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老区的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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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老区的狂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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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侦探,先生。”
    他哈哈大笑起来:
    “噢!很好,太好了,太好了!私人侦探,这比律师好,好多了。在这一行里,您是第一个。可是,不管怎样,您没有什么运气摘桂冠。”
    我哈哈地笑了。“听着,我的小先生……”他便长篇大论地说开了,“我儿子不会有麻烦的,我了解他。他特别像我头一个已死去的妻子。他一无所长,不可能杀死一个典押商人。要是……这倒太好了。再说,即使……他想远远离开我去尽情享乐,嗯?我不会抛开他不管的,可我从不见他。好的!我和您聊起家里的事来了。这很可笑,对吧?”
    “我并没有问您什么,先生。”
    “我对我的儿子很放心。他没有足够的能耐去谋杀人。就是他干了,那他也是成年了,他的事他自己负责。先生,私人侦探在这里用不着,也用不着律师,总之,这儿不需要,懂吗?”
    “完全明白。原谅我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玩。我的上帝!这是我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为我带来欢娱。为这,我要把给他的生活费增加一倍。好了,再见,先生。”
    他挂上了电话。
    我也慢慢地挂上电话,好家它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然而,他未能掩饰住自己的冲动,声音发颤。不管他怎么说,要是他儿子落入困境,他不会撒手不管的。年轻人没有杀害卡皮洛尔,可他的态度神秘莫测。他不愿披露他去那里的真正目的。我决定派事务所的扎瓦特盯住他。三 指纹与蛇皮女鞋
    第二天我坐在事务所里,上午11点钟左右,佛洛里蒙来了。他留着山羊胡子,一对大眼睛看上去挺厉害。他头上的巧克力色软帽与风衣的颜色很不和谐。
    他是一个人来的,情绪似乎很好,我也希望他情绪好。
    “你们好,年轻人,”警长说。
    他用目光寻找椅子,艾莲娜给了他一把,他坐下来说道:“……您昨天给我打电话,您做的真不错,我可大吃一惊……”
    他停顿了一下,就像一个集各种戏剧艺术之大成的演员一样:“……我们发现您去过卡皮洛尔家。”
    “这么说,他生前记帐很有条理?”我说,一边往烟斗里塞烟丝。
    “我在想着使用一个准确的法语词儿。比尔马,谁和你说什么姓名?是指纹……”
    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的窘态使他很得意。我划火柴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安静。
    “很好,”我朝天花板吐了一口烟,“我来把事情说说清楚。”
    “千万别这样,”他不同意,但马上又很高兴,“人生短促。请您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请问吧!”
    “您最近去拜访过这位放高利贷的?”
    “不错。”
    “什么时候去的?”
    “前天。”
    “发生谋杀的那天?”
    “是的。”
    “几点钟去的?”
    “午饭后。”
    “您为什么去找卡皮洛尔?”
    “手头拮据。”
    “您有收据?”
    “什么收据?”
    “我们不能肯定他生前确实记过帐,可他总该给个条,既然他已收下抵押品,不是吗?而您显然给他带去什么东西……”
    “我已故姑母的一些小摆设。可是,我们没有谈妥,他出价太低。倒不如向别人借几个钱。我干的就是这些。”
    “能问一下是谁吗?”
    “不。您会用您的大脚踩断他的腿的。下次我再开口借钱,他会把我轰出去的。”
    “好吧,”法鲁说,挥动了一下手臂。
    “因此,这之前发生的一切无关紧要。您办案的方式奇怪得很,佛洛里蒙。一切都站得住脚,或者应当站住脚。您对一切全要验证,或者是什么也不验证。”
    他并不生气。
    “听着,老伙计。当一个人手头拮据时,就不大考虑其它事了。我去找典押商人,与他谈了整整一刻钟,然后我才得知有人杀了他。电话里我并没有撤谎——因此我的名字也许会出现在他的帐本上。于是,我想法鲁会问我为什么知道这家伙死了而不报案。我不认为我会留下指纹。我只想到我会在帐本上留下旧痕迹。在这种情况下,并不存在逃避自身责任……可是,我不愿意您有什么猜疑。你就没有说,在出事那天我在那儿。”
    他点点头。
    “还有人也留下了指纹,不是留在凶器上,他把凶器的把擦干净了。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别处留下了指纹。他是我们的老对手了。”
    “啊!是这么回事,这些有用的指纹?”
    “是的。这个卡皮洛尔不仅是个典押商,他还干点别的勾当,就象其他债主一样。他给几个惯犯收藏东西。这种关系很危险,这些流氓有时会急需钱用。”
    看到谈话发生这样的变化,我挺高兴。但我外表丝毫不露。要是谈话再继续下去,会变得无聊。那么结果可能会挺糟。
    “您认为您的伙伴已经盯上那个人了——我想说的是肖肖特。”我低声问道。
    “嗯?”他憋着声音说。
    我微微一笑:“弗雷斯内监狱的逃犯突然销声匿迹,这样一个小伙子可能需要钱用——逃犯肯定是这样——总之,我说,拉特吕或是拉杜依,外号叫肖肖特。”
    “拉杜依。”
    “那么,照您看,这个肖肖特可能遭到卡皮洛尔的拒绝?”
