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摇头:“我想,已经不需要了。”
戴小侯一笑,眼底透着与他的乖张不相符合的温柔:“还是带上吧。你喜欢带着它的。”
知道她喜欢带着它,还命她将它摘下?
星星拂开了戴小侯的手。
但是另一只手就将面巾拿了过去。
是风慕川。
他向星星招手:“你脸上的红色未来褪,还是带上面巾吧。不然每日要扑粉遮掩,你不是说过你最怕麻烦……”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亲自将面巾为她带上。
星星偏一偏头,将风慕川的手让了过去。刚才是谁那样手快,把她的面巾摘下来的?就算带,她也不需要这两个斗气的冤家帮她,她自己会带。
李勉昌这时侯说话了:“既是她不原意带,那以后就不要带了。夫人貌美,自当展露容颜与花月同辉。”
风慕川似是没有听见,依旧着手上的动作。
就算不知道他是太子,但他带了那些个侍卫前来,明眼一看就知此人身份不凡。且,这府里的主人戴小侯对李勉昌有所惮忌,这一屋人俱是看见的,是以大伙儿自然而然对这个叫李达的人谦恭几分,唯独风慕川,气质淡雅,对李勉昌不为所动,李勉昌脸色不豫,本想斥责,但那人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来,让李勉昌有力压千钧之感,于是立即住了口,心中竟然有一阵惊恐与慌乱。
……
戴小侯让星星摘了面纱给李勉昌看,李勉昌看也看了,什么也没发现,一场戏闹哄哄的演完,一直在旁边打瞌睡的戴老夫人即时醒来,打着哈欠道:“天不早了,你们这群猴崽子也该闹够了,儿啊,叫你的朋友们都好生安歇着吧。”
—文—听着老母将一屋人具数落为猴崽子,戴小侯微笑一下,应了声:“好。”就转过身来对众人道:“家母困乏,这就请各位回房安歇去。”说着又叫真槑:“将畅快园腾出来给李公子及他的随从住,除非公子叫人,否则任何戴府人等不许进园,不许打扰。另外给余探花及余夫人准备客房。还有,请青澄小姐绿函小姐及唐大侠回房休息。”
—人—戴小侯说一样,真槑应一声。等戴小侯说完了,真槑赶快出门叫小丫头们按着戴小侯说的去各行其事。
—书—李勉昌第一个带着人走了,而后其余人等也纷纷告辞。
—屋—等新房只剩下风慕川、戴小侯、戴老夫人与星星时,星星才发现一场热闹似乎还没有落幕。
他们四个……要说本来没什么,但关键是,风慕川与戴小侯刚才针锋相对她也看到,如是同处一室……OMG……还不知会出什么事情。
戴老夫人说困了,急于安歇,一边让小丫头侍候着下妆落钗,一边跟拉着星星:“今晚娘还在这里陪你,什么时候我那不肖子不拿你做点心,我这个为娘的才能放心回房去睡。”
星星被老夫人抓着,到妆台边下了钗环,又被老夫人抓着到屏风后换了中衣出来,而戴小侯和风慕川就一直静静地站着,星星讪讪地床边上坐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两人要打架么?如是打架就请快点……早点结束也许她还能睡上一小觉。
风慕川看着她笑笑,自行将被褥如前几晚的样子铺好。
而后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窝个人形的样子塞入被中。
他做这些事,戴小侯在一旁站着,看着看着,就也笑了。
等风慕川将事做完了,戴小侯笑摇着扇子道:“此处情无计,扎个棉人替。”
风慕川抬起头:“你的毒不要紧么?到底是什么毒?”
戴小侯摇头:“你如是看不出,那我就看不出了。”
星星看着这两人……也真是奇了,刚才这两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争勇斗狠,这才一转脸就又亲密无间了?……OMG,这两人到底在想什么?就算转换情绪,也请有个过度,不要这么突然行不行?
那两人彼时就在屋子中央的桌前坐下,风慕川说:“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对你用毒。”
戴小侯点头:“也许此举不是他的本意。”
风慕川沉吟了一下:“我也认为是如此。”
戴小侯看了看星星:“今日一闹倒要你们都入戏。”
风慕川笑笑:“太子想看,我等自应效力。”
戴小侯说:“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风慕川说:“其实你根本不在乎那个解释。”
戴小侯笑:“话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风慕川淡淡:“我什么也没想。我只想让她安稳度过这一关而已。”
戴小侯灿然:“你如能这样说就好,但我想要的就不止这么少,我还要她的心,要她的人。要她的所有全部。”说着话,戴小侯的脸抬起来,眼眸一转,望向星星。彼时的星星正在整理听到的语句碎片,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眼光撞到,那是一道丽若天上虹桥的眼波,那眼波没有了平日的戏谑,有的只是燃成灰化成蝶的春水,卷挟着有情天的星光,静静地定格在她的脸上。
在情怀如此的眼波下,星星的脸登地就红了。她不由伸出手去摸脸,却看到戴小侯唇角一挑,露出一个温柔款款地笑。
星星完全石化了。她从来就知道戴小侯有多么妖媚迷人,但她从不知道这种妖娆,居然还会有如此深情与真挚的时候,且这种真情,居然让她心魂俱飞。
他就那样看着她。一直一直地看着她。在他的注视下,她有想站来的*,但又不知道站起来要往哪里去,她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放得不是地方,但又感觉不到手到底放在何处。她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是乱的……她觉得自己的自己衣袖似乎有点皱……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过去……她想说什么,但最终做出的,却是在他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
正文 70吻
在低头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风慕川莞尔的笑脸,她听到风慕川波澜不惊的说着话:“这些等事情结束了再说,也不为迟。”
戴小侯担心地看了看星星:“那她的脸,是否还要针炙?”
