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才给西门链打的电话。
夏馆长在电话里说了加班的原因,当地一位商界大人物的母亲下午时候在医院里过世了。这位大人物平时就出名的迷信,现在老母亲走了,他就更是该信不该信的全都信了。找了当地有名的大知宾来大办白事。
这位大人物的钱花到位了,白事开始办得也还算顺利,直到查黄历下葬的时候卡住了。除了明天之外,连续两天都是不宜下葬,之后几天又是诸事不宜,好容易等到宜下葬那天已经过了头七了。
大人物本来就迷信,更不敢在这件事上大意。和大知宾研究之后,最后终于拍板,明天早上就火化,然后直接去墓地下葬。好在对于老母亲的后事,他早有准备,墓地之类的早就置办齐了,不至于事到临头再手忙脚乱。就这样,傍晚的时候大人物找到了殡仪馆馆长。
夏馆长自然不敢怠慢,当时就忙活开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想起来找殡葬化妆师来为老人化妆。没想到一顿电话打出去之后,只联系到西门链一个化妆师。
事到如今,为了保住饭碗,西门链只好一百二十个不情愿的走出家门。这时候马上就要到午夜十二点,大街上冷冷清清的,西门链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他很随意的说道:“师傅,去殡仪馆,慢点开,我不着急。”
“你去哪里?再说一遍……”听见目的地之后,出租车司机的头皮一阵发麻,偷着从后视镜里看了西门链一眼。也是西门大官人天生肤质就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感,这更显得他的嘴唇异常的鲜红。
西门链真以为司机没听清,他又跟了一句:“殡仪馆……就是八宝路的老火葬场。”再一次听到终点的地址,司机几乎就快哭出来了。他哆哆嗦嗦的打着火,七扭八拐的将车开了出去。这一路上,出租车司机不敢再看西门链,一直开到了殡仪馆前面百八十米的位置,出租车突然死火,任凭司机怎么扭动钥匙,这辆车就是发动不了。
坐在后面的西门链想到这时候他应该已经躺在暖呵呵的床上,现在冒着刺骨的大风还要再回到殡仪馆给死人化妆。西门链越想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的脸色越不好,前面的司机就越打不着火。
最后司机突然大叫了一声:“有鬼啊!”,同时他已经打开了车门,一闪身跑了出去。这一嗓子也吓了西门链一大跳,他也急忙跳下车来,乍着胆子四下观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物。
这时司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好在已经到了殡仪馆的范围之内,西门链不敢在原地久留,他一路小跑的进了殡仪馆。这时的殡仪馆里面灯火通明的,院里院外几乎能照亮的灯具都亮了起来。
西门链一路跑到自己的工作间,就见他的工作台上孤零零躺着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
夏馆长早就在化妆师的工作间里候着了,虽然西门链不是他心中所选的化妆师,但是事到如今也就是他了。夏馆长也怕西门链办事不牢,嘱咐了几句之后,亲自守在工作间,眼瞅着西门链给死者化上了妆。
老太太下午刚刚去世,死相也不难看,并不需要难度太大的上妆。西门链也是超水品发挥,画完状之后,老太太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的躺在工作台上。只是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插曲,由于死者的年纪太大,嘴角的皱纹过多,看上去显得有些嘴瘪。需要在嘴里塞满特制的填充物才能显得死者的嘴部饱满。
西门链给死者嘴里塞填充物的时候,扒开老太太的嘴时,西门链的眼睛当时就是一亮,看来这一趟不是白来。就见死者嘴里满口的假牙,假牙安置的年份不一样,除了上下两排门牙是洁白的烤瓷牙之外,左右上下两侧的槽牙竟然都是黄澄澄的大金牙。就算这些金牙都是空芯的,小起码也有将近二两重。
以往遇到这样的金货,金牙之类的就归了化妆师,首饰之类的就算是火化工的外捞。夏馆长也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一直也没管过。只是今晚夏馆长就在旁边守着,西门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自家馆长一眼之后,古古怪怪的咳嗽了一声。
夏馆长哼了一声,就在西门链以为这是领导不让他下手,在警告他的时候,夏馆长突然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自己慢慢干。”说话的时候,夏馆长已经装模作样的掏出了烟盒,出门之前又说了一句:“妆画得漂亮点,出了纰漏的话,我就把你扔火化炉里。”
西门链就像是没有听懂夏馆长话里的意思,他嘴里胡说八道的应付着:“您瞧好吧,保证画的漂漂亮亮地,除了不会动之外,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大活人。”夏馆长不在理他,自顾自离开了殡葬化妆间。
夏馆长前脚走,西门链后脚就将老太太嘴里十多颗金牙撬了下来。他也不忌讳,直接将金牙扔进自己的衣兜之后,继续为老太太化上了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在后半夜来殡仪馆给死人化妆,还是很不适应的缘故,得了金牙之后,西门链反而突然有些心神不宁的。再看死者的时候,竟然眼睛一花,躺在化妆台上的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西门链的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他稳了稳心神再次看向死者,这时的老太太眉头已经舒展来了,还是十分安详的躺在化妆台上。刚才是眼花了,她的眉毛就没动过。西门链自己安稳自己,当下虽然害怕,但还是手上加了速度,整理好死者最后的仪容。
给死者化妆完毕之后,西门链将门外的夏馆长喊了回来。夏馆长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之后,才将在贵宾室室的大人物一家请过来瞻仰遗容。
家属又是一顿痛哭不必细说,等到哭完之后,那位大人物当场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西门链,算是给他老母亲整理遗容的酬劳,西门大官人表情严肃的客气了几句之后,将信封接了过来。撬金牙的事情他是干的多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有活人给他辛苦费。
