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甚至透着忧虑。他端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防线那边的情形。从枪炮射击和爆炸所产生的光焰分布来看,联军阵地有几个火力支撑点犹在固守,堑壕中隐约可见许多奔走移动的身影,而这条防线原本健存的北端阵地已经基本被黑暗给吞噬了。
就这样过了大约五分钟,天空中骤然响起了远程炮击的尖锐啸声,从海面方向飞来的重磅炮弹远远砸向了英军后方,且不管炮击的效果如何,单是这滚雷奔腾的巨大声势就足以让联军将士们大受鼓舞了。
重炮轰击进行中,联军控制下的一处阵地突然密集闪现爆炸焰光,这个异常景象意味着阵地上的守军在激烈抵抗进攻者
。不多会儿,几个黑影爬上阵地,一阵骤起的光焰消散之后,守军火力被压制下来。
如果那些是英军的维克斯轻战车,“凯尔特战士”隔着两公里就能干掉,可那轮廓和姿态分明是重型战车所有。胖子车长紧盯着这些碾过堑壕的黑影,之前的战斗,他的战车消耗穿甲弹49发,以四成的保守命中率计算,也有二十发命中目标,但别说消灭二十辆英军战车,今晚的战果也许还不到五辆——有的目标挨了两三发穿甲弹依然没有趴窝,而能够基本确认击毁的战果都是在四五百米的距离内取得的,这就让他对英军重型战车的实际性能以及己方战车炮的战场威力有了新的认知。
战场上的隆隆枪炮声一刻未停,这农舍周边离正面防线有两三公里远,此刻却成了一块闹中取静的“净土”,一辆摩托车驶近的轰鸣声也能够引起人们的注意。
在这一时期,无论德军还是爱尔兰军队,两轮摩托车都是通讯兵和侦察兵的专用工具,所以当摩托车以及拉风的摩托车手出现在这里,人们自然意识到这跟战场形势的变化有关。
胖车长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摩托车驶进战地医院,便又将视线转回到正遭英军战车蹂躏的联军防线上,此时可以看到士兵们纷纷逃离阵地,越过堑壕的英军战车则用火炮和机枪展开无情的杀戮,这样的情形先前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联军的野战炮兵和战车部队能够及时有效地扑杀刺透阵地的英军战车,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它们任意肆虐了。
摩托车出现没过两分钟,围绕这栋农舍建立起来的战地医院便骚动起来,人群开始缓慢地向南移动,大多数是没有携带武器而且能够自行活动的轻伤员,留下来的人也不少,几名军官来回走动,大声安抚这些人,说是很快会有车来撤走他们。
从防线撤下来的士兵,往西南方走的这会儿也到了战地医院,有些人是来寻求医疗救治的,有些人是埋头跟着周围人走。发现这里有战车部队,狼狈不堪的联军士兵们顿时寻找到了一点精神慰藉。在一名德军校官的招呼下,他们没有越过农舍继续后撤,而是停下来就地转入防御。
当这名德军校官来到编号r…115的爱尔兰战车旁时,骑摩托车的通讯兵也正好抵达。这人约莫二十出头,两条浓眉让人过目不忘,他戴着标准的德式步兵盔,身背毛瑟m1927型半自动步枪,用稍有些沙哑的嗓音通传到:“先生们,我从阿伯索赫带来了第2混编兵团指挥部的命令,装甲部队反击在即,各部应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稳步固守,炮兵、伤员及辎重部队可先行撤往阿伯索赫休整。”
“装甲部队?是我们的大德意志第3战车团么?”德军校官满身泥污,却依然保持着昂首挺胸的站立姿势,展露出坚韧不拔的军人风度。
这名德军通讯兵恭敬地回答说:“据我所知是的,长官。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阿伯索赫以西集结,至少有一百辆战车和相当数量的装甲车。”
德军校官以拳击掌:“太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把英国人打退,收复丢失的防线。”
胖车长一语不发地听着两个德国人交谈,他对德语不是特别精通,但这两人的话还是能够听懂的,尤其是大德意志第3战车团的番号,因为镇压法国革命武装的彪炳战绩,早已是如雷贯耳。
德军校官随即将目光投向胖车长:“这位战车长先生能否听懂德语?”
胖车长用生涩的德语回答:“有点勉强。”
“我们要在这里防守。”德军校官以非常缓慢的语速说道,讲完之后,又用爱尔兰语申明“防守”这个关键词。
“您的爱尔兰语说得非常好。”胖车长用爱尔兰语恭维道。
这名姿态甚高的德军校官有些不悦,但从大局出发,他还是转而用爱尔兰语向胖车长以及他的同僚们提出了配合作战的要求。
“在无法跟上级取得联络并得到明确指令的情况下,我们应服从军衔最高者的指挥,无论他是爱尔兰军官还是德**官。”胖车长引申爱尔兰军队战时条例里的一句话,用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刻板的德国人对此非常满意,他双手叉腰,高声说道:“很好,我们将在这里实施野战防御,你们提供火力支援,并负责对付那些英军战车。”
“遵命。”胖车长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但是长官,提醒您注意一点,我们的弹药所剩无多,需要及时补充50毫米口径的穿甲弹和7点92毫米口径的机枪子弹。”
德军校官皱了皱眉头:“炮弹我恐怕无能为力,但弄些机枪子弹来应该不成问题。”
言罢,他挥挥手,召来一名德军士官,卷着小舌头对他吩咐了几句,这名士官便带上几名士兵往农舍奔去。
“我有些不太理解。”胖车长有点笨拙地对准备离开的通讯兵说着德语,“第3战车团应该在傍晚之前就开始登陆了,为什么不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支援防线?”
