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我的别墅里,我见到了陈虹,她还是那么美丽,却已经没了生动的身材,胸口处的枪眼还没有来得及掩盖。我妈抱着黄虹,刚走过来。黄虹似乎就感觉到什么似的,哇哇的哭,怎么都止不住,我问我妈说:“妈,朵朵呢?”
我妈哽咽着说:“那孩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谁也不见。”
我本能的抬头往楼上瞧瞧。想想,还是没有要上去的打算,朵朵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也挺纯洁活泼,但经过过段单亲生活的她其实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她兴许会想到陈虹的死和我有关系,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是我,而我,也没有什么胆量去见她。
我和陈虹,相识四年,刚认识她的那会,她孤独无助,是我帮助她慢慢地走出困境,帮助她把朵朵给夺回来,她也顺理成章的把身体交给我。我们两之间有感情,但这份感情其实更多的是如家人般的亲密,而不是男女间真正的那种爱,我也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对她有恩,直到现在,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我才恍然发现,我对陈虹付出的。远远要比她对我付出的少。
我从没想过,她和我生活,面临的压力和非言非语要比我多多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说她老牛吃嫩草,不知廉耻。饶是如此,她依然把黄虹给生了下来,而且每次见着我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意,想到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笑容了,我心里的暴戾之气便如火山爆发般往上蹿,怎么压也压抑不住。
再去刘伟群的别墅里面看他。
张梅已经昏死在他的旁边了,这个在我们六兄弟里面最寡言少语。身世最惨,眼瞧着就能过上最幸福日子的魁梧青年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我们去了,看着他平躺在地上,看着他旁边躺着的张梅,再看着在沙发上缩着的满是害怕发愣的他的抱他那对双胞胎的岳母,我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我以为我在刘伟群的身上,我实现了我对他们的诺言,让他娶到他的青梅竹马,让他衣锦还乡,让他衣食无忧,让他眼瞧着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然而,在最后这个关头,因为我的舒服,所有的所有都成了罪过,都成了不过徒添几人忧伤的自以为是。
我在想,如果我让刘伟群始终跟着我,不回乡下去,不娶张梅,不生这对双胞胎,现在伤心欲绝的人也不会这么多。
见到苏姨遗体的时候,小妮子扑上去,嚎哭着突然就晕了。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突然间就白了头发的发愣的苏叔叔。双眼发涩,想哭,却发现自己的心肠已经愈发的狠了,任由悲伤怎么冲刷着心灵,也再没有眼泪淌出来,我静静走到苏叔叔面前,跪下:“爸,等仇报了,我任你处置。”
说完,我不等他回答,霍然起身,出门而去。
我爸他们要跟着我,我突然回头大吼:“你们都别跟着我,看好紫桂苑,我不想你们其中再有任何人出事,如果我死了,你们都去老挝找单长智,在那里没人能够拿你们怎么样。”
他们都被我唬住,最后我带着张雷、陈圣还有陈家的诸位高手出去,在紫桂苑的门口,少管所从开始就跟着我的弟兄们,仅剩的三十多号人在那里等着,右臂上都系着白绸带,看着我大声喊:“戚哥!”
他们不少人,都带着哭腔,刘伟群也是他们最好的兄弟。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之后,我就带着他们在紫桂苑的门口站着,明目张胆在警察的面前拿着手枪擦拭,还有微冲。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东航和金东他们的,在云省和西广,都有人杀回来,是我们最初的那帮兄弟,单长智也收到消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使得我们在老挝买的那架飞机入境,并在县城里面降落,我们还没有找到那帮杀手的消息的时候,他和东航、金东他们就来紫桂苑找到我们了。
左飞、东航、陈圣、单长智,还有我,我们当时少管所的六兄弟,现在因为刘伟群的死亡,另外五个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用各种方法回到这县城里,还有弟兄们,黄有宝、梁世滨他们,有的哭得稀里哗啦,有的咬着牙,有的红着眼。相同的是,我们都掏出了枪。
县城就这么大,在我们放出话去之后,任由那帮人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隐藏身形,他们是杀手,但终究不是影子。有迹可循。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胆大包天了,在进攻我们紫桂苑之后,竟然没想着离开县城,而是在郊区里面的某个废弃工厂隐藏起来了,如果不是道上有人被我开出的那两百万的价码所打动,到处转悠。发现地上的快餐盒,可能还真发现不了他们。
收到这个消息后,我们当即就上车往那个废弃工厂去了。
说起来可能这个工厂真的是和我的八字不合吧,我到那里时才恍然发现,这个工厂竟然就是原来罗伊恒绑架韩雨潼的工厂,这种意外的阴差阳错突然让我产生种错觉。那次我被罗伊恒那个小瘪三在这里把那玩意都给弄出毛病了,这次,面对要比罗伊恒强悍无数倍的对手,也不知道是否我的小命都得留在这里。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帮人,都得死。
我知道只要把这个消息捅给郑胖子,那他肯定会带着不少人过来把这里连锅端了,但是这个仇我却想要自己报。我让幻城的弟兄们在外面守着,跟他们说里面的杀手都是高手,要是我们进去的人有什么不测,或者是有什么人跑出来。那他们千万要把他们给留在这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七嘴八舌,都想要进去,最后还是被我吼住:“你们进去找死啊?”