忙活了半天之后,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大人物的亲友已经陆续来到了殡仪馆,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死者的告别仪式在告别厅中就要开始,由于仪式的场面太大,夏馆长临时拉了西门链出来帮忙。
当地民政局局长亲自主持遗体告别仪式,当这位局长宣布XXX老太太遗体告别仪式开始的时候,场下立即哭成了一片。这样的场景西门链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亲友围成一圈,和XXX老太太做最后的告别。
突然,从西门链的后脑勺猛地传来一阵凉意,随后他竟然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当时是初秋十分,早晚的温差较大。西门链也没有多想,正准备回去加件衣服。他转身向着出口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到在大人物的家属中,有人正看向自己。
西门链迎着这人的目光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脚就一软,自己的左脚绊了右脚。西门链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在他身边就有殡仪馆的同事,第一时间将西门链扶了起来,并没有引起告别大厅众人的注意。
同事将西门链扶到角落里,说道:“西门,你没事吧?听说你昨晚就到了,一直就没吃的吧?是不是饿的低血糖了?”这时的西门链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告别大厅的众人,根本就没有听见同事在说什么。
西门链刚才回头时,看见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正看着自己。发现西门链注意到了她,这个老太太非常夸张的张着嘴巴冲着西门链就是一笑。他们俩个人的距离并不太远,西门链清晰地看到她嘴里除了前面两排门牙之外,最里面黑洞洞的,里面的牙床上都是烂肉,好像她的牙齿刚刚才被人拔掉了一样。
这个老太太几个小时之前还躺在西门链的化妆台上,她脸上的妆还是刚才西门链亲手替她画上的。等到西门链被人扶起来之后,那个老太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联想起来凌晨给她化妆时,这个老太太的眉头凝成了一团时的情景,西门链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挣脱了同事的搀扶,趁着现在告别大厅人多,西门链在人群里面找了几遍,但就是再找不到老太太的踪影。
趁着现在瞻仰遗容的人多,西门链咬着牙走到棺材前,乍着胆子向里面看了一眼,就见里面的老太太十分安详的躺在里面,她的两腮看着饱满,显得十分富态。
西门链心里犯起了嘀咕,刚才有眼花了?
转眼告别仪式到了尾声,西门链眼睁睁地看着夏馆长亲自推着装有亡人遗体的推车走向火化炉的方向。别看大官人平时给死人化妆面不改色,但是他进了殡仪馆工作之后,还从来没有进到过火化间里面看看死人是怎么被烧成灰的。
但是现在西门大官人对火化间有了兴趣,今天凌晨连续两次的异像已经让他拿不准到底是眼花还是真的看见什么‘东西’了。为了证实自己就是眼花,西门链乍着胆子跟在夏馆长的身后进了火化间的大门。
西门链亲眼看着火化工将老太太的遗体推进了火化炉里,随着火化程序的启动,西门链在炉前的监视口清楚的看到老太太的身上着起了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西门链的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大官人在自己给自己壮胆:眼看着老太太的死尸马上就要烧成灰烬,它应该不会再出来闹了吧?
就在西门链准备离开火化间的时候,火化炉里面传出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西门链条件反射的向监视口看过去,就见火化炉里面已经开始烧着的老太太,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紧接着火化炉四周的喷火口喷出一道道火舌,瞬间将坐起来的老太太烧成了一个火人。
西门链的神经一直在高度紧绷着,现在见到这样的场面再也经受不住,他眼前一黑,昏倒在火化炉旁边。
好在火化工在准备烧第二炉的时候发现了晕倒的西门链,火化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喊过来就在火化间门口守着的夏馆长,二人一起将西门链抬了出来。看到这个场景的人议论纷纷,还有好事的掏出手机给他们三人拍了照片,第二天当地报纸还为这张照片登出新闻,标题是——惊人一幕,死者在抬进火化炉时突然苏醒……
等在西门链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殡仪馆的休息室里了。这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缓了大半天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出了什么事,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回忆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后,他越想越害怕。休息室里空荡荡的,他是不敢在这里待了。
当下西门链走出休息室,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借借阳气来辟邪。没想到刚刚走出休息室,在他的视线所见的范围之内出现了无数个人形黑影。这些人影看不清五官相貌,只能看出来一个大概的轮廓,在殡仪馆里来回的游荡者。
西门链的头皮一个劲儿的发麻,极度的惊恐让他顾不了许多,他一路狂奔出了殡仪馆,拦了一辆送人的出租车,在大人物送给他装着辛苦费的信封里面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扔给司机:“去你奶奶的,快点!我赶时间!”
