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樊旭东强势的挤入门缝,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嘘…洗澡呢!”秦露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指,用眼示意了一下离着大门并不远的外间厕所。
私下禁言,听见浴室里传来的细弱的水声,樊旭东的脸色这才略有缓和。他旁若无人的就要进屋,却被秦露露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见秦露露拦在自己面前,樊旭东不悦的抬抬眼角,用一种‘你不怕死’的眼神打量着秦露露。秦露露却毫不畏惧的抬起头,顶着樊旭东的一脸煞气。“樊旭东,我劝你,最好不要逼她逼的太紧…”
“怎么?”樊旭东冷冷的抛出二字,目光利如刀刃。
“我们外面说。”秦露露望了一眼厕所方向,顺势推了一下樊旭东的身体,樊旭东略有嫌恶一般的向后侧身,顺着秦露露凑过来的方向,大半部分身体撤出了门外。
“虽说简单告诉我,你们两个人相互表白了,但我不知道你跟简单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从今天她的状态来说我知道她可能对你的感情远比她自己感觉到的要深的多。”秦露露的态度格外严肃,让樊旭东不禁皱了皱眉,道,“接着讲。”
看着樊旭东眼中的戾气弱了几分,秦露露心里才总算舒服了几分。
“我说实话,樊首长,我跟简单认识这么多年,见过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为男人哭了。也许有很多女人为你哭过,你不在乎多这一个,但是简单她这是第一次。”自己看到简单眼角的泪光时的惊讶神色,秦露露现在还可以回味。那个垂着头只会默默流泪的家伙,比大家认识的那个她要脆弱的多。“她没什么感情经历,起码在我知道的范围里,还没听说过她交男朋友的事情。”这么多年,身边的女生都陆续的有了对象、谈起了恋爱,而她秦露露的好闺蜜简小单,却一直空窗,连个示好的都没有。
“她应该还是第一次跟一个亲人以外的男人走的这么近,今天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告诉我她做了傻事。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结果却是因为她对你动了感情。那个时候简小单的模样,你不知道有多可笑,羞怯、害怕的样子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着简单当时的表情,秦露露默默的叹了口气。一个没谈过感情的人,必定会对于感情中的一些方面较真,可那个简小单,也实在是太过胆小。
“樊首长,我是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我今天晚上才给你开的这个门。我知道你是真的担心她,也是真的想对她好,可你是否想过你最终究竟能给她什么。”秦露露将门虚掩,摆出一份门神的姿态。
“因为我的那几次试探过,所以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相信如果简单跟你在一起应该不会吃亏。可我毕竟忘了,简单跟我根本不是一个性格的人,那些流言蜚语、门第之分我能不看在眼里,可简单却不能,她不光不会看不到眼里,她还会装作不在意,但在心底她还是时时刻刻的都想着不要越距。”
“你知道一开始我说我看上你的时候那丫头怎么说吗?”秦露露低笑,笑声里含着太多的无奈。
“她说我与你家里定下的那个大家闺秀不见得就差到哪里,家世还是能力…樊旭东,听见了没有?你能明白简单到底在在乎什么吗?”
“简单有时候真的挺傻的,傻的可怜,傻的可笑,又傻的让人心疼。”秦露露笑着摇摇头。想想那个穿着隔离衣,看起来很像回事儿的小护士,实际上却是自己身边的女性朋友里最傻的一个,傻的都有些可爱。
“你不知道你第一次受伤的时候那家伙急的,一遍遍的给我打电话,一遍遍的给我说情况。她觉得是我喜欢你,我是她的闺蜜,我不在,她做什么都是替我做的。她就是傻瓜,从来不会想想如果只是为了闺蜜,她怎么能上心到那种程度。那一天,你去检查,情况很好,她给我打电话,那语气中的喜悦,比自己病好了还高兴。”
“樊旭东,你说说,简单是真的都不懂的小丫头吗?她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秦露露突然激动了几分,连续两个反问让樊旭东眉心紧锁。
“很多事情,简单嘴上不说,心里都很有数。她的感情都是借着我的由头默默表示的,我都明白所以无论你多烦我,我都没表现出一丝的不悦。我不为别的,就看简单对你那份认真的劲儿。”秦露露失笑,看着对面樊旭东的冷硬的一张脸,真是难为简单那丫头了。“直到有一次,我看见你带着那个穆静雯一起shopping,又想到你多次说喜欢简单,却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的时候,我才跟简单说对你没意思了。那个时候,林医生刚好出现了。说实话,林医生虽然优秀却仍不及你,但对于简单来说,林医生真就不见得比你差。”
“樊旭东,你是一个我都琢磨不透的人,何况简单。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要她去猜你的心思,那太难了,也太不近人情了。在感情方面,简单很胆小,她刚刚想对你敞开心扉,你就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也许你也是无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有没有再逃避呢?”
