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沉浸在强烈的抑郁当中,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他的状态引起了独立宫众人的担忧,第一夫人乌马拉女士没有让他回到独立宫工作,而是将他留在了总统别墅,并且给医生打了个电话。
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总统的“御用”医生巴伦廷·帕尼亚瓜经验丰富又忠心耿耿。
他给总统先生开具了镇定剂,并嘱咐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镇定剂带来了良好的效果,从一周前的事件结束到现在,何塞总统才算是睡了一个囫囵觉。
但是乌马拉女士还是能够看到他阖上的双眼下那颤动的紧张与不安。即使在睡梦之中,他的十指仍然紧紧的抓着床单。
周一下午晚些的时候,何塞总统从药物的作用中刚刚醒来,就立刻指示身陷囹圄之中的独立宫新闻办公室对外告知所有人:所有任何对于何塞总统的指控都是不真实的,他也不会如同安戈洛·亚当斯先生在《周末观察》节目中所说的那样,会自动的辞职……
对于媒体要求采访总统本人的说法,新闻发言人则表示:总统先生的事务非常的繁忙,要处理的政务太多,没有时间接受媒体的采访。
至于现在外面那些盛传的谣言,独立宫总统办公室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外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于何塞总统的无耻攻击和抹黑。但是,何塞总统本人将会提请独立检察官办公室进行调查……
身在党派总部的恩布里奥尼主席下令迅速进行了更多的民意调查,他想知道全国民众的真实想法。
不过剩下的党内机构的动作却没有这么迅速。有人翻箱倒柜的找出蒙着灰尘的领袖竞选上岗规则条款,却发现这个从没有动用过的玩意儿,真是一点也不明确。
按照规定,领袖竞选过程的控制者和负责人是党派的后座委员会主席西蒙·玻利瓦尔,而掌握举行时间的选择权则留在了现任领袖的手中。
这种混乱和疑惑始终得不到解决,反而变本加厉。因为大家发现,原本就变现得很不会选择好时候的后座委员会主席西蒙议员在前一个周末向国民议会请假,离开了圣萨尔瓦多,目的地则是西印度群岛上的一个私人小岛。如果这些想要把何塞总统赶下台的党内成员想要发起“动议”,那么就很难联系上他。
于是乎,媒体上匆忙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猜测文章,认为他是故意躲开的。只要保持这样一言不发,低调处事,党内高层就有时间调动令人敬畏的权利,说服以土地和农业部长为首的内阁中的一小撮“不听话”的人不要再闹事,劝服党主席安于自己的职责,而不是觊觎更高的位置。
周三的时候,博萨诺名下的《新闻写真》发现西蒙议员正躺在普罗维登西列斯岛附近的一片银色的沙滩上,和友人共度美好时光,陪伴左右的包括三名穿着极度暴露的年轻女人,看上去简直比西蒙主席年轻了将近一百岁。
官方宣布说,一有安排好的航班,议员就会立刻返回圣萨尔瓦多。和何塞总统一样,西蒙议员的夫人也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的公开评论。
此时的政坛若是大海,那么一定也是狂风大作,生死未卜了。
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逐渐觉得自己是飘在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他审视自己,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愿意听从自己老谋深算而又睿智远见的党主席恩布里奥尼的话。
当然,让他说出不信任恩布里奥尼的具体原因,何塞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媒体上连续不断的报道两人出现嫌隙,或许起到了三人成虎的效果。又或者党主席在大选胜利的那一天,当众提交到他面前的那份“内阁重组计划”,让何塞不喜欢党主席插手自己的内阁成员安排吧。
总之,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很显然已经不仅仅是大家不负责任的猜测和议论了。
猜疑的关键在于你的思想和心理,与事实无关。
年事已高的党主席有自己的骄傲,他觉得不能在没人询问他的情况下就提供建议和意见,而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则把他的这种低调沉默当做了不忠诚的证据,并深信不疑。
独立宫副总统办公室内,安菲罗刚刚处理完了有关于接待美国副总统来访的一些事情,把那些工作人员打发走,不禁感觉有些疲累。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他感叹了一句,又强打起了精神,现在可不是休息的好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呢。
于是他起身径直的去了内阁会议室,慢慢的绕着酷似一口棺材的内阁会议桌走了一圈,手指抚摸着厚厚的棕色粗呢桌布,停在了桌子的另一端。
那是他在内阁坐的第一个位子,当时他还是以基民党全国委员会理事长的身份加入的内阁,而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当时也不是总统,而是改革派革命军政府的主席。
