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来来回回几次,星流好不容易将水盆盛满,再端到厨房时,柔荑已呈现不自然的红色,天气又冷冻得星流又冷又痛。
可是工作尚未结束,他还得生火烧热水……幸好,灶里还有火,他仅要加柴,再把水倒进锅里,等着水热即可。
灶里的火是昨天非雨生的,好像生火的法子是从前非雨打猎时,一时好玩学的,没想到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还好因为他们不知该放多少柴,丢了一堆的结果,就是现在火势仍旺,少了星流一道工夫。
坐在灶边等水开时,星流呆呆的望着他一直柔软细嫩的双手,想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非雨,动动一样疼痛的脚。
他懒得走路可以坐轿子,懒得吃饭可以要非雨喂,但是现在呢?
想着昨天感觉美好的事情,再想想今晨的怪异感,仔细想想被非雨拥抱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的确很美好,可是如果每一次情事过后,他都得小心翼翼的照料着非雨……他大概会想一头撞死,懒病没药医啊!
手好痛、脚也好痛,情事过后的早晨,应该舒舒服服睡在被窝里才对,为什么他会想逞一时之快,累死自个儿呢?呜!他后悔了。
“算了,反正我天生就适合抱人。”星流自暴自弃地道。
想他们还曾为了谁上谁下的问题闹过,虽然不到大吵大闹的程度,也数日未见,好不容易非雨让步了,却因为他懒……
不知道非雨晓得他此时此刻的心思,会不会翻白眼昏厥?还是会淡淡一笑,温柔的包容他的任性。
想着温柔的非雨,星流唇畔勾起浅笑。
为了不让非雨昏厥,为了他们俩日后的幸福,为了保全他懒散度日的权利,他会想个好法子跟非雨说的。
说他要嫁给非雨的事……
* * *
星流将热水端回房中,帮非雨擦试身子。
“非雨,以后还是你抱我好了。”
结束工作将长巾丢入水盆里时,星流背对着非雨轻声道,语气不是他独特的懒散、甜腻,而是少见的正经八百。
“怎么了?”非雨含笑地询问,他看得出来他爱的人有心事。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星流回头望着非雨,扁着嘴,让泪珠在眼里打转。
非雨宽慰一笑,看见星流的泪光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欣喜……他的星流心疼他。
星流踱着缓慢的脚步,回到非雨身边,挨在非雨怀中,将眼泪擦在他的衣襟上。
“我想习惯以后会好很多。”非雨想了很久,才想出这句不怎么像安慰的话。
“我让你抱吧!”星流埋在非雨怀中。
非雨轻拍星流的背脊,心疼他爱的人,“我没事,你别想太多。”
单纯的非雨完全不晓得星流之所以在他怀里,并非为了试干沮水,或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而是为了掩饰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狡猾。
“非雨,我舍不得你这样。”星流闷闷的说。
星流话里真正的意思,应该是,他舍不得自个儿手疼、脚疼,还不如躺在床上等非雨来疼。
“我真的没事,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呢!”非雨没说出口的是,他更舍不得星流哭。
“所以我让你抱吧!”星流轻声说道,用向来是用来诱骗人的轻柔口吻。
倾身吻住星流发旋的人,没空回答星流的话。
非雨总觉得,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拥抱的力量有时比言语更伟大。
不过,绝不是在此刻,面对狡猾的星流。
“可是,要论习惯我比你更习惯啊!”星流抬头仰视非雨。
在此时抬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不抬起头,非雨又怎么看得见星流脸上的红晕,以及酝酿已久心疼非雨的纯真表情。
“说、说的也是。”不知为何非雨跟着脸红。
“所以我让你抱吧!”星流睁大眼睛,凝视着非雨。
非雨没有回应,他不知道现在该点头答应,或是……
处理这种情况他没有经验啊,太傅、母后没有一个人教过他该怎么办,天啊!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星流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他一样不忍心让星流难受,唉!他要怎么做呢?
“非雨你生气了吗?”星流将声音压得很低,听来很像胆怯无比,事实上非雨的反应他胸有成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含糊。
“没有啊!”非雨讶异地应道,并用力摇头否认,完全不能理解星流怎么会如此想。
“明明是我吵着说抱你,现在又说这种话,你很受不了任性的我吧!”星流重新低下头,用力挤出两行泪。
眼泪这个玩意儿,一直以来都是世上数一数二好用的武器,收放自如的眼泪更是其中翘楚。
“我没这么想过。”非雨心疼地吻去星流的眼泪,“是我自己答应让你拥的,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那、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抱我。”星流抬头啄吻了下非雨,旋即快速跳离非雨身边。
“呃……”非雨反应不过来。
等一下,他说了什么?他们、他有做了什么结论吗?为什么星流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他们明明没有结论啊!
