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觉自是清楚,要紫府仙宫马上放回烈火王,岂会这么容易,但一个处理不当,难保双方再次动手,光靠自己身边数百锦衣卫,便如先前一样,又如何能镇压得住这些武林高手。现听得史多巴的说话,一时也令他无法可施。
紫嫣雩一面听着二人的对话,一面沉思应付之策,眼见王觉的表情,已看出他的忧虑,当下道:「千户大人,只要史多巴把我的人交还,我马上放回烈火王,若不然,彼此只好凭武力解决,便是殿下爷驾到,也未必能阻挡得住。」
王觉道:「宫主这样做,无疑是违抗殿下命令,这个罪恐怕宫主吃不起。」
紫嫣雩冷笑一声:「本宫身在江湖,过的是刀头舔血日子,这条命儿早已看得轻了,千户大人无须以此拿捏本宫,倒不如大人先叫他放人,大家还好说话。」
王觉知她所言非虚,江湖中人的性子,他何尝不清楚,只得向史多巴道:「为求息事宁人,先生还是先把人放了如何?」
史多巴哼了一声,道:「你要的人并不在这里,倘若要交换人质,便跟我进城好了。」
王觉接着道:「没错,殿下早已吩咐下官,有请宫主进城一叙,届时有殿下爷作主,大家还有什么话不好说。」
紫嫣雩怎肯轻易涉险,更不知朱允炆是否已布下机关,好让自己自投罗网,说道:「殿下的好意心领了,有劳千户大人代本宫向殿下多谢一声,本宫刚好有要事在身,不能多作耽搁,改日自当亲身向殿下陪罪。」
王觉还来不及出声,紫嫣雩已转向史多巴道:「你要救回烈火王,便立即派人飞马回城,把我的人带来这里。本宫给你一个时辰,时间一过,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史多巴怒道:「妳敢?妳的人尚在我手中,便不怕我……」
紫嫣雩笑道:「我当然害怕,但烈火王在贵派的身分,是何等地尊贵。贵教除了教主日火王外,其下列有赤、紫、青、蓝、烈五王,阁下青火王位列第三,烈火王却排行第五,若以本宫一名武将交换,可真划算很紧呢。」
史多巴心下一惊,暗想日火教总教远在天竺,没想她如数家珍,知得如此地清楚,便连自己的身分,也能一清二楚,紫府仙宫这名堂,真不愧是中原人多势众的大门派,当要倍加小心才是。
史多巴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妳当我是三岁孩童么,那人若非是你们重要人物,哪肯如斯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前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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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雩道:「紫府仙宫素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莫说他是本宫的一名武将,便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不能任人为所欲为。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一个时辰内,若不见人,尔等便替烈火王收尸吧。」
史多巴听得怒火中烧,一对眼睛也快将喷出火来。
便在这时,忽地蹄声大作,剎时轰隆价响,众人齐齐一怔,单凭那炸雷似的声响,便知来人绝对不少。
罗开与紫嫣雩同一心思,这里是京都皇城之地,若非朝廷官兵,谁敢如此胆大妄为。二人暗暗心惊,不由对望了一眼。
第十集 祸起萧墙 第九十一回 偃兵息甲
便在众人齐感诧异之际,只见林中火把晃动,密密麻麻的,实不知有多少人。
不消片刻,便见一大伙人马从林中奔出,众人抬首望去,只见这伙人个个身擐唐猊铠甲,挺矛操戈,军纪异常严整。一大队人马冲出树林,前前后后分成数层,一字地排开,乍看之下,竟然有千人之众。
罗开见着这等军势,便知是京城的御林军,脸上不由变色,心想:「这些人都是皇帝的精锐之师,因何会出现在这理,莫非是皇帝老子派来的。」
