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李勉昌……”
风慕川声音还是带着笑:“他不会追来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个秘道,是历来皇帝留做逃生用的秘途,是以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李勉昌是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就不会选秋水园做为伏击的地点了。”
这句话太让人惊悚了,如果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那风慕川又何以会知道?“你不是也知道,那你不是人啊?”
眼前情势稍一好转,星星又恢复她的小白本色了。
“嗯,我是怎么知道的呢?”风慕川跟星星卖关子:“是机缘巧合吧。”
“戚,跟没说一样。”星星地黑暗中抛个大白眼给他,反正看不见:“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当年死掉的太子,对不对?因为你是皇帝的儿子,所以你知道这条秘道,对不对?”
她是有点眼,半吊子,但绝不意味着她是傻子。她已经确定认定以级肯定,抱着她的这位帅哥,就是传说中的李勉晟李太子。
星星的问话让风慕川沉默了良久。
“喂,你不说话,我当你是了!”
“不是。我不是太子。霹雳,你记住,我可以是世上任何一个人,但独独不是太子。”
风慕川的声音沉稳而认真,倒不像是在说谎。
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了,为何他到此时还要否认?星星转了转眼珠,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处,风慕川不想说的事,那就当她没问吧。
星星往四周看了看,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这条路十分遥远而漫长,就这样在他怀中,她十分之窘。
但……她一点也不想从这里离开。
她反而将他抓得很紧。
这里很黑,五指不见,她怕,她怕只是一个失手,她就会再次错失他。
所以,她宁可以这种万分之窘的姿势,一直与他呆在一起:“啊……那这地道挺长的……”她开始好奇心泛滥,并且开始找话题了:“秀末帝?锦元帝?锦元帝应该是你先祖了,那秀末帝又是什么人?”如今用了人家挖好的秘路逃生,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称凉,要对前人进行感激,也是应该的。
“大锦之前的王朝为秀。秀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是为秀末帝。秀末帝当年青年才俊,不爱江山美人,却只爱与自己的一位将军厮混,淑房独宠,到最后招得*人怨,民众揭竿而反。眼看大事已去,秀末帝就在云山这秘宫之中,布下埋伏,要引当时已经称帝的锦元帝与自己同归于尽,不过,他的埋伏未能让锦元帝丧命,只是葬送了自己与心爱的人的性命。”
“哇,那他们就是死在这地道之中了?很虐很浪漫啊!”星星感慨了,这哪是历史,分明就是网络三流写手YY出来的悲情戏。
星星的感慨引得风慕川轻笑了一声:“什么是很虐很浪漫?”
“呃,这个……”星星想了想:“我给你打个比方,比方说刚才我俩一起面对火箭之时,你对我说,霹雳妹,我这辈子最最最最最爱的就是你,而我回答,慕川哥,我们来世、来世,再来世,再再来世,都要在一起。你高叫着霹雳妹,我高呼着慕川哥,然后一起纵身火海,这就叫很虐很浪漫。”
风慕川听完了半晌不语。
星星等了一会儿,就忍耐不住地问:“你听懂了吧?”
风慕川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道:“不知为何听完后,后背一直很冷。”
星星摊手,帅哥,其实我上在给你讲的不是很虐很浪漫,是很狗血很天雷!你后背冷啊?恭喜你,你应该还算是个正常人。
两人说着聊着,这样往前走,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前面的亮光。
等两人跟着河道一起,从地上转为地上时,星星回头,看到林木间秋水宫飞挑而起的檐角,以及被风送上天际的滚滚黑烟。
两人在山脚下默立了一会儿。
“李勉昌会以为我们被火烧为灰烬了,对吧?”
“是。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他。”
“多快?”
“不出今天。我们这就去见雷焚。”
雷焚?
从见到风慕川起到这一时刻,星星从未想到雷焚。
这会儿风慕川突然说了雷焚出来,星星呆了一下。
雷焚?这个名字像是陌生了一万年那么久,重又被人植入她的记忆中。雷焚……
这人不就是她的好朋友?
