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信奉正统派天主教信仰的大主教对此表示了不满,认为这是“盲目跟风,对神秘主义的肤浅闲情”。
“总统是政府的最高首脑,理所应当也应该是民众信仰的捍卫者,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天主教徒吗?”
对于库维略大主教的指责,独立宫立刻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表示:何塞总统的言论仅仅只是在强调,作为政府的首脑,对于这个国家数量庞大的少数民族和其他宗教信仰也负有职责。
因此总统在宗教事业上的角色也不应该那么局限,应该持一种兼容并蓄的包容态度……
然而大主教的批评并不是无源之水,根据近期的一份批判性的民意调查显示,何塞总统的民意支持率急剧下降。
越来越多的人希望能够限制政府机构的财政支出,特别是数量庞大的军费支出。这表达了民众对于迫切解决战争的急切和和平的期望。
相比之下,库维略大主教的批评不过是这个滔天巨波之下,所泛起的一朵小小浪花。
何塞总统的支持者昨晚集体为他辩护。
“我们不应该听任唆使,在宪法超市里游来逛去,企图寻找最便宜的政府,”内阁司法部副部长阿里斯特奥·奥维尔说道。
相反,反对者很快指出,尽管何塞总统仍然深受拥戴,但是他最近的表现证明,他在很多领域也没能成功的数立起一个形象鲜明的榜样形象。
“一国首脑应该代表了公众道德的最高水平,”一位反对党的议员表示,“但是他却让我们大失所望。或许民众给他的工作太少,自由太多,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执政党政府好比一棵巨大的橡树,这棵橡树的根基正在被撼动。”另一位批评家说,“修剪修剪枝叶,减掉一两个成员,有百利而无一害……”
……
“去他吗的!让他们都下地狱!他们怎么能这么愚蠢呢!”
总统将报纸一张张的甩到空中,口中怒骂出声,等候在书房外面的秘书透过那扇沉重的山毛榉木材质,涂着暗褐色漆料的书房大门的缝隙,听到房间内传来一连串的,毫不停歇的骂人声,不由得回头和新闻官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那就是他们的总统先生看起来在重重的压力面前,终于失态了。
“门迭塔……”
良久,房间内的声响才平静下来,传来一阵呼唤声。
政务秘书朝新闻官点点头,脸上挂着一副沉重的表情推开那扇就像流着鲜血的大门。“总统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理事长在哪?”
“可能在他的家里吧。”
“找到他,让他马上到独立宫来,不,不,”何塞围着宽大的书桌转了两圈,就像是一只失去方向的雄狮,充满了彷徨,“给他打个电话,让特勤队的小伙子们准备好,开通保密线路,我可不想我和副总统之间的谈话,第二天又莫名其妙的登上某个报纸的头版头条。”
接连几次的最高层的机密信息遭到泄露,所谓的内奸没有踪影,让何塞从此以后,就特别注意信息保密的重要性,就算是打电话,他也要求使用保密线路。
一个国家的首脑,整天疑神疑鬼,究竟成了什么样子啊!
门迭塔顾不得感叹,他很快按照总统的吩咐,拨通了安菲罗副总统的电话。
“我是阿斯迪亚斯·安菲罗……”
“副总统吗?请等一等,总统阁下找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接着一阵磕磕绊绊的声音传来,安菲罗简直都听不出来这是谁。这声音黯淡,飘忽,充满了疲乏感。
“安菲罗,从昨天开始我就想找机会和你谈一谈,最近一系列的事情简直让我忙昏了头,”何塞取下自己的阅读镜,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不过我要感谢你,有你这么一个没有二心,忠心耿耿的朋友陪在身边,真是莫大的安慰啊。”
“啊,”安菲罗在何塞看不到的地方眨了眨眼睛,“何塞,你让我说什么才好呢……能够跟随在你的身后,这是我的荣幸。
呃,你打来电话,一定是为了《今日》上刊登的那篇文章吧……”
“当然啦,”总统打断了他,好像一个智力发育不健全的小孩子在讲话,“这些媒体简直太可恶了,他们完全看不到执政党政府做了什么,只会抓住你的一点点错误,曲解你的话,然后无限放大,放到所有人的面前。真是太荒唐了!”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那些媒体在羞辱我,安菲罗。他们要把我一点点的撕成碎片,看看吧,他们连佩妮亚穿什么衣服都要大肆的评论一番,我们还连解释的权利都没有。
我不会像待宰羔羊那样坐以待毙的。
我绝不允许。
安菲罗,我一直有个想法,既然媒体能够肆意曲解我的话,传达错误的观点给民众。
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办法,绕开那些狗娘养的媒体来阐述一下我的观点,让民众知道我真正的想法。”何塞努力的抬起头,满脸坚毅,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的语气更加的充满气势一样。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双方隔着一条长长的电话线,安菲罗根本不可能看到何塞现在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动作。
