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揣摩,其中的能量特征,与地球所知完全不一样,这等于在重新创立一个学科。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全世界都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没有战斗,没有死尸,没有勾心斗角。
有时候修炼的烦躁了,我回想着,干脆就一直这样下去好了。
但我很清楚,宁静只是眼前,狂风暴雨终究会来。我不是老道那样的参天巨木,在连他都有可能被风暴连根拔起的时候,我这种小蒜苗,估计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八索之名,对我这种人来说,是天大的负担。怀璧其罪,我自己就是那块壁。
八索的修炼,除了空明咒外,还有咒语。
在地府以万法莫逆除掉顶级铜甲尸,似乎耗费通冥玉佩所有的能量,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得到神授了。不过随着不断修炼空明咒,玉佩的颜色也在缓慢变化。
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人型充电器……
虽然没有神授,但另外两道咒语,也够我琢磨了。万物漠视比较简单,唯独万法莫逆,每一次使用都抽走我全部力量。强烈的后遗症,让我对这道法咒很头疼。
从它一击除掉顶级铜甲尸来看,威力很大。但我平时对各种物体使用,却又没任何效果。我很想冲老道来一下,就怕他没死回头把我拍死。
所以,这是一道让我无比纠结的咒语,我开始考虑买几只小白鼠什么的。
而有一天,小美女突然跑来跟我说:有没有听说,最近出现一个邪教?
邪教?我看看她,我觉得你就挺邪的,能不能别穿个低胸睡衣就跑我跟前……
再看眼珠子给你抠下来!小美女恶狠狠地说。
看不到高原,你还不让我看盆地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继续说邪教。
哦,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要抠我眼珠子……
去死!小美女上来给我一脚,疼的我呲牙咧嘴。这女人,还是那么暴力。
对了,邪教。我接到宗脉的传信,说最近出了一个邪教,广收教徒,很危险,让我不要到处走动。
这个你应该跟老道说啊,跟我说干嘛,要我帮你报警吗。我继续吐槽,以表示愤慨,敢踢我!
报你妹!小美女狠狠瞪我一眼,这丫头最近迷上了贴吧,学坏了……
那个死老头,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我跟他说干嘛。
我也不太关心啊。
你想死吗?
说吧,我们可以做正义的奥特曼!
去死吧!小美女又是一脚踢来,在我痛呼一声后,她才得意洋洋地说:传信里讲,那个邪教很古怪,无论修行人还是普通人,他们都抓。
抓?什么意思?我开始好奇。
就是抓啊,你是猪还是猪还是猪!小美女张牙舞爪:所有被他们抓走的人都再也找不到了,有人说,那个邪教是吃人的。
这不太可能吧……
那为什么被抓走的人,全世界都找不到呢。小美女反问着:而且这个教短短几天时间,就在华夏范围内崛起了,速度快得惊人。他们有很严密的组织,暂时还没人能抓到他们的活口。
呃,你们也有人被吃了?我开玩笑地问。
嗯……小美女表情有些哀伤:杜师弟,刘师叔,他们两个都不见了。
杜师弟?你说的是不是被罚去看山神庙……
嗯,就是他。几个月前他就不见了,我们以为他去找石兽……小美女眼眶有些泛红。
不会那么巧吧,也可能他真去找石兽了。我说。
现在周师叔每天带着人,连同周围的几个小宗脉满世界地找那个邪教。那么大的动静,他如果还在这世上,怎么可能不联系我们。
呃……节哀顺变……我说:可是,你告诉我也没用啊,难道你想让我也跟你周师叔一块去……
当然不是,你这么没用,跟着周师叔也是连累他。小美女不屑地说。
你大爷!节哀顺变,变你大爷!我在心里狂啸。
据说那个邪教都穿着黑衣,而且脖子上有统一的黑珍珠做装饰……
我了个催……那个,蛟爷不能剥,它肯定早就把珍珠消化了,你别打它主意!我警惕的捂着口袋后退。
我像那么残忍的人吗!
不像你找我干嘛,请我吃饭吗。
你管我!小美女哼哼一声,说:我要你去找老头子,问问他这件事。哼,如果不是他,我早回去帮忙了,怎么说我也是很早以前就发现那个邪教,肯定能帮周师叔的。
这么久都抓不到活口,明显是你这种暴力分子太多了。我想着,但嘴里却说:你怎么不自己去找他?
你去不去!小美女一脚踢过来:不去我就打死你!每天打一次!
