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朝校门口的街道跑去,手里还拿着那个拍立得相机。今天,他一定要知道,十二点四十五,在那个街道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奔跑着,他又给王诗涵打了几个电话,结果依然是没人接。
十二点四十分,刘洋已经站在了路口,可一切都平淡无奇,马路上红绿灯交替地闪烁,校园里出来午休的学生们过街,车子一如往常地行驶,没有任何反常。
刘洋手表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眼看就要到四十五分了,他开始焦急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啊!”
“难道。。。”
“难道是我看不到?”
“对了!”
刘洋突然拿起手中的拍立得相机,朝马路中央不停地按下快门,直到相机内一盒拍立得相纸都被用光了。
一张张相片从相机里被吐出来,颜色逐渐显现,刘洋的手颤抖着。
他把照片拿在一起,像翻动小人书一样翻看着,道路中央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刘洋大叫着。
刘洋再度朝马路中央看去,这次,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画面。
霎时间,他的双腿不受他控制地抬起,径直地朝马路上走去,而他面前的,是红灯,是一辆辆高速行驶的车子。
刘洋的身体仿佛不再是他的,尽管他用意念告诉自己停下来,可身子却拼命地朝道路中央跑去。
一辆辆车子紧急刹车,突然间,马路上一片混乱。
可是,不远处的一辆车显然来不及停车了,司机拼命地踩着急刹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印记。
当车子离刘洋还有一只手臂远时,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和震耳欲聋的尖叫。
“慧敏姐,不要啊!!!”
那一瞬间,刘洋的身体仿佛被释放了一般,那时候,车子几近已经贴到了他的鼻尖。他奋力向后一扑,从马路中央跳开,翻滚到了安全的人行道上。
“刘洋!!!”王诗涵大叫着,跪坐到地上,抱起刚从死神手里溜出来的刘洋,眼里不禁泪水直流。
刘洋心脏犹如要冲出胸膛般地跳着,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地瘫坐在地上,拍了拍王诗涵,示意自己没事。
刘洋抬头,此时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而站在他们身旁的,是一位已经年近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她哭着朝道路中央呐喊。
“慧敏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偿命!!!”
刘洋问王诗涵这是怎么回事。
王诗涵解释道:“我是根据文远手机里留下的线索找到她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她叫金慧敏,而且她还有个亲妹妹,叫金慧贤。她们是从朝鲜搬来中国避难的,当年读书时,她家很穷,只能供得起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去读书。”
“据说,金慧敏的学习成绩比较好,所以父母选择了让她读高中,而妹妹金慧贤就只好小小年纪去打工,供自己姐姐上学。”
“可能是心里不平衡作祟吧,金慧贤在一天中午,她姐姐午休时来学校找她,经过这个路口时,把她猛地推到了道路中央。”
听到这里,刘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了看此刻站在身边朝路口哭泣的中年女人:“所以,她就是金慧贤?”
王诗涵点了点头。
刘洋把手上的拍立得照片递给王诗涵,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马路中央,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马路两旁的行人。而后几张照片,通过女孩的嘴型,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在说。
“来救我!”
刘洋缓缓地说:“这些年来,金慧敏的冤魂一直在这条路口上求救。直到发现这个秘密的韩老师、和我,看见了她,于是她控制着我们的身体去马路中央救她。”
此时,金慧贤已经哭直崩溃,倒在了地上。围观的人纷纷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都是可怜人,何必呢。”刘洋叹了一口气。
王诗涵扶起刘洋,用手机朝马路中央再次拍了两张照片。这一次,马路中央的女孩依然在哭,可是,她是笑着哭的,也不再向人求救了。最后几张照片里,马路中央终于空无一人,恢复了平静。
“金慧敏走了。”王诗涵将手机收进口袋。
刘洋点点头:“终于结束了。”
“恩。”王诗涵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是她这几天里感觉最美好时刻。
回去的路上,王诗涵问道:“刘洋,你刚才说,你和韩老师发现秘密后,看见了马路中间金慧敏的冤魂,于是她控制着你们的身体去马路中央救她。我注意到,你并没有提到聂文远,对吗?”
刘洋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身旁经过的高中生,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胖子,鼻梁上架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像极了高中时候的聂文远。
“对,聂文远和我们不同。”
“什么意思?”
“聂文远那家伙啊,他胆小、细心,可除了这些,他还是我们三人中最天真,善良的那个,你知道吗?”
