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为啥来的了,你打死我吧,求求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也许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王圆箓噗通一声跪在唐豆脚下,双手不再护着自己的脸颊,而是紧紧抱住了唐豆的双腿,声泪俱下。
“我求求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王圆箓使劲摇晃着唐豆的双腿,泪眼朦胧的苦苦求恳。
唐豆高高举着自己早就已经打得红肿的巴掌,迟迟也落不下去了。
唐豆喘了半天大气,抬起脚来踢开王圆箓,指着王圆箓的鼻子声色俱厉的骂道:“你就算死上千回百回都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过错,几万卷敦煌藏经,那是老祖宗传承了上千年的瑰宝,是老祖宗留给后世子孙的精神财富,你有什么权利处置它们?你竟然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把它们卖给外国人,好,你不是喜欢钱么,我给你钱,我给你钱……”
一锭锭五十两足称的雪花银砸到了王圆箓的身上,王圆箓痛苦的忍受着,却跪在地上没有躲避,任由那一锭锭雪花银砸在自己身上。
王道士的发髻早就已经被唐豆打散,此时脸上的血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竟然有一种濒死般的苍凉。
见到王圆箓的样子,唐豆的手也软了下来,这只老狗,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就算自己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唐豆呼了一口大气,伸手摸上了自己的传送戒指,瞪着血肉模糊的王圆箓冷冷的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唐豆启动传送戒指,噔的一下在王圆箓面前消失了。
王圆箓愣怔了一下,不顾浑身疼痛爬到唐豆消失的位置大声嘶喊道:“先生,求求你别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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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千古罪人
唐豆穿越回自己的房间,走进洗手间,默默的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血迹。
痛殴了一顿王道士,可是唐豆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痛快,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双眼,唐豆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在镜子前愣怔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唐豆走回卧室,默默的打开了电脑,在搜索栏中输入了‘王圆箓’这几个字,敲下了回车。
网页上瞬间刷出了三万多个搜索结果,唐豆皱了皱眉,滑动着鼠标向下拉着网页,他不想看那些官方性质的搜索结果。
王圆箓的功与过……
是是非非王圆箓……
真实的敦煌道士王圆箓……
王圆箓,被历史抹黑的的小人物……
……
点开一个个网页,唐豆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唐豆忽的黑着脸站起身走进卫生间,从卫生间的储物箱里拿出家用医药箱,打开看了一下,噔的一下穿越回了敦煌莫高窟九层楼。
王圆箓正跪伏在唐豆消失的地方痛哭,唐豆突然之间又出现在他眼前,险些一脚踩在王圆箓身上,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王圆箓望着乍然出现的唐豆,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先生,难道你是神仙?”
唐豆望着被打的猪头一般的王圆箓叹了口气,蹲下身放下手中的医药箱,伸手拉住了王圆箓的手,沉声说道:“王道长,刚才是我太莽撞了,没问青红皂白就对你动手,不过。你确实也有该打的地方。”
其实唐豆完全可以穿越到在殴打王圆箓之前的时间回来,可是他不想那样做。
那样做不亚于的掩耳盗铃,逆天修改自己犯下的错误,虽然没有人会知道唐豆曾经修改了自己的错误,可是他自己却知道。
如果他那样做的话,他自己的良心会感到不安。
错了。就是错了,可以想办法弥补,但是绝不能掩盖自己的错误。
不过,唐豆并不认为自己是完全错了,无论怎么说,王圆箓都是把敦煌藏经卖给外国人的罪人,虽然根据网络上的搜索结果来看,王圆箓这么做确实是情有可原,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确实也是罪不可恕。
唐豆伸手打开医药箱,从中取出药棉酒精,准备给王圆箓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势。
王圆箓却是热泪盈眶的双手抓住了唐豆的手,依旧是保持着匍匐在地的跪姿,盯着唐豆落着泪说道:“先生,你打的好,我一点都不怨你,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要抽自己几个耳光。谢谢你,谢谢你。”
唐豆有些晕乎。叹了口气说道:“王道长,先不说这些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我想听到你对那些敦煌藏经的一个亲口解释。”
唐豆对王圆箓的称呼已经换成了比较尊敬的王道长,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王圆箓拉住唐豆的手,恳切地说道:“先生。求求你不要给我处理伤口,这些疼就让我留着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唐豆苦笑着把药棉酒精放回医药箱,看了看王圆箓被打肿的脸,开口说道:“随便你。”
就算是王圆箓变卖国宝情有可原。但是他也是欠打,甚至是杀了他也毫不为过。
王圆箓手扶着地缓缓站起身,冲着同样站起来的唐豆深深鞠了一躬,打了一个稽首:“先生,贫道不知道你从哪儿来,是做什么的,贫道也不想问。但是贫道知道先生必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先生,贫道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否陪着贫道出去走走?”