紫嫣雩站到罗开身旁,轻声说道:「瞧来今日必有一番恶斗,这趟可真连累你了。」
罗开摇头道:「妳我之间还说这话儿,妳若不是帮我追寻岳都的下落,也不致身陷此境!瞧目前情况,他们人多势众,倘若动手起来,咱方伤亡必重,届时非不得已一定要动手,唯一之计,只有先把他们的头儿擒住,以作要挟,或许能减轻咱们的伤亡。」
紫嫣雩亦感同意,点了点头,随见军马从中两旁分开,十多名锦袍大将簇拥着三人走上前来,罗开张眼一望,见左首一人,正是湘王朱柏,而在他身侧,却是个衣冠楚楚,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气宇轩昂,神气十足,俨然有股威严之气。光看他这身气象,不用多想,已知是非一般人物。
另外一人,却是个身穿官服,庞眉皓发的老者。看那军服,官阶显然不低。
罗开和紫嫣雩看见朱柏,心中稍略一宽,均想朱柏突然出现,必是收到讯息,匆匆赶来这里调停。
再看朱柏身后,果见翁雄、徐峰、赵天生等十多名王府高手,紫嫣雩更是心头大定,心想:「既然朱柏在此,这些官兵也未必冲着自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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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三人策马走前几步,齐齐翻身下马,那个身穿官服的老儿由两名大将陪同下,大步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圣上谕旨在此!」
众人听见,场中大小文武官员,登时跪满一地,连朱柏也不例外。
罗开和紫嫣雩心中一怔,二人虽不是官门中人,但见皇帝使人晓谕,也不得不跪下来,只见紫府仙宫数百人随后跪倒,而史多巴却不谙朝中礼仪,一时愣在当场,仍是怔怔的站住。
那老者向史多巴喝道:「跪下听旨。」
史多巴环看四周,见人人跪倒在地,再听那老者这样说,只好偕同日火教众一同跪下。
这里是山林野外,自然不能摆设香案,况且罗开等人并非朝中官员,更无须更换朝服。此时听得那老者道:「圣上谕令,紫府仙宫与日火教立即停手罢斗,明日进宫见驾,不得违令。」
紫嫣雩和史多巴同感一惊,齐声应是,心想皇帝亲自召见,这趟确实非比寻常,接过圣谕,当下站起身来。见朱柏满脸堆欢,偕同那年轻人走上前来,向罗开道:「原来罗庄主也在这里,这就更好了,父皇平素最爱结识江湖异士,难得庄主今趟来到京城,明儿父皇在宫中设宴,咱等便一起进宫见驾吧。」
罗开回了一礼,心想:「朱元璋要见的人,却是你们收罗人物,这与我何干。」但想到现在开口推辞,不但扫了他这个王爷的颜脸,若传到朱元璋耳中,恐怕会对凌云庄不利,瞧来还是顺其意思,再作计较。况且与皇帝见面,只要言行小心,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念甫落,随听见朱柏又道:「让我为你们介绍。」望向身旁的年轻人道:「这位是小王的皇侄儿,更是咱们大明的皇太孙。」
两人乍听之下,才知眼前这人,竟是前太子朱标之子朱允炆,无怪此人气势熏灼,每一举手投足,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罗开自认识朱柏兄妹后,对朝中这些腰金拖紫、龙子龙孙,早就心生厌恶,现在面对这个皇太孙,饶是这人身分尊贵,但在他眼里,也不当是一回事,只是朝他拱一拱手,说道:「在下罗开,见过殿下爷。」
紫嫣雩同时向他福了福,并不开口说话。
朱允炆身为皇位继承人,地位之尊,实不亚当令皇帝多少,现看见二人的冷漠态度,心里不由暗暗气恼,可是近日在江湖人士口中,知道紫嫣雩实非等闲之辈,而眼前这个罗庄主,更是个誉满江南,武功高强,是近年难得一见的年轻高手。想到此处,也不由起了结纳之意,终于强忍心中的怒气,微微笑道:「两位的大名,本王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确是少有的年轻才俊,实教本王喜出望外。」
