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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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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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四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年头,因为对未来有了期盼。

除夕,宫禁之中一扫往日的严肃,处处洋溢着喜庆欢愉之色。腊梅也似比往年开得好,白的、粉的、红的交错。兰宁和兰雅姐妹俩笑挽着手从梅树后转过身来,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我,遂走过来一左一右架过我的手臂。

“十四嫂这是在发地哪门子呆?莫不是在想十四哥呢?”兰雅大大咧咧地打趣,早已不是去年今日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心殇的她。

“兰雅,你就别逗弄玉了,瞧她脸都红了,”兰宁笑着推搡了兰雅一下,对我道:“你现在不宜凉着,咱们进去说话吧。”

我点点头,三人转身回屋的时候,却瞥见有两人并肩进了院子,正是胤祯和胤祥。

“呦,还真是心有灵犀,这么快就来了。”兰雅低声捂嘴笑道。

我暗暗瞪她一眼,看向胤祯,他自然一进来就将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而另外一道盯着我的视线——

我慌忙移开目光,再抬头之时,胤祯已经走到我面前,执起我的双手包在手心里,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凉?”

淡淡一笑,低头有些心虚地回道:“刚刚赏了一会儿梅花……”唯恐他又怪我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忙转移了话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往年那些仪式可没这么快就结束的。”

果然,被我这么一问,他尴尬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余光扫了一眼其余众人,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这就过去,我是抽空过来瞧瞧你的,看不到你,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哭笑不得地搡了他一下,瞥到兰宁和兰雅低头憋着笑的模样,还有胤祯身后的胤祥,我窘迫地推开他,往外撵道:“快回去,省得误了时辰皇阿玛归罪下来,我现在可担不起罚。”

胤祯被我推地连连后退,无奈地笑笑,又不嫌啰嗦地嘱咐了两句,这才和胤祥离去。

到了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的功夫,也不知是谁透的口风,知道胤祯偷偷跑来看我又被我急忙撵回去的事儿,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那些福晋们或是打趣或是含着幽怨嫉妒的话语。

幸而,德妃对我的态度倒是转变很大,言谈中对我很是照顾,令我受宠若惊。继而一想,自己许是因为怀了胤祯的孩子才被她重视起来。

爱屋及乌,我不过是那只黑不溜秋地乌鸦而已。

然而真正令我震惊的还是皇上的态度,想他身处高位,每日为那些国家大事忙得要常常批阅奏折到深夜,很少过问其他琐事,却在见到我时关心地问了一些问题,又接二连三地赏赐了很多礼物,先不论那些东西的实用价值,光是这份特殊的关心,貌似除了太子妃,别的福晋还不曾单独受过如此殊荣。

原以为,他会因为那件事对我一如既往地冷淡下去,今晚之后,我才知道,他对我的关怀从未变过,他是希望我和胤祯能过得美满幸福。

炮竹燃尽,守完岁,胤祯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直接送我回房。

这段日子以来,他为我们母子做的每一件事,想必多少她们都知道,都是曾有过身孕和如今正怀着孩子的,胤祯对我如何,对她们又如何,不用说,大家都看在眼里。享受着这份独宠的同时,也难免对她们产生一丝同情怜悯,可是若真要胤祯也如此对待她们,自是不甘心。

熄了灯火,只留一支蜡烛默默燃烧着,支着胳膊打量着睡在我身侧的这个男人,自私地想着,他是我的,我不要将他让给别人。

“胤祯,皇阿玛和额娘,还有太后,今日都很关心我,尤其是皇阿玛,我感觉得到,他似乎想要弥补一些什么,其实,他不需要这样做的,”枕着他的手臂怅然地说道:“我说过的,我不悔。所以,他并不亏欠我什么。”

发梢被轻柔地拈起,打了一个卷,他轻声叹道:“玉儿,皇阿玛疼惜你,是你的福分,你无需做什么,也无需有任何负担,只要我们过得幸福,这也是皇阿玛希望的。”

“嗯,我明白,”我用力点头,“就像额娘……其实我明知道她现在对我和从前截然相反是因为我有了孩子,可是只要我装作不知,只当她是真的喜欢我,我开心,她也开心,这样糊涂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呀……”他点着我的额头,笑了起来。

我也傻兮兮地跟着笑,随即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胤祯,皇室重子嗣,那你呢?是不是也喜欢儿子胜过女儿?”

他状似很认真地思考,末了回道:“若说喜欢,我还是喜欢女儿多一些,乖巧可爱,不过玉儿,皇室的女儿多不幸,总要沦落为联姻的牺牲品,况且,你是第一胎,还是生儿子要好一些,女儿终究要嫁人,有儿子才有依靠。”

“我才不要,”我撇撇嘴,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地道:“我只要依靠你就好。”

他低声一笑,翻身将我搂在怀里啄着我的唇瓣,“玉儿,你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我挑了下眉,笑看他,“我以为爷什么都不怕呢……”

他轻微抽气,瞪了我一眼,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坏笑着看我,“刚刚你说额娘因为你有了身孕所以对你很好,很关心你,你很开心?”