王诗涵倏地理解了刘洋的话,一股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对,聂文远也看到了在马路中央求救的金慧敏,可这个傻瓜,他没有被控制,他是真心的想要去马路中央救她。你看他录像中那焦急的神情,还有挥舞的双手。。。”
“够了,别说了!”王诗涵泣不成声。
……
学府路与大直街的路口,发生了刚才那样闹剧,围观群众只知道一个男人在车祸中险象环生,还有一位中年女人哭晕在了路边。
警车和救护车来了,金慧贤被送到了医院,警察同样例行公事地在现场做调查,拍照。
“小张,这也没啥伤亡,赶快取材回警局吧,别耽误我晚上打麻将。”中年警官朝拍照的年轻民警说着。
年轻民警点点头,拿着一张照片走到中年警官身边。
“头儿,你看这张照片,马路中间好像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
过了几天,王诗涵给刘洋打了一通电话。
“聂文远和李翰的丧事,多亏了你,不然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
“应该的。”
“明天我们高中同学会,你去吗?”
“明天我去扫墓,不去了,你带我给大家问好吧。”
王诗涵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第十三章:握手()
东北,雪夜。
不知何时,漆黑的夜里飘起了小雪。形状各异的雪花犹如在夜空中舞动的精灵,轻盈地随着微风摆动,在车水马龙的灯光下跳着迷人的华尔兹。这般美景,若是圣诞夜里,想必是更加应景了。不过今天,虽不是什么佳节,倒也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对于那一个班级的同学来说,他们在今天有一场同学聚会。
不远处的餐厅里,房屋周围法式梧桐的点缀让餐厅更显典雅,也更富有异国情调。餐厅里每一个角落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灯具,精致的雕纹,让在这儿进餐的人完全不会有西餐厅的拘束感。特别是符合中式聚会的包房设计,让这家餐厅更接地气,人气鼎盛。
302包房,这是为一场高中三年二班同学会预留的房间。预订人有心,取302房间寓意三年二班。可让侍者不解的是,聚餐已经开始半个钟头了,房间内才仅来了四个人。而且,门外大厅内接踵而至的客人似乎都不再是奔着这个房间而来。
门口的两位服务员窃窃私语。
“302房的客人齐了吗?咱们走菜不?”
“再等等吧,才来了四个人。”
“可是,他们让晚上六点钟上菜,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这个。。。”
两人犹豫间,酒店的大堂经理刚好路过。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服务员回答道:“经理,我们在商量,302的菜是不是该上了?”
经理看了下手表,眉头拧在了一块:“客人让六点上菜,现在都六点半了,你说呢!?”
“可是他们才来了四个人。”
经理狠狠地拍服务员脑袋:“人家同学聚会,整个班级就八个人,这都来一半了!赶快催后厨走菜!”
服务员揉着后脑勺:“好吧,我去催,我去催。这客人也真怪,八个人定这么一大包间干啥?这个包间能坐50人呢!而且啥高中啊,一个班就八个人。。。”
经理又拍了他脑袋一下:“人家是尖刀班!尖子生,一个班就八个!没见过世面,少罗嗦!快去给客人端菜来!”
302包房,屋内一共四人,还有一个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孩。四个人两两坐在一起交谈着,仿佛是在叙旧。
这边坐着的两名叼着烟的男人,一位名叫王宁,另一位是苗族人吴疆。
另外一边交谈的一男一女,男人名叫周夕,现在是上海的一名汽车工程师。女人是当年高中班里的班花,王诗涵。
周夕才刚与王诗涵握手,脑中却有一个声音一闪而过,告诉他,他可以看到一切。周夕不明白“一切”是指什么,但他却看到了上周王诗涵所经历的诡事。
为了验证这件事的真实性,周夕缓缓地凑到王诗涵耳边,把他看到的事情全部复述了出来。
王诗涵身体倏地僵住了。她还以为上周的事,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周夕盯着呆住的王诗涵,再一次开口:“所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聂文远和李翰死了,是吗?”
王诗涵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不敢与周夕对上,只得看着角落里一旁的衣架点头。
“对,是真的。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夕没有说话,此刻他脑子里一片混杂。
聂文远和李翰的死来的太突然,让他难以接受。
不仅如此,刚才他所看到的事里,分明是有鬼魂存在的,这就更让他毛骨悚然。
可这些也还不是全部,更让他崩溃的是,他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自己上周刚刚得到的那本让他遍体鳞伤的无字天书!
他原本以为那本该死的书已经离开了他的生活,上周的事也只是一场噩梦,而这场噩梦,应该已经醒了才对!
周夕想起书上的文字和刚才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
“现在,你可以看到一切了。”
周夕的太阳穴疼得嗡嗡直叫,他回想着刚才,自己好像是握了王诗涵的手,然后就看到了。
所以,握手是契机?
