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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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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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地方。”

正文 飘零落

未曾料到,他说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竟然直接坐上马车出了园子。

虽是临时起意,他似之前便有准备似的,只拍了两下手掌,便有几个跟班模样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得了吩咐便下去准备,不片刻,我仍有些不可置信地被他拽上了马车。

我们一行四人,我和他在车里,驾车的是他的一个贴身小太监小粮子和一个好像叫做萨哈的护卫。其他人,包括宛澜都留在园子里,因为他说,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人越少越不会引起注意。

仍记得在出畅春园门接受侍卫临检时,我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只手下意识地拽紧身边一切能抓住的物什,冷不防抓到他的手,急忙松开。

他却只是看着我笑,随后挑开车帘的一丝缝隙,端起皇子的架势,倨傲地道:“我和十四阿哥要去四贝勒府上办些事情,怎么?齐总管是要看一眼四贝勒的手谕才肯放行吗?”说着,他的右手便伸进衣襟里。

因为帘子开的不大,我也无法看到车外究竟是何情形,但是光从那畅春园总管回话时的结结巴巴的语气就可想象到他此时的表情,一定紧张地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怕弄出声音,我极力忍着笑,单手捂着嘴,只闻那人答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来人,还不为十三爷放行!”

直到马车出了园子,我一把掀开马车上的小窗,探头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刚才真是憋死我了。不料才刚吸了一口,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窗户被迅速关上。

“你想让他们发现‘十四阿哥’原来是个女子?”

“发现又如何?从头到尾奴才可是半个字都没说过,是十三阿哥拐带在先,说谎在后,若是真东窗事发到了皇上面前,十三阿哥是主犯,而奴才挺多算是从犯而已。”

我一口气说完抬头看着他,这才发觉此时我们两人的姿势是何等暧昧。马车本就窄小,适才我们一直都是面对而坐,刚刚我呼吸新鲜空气时被他情急之下拉进怀里。此时此刻,我的头抵在他的肩上,背靠着他的胸膛,目光微微斜视便能看见他光洁的下颚以及丝丝涌动的喉结。

更为要命的是,他的一只手仍停在我腰腹上。

我忙摆脱了这一暧昧姿势,挣扎着坐回原位,不想偏偏此时车轱辘仿佛碾过什么,车厢一晃,我没扶好,又一下子跌回他怀里。

“咳咳……”

冲撞间手肘不小心打在他的胸上,惹得他一阵咳嗽,脸色微红,我歉意地看着他,想为他拍背继而想到适才的情景,忙缩回了手,目光四下扫视,听见一阵阵熟悉的吆喝声,心中一喜,忙掀了帘子望去。

畅春园在西郊,而西华门外的那一条街是我最熟悉不过的地方,现在我们的马车便行走在这条街上。

“十三阿哥怎么会想到来这儿?”我兴冲冲地转过头看他。

他抿了抿唇角不答,只是把玩着窗帘的一角,吩咐驾车的小粮子道:“马车就停在这儿,你和萨哈去吃点东西,顺便给马喂些草料。”说着他便跳下马车,回身扶我下来。

“你还没用晚膳吧?这家百里香很有名气的,虽比不上凤翔楼的菜肴做的精细,倒也别有风味,尤其是他们这儿的……”

他只管自说自话地抬了步子朝里走,回过头却见我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怎么不进来?”

我摇摇头,随手一指:“今儿不想吃大鱼大肉的,十三阿哥可否赏脸品尝下普通百姓平时的饭食?”

他微蹙了眉,一旁的小粮子正要低声说什么,却被他挡了回去,饶有兴致地说:“好,今儿就听你的。”

驴打滚、冰花酥、油炸糕、茯苓饼、姜汁排叉……我每样都分成一小份用黄油纸包好,准备回去给兰宁姐妹几个尝尝鲜。她们常年居住深宫,几乎鲜少有机会能吃到这些市井小吃。

十三阿哥一直坐在一旁看我摆弄,忍不住夹了一根排叉犹豫着放到嘴边,看看它又看看我:“这个……真的能吃?”