而且这人不就是风神医的老婆?
那,那么,她刚才与风慕川的真情相拥算什么?
天哪,居然只能算是一个地道的奸情来的!
身体里的血哗地冲到脸上,又哗地散了开去,星星的脸一下转红,又一下惨白。
雷焚……
如今竟是如此,她要怎么面对雷焚?
……
皇宫,那一日的清晨,凤翔殿。
皇后正在用早膳。
身边的内侍急急地行了进来,进了宫,全无往日的体统,连礼都行得歪歪斜斜,而后将一页纸呈上:“娘娘,这是今日的《锦朝娱乐周刊》。”
皇后看了看内侍,倒奇怪他何以会如此惊慌失致,好奇地放下碗著,接了奉上的《锦朝娱乐周刊》去看。
第一页的标题位置写着:《兄弟相残,假太子夺嫡,无命还宫,秋水园再开杀戮》。
只是一行标题映入眼帘,皇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多年前的公案,今日要东窗事发了。
可是,这事发的导火索,居然不是皇太后的逼问又或者皇上的惊觉,而是这张纸,这些白纸上黑字的么?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霍地睁大了眼,又仔细地将《锦朝娱乐周刊》首页的标题看了一遍……但是却又分明没有在看,她只觉得那些字飘飘浮浮地,在眼前来回晃动,她用手按了按头,这些字,在冒犯天家的威严,在挑战她的权势!她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她猛地站起,把周刊直挥出去,劈到奉上周刊的内侍的脸上:“你个狗才,你是活得厌烦,是以才拿大清早的,拿这种东西来碍本宫的眼?这上面的东西,你,你……”将手抬起来,指着内侍,但又不知道要说他些什么……想是气得紧了,只是说了几句话,皇后就上下气无法接均地叉着腰喘自息,内侍跪在地上不停叩头,周围的宫娥不知发生什么事,呼啦啦全跪了,口呼:“请娘娘保重凤体。”
…………
正文 97昨日重现
皇后喊了几声,又粗喘了几口气,似乎平静了些,就又俯身将周刊拣起,将里面的内容匆匆浏览了一遍。
那篇字就像在说一个故事,大意是说,皇子李勉晟,生而为当今圣上与孝恭敏皇后之嫡子,诞日封王,赐号为羲。出生时身患病疾,面目浮肿。是以常年锁闭深宫,与世相绝。此子虽面目难堪,但性情温良稳健,天资聪颖,七岁成诗,九岁就有智者之虑,虑于无形;达者所规,规于未兆之天聪之言,如为帝王,当为一代明君。
羲王冲仁敏达,为大臣与黎民爱戴,但因其面目浮肿,皇上甚是不喜,迟迟未将太子之位授之。直至庆祥十三年,才在皇太后及众大臣敦促下,将其敕封太子。
彼时羲太子于宫中,每日晨昏定省,侍孝至亲,躬读不缀,立志*。庆祥十四年夏至日,天气闷绝,今上走避至云山之上秋水园度暑,宫中只剩太子监国。时宁王有女,自小穿梭禁宫,与太子有兄妹之谊,又与彼时贤妃之子,晟太子之兄睿王李勉昌有白首之约。
宁氏女至宫中,遇睿王,睿王语之日,有外族进呈之爽身粉,味香扑鼻,清甘消暑,宁氏女少艾心情,当即试之,浑身香粉,又至太子殿与太子叙话。孰不知,此粉非乃香粉,而是七星燕蒿与生根草也,两药想遇,其性烈,其味热毒,常人闻之无异,如是本有热毒之人闻之,却可引血冲脑,少则可引起晕眩,多则可致七窍流血而死。
宁氏女懵懂,至太子殿,与太子叙宫外秩事,时久,果然引得太子毒发。
太子晕闭,内侍慌乱,急行至太医监延医,因今上出巡,且天气闷热,太医监只有刚受皇封之游医齐玉甫当值,听内侍来禀,急入宫与太子诊脉。