我点点头,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只听他又问:“你想不想额娘一直这样对你好?”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希望对我好的人越多才好,于是继续点头。

他笑得更为得意,眼底的狡黠毕现,在我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咱们生上十个八个孩子,额娘一定会加倍疼你……”

诶?十个八个孩子?爱新觉罗•;胤祯,你把我当做什么?母猪吗?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低头咬上他的手腕,见他呲牙咧嘴又不能抽回手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

十个八个吗?其实……这个提议也不错的,嗯。

正文 戏中人

正月二十七,云瑛生了个女儿。虽不是儿子,胤祯却很是喜欢,取名为“令萱”,满月的时候还办了隆重的酒宴。因为我有孕在身的关系,一切都是紫鸢操办,我只不过偶尔才过问下。

就像胤祯说的,现在的我只需精心照顾自己以及孩子,旁的都不用操心。

晚宴上虽坐在主位,不过今日我既不是主角,又凡事都不用我张罗,秋蝉和宛澜左右而侍,一个为我剔除鱼刺,一个帮我盛汤舀饭,而我,只管低头吃饱。

这一吃却有些积食,回房折腾半天都睡不着,遂趁着时间不算晚,带了绮色出门散步,准备消食后再回来休息。

胤祯的府邸不算很大,女眷们住的院后便有一座小花园,一条石桥两端连着水榭,桥下流水潺潺,两旁翠柳垂堤,远处还有几棵参天古木,天气暖和的时候,往往隔了很远都能听到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彼时,正逢冬春交替时节,池水未融,燕儿也未从南方飞来,花园稍显冷清。

“福晋,爷吩咐了,晚上天寒不可远走,更不可上桥,仔细路滑。”绮色素来话不多,不像秋蝉和宛澜,陪我散步的时候总能说些趣事来听。

只不过,现在秋蝉与陈富成了亲搬去了外院,而我因有了身子,府中一些杂事都放手交与她去处理,等同于第二个管家,自是无法兼顾做我的贴身丫鬟。

而宛澜……之前并未察觉,最近闲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可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月上中空,夜已深。

轻叹了一声,对绮色道:“咱们回去吧,也不知前厅那帮人散了没,这几位爷,每每不喝到尽兴没一个知道回家的。”

想到那帮醉鬼,心中不免气恼,步子也迈地重些。

绮色寸步不离地扶着我,刚拐过一道弯,却见夜色下,一个微弓着背的身影谨慎小心地边走路边不时回头四下查看。

我和绮色同时顿住步子,狐疑地互望一眼,向后退了退,将身子隐藏到树后。

那人走地很快,经过我们面前是并未发现有人存在,低着头匆匆走向水榭。

心下不免好奇,这么晚,此人不在前厅伺候着为何会鬼鬼祟祟地来这里?

适才他经过时,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才看清他的模样,虽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能肯定不是府里的人。

绮色拉过我的手在上面写了一个“九”字,我才想起来,他正是胤禟的贴身随从隋安。

九爷随从夜游十四爷府?呵呵,有意思……

心中冷笑了两声,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对面匆匆而来,站在原地回头望了望,继而又低头疾步走入水榭。

虽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可是那人来的方向却一目了然,再加上身形步伐……应该是心芜的贴身侍婢芍儿。

随从侍婢水榭会,夜半无人私语时。

不知这唱得是哪一出戏码呢?

悄无声息地从树后出来,绮色望向水榭中的两人,低声问道:“福晋,要不要奴才——”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正想着,远远听到有人朝这边一声声唤着“福晋”而来,循声望去,正是宛澜。

她见到我和绮色,笑着跑过来,“福晋果然在这儿,前厅的席散了,爷回屋不见福晋,急得什么似的,奴才知道福晋定是来花园这边散步,所以就来看看。”

她边说边喘,许是跑得急了,额上全是汗,我掏出帕子为她拭汗,嗔道:“也没多远的路,跑什么,在这园子里散步而已,又有绮色陪着,我还能怎么着不成?”

她向后一缩,轻轻扯过帕子,“福晋,奴才还是自己擦吧,这不合规矩。”

我撅了撅嘴,微有些不满,“澜儿,你何时跟我这么外道了,虽然对外你是我的丫头,可是你知道,咱们自小一处长大,我可一直拿你当亲妹子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水榭,那二人不知何时已离去。

有了心事,晚上便睡不着,胤祯喝得不少,睡得很沉,我枕着他的手臂,想着今晚的那一场意外撞见,力图想通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蓦然,心中升起一丝恐惧,逐渐扩大,一点一点将我吞噬……

忍不住瑟缩了□子,向温暖的地方靠近了几分,一只手臂环住我,抬头看向胤祯,他并没有醒来。

心中一暖,他是下意识地这样做吧,将我牢牢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胤祯,我希望,我也可以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春暖花开的午后,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身上,恍惚中让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已喝了几杯绿茶来提神,绮色看了我一眼,将茶壶挪远了一些。