所以他这番动作的效果嘛,等于零。
第一百零二章 总统和党主席()
自由的媒体总是夸夸其谈他们的原则,就像嫌疑犯总是绞尽脑汁的找不在场的证据。
而想要提放一个想当“人民公仆”的总统,那就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下午四点后不久,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来,而此时恰好是夏季白昼最长的时候,黑暗还没有笼罩圣萨尔瓦多。
这对于何塞总统此次的出行来说,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
只不过老天爷可能没有放过总统先生的心思,最近雨季的到来,带来了阴雨绵绵,以淹没整座城市的气魄,雨下了一天,入夜也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今天就该呆在家,哪儿也别去。
然而,对于两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来说,呆在家里就是一个错误,这仿佛是他们命中注定逃不过的劫难。
他们的家在下鲍里斯大街,那是一个名叫“萨瓦那拉加”的破旧贫民窟的中心地区。
60年代这里曾经是流浪汉和一搏又一拨的非法移民的栖身之所。
随着内战的到来,大批来自北方的难民涌入这个贫民窟内,糟糕的环境和混乱的治安,导致了这个贫民窟也是骗子和敲诈勒索者们最爱大展拳脚的用武之地。
他们租住的是一家便宜的旅馆,房东是一个非常吝啬的家伙,叫做胡安·包蒂斯塔·埃斯普鲁。
他在贫民窟内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而且还诞生了一个词——“包蒂斯塔式剥削”,指的就是这名房主对贫民区房客们无情的盘剥。
现在,他名下的这家“住宿加早餐”的便宜旅馆,是依靠地方议会将这些来自于北方的难民家庭和其他的一些问题家庭都安置在这里,然后再懒洋洋的等着下一任来承担这个责任。
包蒂斯塔除了从政府手里拿到一笔不菲的安置费用以外,他还向这些难民家庭收取昂贵的房租,一天10美元。
这个钱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努努力还能够达到,但是对于这些来自于国土的北部,背井离乡,一无所有的逃难到首都的难民家庭来说,可就是一笔“巨款”了。
而且包蒂斯塔还是按天结算,如果谁要是拖延了房费,他就会立刻指挥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之类的男人,将那些没有交钱的人,一家老小通通赶到大街上去。
按照巴蒂斯所的话来说,就是不怕没人来租住他那个墙壁透风,屋顶漏雨的破烂旅店。
外面那些穷鬼简直不要太多,赶走一家,只需要和他在市议会内的“关系”说一声,下一个即将遭受到他盘剥的的家庭又会马上到来。
就这样,这个家伙自诩自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只不过他不买卖商品,只是靠着战争,发“难民财”而已。
旅馆旁边过去是一个妓、院,三十多年来,这里基本没变过,还维持着当年临时住宅那种脏乱不堪的样子。
单人房、公共浴室、暖气不足、人声嘈杂、屋基腐朽、抑郁之气弥漫不散。下雨的时候,住户们就得看着窗棂和房顶不断的滴水,墙面不断的剥落,棕色的霉迹更加猖狂肆虐,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霉腐味儿。
但头上有片瓦,总比直接坐在倾盆大雨中要好得多。这些住客这么天真的想着。
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大都谨慎冷漠,没有任何人向包蒂斯塔报告那已经萦绕在楼道中和房间内的那股煤气味。
煤气是楼管在负责,高兴的时候才打开。
这是别人的问题,他们还是这么天真的想着。
夜幕逼近,挂在一楼墙壁上的那座破破烂烂的闹钟又走了一圈,公共走廊里的灯亮了,那是光秃秃的十六瓦的灯泡。每个楼梯间一个,非常昏暗,基本没有照明的功能。
然而,就是电灯开启时的那一点点火星,就点燃了空气中的煤气,把这栋五层小楼,挤了差不多近六百多人的房子整个儿给夷为了平地,还波及到了旁边的妓、院。
一家人,两个女人,七个小孩,丈夫还在外面辛勤的工作,想要赚到买到能够填报肚子的面包的钱,他决然想不到就在自己四处奔波的时候,他们的妻子和小孩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等到何塞总统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堆残垣断壁、七零八落的门框和各种家具的碎片。
首都市消防局的消防员们带着刺眼的弧光灯,趴在这堆水泥废墟上,寻找着生者的迹象。
他们头上几米的一块断木平台上,一张双人床摇摇欲坠,床单在狂风暴雨中啪啦啪啦响。应该在它掉下来砸倒人之前赶快抬下来的。
但是这是瓢泼大雨的高峰时间,消防局内仅有的一辆移动吊车一时半会儿干不来,搜救人员也等不及了。
有人好像从废墟下面听到一声响声,所以尽管没有任何的目标,很多人还是伸出了援助之手,开始扒开废墟寻找生还者。
他们很着急,一方面雨越下越大,一方面害怕自己动作太慢。
不过估计他们的这种方式也可能是徒劳的,没有一点作用的。