出了殡仪馆的范围之后,黑色的人影才突然消失不见,不过这时就算打死西门链,他也不敢再回殡仪馆。这个活是不能干了,回家就给夏馆长打电话辞职。西门链是这样想的,但是等到他回家之后,才是西门大官人噩梦的开始。
回到家之后,看着已经升的老高的大太阳。西门链扑通扑通的心才算稍微的安稳起来。这才想起来给夏馆长打了个电话,没等他说出辞职的话,倒是先被夏馆长一顿臭骂。西门链的心里也冤得慌,要不是你着急忙慌的后半夜让我回殡仪馆加班,我能遇到这种诡事?当下在电话里和夏馆长争辩了几句,两人话不投机,两句话不到就直接吵了起来,一个非要辞职,另外一个说辞职不行,这个要算我解雇你。总之一句话,西门链不在殡仪馆干了。
一直到太阳落山,都在没有那种黑色人影出现。但是当黑夜降临之后,西门链的眼里又是另外的一幅景象了。西门链的家里道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但是这晚恰逢楼下邻居的老人逝世一周年的忌日。邻居加上亲戚十几口人正在西门链窗下的十字路口烧纸祭奠亡人。
西门链被烧纸的气味熏得心烦意乱,他正准备关窗的时候,无意中就看见楼下正在烧纸的众人身旁多了无数个黑色的人影。这些人影和早上在殡仪馆里面见到的人影一模一样。西门链本来已经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关上了窗户,他关窗的时候动作大了点,“哐啷!”的一声,惹得楼下众人都抬头向他家的方向看去。
惊动的不止是人,就连那些黑影也有了异动。西门链关上窗户不久,就听见整个窗户一阵轻微的震颤,开始震颤的幅度并不大,但是没有多一会,西门链的房子都开始抖动了起来,看这架势就像是地震一样。
在房子震颤的同时,已经有黑色的人影趴在了窗户上,这些人影透着一层雾气,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这样的场景已经让西门链不寒而栗。慢慢的,这些人影越聚越多,几乎正面玻璃上都密密麻麻的贴着这些黑色的人影。
西门链这时已经吓呆了,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满窗户的人影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玻璃外面的一个人影慢慢的清晰起来,她的五官轮廓显露出来,张嘴冲着西门链笑的时候,嘴里少了左右两排槽牙。正是早上西门链亲眼看见已经烧成火球的老太太。
还没完?西门链这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这样,昨晚说死都不应该回殡仪馆里加班。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是看这些黑色人影的意思,他们好像也不能穿过玻璃进到房子里,时间一长,西门链慢慢的缓过来,他哆哆嗦嗦的找到手机,给夏馆长打了一个电话,夏仁干了半辈子的殡葬工作,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怎么解决这样的事情。
电话通了之后,马上又显示对方正在通话,看来夏馆长的气还没有消,根本就不接西门链的电话。没办法,大官人只能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出去,几十个电话打过去之后,电话里面终于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夏馆长先对着西门链又是一顿好骂,大官人也不敢还嘴,等到夏馆长骂完,痛快了之后,西门链才带着哭腔,将眼前的情形说了一遍。可能是联想到早上西门链晕倒在火化间里面的异常举动,又听出来西门链不像是在胡说八道,电话那边的夏馆长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给西门链出了应急的办法。
西门链按着夏馆长说的,在门口和窗台,以及包括抽烟烟机的通风管在内,所有进出口的位置都撒了盐。大官人把家里的存盐都撒上之后心里还是没底,他索性把酱油,咸菜和方便面的调料包都找了出来。只要是咸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一股脑的撒在门口、窗台等位置上。
一把咸盐撒上去之后,窗外的黑色人影开始逐渐消失。五分钟之后,窗户上的黑色人影全部消失不见。这时的西门链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样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大官人将家里能打开的电灯全部打开,又上网下了一段大悲咒,连续不断的放着。最后他自己一手菜刀一手大蒜掰蹲在角落里,眼睛漫无目地的看着四周的空气,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西门链终于熬到了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天亮之后,西门链的感觉好了很多,他乍着胆子推开房门,然后一口气跑到楼下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知道了盐的好处,西门链把附近几家小超市的盐都包了圆。惹得邻居老太太们都一个劲儿的打听,怎么又开始抢盐了?日本国这是又闹海啸了?
西门链提着一大包咸盐打车回到了殡仪馆,由于昨天他在这里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