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吗?我想把这些东西放到哥哥家里,对不起,总是拿别人的事情麻烦你。”
“要是你的事情,我肯定帮忙,韩基泰的事情,我不管。”
锡久把东西装到车上。
“对了,你把大叔扔到哪儿了?”
阳顺不太好意思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锡久了解她的心思,冲她笑了笑。
“他应该还在游乐园里。”
锡久话音刚落,阳顺就把装有金鱼的平底锅交给了锡久,急匆匆地向游乐园跑去。锡久惆怅地望着阳顺匆忙奔跑的背影。
阳顺跑到游乐园一看,基泰的衣服全都撕碎了,脸上更是血迹斑斑,头发蓬乱,显得无比憔悴,俨然是个叫花子。基泰丢了魂似的坐在长椅上。看着他的狼狈样,阳顺的心里涌起了阵阵的酸楚。基泰不愿意让阳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故意躲避着她的目光。
“挨过打的地方很疼吧?要是有豆酱的话,我可以给你敷上,可是现在连豆酱都没有。”
听了阳顺的玩笑,基泰感觉莫名其妙,使劲瞪了她一眼,然后也就算了。他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大叔,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十足的叫花子。没有房子,没有钱,衣衫褴褛,肚子饿,我带来几件换洗的衣服。我随便从衣柜里拿出几件,也不知道是什么衣服。你到附近的浴池里洗个澡,换换衣服吧。不要再回家了,能带的东西我已经都带出来了。”
阳顺把纸袋递给基泰。看着基泰,她的心里非常痛苦。这个大叔不会就是每天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令人失望的王子吧?阳顺突然产生了这样离奇的想法,她有些难为情地望着天空。
夜深了。但是基泰和阳顺仍然傻傻地坐在门前。基泰痴痴地注视着自己的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留有父母痕迹的家,现在他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基泰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悲伤。但是,我还会重新回到这个家,一定会的。他的心被眼泪浸湿了。
阳顺茫然地望着基泰,觉得他们不能一直就在这里坐着,于是拉起他的手走了。
天亮了,基泰和阳顺乘坐通往郊外的公共汽车,去往基泰父母的坟墓。基泰坐在汽车靠窗的座位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窗外。阳顺观察着基泰的脸色。他们看见了远处的诗诺尔化妆品广告塔。基泰痛苦地紧闭双眼。此时此刻,几天以来的事情就像噩梦一样,一件一件浮现在基泰的眼前,又撕成了碎片,随风飘舞。
为了向阳顺求婚,他把戒指放在椭圆形的盘子里;接到电话,大惊失色地跑出去;回来一看,家里全部都贴上了红色的封条;皇后制造法在楼顶燃烧成了灰烬;在废旧建筑物里遭到俊泰他们的毒打……所有痛苦的记忆纠缠起来,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基泰猛地打了个冷战,他太凄惨,太悲伤了。阳顺看着基泰,心里也很难过。不能给他任何安慰,阳顺的心好痛。
汽车终于停在通向基泰父母坟墓的入口处。基泰和阳顺下了车,大步走向父母的坟墓。阳顺紧紧跟在基泰身后。
基泰好久没来父母的坟前了,心里有着无限的感慨,他观察四周,摸了摸自己的项链。突然,他惊讶得打了个寒噤,这才想到项链上只剩了一枚戒指。基泰的心里慌张极了。阳顺看着基泰苍白的脸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从包里拿出戒指递给他。刹那间,基泰吃了一惊。不管怎么样,这枚戒指的主人大概就是阳顺你了。无论我把它丢在什么地方,最后都会落在你的手里。
“大叔你做事情我总是放心不下,可是我也不能跟你一辈子,你保管好吧。”
听了阳顺的责怪,基泰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接过戒指。看着基泰连句谢谢都不说,只是表情生硬地望着前方,阳顺的心里有些失落,瞪了他一会儿。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看见父母的坟墓了。
基泰跪在父母坟前磕头,然后站了起来,悲伤猛然涌上心头。
“爸爸!妈妈!……对不起……”
基泰不停地流泪。妈妈,爸爸,真的很对不起。我没能守住皇后,对不起。基泰尽情地放声痛哭。阳顺摘了一大捧野花回来。看着他痛哭的样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听着他痛哭的声音,阳顺感觉自己的心疼痛难忍,就像碎了似的。她没有继续往前走,站在那里茫然地注视着基泰。突然,她的眼睛里扑簌簌地流下了泪珠。
乞丐基泰错把自己当王子
在父母坟前,基泰尽情地痛哭一场。看着基泰痛苦不堪的样子,阳顺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砍掉了似的疼痛,她也流下了眼泪。她不想让基泰看到,赶紧把眼泪擦干。听见阳顺的脚步声,基泰转过头,慌忙擦去眼泪。阳顺慢慢地向他走来,递给他一束野花。
“大叔,这是我在附近摘的花儿,献给你的父母吧。我们是空手来的。”
基泰没有看她的眼睛,接过野花,放在父母的坟头。看到这些花儿,基泰的心更痛了。妈妈,爸爸,这个女孩是我喜欢的人,可是,也许我得不到她。对不起,让你们看到我这副狼狈样子,对不起。基泰不想让阳顺看见自己的眼泪,转过头,勉强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大叔,你不必转过头去,我已经看见你哭了。你是遇到了伤心欲绝的事情,所以才哭,没有必要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你已经哭够了,那就把失去房子失去公司的痛苦忘掉吧。以后不要再为这件事哭了。大叔,现在不是随心所欲痛哭流涕的时候,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阳顺很理解他的心思,真心实意地安慰他。可是,基泰却没有心情接受她真心的安慰。他感觉连阳顺也在同情这个失败没落的自己,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心情很糟糕。
“来,走吧,我们走吧。”
阳顺悲壮地说完,先走了出去。走着走着,她的皮鞋跟被草根绊住了,摔倒在地上。她的膝盖撞到了石头,撞得很疼。基泰心想,谁让你自以为是了,真是活该。他看了看痛苦的阳顺,自己先走了。
阳顺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跟在基泰身后。他竟然连句“摔伤了没有”都不问,阳顺心里很难过,但她决定原谅基泰。是啊,对于他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还能期待什么呢?