    “不错。但是还有其它原因……”
    法鲁站起身,耸耸肩:“在动刀之前,可能发生过风流事。我们在卡皮洛尔嘴上发现有口红……”
    我们谈到这里,双方都不愿往下说了。那位警察只好走了。这时,罗歇。扎瓦特打来电活,向我作了首次口头报告。“喂,头,您说,这确是一个叫莫里斯。巴杜的人吗?您没有搞错人?我对这不放心,也许晚了一点,可晚总比……”
    “莫里斯。巴杜,”我说,“住在寺庙街,一个……”
    “一个小瘦子,身体矮小,带着夹鼻眼镜,像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小学教师。”
    那天他先到饭馆,又去国家档案馆。我打听过,他是那里的常客。他将在那里一直呆到闭馆,这千真万确。这小伙子可不是天天都能发现尸体的人。”
    “干吧。以后再说。”
    “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新鲜事了,”扎瓦特嘀咕着挂上电话。
    我也许被自己的想象牵着鼻子走了。卡皮洛尔头上环绕着一种神秘的气氛,至于佛洛里蒙。法鲁,他认为事情很简单:一个越狱潜逃犯急着用钱便杀了他入狱前认识的人。可是,法鲁不知道,除我以外,至少还有两人知道这件惨案的发生,但他们宁愿不声张出去:打电话没有找着人的年轻人和那个金发姑娘。后者甚至可以对现场情况作补充:尸体旁边还躺着一个挨了闷棍、动弹不了的人。出于各种考虑,我尤其想找到那个金发姑娘。至于那个打电话的年轻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他可能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手上有什么货要卖给卡皮洛尔,仅此而已。
    如今,我手上的线索还剩下一个小巴杜。
    他是唯一让我感兴趣的人,他也是无辜的。但他向公众撤了谎,没有说明拜访卡皮洛尔的真实动机。要是他曾经与受害者还在世时同谋搞过什么鬼花招,现在事情又露了馅,当父亲的会乐意花几个钱雇一个像我这样的侦探为他效力,把他儿子从困境中拉出来。
    我反复思考着,足足想了一个小时之久,不断地抽烟斗。思索加上烟草使我口干舌燥。我下楼到对面商店,那里有各种可供选择的饮料。我喝完酒走出店门,手中拿着的刚买的面包掉到人行道上。在我弯腰去捡时,一个行人绕了个急弯,以免同我撞上踩着我的手。紧接着,一只女人鞋在离我几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立刻觉得又回到了两天前。
    世上不会有第二双用蛇皮做的女鞋,而这偶然机会对于一个侦探来说也太妙啦。四 玫瑰邂逅
    她夹着一只黄褐色的皮包,手上拿着一包从装饰品商店买的东西。
    她浓密的金发披散在双肩上,长着颇为肉感的双唇,犹如一只成熟的诱人的果实,她唇上是鲜艳的口红,这使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在卡皮洛尔家的楼梯上,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用手绢和风衣帽挡住了我的视线。要是光凭这双蛇皮鞋,本来会使我感到证据不足。但是,这姑娘站在我面前愣了一下,以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我。
    当她用戴着手套的手堵住嘴以避免喊出声时,我的一切疑惑都消失了。“别找不痛快,”我迅速抓住她的胳膊。
    “我的上帝!”她小声说。
    “世界真小,不是吗?要是我没有弄错,我们曾经见过面。”
    她嘶哑的嗓音已变了调,显得疲倦,整个人近乎于精疲力尽。
    “……噢!放开我,求求您了,先生,您弄痛我了。”
    我下意识地把她的胳膊抓得更紧。
    “毫无用处,”我说,“想溜?既然今天又碰见,咱们俩就该好好谈谈。”
    “随您的便。”她一副顺从的样子。
    我松开手。
    “上我办公室去吧,”我说。
    “您的办公室?”
    “发财得有个地方。为此,我租了一个办公室。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儿,就在对面,过马路就是。只有我们俩,不会有人来打扰。”
    我又抓起她的胳膊,我们上了楼,谁也没说话。
    当我们来到三楼,她注意地看了看门上的牌子,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警……您是警察?”
    “私人侦探,这并不说明什么问题。您别怕。”
    我请这位神秘的金发女郎进入我的办公室,房间里一下子就充斥着醉人的香气。
    她神情恍惚,在一张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对周围的陈设不屑一顾。鬼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她还在想着卡皮洛尔家的事。卡皮洛尔僵直躺在地上的样子又出现在我脑海里,还有那些架子上放着的各式各样并无什么价值的杂物和那只从可怜少女手中夺来的长毛绒熊。
    我为她倒了一杯酒:“我们互相介绍一下?”我建议说,“敝人内斯托。比尔马。门上的牌照上面的姓名正是我。您贵姓?”
    “奥岱特。拉肖,”她稍迟疑一下答道。
    “喝了吧!”
