物,不闻不问。
  少年似已看清前面十多丈外飞逃的牟昆,对狂追的段玉芝起了同情之心。段玉芝乱发拂额,是以看不清面貌,依稀能分辨出来那是位女性。
  一追一逃,逃的双是一代魔枭,少年似是看出追的女子吃了什么亏,不由加紧一步,跃近她身侧,问道:“你吃了……”猛觉这话不对,忙改口道:“牟昆是不是……”话到此更觉不对,只好咽住未出口的话。
  “少啰嗦!废话连篇,那狗贼抢了我的剑。”她怒得忘其所以的扬掌向少年横推一掌。
  少年眉头一皱,心怒段玉芝太也无理,但猛然想到剑字,似有所思,剑眉动了两下,冷哼一声,步下一紧,蹑着牟昆身后,衔尾疾追。
  段玉芝尾随两人之后,穷追不舍。但是牟昆之言应验了,她愈追愈不行了。渐渐的渐渐的,前面的两人的影子由大而小,由明斯暗,终至分辨不清了。
  没有多久,她终于支持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地上,四肢蜷曲一下,就静静的躺卧在泥泞湿润的地上,一动不动,长发覆盖满肩,宛如死去,没有谁去管她。
  段玉芝昏跌地上,前面追奔的人一点都不知道,少年追逐间,曾大声喝道:“牟昆狗贼,还不快将人家的剑留下,强抢豪夺一妇道人家东西,你这种行径,简直丢尽了武林中人的脸。”
  牟昆相应不理,只顾哈哈狂笑,两人又追逐了四五里,牟昆似因听不见段玉芝喝骂的声音,猛地将迅疾如电的身开一煞,骤然转身,当道昂然傲立,望着疾奔而来的少年冷然连笑,扬扬手中的银阙剑,问道:“你认不认识这柄剑?”
  牟昆突然停步转身,使少年感到非常突兀,再见他问及认不认识那柄长剑,更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俊目转了几下,扫了牟昆手中的长剑一眼,摇摇头,道:“不认识!”
  牟昆哈哈大笑,笑得弯腰跌足,也笑得那少年人莫名其妙,宛如跌坠在五色缤纷的迷雾之中。
  他猛地止住笑声,将手中长剑高举过顶,另一只手指指长剑,述着眼睛得意地,道:“这是你老子当年出尽风头的银阙剑,哈哈……”
  神态之傲,举世无匹。
  少年正是三剑冠武林柳世杰,他闻听牟昆之言,面色陡然凛变,俊目威光暴射,望着银阙剑朗声长啸,一面反手向背上一抄,冷虹一闪,拔出红穗古剑,就待一剑砍去。忽忆及一事,他突的收住,横剑问道:“追你的那位妇道人家是谁?”
  牟昆冷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的先叹口冷气,道:“那女人也太可怜,苦战丑面和尚半夜,已是强弩之末,现下又疯狂紧追一阵,唉!天晓得她现在半个命还保不保得住?”
  他这种避开正面的答话,柳世杰急了个一头冷汗,明知那妇人必与自己渊源深厚,但牟昆的可恶处就在这些地方,他真要使人急得上吊。
  “狗贼!”柳世杰近不及待的暴喝一声,手中长剑猛挥,三环招出,幻起漫天剑影,削向牟昆。
  牟昆步踩九宫,避开厉招,冷笑道:“你真不知死活,这种时候,还要和老夫死缠,你有此自信,在千招之内能胜得老夫?”
  这倒是一点不假,别说千招之内柳世杰胜不了牟昆,恐怕连全身而退都有困难!
  一句话将柳世杰问愣,不由收剑付量,显然是在想牟昆话中的含意。
  柳世杰聪明绝顶,像他这种智慧,什么事不一点即透,登时朗目一瞪,沉声说道:“银阙剑容你暂时保管些日子,小爷今天权且将你放过。将来,哼!这剑……小爷定教你双手捧上……”话未说完,拔腿转身就跑。
  牟昆望着柳世杰的背影豪笑道:“小鬼头,此时跑去只怕迟了,担心你娘有个三长两短,今后……哈哈……你们祖孙三代如何做人?”
  他说得够阴损,柳世杰怒得钢牙直锉,但也正为此,使柳世杰猜出那女人是自己生身的亲娘。
  这一想透,错过了见生身的亲娘,心中暗骂了不知多少声不该。
  柳世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没命的埋首飞奔。
  他勉强能记得来时的路线,发狠的狂奔,一面奔跑,一面游目搜索,希望找出母亲的踪影。
  这时候,风停雨止,他双目如注,一路细察地上的痕迹,但苦寻了很久,别说看不到一丝人的迹印,便是连鸟兽的足迹都找不到一只。
  急昏了头,他怎会想到像他们这种武林中的绝顶好手,将轻功施展到了极限之时,宛如掠地飞腾,那来的足迹可寻。
  纵或是有,也只是足尖轻轻点地藉力之时,在浮湿的松泥上点上那么一点。更何况时在夜晚,行速双快,他眼光再锐,也难察出那点浮影斑点。
  他一口气跑了五里,察看不出一丝痕迹,吓得胆裂魂飞,心中在想,一想娘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教自己今后如何做人?想到急处,不由捶胸失声!