“现在我们要去哪儿呢?”
他们并肩坐在墓地入口处汽车站的长椅上,等待开往汉城的汽车。
“当然是回家……”
基泰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阳顺的问题,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了,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醒醒吧,现在你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知道,我知道,房子很快就可以再买一间。现在我肚子饿了,得先吃饭。”
基泰被阳顺的话伤了自尊,大声喊道。
“看来你饿坏了吧?可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饭店呢?那边有个小卖店,我们买个面包吃吧,走吧。”
“你吃面包吧,我要叫出租车去大饭店好好吃一顿。”
听她说随便吃块面包算了,基泰多少有些不愉快。原来连你也笑话我的没落!于是,他闷闷不乐地说。
“什么?你还要打电话叫出租车?你神经啊?我们买的是往返票,是我提议要来这里的,票也是我买的,所以必须用完!”
大叔还没缓过神来呢!阳顺对他很失望,甚至有些愤怒。现在就算没有胃口都不算过分,可是他竟然还要打电话叫出租车,到大饭店去吃饭。
“我肚子饿了。”
基泰还是像从前那样,孩子似的耍起了脾气。他仍然相信,自己还有希望。
正在这时,汽车来了。他们回到汉城,在附近的排骨店里吃了饭。吃完饭以后,基泰过去付账,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把信用卡“啪”的一声扔到柜台上。
“阳顺你听好了,我现在被逼到绝路了,正在慢慢往外爬,说不定会伤到你,你小心点儿。”
基泰得意洋洋地盯着阳顺。可是,老板刷卡时的目光有些不寻常,他把信用卡翻过来看了看。
“先生,您没有别的信用卡吗?这是一张法人卡,可是……已经被冻结了。”
“什么?你再刷一次!”
可是,即使刷上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济于事了。这张卡已经被冻结了。饭钱只好由阳顺支付了。基泰在排骨店门前拿出手机,他再次震惊了,手机也停机了。
“吴俊泰!你这个混蛋!”
基泰火冒三丈,他歇斯底里地把手机狠狠地摔到地上,用脚使劲踩了几下。你这个兔崽子,我饶不了你!
“啊,那么贵的手机为什么要把它摔坏?”
“不要你多嘴!”
“大叔你冷静一下!”
阳顺也不甘示弱。我就那么好欺负吗?你为什么总是冲我发火?两个人呼哧呼哧地瞪着对方。
他们彼此心怀不满,就这样走进了附近的公园。基泰好像犯了洁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整整齐齐地铺在台阶上。
“现在我想和你说句话,苏格拉底也说过吧,认清楚你自己吧!”
阳顺紧紧贴在他身边坐着,挖苦他说。他仍然错把自己当做王子,真是既可怜又可恶。
“喂!”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自信?你现在算什么?你有什么?”
“喂,车阳顺!”
基泰的自尊心彻底被她伤透了,于是大喊起来。连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大叔你赤手空拳地从家里出来,几件衣服和几样东西保存在宝贝家里,但是那些都不是钱啊。你拿出来吧,让我看看,看看大叔你到底还有什么。”
阳顺的心很痛,但是她必须残忍点儿,让基泰更早一点直面现实,接受现实。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快东山再起。只要他能带着伤痛重新站起来,阳顺愿意做黑脸,哪怕让他讨厌。
“好,你看吧,看,看,看!”