唐豆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王圆箓说了声谢谢,率先向九层楼外走去。
唐豆不知道王圆箓要把自己带去哪儿,他对王圆箓的了解,仅限于网络上了解的那些,上学的时候,课文中有余先生的一篇文章《道士塔》,说的也是王圆箓,在那篇文章中王圆箓被余先生刻画成了一个贪婪自私为了私利丢弃国家大义的卑鄙小人,总之,无论是网络上的评论,还是余先生的那篇文章,对于王圆箓此人都是贬多褒少,唐豆对王圆箓同样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穿越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是痛扁了他一顿了。
走出九层楼,唐豆和王圆箓二人都看到了躲在门外战战兢兢的那个扫地小道士,唐豆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这个小道士已经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躲在门外偷看,那岂不是说自己刚才殴打王圆箓和两次穿越的情形都落在了这个小道士的眼中?
王圆箓被打的双眼几乎已经肿成了一条缝,而此刻,王圆箓眼中竟然射出凶戾的目光,他盯着那个小道士冷冷的说道:“觉明,刚才发生的事儿跟谁也不能说出去,听到没有?”
那个叫觉明的小道士吓了一跳,畏惧的看了一眼王圆箓身旁的唐豆,慌乱的点着头说道:“弟子记下了。”
王圆箓身在其中,恐怕对于唐豆的悠忽出没还没有觉明那么直观,他可是瞪着大眼看着唐豆在空旷的九层楼大殿中刷的一下消失,又刷的一下出现的,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把唐豆视为了鬼神,岂能不惧。
王圆箓冲着唐豆点了点头,径直向古汉桥走去。
唐豆跟在王圆箓身后幽幽叹了口气,开口问道:“王道长变卖那些敦煌藏经是为了什么?”
王圆箓并没有直接回答唐豆,他在前面不缓不急的慢慢走着,显得非常萧条。
“先生,贫道是在光绪十八年来到的这里,当时这里一片荒芜,当时贫道年近四旬,正值壮年。贫道看到这里无人管护,各个洞窟积满了沙尘,还有一些洞窟佛像已经坍塌。贫道痛心疾首,决定留在这里守护这些祖先留下来的遗产。”
王圆箓站住了脚步,伸手指着面前的一个洞窟说道:“当时这个洞窟中堆满了尘沙,崖壁坍塌也把窟中供奉的佛像推倒了,摔断了一根手臂。贫道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把积沙清理干净,请人一起将佛像抬回了原位,又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佛像修复如初。”
唐豆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诺大的洞窟只靠一个人清理起来确实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这只是一个洞窟,莫高窟始建于十六国的前秦,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朝代的兴建,共有洞窟七百三十五个,修复保护起来将会是一个浩瀚的大工程,凭一人之力绝对是无法做到的。
王圆箓叹了一口气,望着唐豆说道:“贫道并非是想给自己表功,贫道知道,自己所做过的事,纵算是万死也不得其究。”
王圆箓又缓慢的向前走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一直走到十七号窟前,王圆箓才站住脚步,望了一眼唐豆,径直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火镰引燃纸媒点亮了洞窟壁上的油灯。
昏暗的油灯火苗闪烁,却也使得洞窟中能够勉强看清景物了。
王圆箓望着唐豆,指着洞窟中的一个洞口说道:“先生,这里就是曾经的藏经洞,当年那些经卷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唐豆无语,你带我来看一个空空如也的藏经洞还有什么意义,那些经卷早就已经被你变卖给斯坦因、伯希和以及吉川小一郎他们这些外国掠夺者了。
王圆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举着油灯走进空空如也的藏经洞,也没有理会唐豆是否跟随,自己幽幽的说道:“当年我发现那些经卷之后,当日就带着两卷藏经步行了五十里赶到敦煌县,求见了县令严泽,可惜,严大人不学无术,将那两卷经文当成了废纸。贫道无功而返,只得将这个洞口重新封闭了起来。”
唐豆暗暗叹息,如果你一直将这个洞口封闭下去,你也不会变成千古罪人。
王圆箓也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两年之后,敦煌县又换了一位新知县汪大人。贫道又赶到了县城向汪大人禀报此事,汪大人非常重视,亲自带人前来查勘,并且带走了几卷经文,吩咐贫道看好这个藏经洞,可是从此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唐豆理解的点了点头,晚清政府早就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外强****,贪官横行,污吏肆虐,就连皇上都自顾不暇,下面的这些小官吏哪有心思去管什么文物。
王圆箓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贫道不死心,从藏经洞中挑拣了两箱经卷,赶着毛驴奔赴八百里外的肃州,求见了安肃兵备道道台廷栋大人。”