走到门口时,星流蓦地回头,以甜丝丝的口吻向非雨说: “我去买粥,你等我会儿哦!”
开什么玩笑,不在此时快速下结论,难道要等非雨说服他吗?
他擅长用眼泪和美貌迷惑人,但非雨温柔的亲吻、拥抱,对他有相同的威力。
好啦!不管过程为何,总之结果不错,至少他得到他想要的结论。
* * *
星流第一个去的市集并没有卖粥。
事实上,那里只有卖一种东西——人。
星流自认不是穷人,而且自知没人照料就活不下去的娇贵人儿,基于上述两点。尤其是第二点,于是他跑去买了一堆仆人。
买断终生的有,签长约的有,仅做两、三年的亦有,总之他从小厮、丫环、园丁、厨子到总管,林林总总买回数十人。
星流不是苛待人的主子,他深知略施恩惠能带来更大利益,所以买回仆人的第一要事,就是要帮所有人买衣买鞋,再命人带着银子买回数十口人所需要的米粮。
之后,星流领着众人到小市集买非雨要喝的粥。
他压根儿忘了可以先带一批人回宅子,就这么领着一大群人在市集上买粥,一口气把整锅粥全买了,以防大夥儿没饭吃。
所以罗!当非雨听见星流的声音,揉揉酸疼不休的骨头由床上坐起来,等着迎接星流,看到的就是一堆人跟在星流身后,等候星流了号施令。
“我去买回来的,以后有人照料咱们了。”星流笑迷迷地对着非雨说。
非雨张口结舌,没想到星流动作如此快速
“来,这是你的粥。”不管非雨尚未反应过来,星流拿过一旁丫环端关的粥,往非雨的方向走去,准备一口口喂他心爱的人儿。
不过星流的粉臀才沽上柔软的床铺,他就改变主意了。
好累哦!刚刚东奔西跑的,又是买人,又是买衣、买粮的,他都快累死了。
他承认,他有到马房驾马出门,但是来来回回这么久,他也会累嘛……
所有说他现在会爬到被窝里,把粥拿给非雨,示意非雨自个儿吃,绝对不是他的错,绝对不是哦!
“星流……他们怎么办?”非雨轻摇星流。
非雨指着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一群人,表情很无措,始作俑者睡了要他怎么处置这群人?他的身子还在酸疼啊!
“吃饱了一起睡如何?房间很多。”星流笑道。
应该是开玩笑的话,换成星流说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是认真的。
对于下定决心不负责任的星流,非雨除了叹息一笑,包容地揉揉星流的头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也罢,是他自个儿爱上星流的,事情就由他来收拾吧!
* * *
拜星流卤莽和非雨强大的事务处理能力之赐,因为府里一下子多了一堆仆人,很多预定要花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全都在短时间内完成了。
春节之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皆顺利,非雨并买下青白山一大块地,准备在山上种果树,将来有最鲜最甜的果子吃。
非雨和星流连做梦都会梦见的荷池,春季天暖后请工匠来挖,引山上溪水入池,前院两行桂树、后院一片梅林,以及山上各种果树一一按照季节种下。
一年之后冬去春来,宅子里花木扶疏,荷池等着开花。
去年收成佳,即便没有其他收入,凭着自家种的菜和之前留下的银两,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差。
唯一怪异的是,从那日之后他们没再做过……
非雨没有特别的欲望,星流也没有要求就这么过日子,感觉不算差,可是……
可是,真的有一点怪异,一点让人不安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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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荷花刚刚露出小花苞时,府上来了一个难得的“客人”。
这个客人难得不仅仅因为他是非雨和星流第一个外地客人,难得的原因尚包括他的身分,以及他出现的方式——翻墙。
如果非雨认识盼萦楼其余人等,他必定对这些人正门不走、爱翻墙的习惯叹为观止。而这位客人亦是翻墙族其中一员。
进入宅中后,那人如有神助,准确无误地找到非雨和星流的房间,在门外守了一夜等非雨离开房间后,才入房找赖床中的星流。
听了上述行径,认得盼萦楼五美人的,应该已经知道来者为何人。
星流很容易被了解他的人归人恶人类,会亲近他的人不多。
非雨自然是一个,绯声勉强算是,另外还有一个叫默言的仁兄,把星流当恩人看。
星流曾经说过,没有哪个正常人能一天睡十几个时辰的,不起身是因为懒,因为他的座右铭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既然时间还好,就躺着吧!