你这是要鞭尸吗……
女人是老虎,为了虎口逃生,最终,我还是去找了老道。
黑珍珠?老道皱起眉头,他仔细地想了想,说:以黑色宝石做独门装饰的有一些,但是吃人的……
也不一定是吃人,只是被他们抓走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纠正说。
老道又想了想,说:古时有一些巫门分支,或者妖魔会做这样的事。但近代天地大变,无论巫门还是妖魔都不多见,像黑将蛮传承于巫,西北凌家豢养妖兽,在古时他们都是天下有数的大宗脉,如今却名声不显。而我五行脉脱离五典也很久了,只对古时的宗脉了解比较清楚,至于近代的,不甚清楚。
那丫头说,我要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把我拿去炼油……
老道看着我摇头叹气,但还是没一个清楚的答案,他只说: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最好不要多问。如果真要知道答案,或许全天下最清楚的,就是你那位母亲了。
啊?她?
八索传承,一掌定乾坤,可算天下事。老道说:即便她不如那个境界,但这种事,想弄清楚应该不算难。
问她?我还不如去翻百度……
更何况,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八索一脉血脉相传,你以通冥玉佩查探,自然可以感应到,甚至可以传递信息。老道说。
还有这功能……我很是愕然。
承天八索,并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老道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告别在屋子里盘坐修行的老道,我没有立刻去找小美女,而是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通冥玉佩。
真要找她吗?
我那位冷漠的母亲……
其实,我有些想念她。虽然她很冷漠,但我们血脉相连,她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只是那种拒我千里的态度,让人既委屈又无奈。
就当救自己一命吧……我对自己说,也当是给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
玉佩,再次贴在我额头上,视野快速延伸出去。
天纲 第一百六十七章 邪教(2)
踏入这个圈子那么久,我自然明白什么叫意随心动。
道,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字。
它代表了很多,却又不能用某种行为某种状态来单一的体现。所以对于道这个字,大多数典籍中都讲述的很模糊。
唯一能了解的是,道有自己的运行轨迹,维系着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而且,很智能。
当我想着母亲的样子,一种来自血脉中的牵扯,自动为我指明了方向。
那个方向,让我有很强烈的感触,这很奇妙。
视野快速延伸着,大地,天空,各种动物的血气飞快的后退,只是很短的时间里,我就找到了她。
那是一处山谷,很黑,即便在玉佩的视野里,依然显得阴暗。
黑,是这处山谷最大的特色。
而在谷中央,有一处清潭。这水很怪异,青的刺眼,好像潭下有强光一样。
一个美貌的女子,就站在潭边。
她手持一本书,静立若处子,那出尘的气质,让我看的有些愣神。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位已经接近五十岁,却仍如花季少女的人。
她脸色平静,只是捧着书站在潭边向下看。
视野延伸过去的时候,我还在想该怎么传递信息,又传递什么样的信息。
她似有所绝,一手持书,另一手画出一个圆,轻声道:承天,开……
一缕波纹,自圆中荡出,涟漪迅速扩张,将我视野延伸的地方笼罩其中。当涟漪越过视野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人已经站在那,而非单纯的用眼去看。
原来是你。她忽然传过话来。
我愣了一下,她已经看到我了?
找我做什么?是他让你来的?她继续问。
他?我愣了愣,本能地张嘴去问。没有声音传出,但我却很怪异的明白,自己说出的话她都能听到。
这实在太古怪了……
原来不是他。她依然望着那处清潭,再问: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她的语气很平和,如春风一般,但这种平和对我来说,却是最难以接受的。
为什么分别那么多年,却对我没有一点母子之间该有的情绪?
心里像被水泥堵住一样,闷得发慌。但我还记得自己来这的目的,便开口说:老道发现了一个邪教,身上有黑色珍珠做装饰,似乎是他们的身份证明。这个邪教抓了很多普通人和修行人,没人能找到他们和受害者。老道说,全天下只有你能算明白,让我来问你。
邪教?他不像会管这些的人。她继续看着清潭,嘴里却轻笑一声:是那个小丫头逼你来问的吧,不愧是……不过,你倒会选时候。
啊?我有些纳闷这句话。
九天穷碧落,黄泉入九重,知道什么叫碧落黄泉吗。她问。
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太过怪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在愣神一会后,听她笑起来:看来他把典籍烧毁,做得很干净,你什么也不明白。
即便眼前人是我的母亲,如今这话听起来,还是让我很尴尬。而在尴尬中,我更有些气愤。
如果你在家教我,有没有典籍重要吗?我语气很不好。
愤怒是人的源泉,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八索承天,我们所表的是天,所行的是天,所为的是天。你的心性还……算了,与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她望着眼前的清潭,仿似出了神:碧落黄泉,无数人以为,碧落为天,黄泉为地,所以有九天碧落,九重黄泉之说。但是,天地未开之时,便无天地之分,哪又会有碧落黄泉的分别呢。人眼所视并非天,人体所触并非地。碧落黄泉,原本就是一体,当真有无数愚昧言语……
看着她自说自话,我没有出言打扰。因为我很好奇她最终会说些什么,也很好奇,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知道这汪潭是什么吗?她又问。
我看了看那青到刺眼的潭水,下意识摇头。
这就是碧落黄泉。她说出了答案。
你能找到这里来,是天命,证明你此身应踏入此地。这是八索一脉,承天而行的体现。她接着说:所谓碧落黄泉,便是这世上天地未开的一处地方。便如山河之间的那一丝连接,哪怕只是头发丝大小的泥石。这里可演化天纲,观天地走势,也是八索一脉时常要来的地方。
知道八索一脉为何存在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我只能继续摇头,就像她说的,我什么都不明白。
何为承天,便是代天而行。古朝廷有钦差代天子出行天下,八索一脉,也是如此。所以我们要维护的,是这天地。她突然笑起来:这是爹以前经常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很虚幻。
我无言,没办法去说任何话,只能问她:那你告诉我这些的原因是……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她难道要教我道法,让我来继承这一切?