我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抢:“不想吃就别勉强。”

他笑呵呵地躲过我的手,扔进嘴里,酥松的排叉被他咬地嘎吱响,他意犹未尽地点头道:“比想象中要好。”说着竟又伸向了一旁的驴打滚。

我忙拦下:“十三阿哥,这可是奴才买来给几位格格们尝鲜的,你吃光了可就没了。”

他不悦地一挑眉:“我怎么记得这些都是我付的钱啊?”

小气鬼!我暗暗瞪了他一眼,面上笑道:“这不是奴才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银子嘛,等初一宫里拨了份例过来,奴才一并还了您。”

“唔,话说得不错,这碟芝麻盐爷赏你了!”他推了推摆在他面前的碟子,特神气地说道,好像那不是一碟芝麻盐而是金疙瘩。

“奴才谢十三阿哥赏。”

我毕恭毕敬地用双手将“赏赐”捧到面前,用筷子夹了一只花卷蘸了蘸,咬下一小口,再喝一口面疙瘩汤,咂巴了一下嘴,心满意足地瞥向十三阿哥。只见他正歪着头,一手拄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怎么?脸上弄脏了?”我忙放下碗,用手来回蹭着脸蛋和嘴角两边。

他先是摇头,随即点头,笑道:“我帮你。”

话音刚落,温暖的指腹滑过我的鼻尖、唇瓣,继而停在我的下巴上,悄悄用力一捏,我忍不住轻呼出声,他很快放下手,王婶已经端着一小盘醋溜里脊过来放在桌上。

只听她笑着对我说道:“丫头,不够再要,到婶子这里可别客气了,定要你吃饱了。”又为十三阿哥的杯子里续了茶,恭敬地说道:“这位少爷请慢用,咱们这里都是粗茶淡饭的,比不得您府上锦衣玉食,不过您且放心,这一应吃食用具都是干净的。”

十三阿哥朝她点点头,王婶便过去招呼别的客人了,眼光不时瞥过来打量着我们。十三阿哥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低声问道:“适才你在灶台那边都跟她说什么了?她不会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我摇摇头,边夹了一片里脊送到他的碗里边道:“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虽然王婶原先住在我家隔壁,幼时我常去她家里玩,她待我自是比别人家的孩子亲厚,据说曾经还跟我娘提过要我做她家的媳妇。”

他刚夹起那片里脊欲咬,突然一撩筷子,说道:“你敢?在旗女子没经过选秀私自婚嫁可是欺君之罪!”

这一声唬地隔壁桌上的客人都侧目望过来,我斜了他一眼,急道:“又不是要你做她家媳妇,你急什么?”说完暗暗拉着他的衣袖,他也反应过来自己适才的不当之举,忙低了头夹起一筷子吃去,不妨偏偏夹到的是辣子鸡丁里的辣椒,辣椒呛到嗓子,他憋得一脸通红,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王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为他拍背,想帮忙又怕自己的手碰脏了他,直至见他咳得不似那般剧烈了,才端来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赔不是。

“不打紧的,只是不小心呛到而已,王婶您去忙吧。”我见她心惊胆战的模样,忙替她解围。

待王婶犹豫着走了,才重新坐下,看着他脸上的余红渐渐褪去,心中竟有一丝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先是瞪我,接连喝了两杯茶,不再咳嗽,看着我竟也笑起来,没头没尾地丢来一句:“刚才‘我’、‘我’的说得很顺口啊。”

果然,话一多就忘了规矩,若换做旁人,我也许会担心受责罚,可是不知道为何面对十三阿哥,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和认同感,即使这不过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以后在我面前也不用改了。”

在王婶的小吃摊上用过饭,我们便如之前一样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并肩走着。夜幕已下,两旁的摊子上点起灯笼,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平静、祥和。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我偶尔低头看着鞋尖,他的深黑,我的浅蓝,就像黑夜与白昼中天空的颜色在交替变换。