他们不再说话了。
我带着张雷还有陈家的人进去,单长智、左飞、东航也跟在我的旁边。我知道拦他们不住,也没有理由去拦着他们。刘伟群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他们最好的兄弟,我们说过同生共死的,现在刘伟群死了,我们没有死已经是违背了诺言。要是连为他报仇拼死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而我,更不用说,我身上还背负着陈虹和苏姨的血海深仇。
杀手都是机警的,更何况是顶尖儿的杀手,这次来紫桂苑刺杀的杀手据说有足足二十多个。比我们的人数还要多,而且能力也不在陈家高手们之下,我们这些人要想把他们给干掉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饶是我们小心翼翼,但还没有进去,就已经被里面那些枪手给发现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子弹,差点就打在张雷的身上,要不是他身体突然的预警,反应迅速,说不定当场就交代在这里了。
陈圣挥挥手,判断出开枪的方向,带着两人朝那边摸过去。
我们都知道,这场战斗,是我们有史以来遭遇的最为严峻的一次,因为对方的能力不在我们之下。这次,等于是两个国内最为顶尖的杀手势力的对决,而且,陈家之前已经遭受到创伤了,此时人数还不如风堂。
我和东航、单长智几个,也不能弥补这个差距。
不知道什么时候,枪声渐渐的响得密集起来了,在这样的枪战当中,我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作战能力跟陈家高手们还有不小的差距,因为往往他们开枪还击之后,我还不知道是哪边来的动静。
这个时候,我们都还没能和那帮风堂的人正面遭遇。
虽然枪声密集,但我们其实都还没有伤筋动骨,我们继续往里面摸索着,竭力地想要和他们正面交锋,但他们好似知道我们的意图,和我们打游击战,东开枪,西开枪,战斗,陷入僵局。
515。 公道()
我已记不清是多少字被张雷给拉住了,让我别冲动过。
我早就说过,我这种性子,让得弟兄们心甘情愿地跟着我,但也让得我自己始终有个致命的缺陷。其实,在我从海门劫机回来的那刻起,就已经是不顾一切了,张雷他们都知道,他拉着我,是不想我白白送死,为此,他还扇了我个耳光。
从海门劫机,他陪着我胡闹了,现在不许我再胡闹。
我像个小孩,原本还能忍着不哭,这个时候却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雷哥,是我害了伟群。是我害了陈虹,害了苏姨。”
这个时候,什么城府,什么心态,都是苍白的。
我只恨不得自己突然死了,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
在我心神失守。几近疯魔的这刻,从工厂的最深处,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顿时冲天,紧接着像是多骨诺牌地连锁反应,每隔那么两分钟便有炸弹爆炸开来,仅仅只是十来分钟之后,战斗就这么戏剧性地结束了。
我倒在工厂左侧的第二间厂房里,腹部有个枪口。
这个枪口是我在冲进来的时候被躲在里面的风堂的枪手给打的,如果不是张雷及时朝那个枪手开枪,让得他失去准头,这个子弹会是打在我的胸口或是额头上。张雷的身手好。但枪法是真不怎么样,他也中枪了,就躺在我的旁边,中枪的地方也是在腹部,这是个矛盾的地方,运气好。能活着,运气不好,会死。
那个枪手,被跟着我们冲进来的几个陈家高手乱枪打死了。
他们要送我去医院,我说我没事,让他们去把工厂里再搜搜,我要让风堂的人都死在这里,另外,也让他们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弄这么多炸弹帮我们。
我没事,这自然是假的,没有谁能腹部中枪还没事,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那样的妖孽。我和张雷两个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在陈家高手们出去后,他问我:“你还能撑多久?”
我扯出个笑脸:“不知道,撑着呗……”
他又说:“你为什么要做出劫机这样的事情来?”
我叹了口气,说:“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冲动吧,不仅仅是因为伟群和我老婆,还有苏姨死了,还有不满。”
他说:“对三局的不满?”
我对他笑笑:“你果然是上面的人,也是三局的?”
他笑着说不是,我是九局的。
我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也递根给他:“那你那些个朋友也都是九局的吧。果然都是妖孽,雷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胡闹?上面派你来,应该是盯着我的吧?你跟着我胡闹,还能回得去吗?”