“樊旭东,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喜欢到底能坚持多久,但在你的新鲜感还在的那段时间里,请你多给简单那家伙一些安全感。”
“简单喜欢你,也许并不一定非要像许多女孩子一样要嫁给你跟你一辈子。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让她心里踏实些就够了。如果你连这些都不能保证,那么你也不要这么急着去找简单。你说的做的可能都会适得其反。你流连花丛,能轻易把握每一个女人的心思,可简单还是第一次,她死死的守着自己的感情,碰见你了才肯撒手分出去了一些,还是一边试探的看你要不要,一边做好了随时抽手的准备。”
(一零四)自作主张
熄了火的奥迪车,保持者与他主人一样的沉默姿态。樊旭东坐在车里,指尖夹着烟,目光落在面前那栋楼的四层上的最东边的一扇窗上。
秦露露说了那么多,樊旭东如果再不走好像都有些说不过去了。秦露露那家伙让自己想清楚,樊旭东嘲讽的笑了笑,自己是应该想清楚。
手机响起,樊旭东瞥了一眼,是季铭义。接起,听筒里传来对方一贯的欠揍笑声。
“东子,哪儿呢?”
樊旭东如实报上地址,惹来季铭义不悦。“大晚上的,不在家怎么跑那儿去了?要不要出来消遣消遣呐!”听见樊旭东没应声,季铭义又道,“你丫的该不会是又找了新的相好的了吧!我就说嘛,你和那个小丫头真不了。”
“我们家领导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就不信,猜你顶多三分钟热度。不过,东子,话说回来了,那小妹妹,确实挺可爱的,你不要了,可以告诉我一声,我身边还真就没有那么一号。”
“季铭义,你tm在哪里快活就好好的去快活!”季铭义还没说完,樊旭东就把电话挂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适合陪季铭义开玩笑。如若他季铭义再敢说出半分出格的话,樊旭东只怕自己会不再顾忌这么多年的情面。
季铭义的电话挂断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眼扫过去,那号码的特殊足以叫人一眼难忘。
“这么多天了,你除了跟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还干过别的事情吗?你还把不把自己当樊家人,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手机电话接通的瞬间,樊树辉的声音杀一样的冲了出来,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显得十分不和谐。
“我从没有不把自己当樊家的儿子,倒是您,一次次的把这话挂在嘴边,不知道是对我有多么的不满。”
“爸,我带给樊家的,并不比樊家给予我的少,就算有债要还,也总有个还完的时候。我姓樊,可不代表我就卖给了樊家,有些自由我还是有的,您说是吧,爸。”
若是以前,父子俩的一通电话往往樊旭东连句话都不会应,由着父亲发泄发泄就完了。很多事情樊旭东不屑于解释。他都三十多了,怎么能时时处处都受着家里的管。有些事情樊旭东在乎了太多年,再在乎下去他就注定会失去了自我。
“那你想怎么样?翅膀硬了就要飞了?你以为没了樊家,你能坐在现在的位子上?樊旭东,你可真改跟你的大哥学学!”樊树辉被樊旭东的话一刺激火就更大了。刚刚开完会的樊树辉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了妻子郭丽芸的电话。
这么多天来,樊树辉一直在等樊旭东给自己一句话,他要听听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女孩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樊旭东的未来和自己的脸面比起来,樊树辉还是分的清孰轻孰重的。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带着那姑娘走了几天没有信儿,樊树辉就找了侯志邦,让他跟自己的儿子摊牌。虽然为了逼自己的儿子就范而动用关系演戏这事儿很不光彩,但是相比于樊旭东的终身大事,樊树辉当然豁得出去。
可是话虽然是说开了,但是樊树辉却不见自己儿子的任何表态。樊树辉以为樊旭东已经离京了,也就没多考虑,直到今天,从自己的妻子口中听说自己的儿子还在京城、甚至还在和那个小姑娘出双入对的时候,樊树辉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面了。
“跟大哥学什么?”樊旭东非但对樊树辉的话不以为然,反而质问起他。“爸,大哥过的好不好您什么时候真的关心过?您眼里有的无非是樊家和顾家的关系,樊家和冯老的关系”
“爸,如果当年梓静喜欢的是大哥,那么此刻娶了顾月姻的就应该是我了,对吗?”樊旭东不会忘记他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家里来了一个干净清瘦的女孩,那时他刚跟大院里的男孩打完篮球回来。抱着篮球,随意的用手臂擦着额头上的汗。见了冯老,他爽朗的喊了声冯爷爷,稚气未脱,却阳光俊朗。冯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声‘好小子,’就把自己身边那个干净清瘦的女孩拉了过来,意味深长的拉着他的手说道,“旭东啊,这是梓静,我孙女。她马上要转学到你们学校了,你做个好榜样,在学习和生活上多多帮助她,好不好啊。”
樊旭东点着头说好。对于他来说,无非是带个小妹妹上学,并不让她受欺负。对于那个年龄段的男孩来说,那种英雄主义的小小满足感,让樊旭东着实高兴了有一阵。樊旭东没有看到,当这个叫梓静的女孩腼腆的递给自己一块白手帕时,自己的爷爷笑成了什么样。而那时冯老脸上慈祥和蔼的笑容,让樊旭东如何也猜不到,那份所谓的照顾,竟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将他的生活死死卡住。
从此,樊旭东的生活里多了一个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白衬衫,一头黑发,时而梳马尾,时而绑着羊角辫儿,一蹦一颠儿的跟在樊旭东后面,迎着朝霞,迎着日落。
习惯很可怕,樊旭东从最开始的别扭慢慢变成了习惯。习惯身后有个人跟着自己,习惯那个女孩怯生生的问自己问题,也习惯了旁人那些有的没的的玩笑。
“东子,成天跟着你的那丫头,是你什么人呐!追你的?还是你女朋友?”一帮子球友三五扎堆的围住樊旭东,毫不掩饰眼中的艳羡,目不转睛的看着樊旭东身后的冯梓静。
“梓静,上车,我们走!”看着一帮球友三言两语的说的冯梓静脸越来越红,樊旭东上前拨开众人,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带着冯梓静一路绝尘而去。
为了一个女生,樊旭东连篮球都不打了!为了一个女生,樊旭东连哥们都不要了!