“丫头,那位小少爷是什么人啊?自打你娘去后你去哪儿了?我几次想去看看你都被你那个坏心肠的二婶拦在门外。”

我看向不远处坐在长条木凳上的十三阿哥,丰神俊朗,衣饰华贵,明显与周围的市井之气天差地别,却又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突兀。

不好直白告诉她我的去处,只是含糊其辞道:“我如今就住在那位少爷的家里……”

“哦,”王婶点点头,和面的手倏地一停,低呼道:“你岂不是和宛澜那丫头一样当了童养媳?作孽啊,真是可怜的丫头,没爹没娘的就是受人欺负啊……”

她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花,我没想到被她这般误解,又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明白,只见她擦干眼泪,仔细打量了一眼十三阿哥,附在我耳边道:“丫头,这少爷看起来人不错,你如今虽沦落到如此地步,到底也是大家出身的小姐,咱配他不算高攀,只盼他日后能好好待你。”

我窘得脸色通红,直到见他朝我们这边看来,忙寻了个借口摆脱王婶回到座位上。

耳边响起之前和王婶的对话,不由地嗤笑出声,未及注意迎面有人大步流星地走过,身子一紧,再睁开眼时,我已被十三阿哥护到身后,他眼中的担忧之色一扫而过,一如之前般波澜不惊,纯净如水。

“想什么呢?险些撞到那人,有得你苦头吃。”他忍不住责问。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

“我看你是累了,天色已晚,该回去了。”说着,他转身朝小粮子和萨哈歇脚的酒楼行去。

我点点头,正要迈步,猛然回过身,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双腿如灌了铅,再也行走不得。

一颗一颗的雨点落在我身上,没有任何的预兆,白日里下完的雨又一次卷土重来,却来得更凶更猛。

“下雨了,你怎么还不走?”

十三阿哥在我耳边的急吼我听不见,拽着我的胳膊大声叫我的名字我也听不见,耳边萦绕的都是适才那个一身艳粉色女子倚在一脸醉意朦胧的孟海怀里放浪的笑声。

眼中升起雾气,白茫茫的一片。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我挣脱了十三阿哥的手臂,朝那扇紧紧关闭的门跑去,握紧了拳拼命砸向那扇门。

“尹孟海!你给我出来,你混蛋!我娘尸骨未寒你就带个下三滥的女人进我家的门!你给我滚出来!我不准你们碰我娘的东西,不准你们住我家的房子!”

我喊地声嘶力竭,任我手脚并用,拼命踢打,门却如牢牢粘住一般丝毫未动。有人上来拉我,被我甩开,双手握着上了锈的铜环浑身发抖,泪水灼热了眼眶,我却不让它们流出来,咬紧了下唇。

直到嘴里溢出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双手一松,陷进一片浓浓的黑暗中……

正文 娥眉残

天旋地转的头疼以致我醒来时,全身僵硬着不敢动,只转了转眼珠呆呆地望着门边花架上一盆开得正盛的金边吊兰。

目光慢慢向里划去,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字画,精致的紫檀木箱柜,粉紫色的床幔缱绻散落在两边,上面垂有做工精美的荷包。

而我,则只着了中衣躺在软硬适中的床上。

这是哪儿?我为何会在这儿?

一点点回忆之前的事,然而头似要裂开一般嗡嗡地疼起来,我闭目不敢再想,只当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都恢复如初。

“倚翠,格格醒了没有?”

