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现的时候,我正跟季铭义回房换衣服。”樊旭东在回忆着什么,那天,那夜,那扇门。
“当我拉开房门,却看见一脸紧张的你…”樊旭东顿了顿。那个时候他心里的滋味,只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你开口求我帮忙,我不会不答应,我自认在h市还没有我樊旭东摆不平的事情,可我没想到,你的对手,竟然是郁劲。”
“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听过樊家的人就必然听过郁家。”樊旭东轻轻抿了口酒,荡漾的深红从他的眼波滑倒眉心。
“小简,我并非怕郁劲,可凭借郁劲的脾气,若没有邹蕊与他的事情在约束,我还真就不能放心大胆的安排人去接应。”
“樊家能做到的事情,郁家不会弱势分毫,我能想到的办法,若郁劲那一刻还清醒,也只会给我三分薄面,闹闹收手,不丢面子就算了。”
“那这么说来,那次的事情,归根到底我还要谢谢这位邹小姐喽?”简单的声音里露出几分不可思议。“难道邹家的势力,还要远远大过郁家甚至樊家?”上流社会的权势争霸,简单从不曾涉及,但樊家声名显赫,而郁家,从郁劲简单就能看出此也并非善类,而邹家……
简单只以为樊旭东是凭借他手中的势力将小茹保护旅客起来,却没想到,这其中的各方掣肘竟是这样的复杂。
“邹家现在的势力,主要是在南方,你不知道这些并不稀奇,在这地界,真正知道厉害关系的也不出那么几个人。”樊旭东看着简单有些迷惑的表情,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蛋。“你无须担心这么多,郁家想要拉拢邹家在南方的势力,郁劲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照你这么说,郁劲如果真的要找小茹,早就找到了,而小茹早也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对吗?”听着樊旭东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简单顿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乱。
家族势力,南方,厉害关系,这些从未在简单生命里出现的关键词一一跳到了她的面前,让她猝不及防,却又不能不强迫自己接受。简单只以为自己不过是用尽力气在帮小茹,也不过是借了樊旭东的力气让小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是照樊旭东的说法,郁劲如果真的想找小茹就不会找不到,他要想弄死小茹,也容易的像捏死只蚂蚁。简单见过郁劲对何茹的那狠劲儿,简直是要往死里逼。
想想这些,简单起了一身的冷汗。
“小丫头,有些人不是你说招惹就能招惹,招惹了想再躲,也不是你说能躲就能躲的开的。”樊旭东起身,拿起简单手边的餐巾帮她擦了擦唇角,细心的举动里包含了无限的温柔。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说,与其被我怎样怎样,还不如让郁劲给你一刀来的痛快。我那时候就说过,郁劲这人,别说给你一刀,就算是枪子儿你也是白挨,懂吗?”樊旭东贴着简单的耳朵低语,语气不善的苛责,却在此刻显得分外甜蜜。、
樊旭东的话令简单想起那次樊旭东在她家,她刚睡醒去洗手间,却撞上了樊旭东在小便却没关门,气急败坏的跟他大闹了一场,还说什么人家不尊重自己。说来也是,如果不是樊旭东亲口把他的心思坐实,他的那些举动,除了沾自己这个小姑娘的便宜、揩自己的油,简单还真是找不出个替樊旭东开脱的方法。
面对樊旭东的严厉却甜蜜的责备,简单感觉很窝心。她享受他的关心,他的担心,樊旭东这样的男人,若非触到他真正的疼处,只怕咬碎了牙也不会流露出半点儿情绪。
简单正陷在自责与樊旭东的关怀之中,樊旭东却已经顺势贴着她的耳朵侧身吻在了她的脸颊上。简单又羞又惊,抬头望像樊旭东的时候已然感觉到了有阵阵如芒的目光刺来。
顺着那些‘针尖’刺来的方向看去,简单看到了郁劲与邹蕊,当然,还有除他们之外的一对中年男女。无需多说,那一对中年男女必定是邹父与邹母,也就是樊旭东表姨和姨夫。