两个坐席相隔得不远,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让何塞随时向安菲罗垂询,以掌握党内成员的思想动态并方便后者向其提供建议。
不过安菲罗现在再看,当初看起来似近实远的位置,一切看上去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了。虽然中间好像隔着漫长的一生。
他又来到自己现在的位子,就在会议室正中央旁边的一张椅子,抬头便是那被成为“伟大的国父”的胡安·林多,正从巨大的肖像上瞪视着他,安菲罗感觉那目光好像要把他仔仔细细的剖析一番,发现他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什么东西一样。
不过这只是一种徒劳……
第九十三章 金融颠覆()
坐在别墅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维克托一面享受着德维尔蒂为他精心准备的早餐,一面竖起耳朵,听取内森为他读着半个小时前刚刚收到的《圣萨尔瓦多日报》当日的新闻主题。
说实在的,内森这个家伙不去做广播电台的播音员真的有点可惜。他的嗓音很好听,用美式发音念着西语报纸虽然显得有些怪异,但是他的音标准确到位,而且声调还抑扬顿挫,颇有一种明快的节奏感。
今天的圣萨尔瓦多日报社发行出版的《圣萨尔瓦多日报》颇有几分热闹,原本报纸是四开十六版的版面,今天作为特刊,又为经济类的版面增开了四个版面,里面满满堂堂的,除了评论员文章之外,就是一些外媒的报摘以及民意调查的综述。
而所有的这些内容,几乎都围绕着一个核心来进行,那就是因为独立宫陷入政治动荡而引起的金融风暴。
“科朗下跌,总统遭遇危机!”这是内森刚刚念到的标题。
“……由萨尔瓦多国内的各个金融机构牵头,率先抛售本国的货币…萨尔瓦多科朗,很快,中美洲市场紧随其后,萨尔瓦多科朗继续承受巨大的压力。外币交易人士对此忧心忡忡,认为有关独立宫的一系列危机可能会引发全面的政治危机。
今日一开市,其他几个《中美洲国家组织宪章》的签约国,其中包括危地马拉、哥斯达黎加、洪都拉斯等几国在独立宫的影响下,宣布全力支持萨尔瓦多科朗,然而根本不能阻止一波又一波的恐慌抛售,科朗仍然持续下跌,很快就接近了中美洲国家组织规定的最低限度。
据报道,巴拿马地区一位大量持有科朗的金主正在疯狂抛售。业内十分惶恐,认为要挽救并入膏盲的萨尔瓦多科朗,恐怕只能大幅提高利率……“
“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这是一位股票交易员的评论,“……市场最忌讳不确定的情况,而今早竟然遭受了跌宕起伏的骚乱。我的好几个客户都在说,要是独立宫分崩离析,萨尔瓦多央行又能有多安全呢?几个月之前的圣诞节,这座城市的气氛就跟一个衰败的农场差不多了……”
面对这种情况,萨尔瓦多负责调节国内金融秩序的萨尔瓦多央行并不是坐以待毙。两天前,关于萨尔瓦多国内出现的金融动荡,经济萎靡、政府收支失衡、财政赤字猛增的现象,央行的对策委员会向独立宫提交了一份应对计划。
在这份计划中,萨尔瓦多央行内对策委员会的经济学家们提出,目前国内萨尔瓦多资产外逃的情况相当严重。
根据央行数据调查显示,上个月,科朗资金外流的数量就高达7亿美元左右,而现在,在何塞遭遇危机的第一个周时间内,就拥有总数不低于4亿美元的等值萨尔瓦多科朗流到了国外。现在金融市场上,那些金融炒家所抛售的萨尔瓦多科朗,大部分就是这段时间流出这些人的手中的。
面对这一情况,央行对策委员会的专家们指出,科朗短期内的大量外流,预示的投资者对于萨尔瓦多国内的投资正在慢慢失去信心,作为应对,央行对策委员会请求独立宫应该授权,允许央行对策委员会采取紧急措施,以应对危机。
而在应对措施方面,央行的对策委员会提出应该从两个方面来对应这场因为抛售而引发的金融动荡。
第一,独立宫批准萨尔瓦多央行有限度的增开科朗货币,以国家货币干预政策,粉碎因为科朗外流而逐渐在国外开始形成的危机策源地,稳定国内金融市场,填补因为科朗大量外逃而短缺的国内货币市场。
第二,进一步的加强央行对萨尔瓦多国内各个金融机构的金融监管能力,暂时遏制科朗货币的对内、对外的双向流通,必要的时候,可以以加强各个金融机构资金安全性的理由,对其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清理审查,以打击萨尔瓦多国内的抛售科朗的那些私人金融机构。
在最初看到这份央行对策委员会提交到独立宫的报告的时候,维克托倒是感觉这些央行内的经济学家们还是很有一手的。
很显然,现在金融市场的动向已经向他们表明了,这场危机的存在,同时,也让这些经济学家明白这场危机背后有认为推动的因素。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一个国家的主体货币流通量的多少,在一定的时间内都是恒定的,而调整的权利掌握在央行的手里。
一旦国家经济中出现了通货膨胀的情况,央行就会启动措施,出台政策,实行货币紧缩的办法,增持央行内的货币储备金并提高银行的存款利率。其目的,就是为了人为的减少进入流通领域的货币数量,达到遏制通货膨胀的目的。
而现在呢?这场金融危机的爆发,很显然已经对萨尔瓦多的金融领域造成了冲击,而它形成的原因,则是源自于萨尔瓦多国内政治上的动荡而波及到了那些金融投资者的信心,从而导致了一场国内国外的“恐慌性”的抛售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央行对策委员会提交的两个可行性办法,可以说是应对危机最直接,也最为有效的手段。