门外想起一个好听的声音,我侧过头看着门上映出的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听不清女的回复了一句什么,只听男的只回道:“知道了,你好生伺候吧。”

随后他便离开了,那个唤做倚翠的丫头推门进了屋子,将手中的银盆放到架子上,取了毛巾沾湿了这就要过来为我擦身子,见我睁着眼睛看着她,她先是一愣顿住脚步,随即放下毛巾跑出了屋子。

不用如此惊异吧?我只是醒来而已,又不是死而复生,我头疼地闭了眼。

一双略有些冰凉的手搭在我的前额上,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美目。见我看着她,原本淡淡的脸上划过一丝笑。

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是那日中秋宴上坐在德妃身边的……四福晋。

“睡了一日一夜,烧可是退了,十三阿哥可以放下心了。”四福晋侧头朝身后侍立的丫鬟说道:“去厨房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再去煎药。”

丫鬟即刻领命而去,直到不见踪影,我仍旧盯着门边,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在等他吗?

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我很肯定是他,可是他现在又在何处?

“久未进食,格格可是饿了?我早已吩咐了人准备好了清粥小菜。原本格格第一次来府上该好好款待一番的,只是如今情非得已,格格不适宜用荤腥的食物,等改日再邀格格过来也不迟。”

“福晋客气了,让福晋操心了。”我勉强撑起身子回道。幸好身子没有想象中弱,只是有些无力,想来是腹中空空的关系。

“格格哪儿的话,”四福晋轻扶着我,留在屋里的两个丫鬟忙将一只枕头竖起来放好让我可以靠着,“格格得十三阿哥青睐,爷和我作为十三阿哥的兄嫂,照顾格格也是应该的。”

没料到她竟突然说出这番话,我一时无措,低头不语。她轻轻一笑,屏退了丫鬟们,捋着我散开的发丝,悠悠叹道:“正当女子好年华啊,曾经我也和你一般年纪,不过你倒是比我有福气了。”

我忙道:“福晋这话折煞奴才了,福晋出身名门,贤淑以礼,奴才常闻各位娘娘主子们夸赞福晋,福晋才是有福之人。”随即我便岔开话题道:“不知奴才是如何进得府的?之前种种倒是想不起来了。”

“都是无甚紧要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眼下养好身子也是紧要的,你也不必担心园子那边,今儿早上我进园子已回禀了德妃娘娘,娘娘虽说了十三阿哥几句,好歹现在是由娘娘教养的,倒也没什么。至于是待会儿用膳后回园子还是等身子彻底好了再回,都依你。”

四福晋耐心地解释完,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不过这‘奴才’二字十三阿哥既是准了你不用再说,在我们面前也可以省了。”

我心下疑惑,还在想她是如何知道的,只见适才出屋子准备膳食的丫鬟很快提了食盒回来。

一碟清粥,四碟小菜,量不多,但贵在精致。

我已久未进食,虽饿极,然真正端到眼前倒吃不下了。

只是四福晋正坐在一旁看着,我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刚吃了一口,就有四贝勒打发了人来询问我的病情,四福晋如实回了,来人又说贝勒爷留了十三阿哥用晚膳。

四福晋点点头,望向我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似存了一丝戏谑。

一碗粥吃得我心怀忐忑,再加上病未全好,胃口很差,直到吃完也不记得粥是何味道。

待四福晋嘱咐了几句离开时,已是日落。我喝过药,重新躺下,然许是睡了一夜又一日的关系,再难睡实,总是半梦半醒,竟这样折腾了半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隐隐透出微弱的光。

该是快天亮了。

我起身拿过昨儿四福晋送来的一套新衣,月牙白底色,领口、袖口绣着浅蓝色的花纹,很素净的样式。我最喜欢的还是外面那件斗篷,极浅的蓝色缎面,银线勾勒出花草的图案,领口还有一圈白绒绒的兔毛,煞是暖和。

轻手轻脚地下穿上鞋子,又披了斗篷慢慢推开门。

天果然没大亮,入眼处如蒙了一层幽蓝色的浓纱,无论是琉璃屋瓦,还是高墙深院,又或是那曲径通幽的花园,宛若一幅幅静谧的画卷,我一时停了步子,不知改不改走进去打破这片宁静。

“咳咳……”身后传来一声压低了咳嗽。

我心下一惊,本来以为自己起得够早的,谁料这位主子起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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