风慕川收了笑容:“已经到了一个阶段,针下去也是这样,不针也是这样。”
戴小侯点头:“七星苦梀。”
风慕川应了声:“是。”
戴小侯抬首看了看坐在床上混沌纠结的星星,又看了看窗外的明月。
彼时恰风慕川也转过脸去,对月而望。
两人相视笑了一下。
星星眼前一花。
屋里的烛火已灭了,借着银样的月光,星星看到原来坐在桌前的两人已经没有踪影,晚风吹过来,吹散了灭烛最后一缕轻烟。
而后这个夜共着窗外月,统总入梦。
……
那夜月满桂枝,轮映镜彩,一间屋被月照得亮堂堂的,星星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窗外,似乎有一道月光耀进她的眼波,又顺着脸颊一直流进心田。
她想着戴小侯说的那句话,我要她的心,也要她的人……
他所述的这个她,到底是谁?在风慕川、戴小侯之间悠游,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炮灰,但彼时三人对坐新房,戴小侯说出那些话时,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动人神魂。
星星躺下去,就又坐起来,看着地上花枝树影婆娑,心思也飘摇不定。
莫不是,他在说她?如若不是,他的眼光又该如何解释?那眼光是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在如此的肯定面前,她只能去跟随,去领悟。
心念一转,她的眼前就有了他所作的种种……是的,她已数次觉察,戴小侯对她有情,但她不愿意承认,她告诉自己她再也不相信情深。但今天,在与戴小侯离别三天后,在戴小侯重又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他站在房门口,她离他几步,没人知道,那一刻,她抹去头上汗水的同时,擦掉的还有泪水……她哭了……就在戴小侯进屋的时候……
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地对那个男子动了情,只有乍离乍见,才又让她将自己的心思看得分明……她想着他的说话,他要她的人,他要她的心……他是望着她的眼睛说的,风慕川就在他身旁,并没有对这句话提出任何异议……是的,不用猜了,也不用再去推搪,那些话就是对她而讲。
这是戴小侯第一次如此直接明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那是一个有意而为的故意……他就是挑了一个三人同坐的时机,向她阐明他的心意,也许,他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更知道她用以推辞的借口与掩饰,所以他表白时,也要风慕川在场……他之所以做了也说了,就是要让所有的就误会终止。
她坐在那里,想着与他相识以嫁的过程,慢慢嘴角就有了笑容。
再抬首望月,那浓烈的白色如酒,正淋漓尽致地洒在她的身上,她似乎醉了,但又醍醐灌顶。
窗外已经敲了四更,老夫人猛地坐起,望见星星呆呆傻傻地坐在月光里,老夫人呢喃了一句:“你为何不睡?”
一句话问得星星笑起来:“娘,天已经亮了。”
……
暗夜如潮褪去,天边露一丝哑暗的白。
星星望着北隐的星辰,悄无声息地披上了外衣。
她想出去,想看最终的星光,想看最初始的日出。她只是无法压抑自己的兴奋。也许世间就是这样,最好的感情,要误会到最后一刻,才会让人明白。明白的那一刻,一回首,所有纠缠过的光荫都让人如此开怀,又让人如此感伤。
推开门,步入回廊,她没想到居然看到他。
戴小侯就睡在回廊的花档中间。
原来他竟没有远离的么?原来他竟一直在屋外的么?
她轻轻地走过去,看到星光与日光相交时他的容颜。
他脸上的线条被暗影勾勒了,眉结幽云,发隐墨沙,黑的那样生机盎然,他的脸颊却被霞光点亮了,唇皎若月,睫凝琼华,艳得像春日红菱倒映锦江。而就在花面之下,从额头到鬓角再到脖颈之上,有一道盘若乌湫的黑线。
星星的眼光黯然下来,他的毒……他跟风慕川走了一夜,脸上却依旧带着那道毒线……难道这种毒,连医术若风慕川也无药可解?