事实上他失眠已久,只是察觉的人不多罢了。
所以那人一进入房里,星流马上察觉来者为何人。
一是因为他和那人十分熟悉,二则是因为他身上的衣衫,有焰武皇室特有的薰香味。
“怎么了?有心事?”星流轻声问道。
星流不打招呼,像他们未曾分别一样,浅笑着送上关心。
日前成为焰武国赫赫有名第一任男皇后的默言,一语不发地往床沿坐,亦像不曾分别一般,自然而然地动手替星流整理床铺。
默言移移枕头、拉拉锦被,扶星流坐起,让他靠着两个枕头坐得舒服些,再倒来一杯微烫的茶水供星流醒神。
“焰武京畿到夏羽国青白山路程可不短,你若没心事又怎么可能会来?”
星流接过茶不急着喝仅握着暖手,话语倒是一针刺中默言心思。
默言依然没说话,有些事情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钦雷给你气受了?”星流伸手揉揉默言的头。
星流半点也没察觉这个举动源于非雨,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与非雨开始有一家人的相似感。
默言转过头没接腔,看那表情就知道星流猜中了。
不过,星流猜不到才奇怪,默言是个老实人,他的世界并不大。
童年时代他的世界只有爹,后来变成星流,现下自然是钦雷。
想当然耳,除了钦雷又有谁能让他心烦意乱,恼火到跑出焰武国,到青白山来找星流。
“想要我教训他?”星流笑着问。
他会笑有两个原因,一是知晓默言绝不会希望钦雷难受,二是他整人技巧高,有现成的对象恰恰好。
无论默言点头或摇头他都会笑,即然如此,他就先笑吧!
默言果然如星流所料地摇头了,“我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因为默言的语调平淡,连眼神都波澜不兴,才让星流震惊,他没想到默言和钦雷会闹到这种程度。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还是要留在这里?”星流认真地问道。
星流没有多过问,仅是运起他的精明,帮默言处理安置问题。
“好久没回盼萦楼了,不知道语冰、湛忧他们怎么样?”忆即旧日时光,默言露出浅笑。
“依我猜测……”星流正经百地说。
“嗯。”默言认认真真的听。
“他们大概死不了。”星流严肃地道。
默言却笑了,他和星流果然合得来。
看默言笑,星流也跟着笑出声,烂笑话的威力还真的不错。
好不容易笑声停止,星流终于有机会问出他想的事,“你真的看得懂那幅画?”
“很简单啊!”默言答得很快。
他自个儿也没察觉,与钦雷相处以来,他说话的字句稍稍增加了一点。
“荷花夏日开,指的是夏羽国;相依相偎的鸳鸯讲的是你和非雨;后方的山和朵朵白云,当然是指青白山。”
默言一一指出星流留下的线索。
星流点头,没想到默言真看得懂那幅画,他还以为他匆匆留下的线索太差劲,默言会一辈子找不到他们俩。
“而且,这里你带我来过,我没忘记。”
星流点点头,相当佩服默言的记忆力。想想先前他和非雨在旅程上发生的事,难怪他会佩服默言。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问……”星流装出迟疑的表情。
任何人都知道,当有人说不知道该不该问、能不能问时,必定是想问、要问、绝对会问。默言既然晓得道理,自然不会阻止星流询问。
他略微颔首,等待星流的问题。
“你跟钦雷怎么了?”星流忧心忡忡地问。
虽然他的忧心忡忡的样是装出来的,不过也不能怪他常假装,难道要他用一张好奇宝宝的脸问吗?
默言抿着唇,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亦似不想回应。
“我曾听说朝臣逼他选秀女,不过那件事不是被他硬推掉了吗?你究竟在生气什么?”星流望着默言,眸底流转着好奇的光芒。
虽然俗语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不过会被杀死的毕竟是猫,跟他没有关系,他是人好奇无所谓。
“生活不合。”默言含糊地说着。
说时默言面上不由得浮起红晕,好似他说了什么极为羞耻的话。
星流听得一头雾水,他怎么想也想不通,默言说的是什么生活。
“不能协调吗?”星流顺口问道。
星流不了解默言为何事气得离开钦雷,还说什么不想跟钦雷有牵扯,想来是钦雷得罪默言了,可是默言又说什么生活不合,星流能了解才怪!
“我跟他讲过好几次,他都没改善。”默言脸蛋更红了。
“你们两边各退一步不行吗?”
因为搞不懂事情为何,星流只得顺势劝说。
“他压根儿不想改。’默言咬牙道。
原来,默言的多话是被钦雷气气出来的,能将以沉默寡言闻名 的默言气成这样,也算钦雷厉害。
“你如果爱他,就忍一忍吧!”
星流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钦雷怎么将老实、忍耐力强的默言气成这个德行,连从焰武国到夏羽国的长距离,都无法平息怒火。
“怎么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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