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的打断了两个政治评论员的争论,并且将话题引申到了民众的支持率方面,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插话讨论的时候,于是他不失时机的抛出了这份报告。
两位报社的高级分析员立刻同意了这份调查报告上所写的数字,一位被邀请来的经济学家甚至更加悲观的预测,接下来一段时间,金融市场就会受总统支持率下滑的影响,而爆发更大骚乱。
是的,他在这里没有用波动或者是下滑这些不那么尖锐的词,而是用了骚乱这个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的词语来描述。
不过没等他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他的话就再次弗瑞德给打断了。
民众只是需要直到会发生什么就够了,至于更具体的细节原因分析,还是交给更加专业的媒体来报道吧。
现在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到安戈洛·亚当斯的身上。
一般来说,卸任的政治人物就已经让媒体失去了追逐的兴趣。
不过这位前议员先生毕竟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而且他在国民议会内,也一直以基民党强硬派著称。
节目组邀请他来上这个节目,也是想发挥他的这一个特点,现在的局势可以称得扑朔迷离,再没有谁还能够比亲身体验过的人,更有发言权了。
果然,一旦打开了话匣子,这位绰号“红胡子”的前议员先生就充分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像一只坏脾气的獾,根本阻止不了了。
……
“那么,亚当斯先生,你觉得党派现在到底有多大的麻烦?”
“这个要看情况了。”
“看什么情况?”
“看我们还要和现在的这位领袖凑合多久了……”
“所以你仍然坚持你自己在本周早些时候的观点,也许总统先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去留问题了?”
“不,不完全是这样,不是考虑去留。我的意思是,他应该考虑辞职了。
他正在毁掉基民党赖以执政的基础,那就是那些来自于城市中市民们的支持,劈天盖地的丑闻不但破坏了总统自己的名誉,还影响到了党派。
这一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是的,真的不可以。”
“那你觉得总统会辞职吗?毕竟我们才刚刚经历过大选,下一次的选举可是要等到四年多以后了。
这让执政党有很多的时间来将功补过,收复失地啊。”
“我们没办法——”安戈洛·亚当斯说道自己停顿了一下,他现在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基民党的党员了,于是他的口风一转,继续说道:“——基民党的党员们没有办法再和这样一个领袖继续再撑四年多。
这种关键时刻,党派需要的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智者,而不是内心软弱的懦夫。
而且我跟确信,基民党内部很快会在这个事情上达成一致。
如果何塞不主动辞职,那么他们也会逼迫他辞职的。”
“具体怎么做呢?”
“强行发起一次党内的“不信任投票”,重新进行一次领袖选举。”
“哇哦,这可真的是……”弗瑞德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他嘴里赞叹一声,“那么谁会向我们的何塞总统发起挑战呢?”
“管他的呢,”安戈洛·亚当斯终于一吐被逼辞职以来,胸中郁结的闷气,只感觉神清气爽,让直视着他的摄像机上的反射灯的灯光也感觉顺眼多了。
此刻听到弗瑞德的问题,他的眼睛一瞪,无所谓的说道:“如果没人上的话,我就上好了。”
第八十一章 等()
“……你要挑战何塞·纳波莱昂·杜阿尔特的领袖地位?”
电视里传出“周末观察”节目主持人弗瑞德·伊格纳兹伍兹略带惊讶的声音。
听起来,这位一项以主持风格灵活,擅于调动嘉宾情绪的著名主持人听到安戈洛·亚当斯的话,也没办法再保持住自己一贯以来沉稳的形象,嘴里惊讶出声。
“……但你肯定赢不了吧!”
“我当然赢不了啦,”安戈洛·亚当斯的回答甚至带着一点轻蔑的语气,“……但是这样做,就能把那些凶恶猛兽的目光聚集到我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抱怨领袖不给力,对当前的局势不满意,但是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勇气去做些什么。
所以,他们要是不行动,我就会这样做,以此来提醒大家,让我们把一切都敞开了来干……”
弗瑞德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他第一次在主持节目的时候,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插话了。
“我很抱歉,我并不想打断你,亚当斯先生,但是有一点我很想弄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何塞总统必须辞职,否则你就会站出来奋起反对他,挑战他的领导权?”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安戈洛面对着镜头,非常自信的捋了捋自己那漂亮的胡子,“……我们必须赶在国会中期选举之前进行一次领袖选举,之后一切就将回归正轨。
我知道一般来说,党派内的领袖选举一般来说都是有一种固定的模式,大家走走过场就算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曾经的那些党派同僚们必须真刀真枪的较量了,所有人都必须下定决心一战到底,才能拯救现如今因为何塞而陷进泥潭的基民党了。”
主持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耳麦,耳边传来控制室内有人在大声的嚷嚷,剧烈争吵。
导演大喊着要求弗瑞德继续将这场富有戏剧性的采访进行下去。至于之前安排的剧本和发言,让他们见鬼去吧!