“福晋,太医虽然说怀有身孕时可以适当喝些绿茶,但也不可过多。”

暗暗撇嘴,绮色话倒不多,可是该说的却一句不少。

正觉无趣时,忽闻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楼梯而来,雅间的门轻轻一推,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罗延泰大步走到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绮色向他福身请安,忙又为他斟了一杯茶。

“等很久了吧?临出门前又被事儿给绊了下。”

探头瞧了瞧日头,我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还好,没多久,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咳咳……”罗延泰正大口灌茶,不防我这一说,呛了一大口,狼狈地淋湿了前襟。

我诧异道:“怎么,是我如今这副样子太难看了,吓到了表哥?”

他胡乱擦拭了几下前襟的茶渍,看着我,无奈道:“弄玉,十四爷对你一定很好,看你的样子,比出嫁前开心多了,”想了想,他又道:“也许,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你。”

我低头饮茶掩去一瞬间的心理变化,只慢慢回道:“爷是对我很好。”

“对了,言归正传,”他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挺直了腰板,语气也变得一本正经,低声说道:“你之前托我查的事儿,倒的确很是棘手。我查过,兆佳•;心芜是以正蓝旗包衣身份入选为宫女的,一直都在南苑,做了几个月的宫女就被十四爷带回了府邸,一切都毫无可疑,和九爷之间看起来也并未有什么联系。可是正如你的描述以及推断,我也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细细品着微涩的茶,听完他的分析,越来越觉得这其中的关系并不简单。

“越是看起来无可疑,也许才越有可疑。”

我再一次从头捋顺其中的每一个细节,胤祯他们是在南苑冬狩时将与我长相相似的心芜带回府的。直到去年他从山东回来那晚,胤禩他们来府上吃鹿肉,胤祯去了心芜的院子。再接着,便是上次我偶然发现的隋安和芍儿偷偷见面……

如果不是那晚被我撞个正着,怕是我永远都不会将胤禟和心芜联想到一处去,可是细想下才赫然发现,关乎到心芜的事儿,胤禟几乎都参与到其中,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福晋?”

绮色轻轻推了我一下,我缓过神来,罗延泰微笑着看我,“我唤了你两声了。”

我尴尬地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听他续道:“在查探兆佳•;心芜的身世时,让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说到此处,他瞥了眼绮色,我示意绮色为我们再添一壶茶,她默默端着茶壶退出雅间。

罗延泰才道:“你可知你堂兄尹孟海的死因究竟为何?”

我一愣,怎地好端端地突然提起他?

“听说是意外,从楼上滑倒当场摔死的,难道——”

“我怀疑,是有人做的手脚。”他轻点了下头,尾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十四”。

坐在慢慢行驶的马车上,似还不能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弄玉,虽然尹孟海是你堂兄,可是自姑父去后,他们一家是如何对姑母和你的,我也心里清楚。这件事即使真的是……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因果报应而已。我相信无论如何十四爷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的,而他不让你知道,也是因为在乎你,想保护你。”

胤祯——

将头埋在双膝间,紧闭了双眼,双肩亦因为恐惧而难以抑制地发抖。

胤祯、心芜、胤禟……还有什么事是我蒙在鼓里的?还有谁在我身后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算计着我?

回到府中筋疲力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色已暗,胤祯正坐在床边。

“何时回来的?”我坐起身问道。

“有一会儿了,看你在睡着,就没吵你。”他放下书,扶正我的身子,为我轻轻按摩小腿。

因为之前的推拿在怀孕近七个月时便要终止,所以,胤祯改为帮我按摩开始浮肿的小腿。

“浮肿比前几日严重些,今日带绮色出府了?我知道,整日待在府里什么都不能做是闷了些,可是你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都七个月的身孕了,不比平时。我答应你,等咱们的孩子出生,等你做完月子,我带你们去别院小住些时日。”

点了点头正要说好,身子稍倾靠近了他,忽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奶腥味,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搅乱地一团糟。

“去看过弘春和令萱了?”

提到他的一双儿女,胤祯的脸上显出一分柔色,然而也仅仅存了眨眼的功夫,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脸蛋,笑道:“好大的醋味儿。”

我拂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少胡乱给我加罪名,我同孩子们吃什么醋?”

“是是,不和孩子们吃,和孩子们的额娘吃。”他忍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偏过身不理他。他见我似真的不高兴了,忙扳过我的身子哄道:“生气了?我和你说笑的,好玉儿,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你没说错,我就是吃她们的醋,”我越想越难受,索性一记粉拳砸到他的肩上,“都怪你都怪你,偏生娶了那么多回来,让我吃醋让我生气让我担惊受怕……”

他正惫赖地听我抱怨,在听到“担惊受怕”四个字时面色一沉,抓着我的手问道:“玉儿,谁欺负你了?”

闻言一顿,我转过身去,掩饰道:“没人,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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