“姨妈,姨夫!”看见那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中年夫妇,樊旭东把简单拉了起来,礼貌温和的问好。“太久不见了,不知道二老的身体怎么样。”
这是简单第一次听樊旭东说客套话,自然流畅的既有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又不会太过热络而让人感到不适。
“姨妈,姨夫,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简单,是个护士。”樊旭东显然把邹父邹母脸上的不悦自动屏蔽了。他拉起简单的胳膊,彷若无人的往自己身前一带,大方的介绍了起来。
“小简,这是我的姨夫和姨妈,也就是蕊蕊的爸妈,邹蕊,你们刚刚见过。”
樊旭东拽了拽简单的胳膊,示意一下站在父母身后的邹蕊。仪态万千的邹大小姐正抱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她倒要看看自己的表哥跟这个所谓的小嫂子如何收场。
樊旭东带了个‘女朋友’回家的事情,邹蕊刚听自己父母谈起的。彼时,自己的爹妈正在考虑要不要跟郁家定婚期的事情,说着说着自己的母亲就说起了去樊家做客时同姨妈郭丽芸聊起来关于表哥樊旭东的事情。
樊旭东之前的女朋友,邹蕊自然知道是哪位,虽然她不在帝都多年,可这上流圈子里的大家小姐不外乎那么几个,那个冯家小姐算是顶顶出彩的一个。不必某些只懂得大牌压身或者名校傍身的名媛,冯家小姐周身都很让人舒服,虽不亲近,却绝不冷漠,凭此,邹蕊也很能确定,樊旭东这辈子应该非此女不娶了。不过后来的事情,也无须赘述,樊旭东被人放了个大鸽子不说,还因此用情太深,多少年都没在正经的交过女朋友。
也正因为此,自己的母亲郭丽萱说樊旭东领了个女朋友回去的时候邹蕊才没怎么当回事儿,笑话自己的母亲和姨妈太多心,樊旭东对冯梓静的心都快日月可见了,就算领回个小姑娘来,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和穆家那个丫头结婚而已。
对于穆静雯,邹蕊也不能说不熟悉,只可惜两人次次见面都冲撞,穆静雯的教养比起姐姐冯梓静来几乎可以忽略为零了。邹蕊笃定,自己的樊旭东二哥,必定是同自己一样厌烦穆静雯那种小疯丫头才会不知从哪里拉来一个女孩儿做挡箭牌。
不过挡箭牌归挡箭牌,虽然樊旭东的‘小嫂子’让邹蕊不由吃惊,但后面,后面樊旭东的表现又让她有些看不透了。好在,自己的爹妈就要来了,邹蕊就不信,面对长辈,这二哥就不会露出马脚?
可邹蕊想的似乎太过简单了些,她没料到,带着父母过来的一行四人,竟然撞见了樊旭东在与他的‘小女友’当众亲热的场面。
邹蕊是惊讶,以她这几年跟樊旭东的接触,还没有哪个在他身边的女人能令他做出如此举动。
当然,这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来是情难自禁,激烈到难以自制,必须当众亲昵,第二嘛,仍是逢场作戏,为的不过是让他与这个‘小女友’的关系更加确实。
无论如何,邹蕊从自己父母身上散出的气息里,嗅到了极大的不满。
“哦?姑娘姓简?”邹父邹克韧若有所思的开口。“是不是t市的简家?令尊可在总参任职呐?”
听着邹克韧的话,郁劲心下默默一哼。依邹蕊跟他说过的情况,邹父应该是知道樊旭东的这‘小女友’出身寒门的,邹克韧却上来就来了这么一段话,杀人还真是不见血。
作为长辈,过问一个小辈的父母工作情况无可厚非,而且邹克韧话里话外都带了几分老朋友,老相识的气氛,让旁听来的人丝毫不会感觉到尴尬。但对于明白事儿的人来说,邹克韧的这几句话杀伤力就大了去了。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颜色总是要给的。
郁劲暗暗佩服,而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对付这个邹老爷子,令其放松警惕之外更需要步步谨慎。
“姨夫您想太多了。”上来打哈哈的是樊旭东。知道邹克韧狠辣、直接,喜欢一针见血,可樊旭东到底是没料到,邹可韧一来就冲简单那丫头开了枪,而且活力不弱,足够让这个小丫头无法招架。
“我们家小简算是女承父业。”樊旭东的表情很是满足和欣慰,好像他找了简单是捡了多大的宝一样,“简单的父母都是军医,父亲在骨科,母亲在儿科。我时常玩笑的说,小简这丫头跟我,我等于找了一个全科医疗队跟着我,不光大人,就连小孩都能照顾得到!”