而栏目的制作人则大喊大叫,说现在这样就刚刚好,让弗瑞德赶快结束,不然安戈洛·亚当斯这个混蛋很可能念头一转,话头一变,把这个原本可以造成一场轰动效应的节目弄得平淡无味的收尾。
“咣当”一声,好像是一个烟灰缸被人砸到了地上,还有人嘴里冒出恶毒的咒骂。
弗瑞德拿不定主意,于是他立刻朝一边的导演打了一个眼色,示意赶快进广告,他们好趁机会好好商议一下。
“……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
维克托收回了目光,看着房间里的众人,此刻在这间房间里的,除了内森这位维克托的幕僚长,博萨诺以及加西亚·克莱门托和内务部圣萨尔瓦多地区负责人弗朗西斯科两人,还有一位独立宫环境质量委员会负责人路易斯·何塞·德·奥韦戈索。
“……维克托,你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博萨诺手指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坐在维克托的对面,他吐出一口烟气,皱着眉头说道:“我从其他人那里接到了消息,独立宫在拒绝了我们对普雷格雷索传媒的收购之后,转过头就立刻接受了美国的BMG集团的收购申请,双方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收购谈判阶段……”
看起来,我们的副总统先生在迫不及待的向美国人摇尾巴示好了……”
说道这里,博萨诺似乎是又想起了那天在独立宫内发生的事情,心情瞬间糟糕起来。
有目的的搜查消息可比那种不知道缘由的调查来得准确得多。
事先带着一种大概率确信的结果来对所有调查到的信息进行筛选求证,很快,维克托就获得了一大把的证据能够证明自己对于安菲罗的猜测。
“……博萨诺先生说得很正确,安菲罗副总统一方面离间了何塞总统和党主席恩布里奥尼之间的关系,让总统在面临某些大事情的时候,不得不向他寻求指导和建议,在这样不知不觉中,他影响了何塞总统接下来所颁布的一系列政策,包括那份削减地方自卫部队的计划和拉巴斯省的补选……”
出言的是路易斯这个现任的独立宫环境质量委员会的负责人。
虽然他很明白,别看这些人眼下厮杀的热闹,也许一转眼,他们就重新坐到一起喝酒聊天了。这就是权力的本质,一切都以利益媾和的准绳。
但是他刚刚投奔维克托,必须显示出自己的价值来,才能得到对方的真心支持。
而他的价值在哪里呢?毫无疑问,当然就是他长久以来,作为安菲罗理事长的主要助手所获得的那些机密的,见不得光的信息。
因此,他迫不及待的出言补充道,“……现在的情况是,安菲罗的声望比起深陷危机中的总统来说,可是好太多了。
而且他长久以来担任党派基民党这一职务,不涉及到具体的利益争端,这种策略让他给自己树立起了一种独立思考,诚信正直的伟大政治家的风范。
不得不说,许多人都被他的这种伪装给迷惑了,他的演技太好了。
只有深入的靠近,才能发现这种虚假的伪装下面,隐藏着怎样一颗勃勃跳动的野心……
“我们应该怎么做?”加西亚出言打断了路易斯的话,他看着维克托,期待他赶紧拿个主意。
“我们等,”沉默了一会,维克托口中吐出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很明显,现如今维克托和眼前的这些人一起组成的这个小集团,在如今圣萨尔瓦多的政治版图上,处在了一个比较超然的地位上。
达米亚尼和安蒂诺这两个分别把持着圣萨尔瓦多市的军、警两方面的力量的人,早已经被维克托给拉下了水,虽然不敢说他们会对维克托言听计从,但是要让他们反对维克托的话,加西亚估计,这两兄弟可能还没有这种胆子。
原因很简单,现在第四装甲团近半的军费都是由维克托名下的德奥罗贸易公司提供。
换句话说,如果安蒂诺想要调转枪口对准维克托的话,先不说他能否指挥得动第四装甲团的官兵。
就算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选择背叛维克托,安蒂诺也得好好想想,会不会有人在他的背后偷偷的打他的黑枪。
警察局方面和第四装甲团的情况类似,达米亚尼手下几个分局的局长也早就加入了布拉沃俱乐部,和维克托称兄道弟了。甚至就连他自己的秘书斯蒂安,也是接受维克托的命令,好好看着他这位局长大人的。
抛开这些除非万不得已才会动用的力量不谈,维克托名下的企业在萨尔瓦多各个城市正在进行疯狂的攻城略地,影响力大得惊人。
在维克托源源不断的金元攻势下,大批的政府官员被拉拢在一起,或明或暗的加入到了维克托组建起来的利益网络中。特别是在首都和阿卡胡特拉这两个萨尔瓦多国内最大的城市里。
在加上维克托控制的绿湾风险投资银行等金融机构和博萨诺这位传媒大亨手中的媒体力量。
可以这样说,无论谁想要上台,都没办法再忽视维克托手中掌握的力量。
维克托已经崛起了,现在安菲罗既然想要干掉何塞,登上总统的宝座,那就先应该考虑的,自然就是同维克托合作。
这将是一场各取所需、对大家都有利的合作。
维克托心中笃定,现在他等的,就是安菲罗找上门来了。
第八十二章 腐朽的气息()