“抱歉,先生,我只负责传信。”通讯兵朝胖车长做了个鬼脸,然后发动摩托车,帅气地扬长而去。
“也许是燃料不够,也可能是人员没有到位,或者是指挥官另有想法。”转回身的德军校官替通讯兵解答说,“我想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荣誉的大德意志第3战车团很快就会赶来,像王牌拳击手对付业余选手一样,把英国人统统清理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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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泥泞中的凯尔特战士 下
不到十分钟,从正面防线撤至农舍附近的联军士兵就有四五百人,相当于大半个步兵营。'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草莓,。'尽管模样十分狼狈,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并没有像低等级动物那样惊慌失措甚至一哄而散。见有军官就地组织防御,他们纷纷止步,低级军官和士官们主动担负起指挥协调任务。三辆爱尔兰战车的存在也让他们惶惶不安的心绪踏实了不少,而德军精锐战车团即将赶来的消息更让兵士们军心大振。
与此同时,联军防线虽被英军战车部队攻破,但那里的战斗并未完全停止,不断有英军战车被反战车武器击毁,然而没过多久,骇人的黑潮侵袭而至——不计其数的英军步兵涌入阵地,联军的抵抗在短短几分钟内便宣告结束。防线一旦沉寂下来,只有少数英军战车会逗留不前,余下的或沿联军防线扫荡,或向联军防线后方挺进。
“西蒙,装填w弹,迈克尔,我会用曳光弹调整射击方向,看准开火时机。我们就这么点弹药了,争取百分百命中。”
向来沉默寡言的炮手应道:“虽然有点难,我会尽力的。”
胖车长没有接他话,而是对驾驶员吩咐道:“斯蒂芬,我们一开火,你就发动战车,挂上倒车档……”
驾驶位置立马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要边打边撤吗?”
先前那名德军校官是在跟这支爱尔兰战车小队沟通确认之后才决定在此组织防御,仓促撤下阵地的联军士兵不仅缺乏枪械弹药,能够用来对付敌方战车的重武器更是一样都没有,他们必须以三辆爱尔兰战车为脊梁撑起这个脆弱的临时防御阵地。担此重任,胖车长如何能带着部下单独撤退?
“有位名人曾说过,战车每开一炮移动十米有益于延长战场生命。”被同伴们呼作“胖杰克”的家伙以他一贯的风格回答说。
没有人笑出声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战车成员们此时的表情不会太难看。
啃下硬骨头之后,英军战车不再孤军冒进,五六成群的英军步兵紧随这些幸存下来的“基钦纳”行动,有些胆子大的甚至昂首阔步地走在己方战车之间。
“沉住气……沉住气……”胖车长低声对自己说。
田野中,奔着农舍而来的一大股英军有战车约十、步兵过百,他们循着十数联军散兵的身影不紧不慢进行追击,枪弹零零星星,战车偶尔打出一串子弹,这情景不由得让人联想起猫戏弄老鼠的场面。
“再近一点,近一点!”胖车长腹语道,要确保击穿,就必须把那些皮糙肉厚的“基钦纳”放近到三四百米的位置,而在这样的距离上,英军战车的火炮也有很大的几率将“凯尔特战车”的装甲击穿,所以在射击产生的光焰暴露位置后,迅速转移射击阵位很有必要。
眼看那些毫无美感的铁疙瘩逐渐接近到了五百米区域,农舍周边的联军士兵尽管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但始终没有人擅自开火,然而就在这时,几个身影匆匆赶上徐徐推进的英军部队。片刻过后,一辆“基钦纳”突然开火了,转瞬过后,一发小型照明弹在农舍以南的半空中绽放。
紧接着,又有两辆“基钦纳”朝农舍这边投射了照明弹,照明弹点亮的位置稍远,但还是将农舍和医疗用的营帐清楚映照出来。
胖车长不确定英军战车兵是否注意到了三辆伪装成树丛的爱尔兰战车,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先前那些英军骑兵留有活口,只要他们还算聪明,应该猜得到是遭到联军战车的袭击,正因为他们的提醒,英军战车才会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发射照明弹进行探察。
“天佑勇者!”胖车长默默在额头和胸前划了个十字,瞄着最前面一辆英军战车踩下同轴机枪的射击踏板,带有曳光弹的机枪子弹顺势扫射过去,弹着点稍稍偏离目标,胖车长左脚轻踏炮塔旋转踏板,使之小幅度的顺时针转动。
与此同时,射击训练充足的炮手很默契地根据目标距离调整火炮俯仰角。
曳光弹击中目标,瞬间溅射火星无数。
“开火!”胖车长呐喊道。
伴随着克虏伯kwkl/56的给力咆哮,战车猛然一颤。
月夜的视觉环境下,炮焰轮廓在人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清晰的光斑,光斑尚未消除,炮弹即已射中目标。除了车体正面闪现火星若干,那辆“基钦纳”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瞬息过后,它突然由内而外地发生了猛烈爆炸,舱口、观察孔甚至炮口都往外迸射出刺眼的火舌,紧接着,整辆战车便被浓浓的黑烟所包裹。
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顿时掩盖住了爱尔兰战车成员们小小的欢呼声。
“后退十米!”胖车长大叫到,唯恐驾驶员没有听到,还伸长了腿去踢驾驶员座椅靠背。
驾驶员把油门踩得呜呜直叫,二十余吨的战车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巨人顶着往后推,眨眼间便向后移动的好几米。
就在这时,另外两辆爱尔兰战车也接踵开火,依靠同轴机枪的校准射击,它们同样是一击即中,但它们所攻击的两辆“基钦纳”皆未爆炸,其中一辆当即趴了窝,而另一辆停下来之后很快开火,显然是没有遭受致命伤。
“停车!”胖车长连声叫道,“w弹装填!”