齐玉甫者,锦之医家奇才也。著有《通脉论》,为传世之宝。为人散逸,喜名山大川,少受束缚。皇帝闻其名爱其才,下七诏方奉旨入宫侍奉,时年领太医士之职。
齐玉甫至太子殿,初诊既惊,再诊则无言也。
太子周身之浮肿,非是血气炽旺,肝热积结之症,而是蛊毒也。此毒极盛于秀朝初年,毒性极恶,且施毒者会被反噬,为后世用毒者所不喜,是以不复有人用之,世间皆以为此毒已绝,医方经略一般无有记载,名医郎中由此也不识此毒者多矣。
齐玉甫由太子脉相推断,太子在出生之时,已身染巨毒,是以才多年面目浮肿,无人识得其真实面目。之所以至今未死,是因为此毒乃胎中所带,毒性大减之故也,由是,孝恭敏皇后也是为此毒所害,而非产风崩逝也。
齐玉甫为一代名医,其性侠义,太子贵为皇子,再三被人迫害,虽有皇父,却类失怙,深宫若海,孤子无恃,当为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若无人相护,纵此时救得太子性命,亦难保明日不被凶屠。玉甫侠肝义胆,不忍见太子幽毙深宫,便用李代桃僵,换得太子,将太子带出深宫抚养,此经十年,太子已成伟岸丈夫,文韬武略,医术高明,心性高远,只愿悬壶济世,不愿过问皇家恩怨。但世事无常,天不随愿,故太子未亡一事,不知由何渠道传于当今太子昌得知,昌用诡计,将故太子引至京中,欲再次加害,今日此时,太子在秋水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故太子只身犯险……到时兄弟相残,骨肉离间,人间悲剧莫如是。
叙述的手法极其直白,但在该用情处,绝不手软,浓墨重彩,将一篇字写的声情并茂,看了几乎要让人流下泪来。
皇后盯着那些弯曲扭动的黑字,仿佛是看到一个孩子的泪水,顺着纸面蜿蜒而下。
泪?天哪,眼泪!哪片荣华的背后没有牺牲,哪个故事的结局没有泪水?
眼泪,难道全天上只有这个孩子有眼泪?难道她在深宫这么多年,一步一步从才人走到今日的皇后之位,她就没有眼泪,没有辛酸,没有流过血没有被欺压被践踏的痛苦?
皇后摇了摇头,笑了笑,将那页纸抛下。
如果不让这位故太子流泪,那么流泪得就是她。
天下事就是如此,要怪,只能怪这位故太子挡了他们母子的前程。
皇位只有一个,当年他们母子没得选择才会出了那番下策,今时今日依旧如此。
只是不知,今时今日,这事被人说了出来,登于报纸之上,是不是受了故太子的指使。
不过,由最后那段话看来,在勉昌去秋水园前,写报之人已经知道勉昌会如何对付故太子。那么,这张报纸无疑就是一个圈套。整件事都是圈套,勉昌今日在秋水园大开杀戒,事实上是欲盖弥彰,就是间接承认了被杀者是故太子,也同时就是承认了当年曾经谋害过故太子……多事者只要去秋水宫一观,就知事情真伪。
她应该阻止秋水园那边的事情的发生的,但是,只怕勉昌那边已经动手了。
她如今想要阻止,可也来不及了。
那么,只有抗争到底了。只是这报纸可恶,如今此事为天下所知,就算最后她可取胜,亦少不得要花功夫时日,以杜天下悠悠之口。
她举着报约,眼角扫到了纸边一角的名字。而后又恼又懊地叫了一声:“雷焚!”
皇后大叫雷焚的时候,雷焚正穿着一身官服往内苑来。
引路的内侍弯着腰,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您也是戴维营的女官啊?太后与皇后每年都要请贵妇诰命以及营中女官进宫饮宴,为何从未见过你?”