事发后的隔天,关于樊旭东的留言就传满了校园。尽管是部队子弟云集的学校,但樊旭东相貌突出成绩又好,自然是个中的风云人物。这留言一传出,无异于刮起了一阵‘倒樊’和‘立樊’相互对立的浪潮。
误会,解释再多最终留在人印象里的还是误会的那个。在同学的眼里,他和冯梓静是最最登对儿的学生情侣,而在老师们眼里,他们是破坏德育工作的恶果,早恋教育示范的良好案例。因为这事儿,樊旭东跟冯梓静被双双请到了教导处,只可惜,他们辩白无果后还没写下保证书,教导主任就不知道被谁家的人会意,连训导都免了就让他们回去上课了。
一年、两年、三年,那个在自己身边的腼腆女孩出落成了青涩少女。而樊旭东早已习惯了冯梓静的跟随,无论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冯家来找樊家谈亲的时候,樊旭东正巧在家。冯家老爷子倒不避讳,直接问樊旭东愿不愿意让他家的梓静做他的媳妇。樊旭东坦然,想起身边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女孩,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樊旭东在军务上的突出,除却他先天身体条件好以外,他的专业方面也颇有建树。除却樊家给他的光环,樊旭东的大多数东西还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努力。所以感情的钝化,也给了樊旭东一些做自己事情的时间。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对于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女生,樊旭东还真是没回应过一个。
没开窍之前的樊旭东一直觉得自己对感情这事儿比较顿感,觉得以后跟谁生活在一起都没有问题。工作一天八小时,除却要休息的是个小时,真正与伴侣相处的时间反倒是少了。那个老一辈所谓的身边人,樊旭东觉得与其等待不如要那个现成的,反正他也不讨厌冯梓静。喜静的樊旭东对于安静温顺的人或事物都能接受,那个跟在他身后这么久的冯梓静,也算是满足他的条件了。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傻得那么可怜,樊旭东想自嘲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们是人,不是任何一种可能被代替的工具或者象征物。冯梓静在他们的婚期即将到来前说分开,知道真相后的樊旭东非常理解。
樊旭东还记得那个在咖啡厅里哭的一塌糊涂的冯梓静,她说是她的喜欢害了他…
“爸,我们到底欠了冯家什么,当年要梓静必须嫁给我,而现在,就算梓静不在了也要在冯家的亲戚里面选人。爸,姐姐当年没嫁给我,做了落跑新娘,而现在我却去娶妹妹,我樊旭东好像还不至于念旧情念到这个地步。”
“大哥跟大嫂…我看的清清楚楚。大哥的心不在大嫂身上,您却硬把他俩往一块儿捏。大嫂是年轻,大哥说什么她都信,也就注定要被骗一辈子。可是爸,有了大哥和大嫂在这里放着,我亲眼看着,爸你觉得我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到我身上吗?对我和对穆静雯都很不公平吗?”
“公平?哪里有真没多公平可讲?难道你对穆静雯出尔反尔,又不要娶她了也是公平吗?静雯追了你多长时间?你小子回头看过人家姑娘一眼过没有?”
“爸!”樊旭东听着那樊树辉那充满攻击性的言语,内心压抑了好久的火突然窜了出来,“跟穆静雯的事情我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答应过,都是您和妈在自作主张!”
(一零五)不接吻可惜
心烦意乱…
樊旭东频频抽着烟。靠着车门,张家口的大风从关外一路杀来,丝毫不减它的威力。京城的空气如众多人所抱怨的一样,的确不怎么好,春末秋初是一阵,如此干冷干冷的天儿又是一阵。
樊旭东只穿着一件薄外套,风度不减,只是手和唇都已经被寒风吹头,此刻温度适宜的只有香烟的过滤嘴。
在樊旭东静静注视着面前这座楼的时候,某间屋子的灯悄悄的灭了,如同天上的众多的星星,忽然消失的某一刻一样的无声无息。
啪嗒。
随着某房间的灯光熄灭,樊旭东的脑中轻轻的响了一声。那一声开关的微弱响动,如同他那次关掉她房间的灯一样,清脆利落间胶着他略显不舍的眼神和莫名愉悦的微笑。
樊旭东带简单来京城的这一阵子,两人是住在樊旭东自己的一套公寓里的。一来两人身份所限,不可能让简单单独住出去,二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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