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说着就要去拿椅子,我哪敢让他动手,赶紧搬过来一屁股坐上去。见我坐下来,老人家这才笑着说:看你这样貌,和我跟师父那时候也差不多一般大,哈哈,是不是啊师父。
他说着转头去看摇椅上的老人,不过这话如泥牛入海,没得到半丝回应。老人家笑一声,转过头来看我:不过你比我当年聪明多了,起点也高,毕竟是八索一脉的传人。
其实,我只能算个普通人而已,跟老道……呃,跟那位前辈出来的时候,我连自己是八索一脉的都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说。
哦?老人家眉毛一挑:你爷爷没告诉过你这些事?
没有。
这老头,想什么呢,比我师父还怪。老人家皱着眉头说。
哼。身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老人家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师父你老人家真睡着了呢。
摇椅上的老人只哼一声后,没再发出声响。而木椅上的老人家却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我在旁边这叫一个抽啊,到底是跟着笑呢?还是不笑呢?笑吧,有点不尊重老前辈,不笑吧,有点不随主人的意……死去好了。
老人家笑了一阵就停下来:哈哈,没吓着你吧……
没,没……吓着……了……吗?
我一时紧张,连话都说不全了,一句话出去,顿觉半张脸都在发烧。
老人又哈哈大笑几声,说:不错不错,比你爷爷脾气好多了,哈哈,当年见他的时候,整天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爷爷脾气再古怪,也不会连传承都敢断吧。八索一脉名动千古,以他那老古董一般的性子,肯定不敢。
这个我也不清楚。说起爷爷的事,我的话就顺了很多:爷爷过世的时候,父亲把很多东西都烧了,也没告诉过我与八索有关的事。
哦!?都烧了?老人家眉头立刻皱起来:一本都没留下?
幽宝 第五十八章 老司(3)
呃……应该吧,我也不清楚,东西都是父亲收拾的,我那时年纪也不大,所以记不太清了。
那其它东西呢,总不会什么都不留下吧?
就这块通冥玉佩,父亲过世后交给我,让我贴身保管。我把胸前挂着的玉佩掏了出来。
咦?老人家忽然发出惊呼,看向玉佩的眼神变得很怪:奇怪,玉佩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是翠绿色的,很通透。不过使的次数多了,又吸收了石兽的精气,就变成这样了。我解释说。
哦?老人家眉头高高挑起,又问:你说的石兽是什么?
就是一种类似石雕的东西,但老,带我来的那位老前辈说,这种东西在很久以前是活着的。不过时间久了,就自行石化封闭了。再打开,全部都是石头。
这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果然是大千世界,开了眼界。老人家颇为感慨地说:几年不出去,没想到会出这么个东西。不过,八索一脉的通冥宝玉,怎么会灵性尽失呢?如今看,也只恢复了一点点,微不足道。难怪你至今未得传承,很可能是你爷爷无法利用宝玉神授道法了。
这个说法倒很有可能。我点头说:不过从父亲那接来的时候,玉佩就是这个样子,老人家所说灵性尽失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拿来。摇椅上的老人忽然出声。
木椅上的老人看我一眼,我知晓他的意思,连忙把玉佩递过去。他笑了一声,接过玉佩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交给了另一位老人。
那位据说已百岁开外的高人卧在躺椅上,拇指磨了磨玉佩的表面:东西倒是真的……
他声音十分苍老,更像从树洞里发出一样沉闷:你说的石兽,我倒见识过。建强啊,你忘记当年在山上取鼎后,诸葛孔明留下的后手了?
老人的话,让人为之一愣。木椅上被他唤作建强的老人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会似恍然大悟:没错,当年在山上找到的,的确与石兽有一丝相似。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再说:但孔明自一千八百年便布置那一切,铸鼎藏地,意图行他的大计。这其中牵扯的太多,连武圣人西楚霸王之躯都经受不住。我以为这天地间没人再能走出那一步……
诸葛卧龙的算计与他所说的石兽应该有差别。摇椅上的老人又说了句,随后把玉佩递出来。在另一位老人接过时,他再次合上双眼,似在自言自语:铸鼎藏天,算计整个天下,不知今日是否还有这种奇人了……可惜啊,可惜了……
两人一来一去,像打哑谜一般,听的我迷迷糊糊。诸葛孔明我倒知道,诸葛亮嘛,三国时期最有名的智者。传说他死前布了七星续命灯,但被魏延莽撞打翻,这才命丧五丈原。而魏延也因此,被刻上反骨的标签,在我看来,这两人死的都很可惜。
没想到,在这两位老人的往事中,竟还有诸葛卧龙的身影。
我有心多问一些古时秘辛,但又觉得不好开口。犹豫间,老人把玉佩递还给我,又问起了石兽的事。
我将有关于石兽精气,可能还留存生命痕迹的事,以及魏家有可能成功复活鬼差的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老人听后,用右手拇指摩擦着手中茶杯把,脸上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这样说的话,倒越来越与孔明的后手相似。不过,石兽似为天地伟力,而孔明是以人为。所以,石兽能被复生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小伙子,你们倒是遭遇了不得的事。
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夸张,反而愈发的让我惶恐起来。在高人口中了不得的事,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成语:你要死了……
我沉默不语,也许是察觉到我思绪混乱而恐慌,老人笑了起来:我说的了不得,是石兽本身,是石兽存在的背后,那是了不得的大事。至于和石兽有关的那些人,倒算不得什么。
老人说的不带一丝烟火,像在谈论几只蚂蚁。
我猛地抬起头,眼中不由带着期盼之色。老道士说过,倘若能请出一人,便可牵制天尸两脉。虽然不知道老道士口中的前辈是这位,还是躺在摇椅上的那位。但无论哪个,似乎都不把天尸三脉放在眼里。
驱尸之术,本就从祝由十三科中脱离而去。我道以蚩尤身侧巫法为名,论起传承,不比你八索一脉差多少。老人的话,让我为之振奋。
正当我准备询问他是否答应时,老人却笑着冲我摆摆手:去休息吧,有何事,待你们休息好了再说。
他都这样说了,我哪敢再去问,只得点点头离开那里。
回到房间后,正见老道士端坐在床上。等我关了门,他开口问:与他们谈的如何?