可以想见,这两个措施一旦实施,虽然说科朗流失的危机不可能迎刃而解,但是至少也可以给那些策动这场阴谋的人以沉重的打击。
科朗货币的增开,可以有效的稳定因为货币大量外流而显得有些动荡的国内市场,填补科朗流失所带来的货币短缺空间,同时也能够沉重打击那些中美洲金融市场上,那些货币炒家们炒卖科朗货币的行为。
至于造成国内因为增开货币而通胀进一步高企的情况,暂时也就顾不上了。
而加强金融管制,遏制科朗的对内、对外的双向流通,又能够将那些被金融炒家们囤积起来的萨尔瓦多科朗货币变成一块块不能脱手的,烫手的山芋,从而令到那些领导了这场“抛售”行为的阴谋策源家们进退维谷。
不过很可惜,萨尔瓦多央行提出来的这两点建议固然可行,可是此时的独立宫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甚至是丧失了执政者本身就应该具有的责任感。
谁都知道,像这种涉及到国家金融安全领域的,最为核心的应对策略的办法,是必须要给予最为严格的保密的。
但是何塞的所谓“民主开明”的政治改革,却很民主开明的将这一部分最重要的内动也改革出去了。
央行对策委员会的报告一提交上去,第二天就出现在维克托的桌面上,维克托相信其他人的手中,此刻也一定握着这份报告,安菲罗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暗地里相应的手段一定会很快到来。
第九十四章 交出了主动权()
央行对策委员会的报告一交上去,第二天就吵的沸沸扬扬的。
官方的、非官方的,国内的、国外的媒体,都对央行这一份报告大加指责。
何塞原本想要无视这些心怀叵测者的喧闹,货币市场上一浪高过一浪的恐慌性抛售已经波及到了证券市场。
午餐时间,股价已经在大幅走低,整座城市都回荡着那些炒股小户们哭天抢地的悲惨呼号,这种情绪扩张的速度超过了独立宫的最坏的情势估计。
建筑业和地产业纷纷召开紧急会议,国内经济的糟糕波动让萨尔瓦多的各个银行纷纷采取锁紧银根的办法:原本正在谈的贷款没有了下文,而那些还没有到期的款项,也收到了银行的“催款通知”……
看起来,银行下一步的做法就是提高按揭利率了,而唯一的问题就是提高多少。
这其实不是何塞的错,当然不是。
但是在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厄运中,人们早已经丧失了纯真的信仰,必须找个人来发泄一下。
这意味着身为独立宫的主人,萨尔瓦多总统的何塞天然的处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首当其冲的承受第一波的枪林弹雨。
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原本这些媒体上的对独立宫的指责,在何塞看来是无关痛痒,他可以毫不在意的。
但是随后当美洲开发银行也发表申明,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何塞彻底坐不住了。
美洲开发银行是世界上成立时间最早和最大的区域性,多边性开发银行,总部设在hsd,其职责主要为集中各成员国的力量,对拉丁美洲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计划提供资金和技术援助。非拉美国家不能利用该行资金,只可参加该行组织的项目投标。
从本质上来说,美洲开发银行应该是一个协助拉美各国发展各自经济并向其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和帮助的国际性协助金融机构。
但是实质上,美国作为美洲开发银行最主要的资金提供国,已经实质上的控制了这个机构,并且通过其向拉美各国推销以新自由主义为理论基础的十项宏观经济政策。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美洲开发银行发布的这份申明中,他们一方面谴责了萨尔瓦多央行的这份“不负责任”的报告,一方面宣称,现在的萨尔瓦多需要的是更加彻底的、纯粹的自由市场经济改革。
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主要特征,就是彻底自由的市场交易体系和金融体系。
“……人为的政策干预,只能使事情变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在之后,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复兴开发银行、美洲国家合作组织在内的几家国际性金融机构,也明确表态。
他们宣称,目前萨尔瓦多国内糟糕的经济形势,并不是因为自由的市场经济而出现的,而是由于“拙劣的管理而产生的意外结果”。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萨尔瓦多政府要做的并不是盲目的增开货币和加强金融监管。
相反,独立宫现在应该采取更进一步的货币紧缩政策,减少政府机构开支,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公共设施建设中,并且进行全面的私有化改革,以增加政府税收。
并且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