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放在了展柜上。
人们没料到唐豆竟然是拿出这样简陋的东西,这几样东西只是古玩行里最常见的几样装备,难道说用它就可以找出羊仿瓷的标志来?
唐豆看了徐乐乐一眼,开口问道:“徐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上手了。”
徐乐乐面含微笑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对麦哲伦的鉴定水平是绝对信任的,麦哲伦既然给这个瓶子标出三千万元的底价,那说明这个瓶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是一件赝品。
白松年脸色有些不太自在,说句心里话,在他心里他是非常仰慕北杨南周这两位古玩行前辈的,可是他是故宫博物院诸多专家中的后起之秀,是被关荣飞非常看好的年轻专家,他也把关荣飞当做了自己的伯乐,当他听闻了一些关荣飞和秦杨两家的事情之后,为了前途着想,他还是选择了向关荣飞靠拢,甚至为此他跟一向非常尊重的耿老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疏远了,原因无他,就因为耿老跟秦杨两家关系莫逆,他害怕因为跟耿老交从过密而被关荣飞记恨上,从而毁掉了前程。
不过这时,白松年还是忍不住从中打了一个圆场,他笑呵呵的说道:“徐总、唐总,你们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疲惫了一天,要不明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请唐豆看一下这个瓶子吧。”
白松年使的是缓兵之计,一夜过去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也许明天就没事儿了呢。
徐乐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唐豆。
唐豆知道白松年是为了自己好,他冲着白松年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白先生关心,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如果不把这个瓶子的事情搞清楚的话,恐怕大家今天晚上都不能睡个踏实觉,与其这样,不如趁热打铁搞个水落石出。”
听唐豆话的意思,唐豆同样也是底气十足。
白松年微微一笑也不再劝止,对他来说,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至于人家领不领情那就是人家的事情。
唐豆冲着徐乐乐又点了点头,这一回不再磨叽,直接把那只十倍放大镜的松紧皮套拉出来套到了头上,扶正放大镜顶在额头,伸手把那个祭红釉瓷瓶拿到了手中。
感觉到手上传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唐豆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一件如假包换的羊仿瓷了。
唐豆伸手拉下额头上的十倍放大镜放到眼睛上,开始细细的观察起了手中的祭红瓷瓶。
但凡是制作这种瓶壶瓮罐之类的瓷器,一般是不会将羊仿标志放到表面上来的,更何况祭红器是单色釉无开片的瓷器,把羊仿标志放在表面上根本就无从遁形,就算是藏在釉底,只要把瓷器的反光面缓慢旋转,总会察觉到釉面上产生的一些细微变化。
关荣飞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他是绝不会留下这种瑕疵的。
唐豆只是粗略的旋转着看了一圈釉面,见没有任何异常,随即将瓶子倒翻过来查看底款。
唐豆知道四五种将羊仿标志隐藏在底款中的方法,他只是不知道关荣飞敢不敢把羊仿标志放在底款上。
果然,底款也一切正常,并没有留下任何暗记。
唐豆微微一笑,看来关荣飞做事还是蛮小心的,这个瓶子的羊仿标志恐怕跟那个柴窑瓶子一样,他又是隐藏在瓶子肚子里面了。(未完待续。)
第448章 一块泥皮
唐豆转向徐乐乐,开口说道:“徐总,麻烦你吩咐人给我来把椅子。”
徐乐乐一笑冲着唐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唐总是要坐下吧?请跟我到这边来吧。”
唐豆一笑:“也好。”
就这样,唐豆拿着瓶子,跟随着徐乐乐一起走到预展厅的一侧,这里摆放了一些待客沙发,是供参来参观的藏友们交流用的。
在徐乐乐的谦让下,唐豆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也不去看那些围观的藏友,径直将手中的瓶子放到了腿上一个合适的位置,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把十倍放大镜放到眼睛上,打开了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将另只手中的牙医镜小心翼翼的探进了瓶口。
用手电筒给光,利用牙医镜的折射原理,还是比较容易能够看清瓶子内壁的情况的。
当然,用这种装备肯定是不如用胃镜等现代设备看得更清晰。
这一次唐豆看得很慢,也看得很仔细。
白松年发现,唐豆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心中忍不住一起一落。
唐豆如果看走了眼,肯定会对他自己以及杨一眼和周复始的名声产生一定的影响。
如果单从唐豆和麦哲伦叫板这件事儿来说,白松年当然希望是唐豆不要输给那个鬼佬。
可是如果是从这个瓶子的角度来说,白松年又希望是唐豆真的看走了眼,毕竟把这个瓶子拍回去是关荣飞亲**代的,如果唐豆证实这个瓶子是件羊仿瓷,那么这个瓶子肯定不会再上拍卖会,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一个在关荣飞面前表功的机会。
可以说,白松年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可是他却绝对不会令自己参与其中的。
现在在场的这么多藏友中,除了麦哲伦以外,就属他在古玩行中的声望最高,他担心唐豆一会儿找不出证据来,会把他拉下水,让他也来辨认一番。
无论辨认结果如何,只要他开口说话,就会得罪到其中的一方,甚至连‘看不好看不准’这一类的话都不能说。
没有人知道白松年此刻复杂的心思,而唐豆也没有打算向他借力的意思,唐豆的眉头皱起来,是因为他确实是没有在这个瓶子的内壁上或者是角落里找到羊仿的标志。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明明这个瓶子拿在手中就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偏偏没有在瓶子上找到羊仿标志?