他躺在那里,一身的闲散。她在他的身边,突然间就觉得,世事残酷,有些事情,有些男子,有些情感,她明白得太晚,有些事情,有些感怀,有些爱慕,比及醒悟,才发觉浓到伤痛。
清晨的风吹过来,吹来一襟的落花,有一瓣轻入他怀,还有一瓣就停泊他的眉间。她伸出手,想替他将花摘下,手刚触及他的面庞,却被一只手轻轻揽住了腰。
她的身体向他倒下去,如适才的飞花,落入她的怀抱。
比及抬起眼,却看到他的笑。
他的眸子没有初醒的困顿,也没有被惊扰的烦躁,有的只是深海中最汹涌最渴望的波涛。
她来不及想什么,他的唇已经印了上来,正吻在她的唇上。
隔着一层纱,那个唇微热的,但又带着些早晨的清凉。
她一惊,想推开,却只看到他促狭的笑,她想起身,却被他更深地揽入怀抱。
他的手在她后背*,抚过她瘦瘦的双肩,抚过好浓密的黑发,最后那手停下,轻轻一拉,她的面巾随之飘下。
他的唇再次压了上来,她想挣脱,但却被他的手牢牢掌控着,更深,更热烈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的唇已经摩擦到她的面颊,在那里轻轻一个逗留,顺着脸颊滑落,直滑到唇齿间,停住,索取,放开,又慢慢地研磨上来,*,撩动……她感觉那是两簇火焰,将她心神慢慢灼烧,她感觉那是太平洋的漩涡,让她深溺最幸福的汪洋深处。
在他的怀里,她听到了那天第一声的鸟鸣,也看到风推开流云,黑暗压制已久的第一道霞光启破大锦朝澄清而纯真的天空。
……
“风慕川呢?”她和他坐在朝阳里,不知道对视了多久,也不知道相拥了多久,她突然想到了风慕川,那个昨晚于戴小侯一起跳出窗外的男人。
“我已回来,他再无羁绊,是以他去找雷焚了。”戴小侯如是道。
“雷焚?”风慕川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去找雷焚?她倒是不能明了:“那你的毒……到底要到哪里找解药?”
戴小侯一笑,满脸通达:“不用担心,解得了毒,就不叫毒,解不了毒,却正好可以拿来以毒攻毒……我这个太毒,我本无药可解,所以……”他望着星星笑:“这些毒对他人来说是毒,对我来说却是得到答案的解药。”
咩?星星探究地皱了皱眉:“打住,你别说笑,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个答案,这毒,到底解得了还是解不了?”
她一向这样,没听懂就是没听懂,不会闷在心里,也不会拐弯没角。
“你要答案?”
“是。”
戴小侯去摸他的扇子了:“暂时解不了,但我答应你,我不会这么快就去死,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跟她相处,他渐渐也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雷焚,一点就透的人物,霹雳就是霹雳,她需要直白,需要开门见山,需要清清楚楚。
他的答案没出她的意料。她其实已经看到他面上黑线颜色越来越深:“那好,你答应了我,就要做到。”
她说这句话时很放心很坚强的模样。
她的内心其实担心得快要死掉,但却表达出来的却是平和乐观。曾被狠狠欺骗,曾经不再想相信,但他让她开始又能相信了,既然信,那就毫无理由地会信下去,她想让他明白,她永远都信任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把她揽到怀里,很坚定地说了一声好。
她嗯一声,很快嘟起嘴角又问:“你和李达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进皇宫当近习时认识的。你昨天没听他说起么?”
“听到了,不过……”
“什么?”
“我觉得他不像普通的王室子弟,倒像是一位皇子。”
这是第一次听到霹雳也用脑子去怀疑问题,戴小侯的眼光亮起来,对怀里的女人简直是赞赏了:“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星星咬手指头:“嗯……那位姚姑娘是位恭使,恭使是皇宫的女官吧?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官职有多在,但她能指使得动像唐绵华这样的武林掌门……那她在宫中的地位,应该是非同一般的吧?但是她对这位李达,尊敬如天神……那李达的身份一定极高……女官可以随侍王室子弟的吗?你不也是王室子弟,怎么没在你府上见着女官呢?”
戴小侯哈哈笑起来:“你会杀虫已经够让我吃惊了,这会儿分析的也完全在理。喏,我这就给你解释一下。大锦朝例,女官制的确是后宫的宫女的一种尊卑制度,其他王府与官府后宅都是不可以延用的,但,其他王府与官府后宅,并不见得没有宫女。每年皇上大赐封赏群臣,都会将一批宫女赏赐出来,以示恩宠,是以,你在王府见到的丫头,其实有些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但自从被封赏后,这些宫女不可再领宫女或者女官之衔,她们到王府或者大臣府上后,或成姬妾,或成后堂总管,不可以等闲丫头示之,所以你有一条没有说错,姚恭使若是随侍王室子弟的宫女,就不应再叫姚恭使这种官名,而应呼为姚总管之类……所以……”
“所以,李达的确不是普通的王室子弟?”
“是,他是太子。他叫李勉昌。”
星星……⊙_⊙
……
正文 71又又被休
“他为什么来林州?”本来只是想知道一件事,结果这件事后似乎隐藏了千百件事……于是立即好奇了。
戴小侯望着远处的天空,若有所思道:“你以后就会清楚。”
星星望着戴小侯安定深刻下来的眼睛,只好闭了嘴。她也抬头去看远处,天与地交接之处,亚蓝的山脉正像海潮般的起伏不平:“还有一件事让我想不透……”
“嗯?”
“雷焚……她应该知道这一切,但她……之前与我说的,和故事的真相很不一样。”
“雷焚怎么说?”
“她说你与姚恭使有恩怨,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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