没谈什么啊,就随便聊聊。我回答。
老道士沉默下来,我笑了一声,说:虽然没谈什么,但听那个老人所说的话,估计问题不大。
老道士嗯了一声,没如我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依然面无表情。
树皮脸。我心里嘀咕着,顿觉无趣。
不过,想起外面的两位老人,我兴趣立刻来了。便凑老道旁边问他:那两个老人是不是真那么厉害?刚才听他们说,好像以前还跟诸葛孔明牵扯到一块呢?
那件事,你八索一脉亦参与其中,我当时年岁还小,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后来上山跟着师父,才偶尔听他老人家提起,但寥寥几句,你若想从我这里知道,还不如去问他们。
哦……我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你说咱们能请动他们吗?
老道士摇头:不知道。倘若连你也请不动,我们只能回去。
很显然,老道士没对这件事报太大的期望。以他的性子,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从来不强求。这性子说好听叫云淡风轻的高深境界,说难听点就是不负责任,虎头蛇尾。
不过回想那位老人的话,我估计应该问题不大。更何况,这事应该由老道主事,我何必操那份心。
在老道身边没什么事干,见他闭目养神,我也坐在床上默念着刚得到的咒语。
否极泰来,镇守乾坤!天为道,道伐己身。地为灵,灵助空明!
这咒语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每每在心中念出时,总感觉浑身轻松,头脑空灵。念的多,入了神,便感觉浑身飘飘然,如要飞升离世一般。
这种感觉,让我以为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扩张。虚空中仿似有淡淡的青色气息融入体内,一阵阵隐约的温热感,自体内流转不停。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道力。
虽然对道力是什么样的,如何使用我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但这种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当初身无道力,凭借血脉之力都能使用通冥玉佩。如今有了道力,恐怕道法持续的时间会更长。
其实我很怀疑,只要是我家族的血脉,是不是用玉佩多了,就会自然而然的激发潜能,从而获得道力以及传承?
这样说来,我那神秘无比的爷爷,肯定也很厉害。至于我母亲,不知道她是否也是个修行者。从未见过母亲的我,忽然对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词有了更多的期待。如果有一天能见到她,或许就能解开爷爷至死不传道法,父亲将所有估计付之一炬的秘密。
不过,爷爷总说母亲死了。对于母亲的下落,父亲总是沉默不语,爷爷的话,他也从未反驳过。
也正因为如此,我到今天才知道,父亲并不是我们这一脉的人。
也许是因为胡思乱想的多了,脑中有些混乱,咒语也念不下去。不由自主地叹口气,我睁开眼,却惊讶地发现,老道站在旁边冲我打量。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地问。
你刚才,是在念那句咒?老道问。
我点点头,老道嗯了一声,说:从你身上传来道力的气息,一会明显一会晦暗。我不知八索一脉的修行是如何,但道力修行,切忌勿贪。顺应你身体的本能,不要用强,因为道力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哦……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否听懂。
走吧,该吃饭了。老道说。
啊?我才刚吃过。我诧异地说。
幽宝 第五十九章 九龙夺宝(1)
已经酉时要过了,修行中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老道士说。
酉时?那是几点?