罗开抱拳一揖,还了一礼:「殿下过奖了。」
便在这时,见史多巴已走将上来,毕恭毕敬道:「史多巴拜见殿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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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朝他点了点头,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纵有什么事情,只要坐下来好好商量,没什么解决不来的,又何须动刀动枪呢。」
史多巴连忙点头:「殿下说得是。」话后瞧紫嫣雩望了一眼。
朱允炆道:「听闻宫主的一名手下现在你府中,可有这事?」
史多巴道:「没错。」
朱允炆道:「这等江湖中事,本王实在不想干预,但这里是皇城所在,本王实不能不理,况且此事已传到皇上耳中,谕令本王与皇叔一同前来和解。这样吧,明儿你先把人放还,好与皇上交代?」他的语气,便如主人对下人说话,全不把史多巴放在眼内。
史多巴听后,哪敢不依,连随答应了。
紫嫣雩听见朱允炆这番说话,便知二人装模作样,撮弄手段,但他此言既出,谅史多巴也不会反口,而且有朱柏在此,更是多了一重保障,遂回过身来,向麟灵王打了个眼色。
麟灵王会意,把烈火王提将过来,说道:「这个人送还给你。」在列火王背上用力一推,把他推向史多巴。
烈火王身上|穴道被封,这样一冲前,走得数步,便已站立不稳,身子往前一倾,眼见要扑翻地上来。
史多巴右手疾探,已把烈火王扶住,免得他在人前出乖弄丑,接着运掌如风,听得「啪、啪、啪」几声,掌中暗含内力,在烈火王身上连拍数掌,打算尽快把他|穴道解开。
岂料数掌过去,烈火王依然身软肢垂,全无半点效用。史多巴心里吃惊,以自己数十年的功力,意无法为他解开|穴道,这叫他如何不惊,心想中原的点|穴手法,当真是邪门之极。
便在他一筹不画之际,罗开微微一笑,右手指掌一翻,玄虚指应指而出,只听「嗤嗤」两声,指风到处,已把烈火王的|穴道解开。
史多巴又哪会知道,罗开先前点了烈火王的|穴道,内里暗含过甲子功力,力透筋脉,若非身具惊世内力的人,确实难以为他解开。
众人乍见罗开这解|穴手法,登时也看傻了眼,只见罗开手指往前一点,便凌空把烈火王|穴道解去,这手功夫,直如魔术一般,朱允炆和朱柏自然没见过,连史多巴也是首次见着,不禁对罗开又是敬佩,又感畏惧。
紫嫣雩也是一惊,她明白但凡内力超凡之士,要练到虚空点|穴,凌空取物,也并非难事,只是罗开年纪才二十出头,竟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内力,真个让人意夺神骇,实是世所难见,也不由暗暗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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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看得呆愣片刻,稍稍定神,心里暗想:「此人功夫之高,当真闻所未闻,恐怕史多巴和他相比,仍是大有不如,若能把此人收为麾下,为我所用,到时加上天熙宫和日火教从旁相助,还用担心什么。」
一想及此,自然对罗开另眼相看,笑道:「好功夫,好功夫。」
朱柏素知罗开武功了得,他那手虚空撮物的功夫,朱柏在凌云庄时也曾见过,现在看见也不觉得如何希奇,当下笑道:「罗庄主的武功,近年头在少年英雄之中,可谓海内无双,小王和昭宜公主直来好生敬仰。目下事情已告一段落,咱们也该回城中去了。小王已为罗庄主和宫主备了居所,今次两位难得来到京城,小王便作个东道,陪同两位在京中多住几日好了。」
朱允炆听朱柏这样说,显然藏有兜笼之意,心想:「江湖武人,谁不想巴高枝儿,他既能使手段,难道我便不会。」想到此节,当下也不显露颜色,笑道:「皇叔说得没错,时间也不早了。」回头朝那身穿官服的老者道:「有烦耿公先行进城替本王回禀皇上。」
那老者躬身应是,跨上战马,并同百余名御林军先行离去。