樊旭东这口吐莲花的本事着实让简单佩服。对着自己的亲戚,樊旭东都能如此口若悬河,简单很难想象这樊旭东如果对着爱人又该是什么样子?如此圆滑,能真真假假的串的游刃有余,还是甜言蜜语,滔滔不绝?
简单走神儿的心思被樊旭东偷偷抓她手心的小动作给拉了回来。樊旭东圈在简单手掌心的手指轻轻的刮了刮简单的掌心,叫她放心,一切有他。
如此孩子气的动作让简单心头一甜,脸上莫名有微微笑容洋溢。简单想起樊旭东受伤,手术结束的那天早晨,无力说话的樊旭东也是这样轻轻的刮了刮自己的手掌心,那一点点的麻,一点点的痒,真叫她格外的踏实。
安心。简单知道,樊旭东这样是叫她安心。简单如法炮制,也轻轻的刮了刮樊旭东的手掌心。给一个回应,以免他误解自己的心思,就如同一只在感情门外徘徊的他们两人,他一直以来缺的可能就是自己的一个回应。
年轻恋人的小小动作,逃不过心细的邹母郭丽莹。她看着这反差有点儿大的一对儿,心下竟一时怅然。
“军医啊,军医也很好啊。”郭丽莹在丈夫偏冷的姿态下,尴尬的笑了笑,略显亲切。“旭东也不小年纪了,可不能成天这样说俏皮话。”郭丽莹指樊旭东之前的玩笑话。“你妹妹可一向以你为豪,你如果不稳重,她就要学的跑到天上去了!”
郭丽莹回头拉了拉邹蕊的手,邹蕊腼腆一笑,正被母亲戳中了疼处。
看着对面男女的相拥而立,邹蕊轻轻挑了挑眉毛,开口道,“爸、妈,既然今天这么巧碰上旭东哥了,我们请他们与我们同一桌怎么样?”
(一百)自有办法
同桌吃饭?简单可不相信那个眉里眼里都对自己带着嫌恶的邹大小姐会有这么好心。
女人的狠毒起来,王小莉那种既打雷又下雨的只能说是小儿科,最最下等的办法。像人家邹家小姐的这种能将笑里藏刀运用的炉火纯青的也只能算的上是比较级,强中自有强中手,简单期望这辈子自己都不要碰见那个最高级。
为了让自己难堪,邹小姐竟然屈尊降贵,简单不得不佩服起你这些大小姐的‘能屈能伸’。转念,简单突然想到什么,眼角的余光一缕,探向邹蕊身边的郁劲。
大爷还真就是大爷,他们这边的几番过招,对那位郁大爷好像没有影响到分毫。郁劲仍旧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任由邹蕊挎着自己的手臂,将那份事不关己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
面对邹家人的邀请,简单是一百二十分的不情愿,不自在是一方面,简单觉得凭自己的脑子想对付那个邹小姐甚至邹家的‘棍棒夹击’必然是死路一条。
简单憋了口气,让自己红了红脸,轻轻的拉了拉樊旭东的手,要樊旭东低下头听她的悄悄话。
简单的模样本来就俏加上樊旭东在一边儿陪衬对比着,纵使简单穿的正式了很多,也难掩她眉眼间的孩气。
小情侣们红着脸儿的悄悄话,总会让长辈们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不由莞尔。同样,在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就算邹克韧对面前女孩的行为相当不满,但也必须保持者长辈应有的姿态。
邹克韧在与樊树辉见面时也问起过樊旭东小女朋友的事情,通过自己姐夫樊树辉的描述,邹克韧对简单这种女孩子简直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
邹克韧除了邹蕊之外还有一个儿子,比邹蕊小两岁。那小子凭借家里良好的遗传和优越的家境,女朋友跟衣服似的,邹克韧开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男孩子嘛,反正也不吃亏。可时间一久,邹家少爷在外的都花名远播了,邹克韧这才把自己的儿子给拎了回来,好生一番教育。
谁都有个青春年少,邹克韧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比自己家的小子好哪里去,为了女生打架,闹到家长那里。虽然,自己和那姑娘最终还是被家里拆散,姑娘下乡,一去不复返,而他也最终顺了家里的意思,跟一个素昧谋面的女人结了婚。虽然妻子郭丽蓉知书达理,性情温驯,但同样作为男人的邹克韧,依旧对那个青涩时光里的女孩耿耿于怀。
邹克韧以前不想管,是因为觉得小孩子单纯,没踏入社会,心地善良,在一起不过是你陪陪我,我陪陪你,消磨一下读书的枯燥时光,和自己那个时候一样,也许在一起不过是突然生出的几分爱慕。可邹克韧发现现在的孩子变了,那些个跟在自己儿子后面飞的小女孩,各个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自己儿子的‘好’名声,正来自于自己儿子特别中意的一个女孩!