难道是说关荣飞根本就没在这个瓶子做出羊仿标志?
唐豆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旁围观的藏友们也都已经看出唐豆的踌躇来了,已经有人耐不住低声的议论了起来。
看来北杨南周亲传弟子也就是这么回事,毕竟古玩鉴定是一门经验学,小小年纪才能接触到几件古玩?竟然隔着展柜看了那么两眼就敢说这是一件羊仿。
这一回算是丢人买了个教训。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在古玩行中崭露头角,你还是再等几年吧。
坐在徐乐乐身旁的麦哲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是在报复唐豆刚才故意提到了他的曾祖父。
“呵呵,唐先生,你手中的那几件装备实在是太简陋了。我们苏富比的鉴赏部门准备有探针式内视镜,你看要不要我吩咐人把内视镜给你拿过来?”
唐豆手中的牙医镜是最原始的查看窄口古玩内部情况的装备,跟内视镜比起来自然要相差了很多。
听到麦哲伦挤兑他的话,唐豆不仅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好呀,那就麻烦麦先生了。”
呃,看来他还没死心。
麦哲伦哈哈一笑,吩咐那个约翰到工作室去把内视镜拿过来。
约翰得到吩咐,脸上带着跟麦哲伦同样的笑容快步去了。
这个瓶子他们早就已经用内视镜检查过无数遍了,可以说,这个瓶子肚子里面就连一毫米的内壁他们也没有放过,那里面干净得跟水洗的一样,怎么可能会隐藏着什么暗记。
不大的功夫,约翰拿着一个手持式探针内视镜快步走了回来。
唐豆一笑接过内视镜,说了声谢谢,低头打开,探针头上的聚光灯亮了起来,内视镜显示屏上也显示出一片白花花的画面。
将探针送入瓶口,唐豆手持显示屏,调节了一下亮度,又低头仔细的探索了起来。
不过唐豆这番表现落在旁人的眼中却有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有些人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这一回北杨南周两位大师的名声也要跟着受到牵连了,让一个鬼佬压了一头,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有了内视镜,唐豆这一次查看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出了许多。
显示屏上映射出腿上这个祭红瓶子光滑的内壁,竟然如同外壁一样没有丝毫的瑕疵。
这一次唐豆特别留意了上次那个仿柴窑瓶子关荣飞留下标记的位置,可惜,他并没有在那里找到任何标记。
唐豆的眉头又微微的皱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手里这个祭红瓶子难道是一件真品?可是这瓶子入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看到唐豆又皱起了眉头,麦哲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相信经此一事之后,自己技压唐豆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传扬出去,而众所周知,唐豆是北杨南周两个人合力精心培养的传人。
虽然没有直接跟北杨南周两个人对决,但是此事应该也足以说明他的鉴赏能力已经可以跟北杨南周并肩,有了名气,就意味着有了滚滚财源,这对麦哲伦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收获。
唐豆手中的探针摄像头再次定格在瓶底一粒米粒大的附着物上,看附着物的形态,这应该是制作这个瓶子的匠人在为瓶口整形的时候削下来的一块泥皮,不小心掉落瓶底沾附在那,结果烧窑的时候这块泥皮也跟着这个瓶子一起被烧制成了瓷,成为瓶子整体的一部分。
这块泥皮是唐豆在这个祭红瓷瓶上找到的唯一的一点瑕疵,不过这种情况在一些瓷器上偶然也能够见到,并不新鲜。(未完待续。)
第449章 泥皮下的秘密
麦哲伦看到唐豆再次把画面定格在那块泥皮上,他微笑着在一旁不无遗憾的说道:“这块泥皮是这个祭红瓶子唯一的一点瑕疵,幸好这块泥皮是沾附在了瓶子里面,并不会影响这个瓶子的整体美观。如果要是沾附在外面的话,哪怕是沾附在瓶底,也会给这个祭红瓶子造成不可弥补的遗憾。除了这一点点小遗憾之外,这个祭红瓶子简直可以堪称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唐豆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玩味的看着麦哲伦说道:“是吗?呵呵,麦大师应该也看出制作这个瓶子的人是一位追求完美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粗心,留下这样一个遗憾?”
麦哲伦眉梢一挑,盯着唐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认为羊仿标志是隐藏在这块泥皮下面?”