雷焚对着老内侍的好眼力以及滔滔不绝的好奇心扬了扬眉:“是这样,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营官,我不会武功,要进宫又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就暂且封自己做了个营官儿,反正以后这戴维营……估计也得我来管。对了,我不会做官,我只会卖嘴。我进宫是因为跟你们皇太后有亲属关系……”说到这儿雷焚咳了一声:“我是她老人家的孙媳。”
雷焚话说完了,老内侍叭唧就摔了个大马趴,雷焚看着老内侍摔得有型有款,一时发挥澎湃的爱心,赶紧上去搀扶,老内侍一边起身一边哎哟:“我说姑娘,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雷焚耸耸肩,凑近老内侍的耳朵道:“我杀别人就可以,别人杀我就不行。”
这正轮到这个古代的无根男耸肩,肩是耸了,不过他就什么也不再跟雷焚说。他心里已经透亮了,这个姑娘是个疯子,对于疯子,他们这些天家的仆从,向来都是保持风度,同时疏远距离的。
雷焚自信地说别人杀不了她,彼时,在内苑的皇后殿,皇后正强压着心头翻涌而起的惊恐与愤慨,手持着那张《锦朝娱乐周刊》,默默地在炕上坐了,她低着头,高捧着周刊,又仔仔细细地将里面所述的内容看了一遍,眉头皱起来,无端地觉得鼻尖处有驱不散的血腥味。
这张纸是一个警讯,山雨欲来风满楼,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她当然明白这张纸上的这篇字,并不是要揭露一个真相这么简单。今天,就是今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这件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会儿子她倒不能先失了神志,对手已经施了先招,她要冷静地想想如何应对才是万全。
她的额头有汗,手指的关节处捏得腊白。这样思忖了一会儿,她叫了声:“叫负责京畿防务的李大人。”
内侍领命,刚要走,又被她叫住了:“叫今日当值的侍卫统领来见我,还有,你们去个人,赶紧把太子给本宫找回来。”
内侍得了旨,再次要走,却第二次被叫住:“传魏大人和刘大人,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内侍点头领命去了。
皇后在屋内踱了一会儿步,就又拍手叫人道:“来人,追回刚才的人,叫他们不必要李大人和魏大人进宫了。”
说着走到桌前,急擎笔,刷刷点点写下两封信来,交给身边的一个内侍道:“你拿着这两封信,分别到魏大人和李大人府上,他们见信就知道该怎么办。”
内侍领命飞跑着去了。
这样繁忙了一会儿,外面已经又有内侍进来回禀道:“今日当值的是侍卫副统领大人,他现在殿外侯传呢。”
皇后有些欣慰地点头:“今天竟是他当值的么?传他进来。”
想到皇宫还在自己人手中掌控着,皇后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侍卫副统领就在殿外将佩刀解了,而后躬身进殿。给皇后施过了礼,皇后开口道:“本宫叫你来,是你问你,今日宫中,可有什么异常?”
副统领倒不知道皇后此问何来,不过近几日,皇上身体不好,谁都知道这大锦朝又要变天了,是以,他几天倒是一直提着精神,(W-R-S-H-U)每日将皇上的正殿德睿殿把守的铁桶也似……过了这几日,只要老皇帝一咽气,就有他的好日子过了,太子原是许过他的,如是登基,将放他外任,那时他就是封疆大吏,一方的霸主……
他对那种美好的生活已经憧憬了很久。
这几日的辛苦,全当是最后的搏击。他耐得住。
这会儿突然被皇后叫了来,又问有什么异常的事情。
他想了一会儿,很肯定地道:“德睿殿那边一切如常,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皇后点点头:“你这会儿就回去,叫侍卫们不要轮值了,就让他们全在德睿殿外侍候着,这两日辛苦些,过了这两日,本宫与太子重重有赏。”
……
正文 98广泛控制
皇后这样讲,副统领就想到了太子派来的那个叫李问生的人……昨日突然调来的。说原是云山大营的……带了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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