圣萨尔瓦多现如今出现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对于维克托来说,其实他并不太关心。在他看来,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发展自己,然后坐等。
坐等什么呢?等安菲罗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找上门来。
就像守株待兔一样,有的时候,这个词语也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关键的就是,你找没找对那个”株“。
而安菲罗很显然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当维克托正在忙碌着指挥绿湾银行,将手中所有掌握着的科朗,全部兑换成美元、英镑这些较为坚挺的货币,并且再一次在圣萨尔瓦多的各个繁华一些的地段,开启新一波的“圈地”运动的时候,一通来自于副总统办公室秘书的电话,让他不得不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赶往了安菲罗位于费卡林森林外围的庄园。
从大门到庄园主楼的那段路很长,路面扑满了粗粗的沙砾,汽车轮子碾压上去,就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
维克托的座车是一辆擦得透光的奔驰,和庄园门前停放着几辆美产通用路虎、别克比起来,显得很是格格不入。维克托一看就知道自己今天也会和那些座驾那样格格不入。
但是他不在乎,也早就习惯了。
其实安菲罗并没有在法律上拥有这座庄园,而是属于一个叫做阿斯卡拉特·巴戈斯的地产商人所有,这是维克托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一眼望去,庄园的围墙外面就是郁郁葱葱的费卡林森林,风景美不胜收,建筑的外墙上还有一些不怎么讲究章法的壁画,殖民时期的建筑风格,但是侧翼还有一座小教堂,应该是以前供庄园内的天主教徒做弥撒的地方,维克托看来看去,就是没有发现有一点点20世纪风格的地方。
这个巴戈斯的祖上曾经是追随皮萨罗的169名士兵中的一个,他们从遥远的西班牙跨越大洋而来,干了许多杀人的活计,双手沾满鲜血,同时也积累了很多的财富,那是一段光辉历史。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巴戈斯家族现在这一代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厄运的困扰,再加上后辈的挥霍无度,早就十分贫穷了。
巴戈斯家族的人总是充满敬畏的回忆着祖先的辉煌,然后把家族的房产渐渐的都假手他人,萨尔瓦多独立战争的爆发也让他们与西班牙本土的联系完全中断,家中收藏的很多名画一幅幅的都卖了出去,最上乘的家具和银器也成了拍卖会上的抢手货,原本庞杂的家仆集团也被裁得所剩无几。
家里一直靠着过去的老本生活,坐吃山空,日子越来越不济了。
索性这一代中出了一个阿斯卡拉特·巴戈斯,他不知道怎么的攀上了安菲罗这位基民党内的大人物,随着他一步步的高升,巴戈斯家族的家境也渐渐开始有了起色,维克托在主持“住房改革法案”的时候,还和这个地产商人合作过一把。
“先生,”引路的仆人恭敬的弯了一下腰,然后示意维克托稍等,他去通知主人。
维克托点点头,他在跨入庄园主楼大厅的时候,就看到几条扭打在一起的猎狗,地上丢着一些脏兮兮,沾满了泥水的长筒靴,各种各样的夹克和外出装备,无论什么都是湿乎乎、脏兮兮的。看起来庄园的主人们应该进行了一场兴高采烈的狩猎游戏。
在这栋老房子里四处看看,会有一种忧伤的感觉。各种管线都年久失修,家具设备的边缘破损,角落里阴暗潮湿,一个侧翼基本上完全关闭了。
然而,这仍不失为一栋特点鲜明的老宅子,很有历史的沧桑感,而且大厅旁边的晚宴厅简直堪称雄伟壮丽。
长四五米,镶嵌着橡木饰板的餐桌,顶上是两盏美丽的枝形吊灯,灯光深深的投射到精心打过蜡的餐桌上。
这张桌子用了上号的木材,应该以前奴隶时代,由很多的奴隶共同手工制作而成,餐桌上摆放的银质餐具看起来也很古老,维克托踱步而去,拿起了一把叉子,手柄处还有精美的花押字,顶端居然还镶嵌了一颗透明的水晶,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哈,维克托,怎么样,你喜欢这套餐具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维克托放下手中拿着的叉子,转过身的同时,脸上就习惯性的挂上了微笑,“副总统……”
“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我为理事长吧,”安菲罗挥手打断了维克托的话,“怎么这么快就过来啦,我以为你还要晚两个小时才能到呢,今天晚上你有口福了,是我亲手猎到的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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