爆炸发生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时刻,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一天中的晚饭,所以,当整栋楼都塌下来的时候,估计他们也没有时间,来不及逃出来。
何塞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发现这是一个机会,他马上要求独立宫的工作人员,要求立刻赶到现场去。
不是去干预,也不会站在一边干着急,但是在这种时候,和那些丧亲的人讲一句安慰的话,能胜过后面千言万语的华丽碑文。
而且这也是绕过媒体,直接向民众们传达自己真正想法的好时机。
一个关心民众疾苦的总统,对于扭转自己最近在媒体上越来越糟糕的个人形象,也是一个很好的展现。
于是,很快总统即将到达的消息传到了首都市警察局,达米亚尼眼珠一转,又向内务部的弗朗西斯回报,而后者立刻将消息传给了维克托……
兜兜转转,到达现场的何塞总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又再次卷入了一场已经输掉的比赛。
党主席恩布里奥尼已经先他一步到了那儿,握着现场民众的手,安慰伤者和痛苦紧张的人们,接受采访,寻找电视台的摄像机,万众瞩目。
后赶到的总统就像个刚从冷板凳上被踹上场的替补队员,毫无章法,照着党主席的样子再来一遍,也不怕民众不堪其扰?
不过这有什么要紧呢?这不是一场比赛,至少,不应该是。何塞总统努力的说服自己,但是内心之中还是止不住的涌上一股愤怒夹杂着羞恼的怒气。
第一百零三章 交锋()
起初,总统和党主席都很完美的避过了对方。
一个安静地找到幸存者,不断安慰他们;另一个则一心一意地寻找干燥的地方好接受采访?
但两人都知道正面交锋是躲不掉的。
如果两人避而不见,报纸绝对会抓住这个大做文章,把这个悲剧变成一场闹剧。
总统像个哨兵似的直挺挺地站在一堆废墟上,周围是被雨水浇透迅速扩张的泥塘。
于是党主席恩布里奥尼不得不迈过泥塘,“长途跋涉”的赶过去“觐见”。
……
“总统阁下。”
“党主席先生。”
两个人的寒暄就是名副其实的寒暄,没有丝毫的热度,就像这场夏季的暴雨带走了两人之间的温度。
他们的目光只是略一对视,然后就赶紧分开,各自环视四周。
“……一个字也别说,总统阁下。关于你的风波和争议已经够多了,已经给党派造成了太多的麻烦。
千万别说话,这是我的忠告。”最终还是党主席打破了沉默,出言说道。
“难道一句敷衍的哀悼也不说,党主席先生?对着你们提供的稿子好好念都不行?”
这句话怎么听都有问题,何塞这分明是在指责党派意图操控他这位总统。
恩布里奥尼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认为自己成为了总统,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的指挥棒转。
但是不要忘记了,他能够拥有如今的地位,都是党派成就了他。
相反,如果没有基民党的支持,他这个总统又算什么呢?
党主席受到的背叛已经够多了,现在也是时候让这位总统先生也尝一尝这种苦涩的味道了。
“别眨眼,别点头,别做什么意味深长的表情,别夸张地垂下眼睛,就连公认的规定动作都不要做。反正你也很喜欢拆台,把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摧毁。”
……
总统同样轻蔑的挥挥手,不理会党主席的指责。
党主席带着一副深思熟虑的表情,慢慢的,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千万别开口,我坚持。”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你觉得沉默最好?”
“绝对的沉默,长时间的保持。”
总统将目光从眼前的人间惨剧上收回,第一次直视了党主席的双眼。
他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一副纡尊降贵的表情,双手深深地插在雨衣口袋里:“我不这样认为。”
恩布里奥尼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失态,不要冲撞眼前这个迂腐的人,他可不想让这位总统先生占了上风。
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个人今天别想带着一丝得意离开。
“您也看到了,您的各种观点被广大民众所误解。”
“或被某些小人所操纵。”
恩布里奥尼没有理会这个深深的讽刺。
“你刚才说,保持沉默。”何塞转过脸直面狂风暴雨,突出的大鼻子好像大型帆船的船头,都快戳到党主席的脸上的感觉,“党主席先生,不知道你在我的位置上,会做什么呢?
要是某个愚蠢的主教把你当作靶子,断章取义,荒唐解读,你是闭嘴忍耐还是奋起抗争?
你难道不会认为,最重要的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让那些愿意倾听的人有机会听到你的倾诉,理解你真正的想法吗?”
“但我不是总统。”
“天哪,你不是。对于这一点,你我都应该感到万分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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