面对这个问题,老道定定地看了我五秒钟,随后摇头叹气,转身出门了。
咦?呀?啥意思……
死老头子,把我当白痴了吗?好歹我也是鼎鼎有名的八索一脉传人!可是,酉时到底是几点……
下床时,感觉浑身都轻松,像摆脱了无形的重担。而且精神非常好,让我有种去跑马拉松的冲动。
离开房间后,立刻听到有人在喊:小伙子,来来来~~这里。
我转头看,正是坐在木椅上的那位老人。此时的院子中,又多了一张方桌,俩凳子。杨宗胥正忙着摆菜,而老道士坐在凳子上,神情淡然,好似他才是主人一般。
我快步跑过去,冲老人笑一声:您找我啊?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傻极了,哈哈哈……老人大笑起来。
我被他笑的十分尴尬,听见他说:我找你干嘛啊,当然是吃饭了,难道教你翻滚头啊。这孩子,别紧张,来这就当是进了自己家,现在是和谐社会,你就算跟老头子我吵几句,我还能毙了你不成。
我心里想着,还真怕您挥手把我给毙了,以老道士那性格,顶多帮我草席裹尸扔地里埋了。
坐在板凳上,却听杨宗胥说:你们来的匆忙,这个季节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粗浅的弄了一些,别介意。等下回你们再来……
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我连忙说,至于老道士,仍然坐在那像木头桩子。
来来来,都别客气了。这是你们带来的酒,借花献佛,先干了一杯!老人率先举杯,在他之后,另一位仍然窝在躺椅上,连姿势都没换。
但另两位一大一小,似乎习惯这样,没人再去招呼他。
连老人都举杯一饮而尽,老道士和杨宗胥紧跟其后,我平时不喝酒,这种时候看着眼前满满一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下去。
这杯子是传统的牛眼杯,很小,一杯也不过几钱。但纯粮酒劲大,一口下去跟喝了热油似的,从喉咙到胃里都烧的发烫。
一辈子下去,我感觉鼻子里都冒酒气,也顾不得礼仪,赶紧摸筷子夹口菜压压。
在这里吃饭没有太多规矩,就像老人说的,来了就当是自家人。于是,他们三个酒量大,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喝到最后觉得杯子小不过瘾,干脆摸了大碗来。
这当真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颇有梁山好汉的作风。
至于我,缩着脑袋一个劲吃菜,根本不敢看酒杯,生怕谁就突然给我来句:干一碗!
又不是方便面,那玩意我喜欢来一桶!
好在几人都知道我不能喝,没人劝酒。这顿饭吃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三人边聊边喝,老道买的两坛酒被喝个精光。
我不禁有些咂舌,那两坛酒买的时候我可在旁边呢,五斤一坛。平均下来,每人少说也得喝三斤酒。个个红光满面,跟没事人似的,这才叫海量。
吃到最后,我突然听到老人猛地一拍桌子:这事我说了算!以无辜百姓喂尸王,这种伤天害理事听到了怎么能不管!就是我说的,赶紧吃饭,吃完了去揍人!
爹……杨宗胥显然也没想到老人会说这话,当下有些劝说的意思。
老人再次一拍桌子,横眉瞪眼:怎么着!想当年我啥都不会,路过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地方来着……忘了!总之,当年我还是一个知青的时候,就敢跟老头子满山跑着抓喜神。他不敢管人家的祸事,我敢!我杨建强这辈子就是个愣头青,别跟我说年纪大,当年霸王取鼎,我带人请你师公出山的时候,他比我年纪还大呢!
胡说些什么呢……摇椅上的老人翻了个身:你也不是当年的蛮小子了,酒劲上来不知道姓谁名谁了吗?
本来欣喜若狂的我,听到那位老前辈说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再看老道士,安静地坐在那看着眼前的菜,不吭声,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似我们所说的事,都与他无关。
我心里这个急啊,你个老头子,平时老训我,怎么这会就不说话了!
这时,又听到摇椅上的老人说:酒劲下去前回来,晚上我要烫脚。
老人家这话,说的霸气四射。
酒劲下去前,那也就是个把钟头的功夫,很有些古时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味道。
我不禁激动起来,桌上的老人嘿嘿一笑,随后脸色一板:念喜啊,回头别忘了给你师公烧水。对了,多烧点,我也跟他一块烫烫。
杨宗胥叹口气,还是点了头。摇椅上的老人只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当下,几人三下五除二,报销了饭菜。老人突地站起来,一声不响地走回屋里。
他怎么了?我问。
杨宗胥摇摇头,一脸苦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至于老道士,竟然自己倒了半碗酒,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随着老道将碗轻声放下,那位离开的老人已从屋里走出。到了我们跟前,他直接来了句: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走。
我看看他,担忧地问:您不准备点东西?例如黑狗血,驴蹄子什么的?
老人哈哈大笑,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和几张符纸:有这些就足够了。
那刀上刻有繁复的花纹,刀把上有很多亮晶晶的宝石,虽不知真假,但起码挺好看的。可是,一把刀能抵什么用?砍人起码得买把西瓜刀吧?
这时,我听见老道站了起来,轻声说:司刀。
没想到还有人认识它。老人笑了一声,枯瘦的右手自刀把拂过: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
这时,我感觉摇椅上的老人似乎看过来,可转过头,他还是卧在那里没动。
既然前辈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老道士绕开桌子走了过来。
你五行脉有缩地法术颇为神奇,那年我只遥遥见过一次,不知今天是否有幸?老人把司刀插在腰间,纸符放进怀里。
老道士点头说:此处距九窍玲珑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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