唐豆一笑:“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看看?怎么看?这块泥皮经过烧制,已经跟整个瓶子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个主体,无论怎么看,对这个瓶子来说都是一种破坏。”
唐豆微微一笑,望着徐乐乐问道:“徐总,这个瓶子你们拍卖行预计最终成交价会是多少钱?”
徐乐乐笑了笑:“这个不太好说,不过以祭红器的稀有程度,我估计三千万的起拍价格怎么也要翻两番才能体现出这个瓶子本身的价值。”
唐豆一笑,从挎包里掏出钱包,从中抽出支票本,签名之后撕下来一张放到了徐乐乐面前:“徐总,这张空白支票放在你这里做抵押,如果我不能证实这个瓷瓶是一件赝品的话,你可以根据估价填写上你认为合适的金额,就当这个瓶子是我买下来了,可好?”
徐乐乐眉梢挑了一下,伸手拿起那张支票递还给唐豆,笑道:“我相信唐总的人品,至于抵押我看就没有必要了。唐总尽可以放手验证这个瓶子的真伪,我不会介意的。”
唐豆一笑把那张支票推了回去,徐乐乐也不再勉强,呵呵一笑将支票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望着唐豆问道:“不知道唐总打算怎么验证这个瓶子?”
唐豆微微一笑,伸手抓着那个瓶子的瓶底,毫不犹豫的向脚下的地板砸去。
“我去”,已经有人惊呼出声,包括徐乐乐和麦哲伦脸上也变了颜色。
这个瓶子的估价可是将近亿元,你丫的就这样拿起来往地板上摔?
唐豆采用这种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验证这个瓶子的真伪,无论这个瓶子是真是假,验证之后这个瓶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唐豆也是想开了,反正如果证实这个瓶子是件羊仿瓷的话,拿回家去杨一眼也得把它给摔了,与其拿回家去偷偷的摔,那还不如就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砸了它,如果证实这个瓶子真的是关荣飞委托的话,那等于是当众打了关荣飞一个耳光,这么畅快淋漓的事情怎么能偷偷的做?
‘啪’,精致的祭红瓷瓶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碰撞在了一起,毫无意外的,祭红瓷瓶瞬间碎成了渣,瓷器碎片在唐豆的脚下散落了一片,而那个瓶底却依旧被唐豆抓在手中。
一件堪称完美的艺术品,如今只剩下了一地碎片和唐豆手中的这个瓶底。
围观的藏家们痛心疾首,有人已经跺脚,险些没有指着唐豆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就算这个瓶子真的是件羊仿瓷,那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瓷器珍品呀,就这样啪的一声没了。
可是如果证实这个瓶子是件真正的祭红瓷,那岂不是说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件祭红器?
败家,败家呀。
白松年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唐豆竟然采用了这么暴力的方式,他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完成关荣飞交给他的任务了,因为从这一刻起,这个祭红瓶子已经成为了历史,不复存在了。
在人们或愤怒或惋惜的目光中,唐豆将那个瓶底拿到了自己眼前,这一次瓶底靠着边缘位置那块已经跟瓶子烧成一体的泥皮看得更加清晰了。
泥皮只有米粒般大小,微微带着一些弧度,看上去就是匠人在瓶子还是泥胎的时候,修理瓶口时不小心掉落下去的。
泥皮有两个半边缘粘连在瓶底上,由于窑火的力量,已经跟瓶底烧成了一体,唯有一侧还露出一条细微的缝隙,显示出这块泥皮曾经是独立存在的。
人们叹着气盯着唐豆,现在摔都摔了,说什么都晚了,就等着看看今天将要被打脸的人是谁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唐豆伸手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来一把镊子,将镊子的尖角顺着泥皮的缝隙插了进去,随后轻轻的一撬。
一声及其轻微的瓷器断裂声,那块已经被烧成瓷的泥皮从瓶底上弹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住唐豆手中的瓶底。
答案揭晓,可是这么远的距离没有人能够看清这块泥皮的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
唐豆望着手中瓶底刚才泥皮所在位置上露出的那个羊头标志,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果然是关荣飞的月牙羊头标志。
你还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在嘲笑世人吗?那好吧,我就揭开你的面纱,让世人看看你躲在角落里可怜的样子。
看到唐豆脸上的笑容,麦哲伦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唐豆一笑,将手中的瓶底放到了茶几上,伸手推到了徐乐乐和麦哲伦面前。
瓶底离手,围观的那些藏友们顿时骚动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向茶几上的瓶底涌来,想要一窥真相。
麦哲伦迫不及待的伸手从茶几上拿起那个瓶底,当他看清那个得意洋洋的羊头标志时,脸颊上的肌肉情不自禁的抽搐了起来。
羊仿,竟然真的是羊仿。
是哪个王八蛋费尽心力做出这样一件羊仿瓷来,竟然用一片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泥皮为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有站在麦哲伦附近眼尖的藏友已经看清了瓶底上的那个羊仿标志,不由得惊呼了起来:“竟然真的是羊仿。”
“我靠,这活做得他吗的太精细了,竟然用一块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