    我把酒杯递给她。她把挎包放在双膝上,拿起杯子。她手上带着手套,在微微发颤。我俯身把她的挎包拿走,那只商品包被碰掉在地上,她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丝毫不想阻拦我翻她的包。
    挎包里面全是一些妇女常用物品:口红、粉盒、香水瓶、手绢等。
    我从里面拿出一只信封,上面有字,我大声念了起来:“爱尔耐斯梯娜。雅基夫人,托里尼街……”
    “这是我母亲。”她说。
    “改嫁了?”
    “寡妇改嫁。”
    “您私拿了她的信件?”
    “我要用纸记一点东西……我顺手拿的。”
    信封里什么也没有。背面有寄信人的盖章——卡尔凡修女大街,第阿努公证人——
    “……既然您要搜,就搜个彻底,”金发女郎提高嗓门说。“我的姓名在通讯录上,您会找到的。”
    “酒对您有好处,看来是这样。您又恢复精神了。”
    我又给她倒满酒,她呷了一小口,杯子边上留下了鲜红的口红印。
    我又重新翻了一遍包,拿出了通讯录。奥岱特。拉肖的名字果然在备忘录里面,没有其它标记。我翻阅一下小记事本,里面基本上是空白的,仅仅只有几行没有什么意义的字。我把它放在包里。
    她跺了一下脚。白酒给了她这股劲。
    “您要找什么?”
    “手枪。”
    她猛然站起:“手枪……我凭什么要带手枪?”
    “说得对。您的话有道理;我真蠢。说真的,为什么要带手枪?……您喜欢用裁纸刀。”
    顿时,她的眼睛黯然失色,刚才的神气劲荡然无存。她蜷缩在沙发里。
    “您以为……我杀了这个人……卡皮洛尔?”
    我捡起那包从装饰品商店买来的东西,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坐下:
    “不是这么回事吗?”
    这只玫瑰色的包上写着蓝紫色的文字:露西姬纳袜子,精致内衣,小田野街。
    “不,不是这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抗议,“碰见您再好不过。我可以向您讲讲清楚,也可以心安理得。如果这样能使我平静……”
    我把包打开,里面有一条带花边的黑尼龙短裤。
    “……两天了,我简直活不了了,我……您没有听我说,”她叹息道。
    “不管怎么说,这很漂亮……很让人想人非非……它穿到您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双颊排红,高声喊道:“我不能允许您利用我的处境。我够了!……你们都是一样的粗人,不管你们叫卡皮洛尔、比尔马还是别的什么。全是令人作呕的丑恶的粗人,我……”
    她哽咽住了,全身颤抖起来,双眼翻白,从坐椅上滑倒在地上。
    我去找人帮忙:“艾莲娜,帮一把。她昏过去了。”
    艾莲娜离开了她的那架打字机,走进我的办公室。
    那姑娘渐渐苏醒过来。她没有发出“我在哪里”的问话,这用不着了。她抽泣起来。这可更够瞧的了。
    我给艾莲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回去,我的女秘书没有多问一句就顺从地离开了。
    我和奥岱特。拉肖单独留在屋里,谁也没说话。她渐渐平静了,胸脯不象刚才那么起伏得厉害,也停止了抽泣。
    我清了一下嗓子,说:“嗯……您知道,我并不想让您为难。”
    她稍稍抽泣了一下。
    “假如我的理解正确,卡皮洛尔就是那样的人,嗯?一个好色之徒。总对年轻姑娘动手动脚的,他想……”
    “是这样。”
    “可他并没有干到底。只是拥抱了您?”
    “是的。”
    “于是您拿起放在桌上的裁纸刀,狠狠地给了他一下。”
    她几乎喊了起来:“可您不知道吗,比尔马先生?我……我并没有干……”
    “您没有杀死他?”
    她摇了摇头。
    我微笑着说:“这么说来,他也许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他良心发现,就自责起来。他自己用刀捅进自己的胸口以惩罚对您的不恭。”五 女人的把戏
    她看着双手,好像不知怎么处置它们,然后把它们搁在腿上。接着双手移向裙子下摆,轻轻撩起来,可并没有露出什么来。
    奥岱特。拉肖抬起头来,用忧郁的目光看着我:“您不相信?这不可能。”
    “您把您所见到的简单明了的讲一遍,”我告诉她。“这不会太难吧。”
    “……卡皮洛尔也许算得上我们家的世交,”她说,“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不过与他打交道,生意归生意……”
    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吗?如果我不懂她所说的,她会出自对我的信任,努力使我明白的:一个赶时髦的年轻姑娘总需钱用,有些开支就会超出自己的能力所及。衣裙价钱贵,又不便对父母亲说,这就得从别处找点钱来补上。总之,她不时地向卡皮洛尔伸手求助……
    “最近,我把一只戒指给他作抵押,说法是,这只是我刚赎回的……他立刻对我说,我的来访使他为难,因为他事先不知道我会来。那只戒指不在他身边,他把人家作抵押的值钱珠宝都放在一个可靠的地方,而不是放在家里。我马上发现他在撒谎,他有什么事要瞒我或要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就搂住了我,拥抱我……我差一点晕过去,真让人恶心……我终于挣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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