  他怀疑走错了方向,懊丧的停下来游目向四周打量一阵,哭丧着脸自语道:“对了!是这条路,一点没错。”
  他再度放开脚步,循着来时的路线,仔细察看。虽说慢,但也比常人不知快下了好多倍了。
  约摸走了三里多路,突然路左一箭之地,浮土凌乱,似是有人仆卧过的样子。
  他停下来细看看,更发觉有三丈多远的一段路,足印深达数寸,步履踉跄,直达那处浮土凌乱处。
  柳世杰飞快的跃了过去,仔细察看,这一连串的中印,均是东倒西歪,长不过三寸,一看就知是个莲钩足印。柳世杰“噫”的叫了一声,移步在那堆凌乱的浮土处,将浮泥详看了一下,倏地小眼闪波,肯定的叫道:“是了!定是我娘跌倒在此。”
  既是跌倒此地,自己追牟昆只不过三四里路程,一个来回前后不过瞬的一刻,怎会踪影全无?
  像她那么深功力之人,当不会轻易跌倒,如是精力疲竭,而跌倒地上,要体力恢复,能自己爬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得到的!就算她勉强站了起来,也绝不会走远?
  柳世杰细心一看,别说附近没有人影,简直连离去的足印也没有一点。
  事情十分明显,自己生身之娘确是跌仆在此,必然是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架走了!
  从地上未留下丝毫痕迹看来,架走娘的这人,功力之高,几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简直是高不可测。
  他吓得胆裂魂飞,周身起了阵冷噤,连问了几声自己:“此人是谁……”
  突然,一个坏念头升起,心说道:“在这左近出没之人,除了牟昆之外。就只有冷魂寺的那个死秃驴。”
  想起那个面容奇冷,孤僻难缠的丑脸和尚,心中起了一阵恶心,如果亲娘真的被他挟走,事何以堪?
  他急得震破喉咙,仰天抖嗓怆声大叫:“娘!”
  他是悲极而叫,人世最为凄惨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柳世杰所遭遇的又是人世难堪的事!
  雨过天晴,疏星朗照,他这种发自全神全力的怆啸,更深宵静,响彻云表,雄浑飞昂,十里可闻!
  他算是当今武林高手之中的一流好手,内力之强。连牟昆那种盖世好手,也强他不了多少,是以他一啸方罢,震得四山遥应。
  空谷回音,声朗韵澈,蓦地里,远处一声“杰儿”和叫而来。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落进柳世杰的耳里,宛如在浩瀚无际的苦海邪波之中,飘来一叶扁舟。
  柳世杰喜得发狂,辨了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抖嗓大声叫:“娘……”
  声出势动,飞身疾纵,对正那缕声音来处飞去。
  第二十四章 母子相逢
  只见他身形宛似一缕轻烟,倏闪即逝,西斜的残月,泛着昏暗的冷光,但见一线飞痕,拉了道冷弧,纵向远方。
  没有多久,来到一座参天柏林之前,他站在林外,又叫了声:“娘……”朝这堆密密麻麻的古柏端详俄顷,错愕间,突然林内双传出一声:“杰儿!”
  柳世杰凄声落泪,呜咽失声,迫不及待,纵身入林。
  柏林之内,幽暗阴森,五指难辨,但柳世杰目光如电,甫一穿人,即张目四顾,一眼就看出不远处一棵三人合抱大小的古柏树上,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的美妇人,这美妇人满脸焦灼,凤目之中,满是欣悦,望着穿林而来的柳世杰。
  那美妇人怀内,半倚半抱另一云譬松散的妇人,凤目紧阖,粉颊紧贴在美妇人胸前。
  他苍凉的走到美妇人跟前,凝神望着她怀里的妇人,低叫了声:“娘!”
  那美妇人向他哀婉的一笑,螓首轻点,有气无力的说道:“杰儿!你娘脱力了!”语声泪影,凄绝动人。
  柳世杰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颤着凄冷的声调,问道:“大娘,我娘不要紧吧?”他一面焦急万状的仰脸向美妇人怀中之人望去。
  自然,这美妇人是玉凤,那倚在她怀中的妇人是段玉芝了。
  他虽是焦急万分,但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不管怎样,十余年的孤苦生涯,一旦得睹慈亲天颜,不管亲娘此刻如何?总是件赏心的事。
  他一面问,一边将两手轻抬了抬,十指微张,俊眼满含痛泪,向凤眼惺忪,面色泛白的段玉芝玉面上伸去。但那十只如弓弦般的铁指,因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停在距段玉芝面部两寸之处,却不知所措。
  玉凤哀怜的幽叹一声,苦笑着道:“别急!你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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