他吧嗒口烟:“你是我兄弟,我是兄,你是弟,这是我们小时候就说好的,不管什么事,我都得先护着你,我承认,上头派我来确实是来盯着你的。不过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我笑笑,没有说话。
半晌,他又说:“这次是殷老头做得过分了。”
我点头:“没什么过分不过分的,怪只怪我们是棋子而已。”
张雷说:“你想跳出这个棋盘?”
我微微睁眼说:“你不也是么?”
他突然的哈哈笑,然后咳嗽,捂着腹部的伤口,有鲜红的血液从手指缝中流出来。
是啊,这件事的确是殷老头做得过分了。
风堂虽然隐蔽,但到底是名声太大了,殷老头要想收拾他们,不可能还会让他们有机会活着来到湖省,并且对我们紫桂苑下手的。他们来了,只能说明这是殷老头故意放他们过来的,为的就是要让他们惹怒我,殷老头知道我的性子,他这么做,就是故意想让我自取灭亡。
我揣摩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兴许是对我这个人不放心,又兴许是觉得我办事不够给力,想换个人重新接手吧,再或者是觉得我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其实,在我得知紫桂苑遭到袭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殷老头故意放那些人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突然做出劫机这么恶劣的事情,我要的,就是给殷老头个措手不及。
张雷看起来憨,其实是最聪明的,他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彻底的跳出这个棋盘,所以他没有阻止我,还跟着我过来了,他也是想跳出这个棋盘。叶明智也是聪明绝顶的妖孽,他没跟着我回来,但也没阻止我,应该是看在以前的友谊份上了,他是三局培养出来的,不可能脱离三局。
我看着嘴里吐出来的,往上升腾的烟雾,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不管殷老头是怎么想的,他这次的行为已经触犯到我的底线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把他往下面扯扯。我转头看向张雷,说:“雷哥,你说要是我的身份曝光了,殷老头会不会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扯扯嘴角,没说话,眉角有些抽搐。
在那个神秘人的帮助下,风堂的人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在炸弹攻势后,他们很快就被逐个消灭了,似乎在那个神秘人的手下,他们根本就不够看,这让得我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个大拿在暗地里这么帮着我,以他的能力,要是是国内杀手界的人,那绝对是响当当的大拿。
当瓷娃娃蹦蹦跳跳出现在我眼前,见到我受伤又猛地红了眼睛流着泪地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是她们师徒两个。看着静静站在瓷娃娃身侧的她那个高冷得不可方物的师傅,我真是极为的好奇,她怎么会突然来帮着我的。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陈家的人送到诊所去了。
这诊所,是我们幻城自个儿开的暗地里给兄弟们治伤的诊所,虽然这两年在县城里也没人敢惹我们幻城了,但始终都没有撤掉,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起作用了。我这个时候,还真不能去医院,只要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到时候楚老爷子、郑胖子他们便是想包庇我也不行了。
呵,现在那些乘务应该也都回去了,我手里没筹码。
瓷娃娃跟着我,她师傅跟着她。
我在诊所的里间,医生给我夹子弹的时候,瓷娃娃粉嫩的双手揪得紧紧的。但始终都睁眼看着我,我没打麻药,浑身疼得出汗,但还是强扯出个笑脸问她:“瓷娃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说这话时,我眼神扫向她师傅。她神色还是那么清冷。
瓷娃娃带着些哭腔说:“我们在新闻里面看到你劫机的事情了,我求师傅过来找你,师傅就带着我过来了,戚哥哥,劫机好像是要枪毙的呢,你以后就和我还有师傅到处去玩好不好?只要跟着师傅。警察肯定找不到我们。”
看着她纯真的模样,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选择沉默。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陈虹死了,刘伟群死了,苏姨死了,直接的杀手是被我们全部给干掉了,但是始作俑者还没有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不会去逃,在道上本来就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这种事我怎么都得搏搏。
瓷娃娃的师傅还是没说话,拉起瓷娃娃的手朝外面走去。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想着以后的打算。
我咬着牙。让给我治伤的医生把我的手机拿给我,然后给单长智打电话。这次因为瓷娃娃师傅的帮助,我们的伤亡很小,她强悍得像是个外星物种,作为杀手的她已经炉火纯青到对杀手的每个细节和想法都能牢牢把握的境界了,风堂的人几乎都是被她给灭掉的。我们的人除去我和张雷受伤外,没有其他的伤亡。
单长智也没受伤,就在诊所里等着我们。
他刚接通我的电话,我就跟他说:“长智,带着所有人都到老挝去吧,尽快。马上就走。”
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别问,带着我爸妈他们,全部都走。”
我突然间想明白殷老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出手了,现在动荡的风头差不多过去了,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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