基泰被阳顺的讽刺激怒了,他从口袋里随手扔出一些东西,家里的钥匙、车钥匙、钱包,统统拿出来放在台阶上。
“这是家里的钥匙吧?大叔你已经没有房子了吧?这个没用。”
阳顺把基泰家的钥匙扔到一边,基泰冲上去想把钥匙夺回来,后来他放弃了,静静地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
“这是你那辆昂贵的汽车的钥匙吧?你打算用它煮粥吃吗?现在,这个也没用了吧?”
就像刚才扔房子的钥匙一样,阳顺把车钥匙也扔了。然后,她打开了基泰的钱包,现金只有一张千元纸币,真是个十足的乞丐。阳顺把他刚才准备用但是已经被冻结的信用卡拿了出来。
“这张信用卡已经被冻结了吧?如果你想用它做鞋拔子,那倒是可以用。你不用吗?”
阳顺把一张张信用卡都扔到旁边去了,最后拿出一张贴有基泰照片的身份证。
“大叔你现在只有这张身份证了。能证明韩基泰这三个字的,只有这张身份证。哦,还有刚才我在排骨店替你交的饭钱五万两千三百五十元,那是你欠我的债。时间不要拖得太久,尽快还给我。”
“真是的。”
基泰气坏了,气咻咻地下了台阶。他再也忍受不了,干脆脱掉上衣狠狠地抽打着大地。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怎么会有这样的臭丫头?我对你的喜欢全部取消,取消了。
阳顺拿着基泰刚才铺在台阶上的手帕,跟在他身后。她的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于是把刚才扔在台阶上的房子钥匙捡起来,塞进口袋里,然后大步跟在基泰后面。
“大叔,你去哪儿?”
基泰耷拉着肩膀,眼睛看着前面,漫不经心地走着。阳顺拦在他面前,硬邦邦地问道。基泰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听语气好像厌倦了一切。
“我就是随便走走。”
“我在这里坐公共汽车走了。”
“我也要在这里坐公共汽车,我不是跟着你走,我要先上车。”
“那好吧,可是大叔你的东西放在宝贝家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取呢?”
基泰明明没有地方可去,但他为了维护自尊故意那么说。关于这一点,阳顺不可能不知道,但她觉得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于是提起了行李的问题。哪怕是找个借口也好,她就是想把基泰留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一定连饭也吃不上。他早晚要成为乞丐中的乞丐。因为他这份可恶的自尊心,走到哪儿都不会对别人说句软话,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有什么极端的行为,所以阳顺很担心。
“哦,是啊,我得先去取东西。”
基泰也为找到一个好借口而高兴,马上就叼住了阳顺抛过来的诱饵。
正好汽车赶在这个时候来了,阳顺排队上了车。基泰也站在阳顺身后,但是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乘客把钱包在交通卡传感器前一晃,就会发出“吱吱”的响声,然后乘客就可以通过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只要把钱包在前面一晃,就可以通过了吗?站在前面的阳顺也把钱包晃了一下,然后就坐到座位上去了。啊哈,对了,这个世界真美好,我也试一试。他稀里糊涂地把钱包在交通卡传感器前晃了晃,就过去了。可是,他的钱包里不可能有交通卡。
“那位先生!”
“嗯?是叫我吗?”
基泰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去。
“当然是你了,你把卡拿出来看看吧。”
司机不耐烦地抱怨他,他只好又把钱包在传感器前晃了晃,可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不知道司机想让他拿出什么卡,多少有些尴尬。难道是要看信用卡吗?基泰看着阳顺,向她投去求援的目光。
“哦。”
阳顺看到基泰尴尬的样子,心里很痛快,“好,你就得遇到点儿麻烦才行,这样你才能彻底清醒。”阳顺故意装糊涂。
“把卡拿出来看看。”
“我的信用卡……被冻结了。”
基泰难为情地搔了搔头。
“你这个人,你开玩笑吗?我是说交通卡,交通卡!”
“交通卡是什么?我没有啊。”
基泰有些不知所措。还有这样的卡吗?是新出的信用卡吗?
“你这个人,下车吧,下车!”
最后,基泰像乞丐似的被赶下了车。他真的要疯了。他刚下车,车就开走了。这时,阳顺才大声惊叫起来:
“停车!师傅,停车!对不起,我要下车!谢谢您,师傅!”
阳顺向司机道谢,然后连忙下车。她多少有些失望地看了看正在用脚踢地的基泰。基泰看见阳顺,就冲她大吼:
“喂,你帮我交一次车费都不行吗?”
“讨厌,连车费都没有,还……”
直到走到锡久家门口,他们一直都在为行李的问题争吵。
“虽然行李不是很多,但也不能每天提着到处走啊。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你保管一下行李?”
“好了,不用你管,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基泰想到自己连个放行李的地方也没有,连个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顿时感到处境的悲凉,于是他又耍起了脾气。正在这时,锡久出来了。
“是来取行李的吧?如果还没找到房子的话,可以暂时放在我们家里。”
“算了吧。”
基泰气呼呼地用脚跺着地面,不耐烦地说。
“这里又有保姆,又有司机,不是跟以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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