在装填手开工的同时,胖车长左脚抽搐一般连续轻点炮塔旋转踏板,使得炮塔逆时针转动了两三度,而后同轴机枪开始射击,依葫芦画瓢地校准射角。
不必车长开口,同轴机枪一停,炮手毫不迟疑地扳动主炮射击手柄。
又一发钨芯穿甲弹精准命中了大约五百米外的英军战车。
目标没有爆炸,而是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后退!”胖车长急吼吼地叫道,话音刚落,战车猛地一颤,但这种颤动跟主炮射击和前进、后退瞬间有着明显的区别。
嗅到闻所未闻的焦味弥漫开来,车长的心瞬间沉底:自己的战车被击穿了!
而且,战车这时没按他的命令倒车。
焦味越来越浓,胖车长无法保持镇定了,他连呼驾驶员的名字,但那个低沉的声音没再传来。
机枪手兼通讯兵肖恩也在呼唤驾驶员斯蒂芬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反应。片刻之后,肖恩惊叫道:“斯蒂芬中弹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真该死,我的胳膊受了伤,左边身体像是被严重烧伤了……无法坚持战斗!”
发动机的轰鸣声犹在耳边,这意味着战车的动力系统还在工作。
胖车长深吸了一口气,命令道:“西蒙,你去接替斯蒂芬,看看我们的战车还能不能动起来;迈克尔,帮肖恩处理伤口。”
等到炮手和装填手都离开了各自的位置,胖车长肥墩墩的身躯开始在炮塔和车体之间的狭窄空间里钻来钻去,装填炮弹、瞄准、转动炮塔,手脚并用地忙碌着,虽然要比三人协作慢,但完成再次开火的准备工作所花时间竟是以秒计算,而且第三发钨芯穿甲弹依然准确地击中了第三个目标。
在胖车长近乎疯狂的努力下,那辆“基钦纳”终于顺从地停了下来,但他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这辆战车便又咚地挨了一炮。
车舱里的复杂气味让他无从分辨状况,只好大声问道:“情况怎么样?大家怎么样?”
“我没事。”装填手最先回话,“斯蒂芬可真沉啊,我还在努力把他从位置上弄开。”
“我们也没事。”炮手替机枪手一并回答。
“谢天谢地!”胖车长一边叨咕,一边将最后一发钨芯穿甲弹塞进炮膛。普通穿甲弹虽然能在极近距离击穿“基钦纳”,可是以眼下的战斗形势,敌方战车没必要急匆匆地冲上前来,他们肯定会先想办法干掉这里的每一辆爱尔兰战车。
透过主炮的光学瞄准装置进行瞄准时,视线中迸射火星无数,同时有子弹敲击车体装甲的脆响声传来,那是敌方战车在用同轴机枪校准射击——只要操作正确,基本上也是一打一个准。
“快点动起来啊!”胖车长心忧如焚地喊道,就在他操炮射出最后一发钨芯弹时,战车终于动了,但这一动就让他的射击失之毫厘。
郁闷,亦是庆幸,胖车长连声祈祷,祈祷德国人引以为傲的精锐战车部队能够及时赶来。
按照以往的传统,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精锐部队通常被冠以皇家近卫称号,而在上一场战争时期或者战后组建、改编的新锐部队,战功积累虽然不及老牌部队,但它们融入了各种现代化元素的新锐部队,战力彪悍,而且受到威廉皇储的重视,因而被授予“大德意志”称号,这样的称号既揭示了德*事大权逐渐从德皇一人独断专行变成威廉父子唱二人转,也从侧面反映了当下民族主义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