罗开听得那老者姓耿,不由想起朱元璋身边的一名老将耿炳文,心想莫非便是此人。
而紫嫣雩心中却暗自盘算,既然皇帝老子下旨召见,当然不敢抗旨,但今次带来江南的人手,十之八九都在这里,要是全部都进城去,倘若祸生不测,或遭人暗算,岂不全军覆没!她想到这里,确也不能不防,当即向麟灵王道:「这里宫城重地,咱等实不宜大事招摇,你给我挑选数人与咱们同行,其余的人留在城外,没我命令,不得进城半步。」
麟灵王明白她的用意,便即分配行事。一切安排就绪,千多骑立刻开行,往京城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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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开还是首趟进入京城,只见城里城外,处处琳宫梵宇,碧瓦朱甍,壮丽非常。时下虽是深夜,但大街之上依然灯火通明,街道两旁,酒楼商铺林立。每间酒楼,均高挂明角灯笼,每条街道足有几千盏,照耀得如同白日,便是晚间没有携带灯笼,路人亦可行走如常。
罗开对京城的繁华景象,其实早有所闻,知道城裹共有数十条大街,数百条小巷,处处金粉楼台。秦淮河上,画船箫鼓,笙歌鼎沸,昼夜不绝。城内大小酒楼,共有六七百座,茶社食肆,不下一千余处。他也曾听闻,六朝之时,此处寺院共有四百八十间,直到今日,何止四千八百寺!现在亲见眼前光景,方知传言非虚。
日火教教众,才一进入城门,便已匆匆自行离去,麟灵王发觉,正要动手拦止,紫嫣雩以大局为重,制止道:「日火教既然答应放人,谅他们也不敢食言,倘若有变,再找他们也不迟。」麟灵王听主子这样说,只好罢手。
朱允炆既为皇太孙,身分自与诸王子不同,早就迁进皇宫里居住,当一行人马来到正阳门,朱允炆拍马上前,向罗开等人辞别,彼此客套了几句,遂领同众将士通过正阳门,再进入洪武门,自回皇宫去了。
众人经过城内市区,朱柏指向前方,朝罗开等人道:「前面便是本王在京中的府邸。」原来诸王子虽分封在外,但在京城均各自设有府邸。
来到王府门外,但见此宅建构宏伟,一对朱漆大门牢牢闭上,门顶匾额写着「湘王府」三个金漆大字。
门前两个守卫看见朱柏等人,连忙打开大门,十余名府中官兵鱼贯走出,为众人牵马。朱柏领着众人进内,走过一个大广场,进入了大厅,朱柏招呼各人坐下,府内的下人流水价送上佳酿茶点。
朱柏举杯道:「大家不用客气,让小王先敬众位一杯。」
众人齐齐站起,举杯还礼。便只有方晴云兀自坐着不动,置若罔闻。
前时方晴云给虏到小瀛州,对朱柏朱璎两兄妹,早就甚为憎恶,若非碍于罗开,莫说和他举杯对饮,便是这所王府,也决计不会踏进半步。
朱柏看见,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待得众人坐下,自已亲手斟满一杯,朝方晴云道:「方大侠,之前多有得罪,无礼触冒,望大侠大人大量,赏面饮过这一杯。」
樊川、翁雄等王府高手,素知二人的衅隙,但万没想到,以朱柏的身分,今日竟然低首下心,伈伈睍睍,实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方晴云也不禁一怔,心想:「此人贵为王子,竟肯对自己这样一个江湖武夫低声下气,此人胸襟倒也豁略大度,气量宽洪。」他本就不是褊狭小器之人,见朱柏襟韵洒落,自古嗔拳不打笑脸,心中虽夙仇未解,但再难向他冷眼冷脸,当下站起身来,抱一抱拳,举起酒杯一口干了,但自始至终,仍没说半句话。
朱柏知他怒恨未息,也不放在心上,仰首与他对饮一杯,坐了下来,向身旁罗开道:「今日庄主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小王真是感激不尽。」
罗开今次赶来京城,主要全是为了紫嫣雩,却与朱柏毫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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