说着话,王圆箓的脸上现出愤怒之色,恨声说道:“那位廷栋大人随手拿了两卷经书看了看,就把经书丢回到箱子里,说什么这经书上的字还没有他写的好看,就令人把贫道轰出了衙门。后来又过了数年的时间,甘肃学政叶昌炽叶大人知道了此事,遣汪知县向贫道索取了部分经卷,却是自己收藏了起来。贫道求助衙门无果,无计可施,只得斗胆给老佛爷写了封信,陈述此事,可是却同样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唐豆苦笑着摇了摇头:“那败家老娘们连自己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又怎么会管你这些事儿。”
王圆箓意外的看了唐豆一眼,现在虽然已经是民国了,可是却依旧很少人敢用‘败家老娘们’来形容那位老佛爷。(未完待续。)
第349章 千古罪人之二
王圆箓静静地盯着唐豆,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说道:“自从发现这些藏经之后,我意识到这些藏经的珍贵,我四方奔走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拜见了几十位官员,可是却没有引起任何官员的足够重视,就算有一些官员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也只是垂涎这些珍宝,想要中饱私囊。”
“所以你就把它们卖给了斯坦因他们这些外国人?”唐豆有些刻薄的开口问道。
这个梗不解开,永远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所有中国人心中的一根刺,就算拔掉了,可是伤口却依旧会留下。
王圆箓望着唐豆,突然缓缓的跪了下来。
唐豆并没有阻止王圆箓,也没有伸手去搀扶他,只是冷冷的说道:“你不应该对我下跪,你应该对所有的中国人下跪。”
王圆箓望着唐豆,两滴老泪凄然而落:“先生,我不想祈求你饶恕我,我犯下的罪行无可饶恕。也许在把经卷卖给斯坦因的时候,我还是出于被他的真诚所感动,也想筹集一笔善款修复其他的洞窟以及修建三层楼,可是把经卷卖给斯坦因一部分之后却引来了更多的外国人蜂拥而至,而且带领他们前来的还有不少的衙门官员。那一段时间,我根本看不住那些堆满了这间屋子的经卷,当时最少有上千卷经卷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那些官老爷们以各种名目索要走的。当时我感觉那些外国人恐怕比咱们自己的那些官员更懂得这些经卷的珍贵,也能够更好地把这些经卷保存下来,所以……”
王圆箓呼了一口大气,望着唐豆愧疚的说道:“所以我就把其中的一部分经卷卖给了他们。”
唐豆缓缓的在藏经洞中的一个土台上坐了下来,情不自禁的伸手拍了拍坐着的土台。
当初这个土台上应该堆满了那些不朽的传世经卷吧?
王圆箓的解释没有说服唐豆,他虽然明白王圆箓的苦衷。可是却不能原谅王圆箓。
虽然王圆箓说的这些是客观存在的,也许按照当时的情况,也只有把经卷卖给外国人才能妥善的把这些经卷保存下来,可是卖给外国人,也就意味着这些国宝再也追讨不回来了。
经卷是保存下来了,可是却是放在别人的家里。我们再也看不到了。
王圆箓这样选择,是对?还是错?
王圆箓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在唐豆不远的土台上坐了下来,把油灯放在了两个人中间,望着唐豆说道:“先生,我知道这样选择是愧对祖先的,但是我有了修缮洞窟的钱,也修建起了三层楼。修复了古汉桥,使得整个莫高奎的状况得以改观。但是我也知道那些经卷已经永远不能追讨回来了,跟整个莫高窟相比,我选择了放弃经卷。”
唐豆沉默不语,默默的盯着王圆箓,他想要从王圆箓被自己打的如同猪头一般的脸上找到答案。
王圆箓丝毫没有回避唐豆的目光,与唐豆对视着,显得那样的坦然平静。
两个人对视片刻。王圆箓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先生,我想你既然是为此事而来。你应该也知道剩余的那些经卷的命运。宣统二年,大清朝终于意识到这些经卷的珍贵,学部命令新疆巡抚何秋辇负责把残存的经卷运到京城。据我所知,在运送过程中,几乎是每过一处,这些藏经就会被地方官员搜刮走一部分。甚至负责押运的押运官甘肃布政使何彦升本人都将这些藏经当做礼物赠送给别人。在宣统二年末,剩余的经卷终于被运到京城,可是何彦升并没有直接将经卷运到学部,而是拉回到自己的家里,伙同其子何震彝以及当时任太常侍卿的亲家李盛铎将藏经中的精品挑选盗走。最后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偷窃行为。竟然撕毁了无数经卷用来凑数……”
唐豆的眼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起来,这一段历史是他所不知道的,他此刻已经产生了马上穿越到大辫子朝,马上把何彦升、何震彝、李盛铎三个混蛋揪过来痛殴一顿的冲动。
麻痹,你们为了盗窃经卷,竟然撕毁剩余的经卷用来掩盖你们的罪行,你们是在保护经卷还是在毁坏经卷?
唐豆没想到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你们他吗的还不如王圆箓,最少他苦守了这些经卷七年,一直在尽力的保护这些藏经,而你们,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唐豆不由得想起了在网上搜索王圆箓的有关信息时,看到斯坦因在《西域考古图记》中写过的这样一段描述王圆箓的话:
他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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