周夕再一次猛地抓住王诗涵的手。
“滴答,滴答,滴答”
屋子里霎时间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得到墙上石英钟指针跳动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
角落里小男孩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周夕的眼前是惊呆到睁大双眼的王诗涵,看他们看傻的王宁和吴疆,以及那个坐在角落望着他们笑的小男孩。
“哥哥是要跟漂亮姐姐求婚吗?”
小男孩再次童言无忌地开口,周夕赶忙尴尬地松开双手,朝王诗涵连声说着抱歉。
王宁叼着烟头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拍了拍周夕的肩膀:“兄弟,见到美女把持不住了?”
周夕瞪了他一眼:“别瞎说,人家已经结婚了。”
王宁顿时傻了眼,嘴里的烟头没叼住,滚落到了他的皮鞋上,可王宁一点都没在意这些细节,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周夕。
“啥玩意?你结婚了?”
周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是我!是王诗涵!”
王宁原本瞪圆的眼睛这次睁得更大了,又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王诗涵。
“啥玩意?你结婚了?”
周夕无奈地撇嘴:“对啊,她嫁给了聂文远,你不知道吗?”
王宁死命地摇头:“我当然不知道啊!从没有人告诉过我!不过,你咋知道的啊?”
周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知道王诗涵嫁给了聂文远,也是刚才恍惚中从“一切”里看到的。
“额,刚才王诗涵告诉我的。”
王诗涵还算机灵,马上附和着:“恩,是啊,是我俩刚才聊到的。我和文远在北京举行的婚礼,我们同学大家四海难聚,有的在东北、有的在上海,当时就没叫过来。”
王宁木讷地点了点头:“好吧,其实你们没必要那么客气,要是告诉我了,我就算在西伯利亚也会飞回来参加婚礼的。”
王诗涵脸上笑着,可手却依然在不由自主地发抖,额头上渗着细汗,显然,她还在因刚才的事情害怕。
王宁突然又开口:“不对啊,那你现在和聂文远是两口子,为啥只有你自己来了,聂文远呢?”
王诗涵一愣,周夕赶紧胡编了个借口:“聂文远在国外出差。”
“哪啊?”
周夕答道:“他现在是摄影师,在非洲拍大象呢。”
王宁迟疑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反正是遗憾地叹息了一句“王诗涵和聂文远,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然后就回去继续跟吴疆聊天了。
周夕和王诗涵都松了一口气,过会儿,周夕问道。
“坐在那边的小孩是谁?该不会是你和聂文远的孩子吧?”
王诗涵摇头:“那孩子是王宁带来的,说是他刚收的小弟。”
“小弟,亏他想得出来。”
王诗涵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
周夕看着她,知道她想说什么:“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上周的事吧。其实,上周发生怪事的,不光是你和刘洋,我也一样。”
王诗涵眨了眨眼:“你也遇见鬼魂了?”
周夕咬了咬嘴唇:“算是吧。聂文远和李翰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
“所以,剩下的人里,刘洋今天不来,那就只差侯志远了,我去问问王宁怎么回事。”
周夕来到王宁和吴疆旁边,王宁平时就话多,此刻正聊得起劲,竟然没发现周夕走过来。吴疆则是朝依然侃侃而谈的王宁笑笑,起身接应周夕。
周夕高中时和吴疆接触不多,印象里,吴疆是班级内唯一的一个少数民族苗族的学生,他性格又比较孤僻,所以常常独自一人呆在教室的角落。而现在,他蓄着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他的眉骨很挺,有着苗族人独有的特征,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深红色的嘴唇让他显得刚毅且性感,尤其是搭配在一起之后,像是时尚杂志封面上的模特。
“hi,周夕,好久不见。”吴疆大方地咧嘴笑着,露出了一嘴洁白的牙齿。
周夕点头,心里感觉他真的变了很多,原本他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才对,可此时却利落大方,谈吐举止都十分得体。
“吴疆,好久不见。”
周夕朝吴疆友好地伸出手。
吴疆笑着,却没有与他握手,反而是揽过周夕的肩膀,笑着说。
“苗族人没有握手的习俗,sorry!”
周夕愣了愣,原本他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试试的,说不定跟吴疆握手时他还会看到什么,可现实看来,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王宁看着愣住的周夕,笑道:“哈哈哈,人家吴疆现在是跨国企业的大老板,一口一个英文,给你说蒙了吧!”
周夕捡到个台阶,连声说是。
吴疆的黑眸里闪过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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