从那时起,邹克韧对靠近自己儿子身边的女孩儿都多了一份心,会私下里派人把这些姑娘的底细摸个透。而这一次,面对姐夫樊树辉口中的所说的樊旭东的情况,邹克韧觉得这樊旭东就是要走自己儿子的老路啊。
在邹克韧眼里,樊家的两个儿子哪个都比自己家的强不少。老大稳重有城府,老二能干又有才,从没让家里担心过。可到现在了,这樊家老二怎么犯起自己儿子以前犯的错了,这日子,难道都是倒着过的不成?
而面对樊旭东身边的这个所谓的女朋友,邹克韧更是一百个看不上眼。在他的认识里,年轻的简小妞不过又是一个飞上枝头想要变凤凰的姑娘,又是一个长着单纯无害的脸却不顾廉耻私下勾搭的姑娘。
作为父辈的长辈,邹克韧看着樊旭东,无论从亲情还是惜才的角度,他都不会放任樊旭东去犯错。那是国家的一株好苗,到底不能毁在这些亲亲我我的儿女私情上。看着樊旭东在公共场合对那个女孩子做出亲昵举动时,邹克韧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加上此刻他看到他们二人又旁若无人的悄悄细语,邹克韧可以认定,如果不把他们两个人分开,樊旭东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很有可能成为樊旭东的软肋。
无论行走政界还是商界,最最要不得的就是软肋,这规则,在军界也一样行得通。邹克韧扭头看见那个站在自己女儿身边的男人,郁劲,郁家的好儿子,这个冷到一定地步的男人,能够跳出私情之外的男人,才是他邹克韧真正中意的人。
邹克韧并不在乎郁劲是否喜欢自己家的邹蕊,感情越淡漠,才越利于郁劲的发展。能成大事的男人,必然是无欲无求的。邹克韧不在乎郁劲是否喜欢自己的女儿,但他能肯定的是,自己女儿能过的幸福。有自己一天在,有邹家一天的势力在,郁劲再怎样也得对自己的女儿好。就算是装的,女人也得要那个哄。一样都是骗,骗谁不是骗呢?可惜自己的那个傻女儿对郁家的这个儿子一往情深,除了能力以外,郁劲这人并不适合结婚。郁劲的处事风格太过狠辣阴毒,早在他刚刚接管郁家产业的时候就已一种杀鸡儆猴式的手段将几个企图撅郁家墙角的老人一一剔除。那早已超越起年龄的狠戾让业内同行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郁劲的登台,势必要引起一场大换血。
樊家的儿子是好,也许,用不了几年,都会被自己的女婿给比下去。
想起郁劲,邹克韧聊表欣慰。他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该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能看着小辈儿们有各自有一方领域也就安心了。
邹克韧对简单的表现有看法的同时,父女连心的邹蕊也表现出了一百分对简单此刻行为的不屑。
她挺了挺腰板,越发挺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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