告诉你这些的原因是,八索一脉,维护的是天地。一掌,定的是乾坤,而非鸡猫鱼狗。她说。
我愣了一下,但随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回去吧,那一教我已知晓。
我愣的更厉害了,就这么打发我走?
无数的疑问,汇成了一团怒火。我忍不住大声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我既然是八索的传人,就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这些事,你知晓与不知晓没有区别。既然如此,何必自寻烦恼,回去吧……
我愣在那半晌,她没有催促,只是望着碧落黄泉。这么久,她甚至没有向我看一眼。这种态度,这种行为,每一个人都无法忍受。
我虽然脾气不大,但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无法忍耐。
但她是我的母亲,我能说什么?既不能破口大骂,也不能挥拳相斗。
好!我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见过你这样一个妈!
这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就开始将自己的视野收回。
有人说,天下雨,是因为你在哭。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想这个世界已经被洪水淹没了。
但我的世界,已经被泪水淹没。
决堤的眼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作为一个男人,哭是懦弱而无能的体现。但对此刻的我来说,满腔的委屈与愤恨,都只能化作这种微咸的液体。
我只能死死的憋住声音,任由眼泪从眼眶流出,流过鼻子,流过脸庞,顺着下巴滴落。
视野延伸,只是一种精神体现,并非实体。
所以当我把玉佩拿下来紧紧握在手里的时候,所有的眼泪,都滴在我的衣服上。它们顺着衣服渗入,很烫……
口袋里微微有动静,我感觉一颗小小的头颅,努力向我贴近着。
但它实在太虚弱,根本没有办法去动。
那一刻,我只能坐在地上,抱着口袋里的蛟爷闷头痛哭。
那一刻,唯一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陷入沉眠,却依然能感受到我内心无尽悲痛的蛟爷。
八索传承,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负担,更是一种屈辱。
因为它,我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相伴。
因为它,我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蛟爷的头在口袋里微微动弹,像是要继续努力贴着我。如果是往常,它会伸出信子在我脸上舔几下。
但如今,它比我还要虚弱。
我不敢看它虚弱无力,却又努力靠向我的样子。能做的,只有抱着它,把头贴在一起,用眼泪来彻底抒发我压迫到极点的悲痛。
自我成年后,这是我第二次哭的像个泪人。
第一次,是老爹去世。
我看着他带着遗憾之色,连眼睛都不愿意闭上。
当他在去世前的几分钟里对我说:给我穿上衣服,我要走了。
那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那,或许就是拦住泪水的堤坝。
而如今,母亲还活着,我却因为她哭成这样。
这是对我的讽刺吗?
一场彻彻底底的哭泣,因为敲门声而提前结束。
开门!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三秒钟不打开,我就杀了你!小美女在外面踢着门大叫。
听着她粗暴的踢门声,不断传进来的威胁声,我忽然间觉得,这种声音那么的亲切。最起码,比我那位母亲对我说话要亲切的多。
来了来了!我一边回应,一边用衣服擦干眼泪,又轻拍自己的脸,揉几下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一些。
做完这些,我才去把门打开。
这么久才开,你想……你怎么……怎么了?小美女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变成疑惑,连语气也连变三回。
啊?没事啊,刚才摔了一下,手戳着眼了,疼死了!我揉着眼睛,把脸向她凑的更近一些:你看是不是红了?帮我揉揉?
去死!她本能的回了一句,但随后又疑惑地问:真没事?
当然没事了,你要不信,帮我检查检查身体?我说。
臭流氓!想死吗!她上来就是一脚。
虽然这一脚速度还是很快,但却没有那么疼。我知道她还是看出了一点什么,但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她狐疑地看了我半天,让我浑身都有些发毛,忍不住岔开话题:找我干什么?看你这眼神色迷迷的,到底想干嘛,我可是不会反抗的!
你去死吧!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有时候坏人也会变成好人,好人也会变成坏人,就像水保护了鱼虾,却可以淹死人类。我们自身的两面性,注定遇不到同样的人。
天纲 第一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